第十一章
「這是教主的朋友家,我們就在這住下。」吳淵說著,上前去敲門。
左劍銘為這家的富有而感到吃驚,這戶人家一定來頭不小。看著鋪路的磚石,都是絕頂的好料,房屋建築也是富麗堂皇。更妙的是,這裡竟然還有人工湖。
剛走進去沒多久,就聽見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傳來,然後一個俊美公子搖著紙扇迎向他們。
看那公子瀟灑風流的樣子,不是雲錦毅還有誰?!左劍銘不禁覺得詫異,他竟然又碰到他了!
「都過了這麼久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是不是路上看上誰家姑娘所以逗留了?」雲錦毅上來就沒正經地來了這句。
「你廢話可真多。」沁嵐不冷不熱地回他。
「瞧你這萬年面癱臉什麼時候能改改啊?」雲錦毅扇子一搖,這才看見沁嵐身後的人,不禁雙眼放光:「啊!你不是,不是那個左,左什麼來著?」
「左劍銘。」左劍銘笑著說道:「沒想到能在這裡再遇見雲公子,真是巧啊。」
「是啊真巧!左兄我記得你不是飛玉堂的人嗎,怎麼跟沁嵐扯一塊了?」
一句話就堵得左劍銘說不出話來了,雲錦毅見他這副表情馬上改了口:「好了咱不談這個了,再遇左兄也是緣分,待會我們好好聚聚怎樣?」
看見雲錦毅衝他眨眼睛,左劍銘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只聽沁嵐說話了:「你怎麼會和他認識上?」
「回教主,屬下是在一家客棧裡遇見了雲公子,便和他認識了。」
雲錦毅趕緊湊上來,對著沁嵐眉開眼笑:「可不是,你看我和你這新收下的屬下多有緣分!」
只聽沁嵐從口中蹦出了兩個字:「孽緣。」說完眼神一掃左劍銘:「你忘了我和你之前說過什麼了?待會哪都不許去。」
沁嵐說完就往前走,左劍銘向雲錦毅使了個歉意的眼神便趕忙跟上去。
雲錦毅在背後也不見得如何生氣,搖著扇子往回走。
「常喜,一會給少爺我找個唱戲的來,少爺我要聽小曲。」
小跟幫馬上圍上來:「少爺,唱戲的是要男的還是要女的啊?」
雲錦毅一扇子敲打他腦袋上:「蠢蛋!你以前的機靈勁哪去了?找個漂亮順眼的回來!」
常喜抱著腦袋委屈死了,這要是以前,他當然知道少爺想讓他找什麼樣的。可現在不是情況不一樣了嗎?那個顴大爺一出現,少爺就得服服帖帖跟轉了性似的,誰知道他這次是不是真想聽小曲啊?!
「找漂亮順眼的回來做什麼?」
雲錦毅眼前一黑,抬頭一望頓時腿軟了:「你你你,你不是再過十天才能回來嗎?!」
「就你這副德行,我當然得早些回來了。」顴英黑著一張臉,一手把他拎過來就走。
雲錦毅大叫:「哎哎!鬆手鬆手,我真的什麼也沒幹啊!」
看著顴大爺拎著自己少爺漸漸離去,常喜站在原地不自覺地衝他們的背影擺擺手:「少爺……」
沁嵐一進房就躺倒在一張太師椅上,衝自己的屬下叫道:「過來給我揉揉。」
房裡只有他們二人,左劍銘聞言上前半跪在地上,雙手按上沁嵐的額頭。
沁嵐舒服地閉上眼睛。
「教主,待會能否讓屬下和吳左翼一同出去?」
「你也想認識認識他嗎?」
「嗯,屬下更想為教主拿回解藥。」
又揉了片刻,閉著眼睛的沁嵐才擺了下手:「你去找吳淵吧。」
「謝教主!」
左劍銘對京城不太熟悉,但吳淵卻好似熟悉得很,每條路他都認得。
他們這次,主要是去探一下前右翼是否真的在京城老家裡。
吳淵帶他來到了快到京城東郊的一帶,他們眼前是一座大庭院,稱不上多奢華,但是看起來也是小有來頭的大戶人家。
「這裡是?」
「張家。」吳淵解釋道。
「他的老家就在這嗎?」
「不錯。」
兩人最後守在張家院外的一株大樹上,從他們坐落的角度,可以縱觀張家院裡的每隔角落。
一個時辰之後,吳淵看到了一個長相非常俊美的白衣男子走進院裡。
左劍銘看到他時更是一臉驚訝,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吳淵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你認識那個男子?」
「我曾經救過他,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吳淵的臉上也掠過片刻驚訝:「他當然會出現在這裡,因為他就是那個前右翼。」
「是他?!」左劍銘像被雷劈中一樣愣住。
原來他就是教主的前右翼,對啊,他怎麼會這麼遲鈍?當自己救下他時,他就告知過他是被玄天教逐出來的。而且,那美麗的外表和眉眼帶媚的神情怎麼是尋常人會有的?
待在教主身邊數年,為他出生入死,俊美而魅惑,他有資格對教主說「喜歡」二字。
而這樣的人,教主是怎麼忍心向他下殺手的?
「吳淵,留他性命。」
吳淵詫異地轉頭看他,不明白他臉上那神情代表著什麼。
「是否留他性命,不是我說的算,要看教主的決定。」
「我們回去向教主覆命吧。」說著,左劍銘從樹上跳了下來,吳淵緊隨其後。
……
「看來他是故意等著我來找他了。」得到消息,沁嵐說道:「不然,以他的能力,不會蠢到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人前。」
「教主打算如何處理?」左劍銘問,臉上的神情很淡漠。
「你們不必再去探了,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到京城了,而且他很快就會來主動找我。」
左劍銘有些吃驚,沒想到教主瞭解那個人,已經瞭解得那麼深了。
「若教主沒有他事,屬下就退下了。」
「回來,今晚你哪也別去,我頭疼你得留在這。」
「是。」
第二天天剛亮,沁嵐就收到了一封信,信是用箭射在窗沿上的,署名「張成玉」。
沁嵐看了一眼便把信丟了。
左劍銘連忙問道:「教主,可是前右翼來的信?」
「嗯,他要我到賓客樓赴約。」
「教主可需要屬下陪同?」
「免了,今晚我單獨去見他。」
「是,屬下知道了。」
到了晚上,沁嵐果然獨自離開了,左劍銘留在雲家努力想把心中的不安抹去。
既然張成玉曾經盡全力地守護教主,又對他心存愛意,他就不會再對教主不利才是。何況以教主的能力,也不會輕易被人左右。
但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左劍銘已經到了坐立難安的程度。不管他再如何安慰自己,獨自讓沁嵐一個人離開,而自己不在他身邊保護的事實就讓他整個心都慌了。就算沁嵐武功遠在他之上,他也無法說服自己沁嵐一定會毫髮無傷的回來。
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終於,左劍銘推開房門,第一次不顧沁嵐的命令飛身融入那黑夜裡。
美麗的男人站立在窗前,夜風吹過,他黑色的長髮徐徐飄起,露出了那白皙美麗的側臉。
沁嵐看著這幅景觀,輕笑兩聲:「我的前右翼果然是沈魚落雁,沒人能比得了的。」
張成玉緩緩轉過頭來:「教主這句話,已經誇了數遍了。」
「別再叫我教主,你的位置已經有人頂替了。」
「呵呵,」張成玉冷笑:「你是隨便找個人來頂替我嗎?除了我,還有誰能做右翼的那個位置?」
沁嵐隨身坐在桌旁:「可惜你這次自傲過頭了,我這個右翼比起你來不差分毫。」
張成玉也坐到沁嵐的對面:「這人是誰?我還真想見見。」
「我這次來不是和你談他的,解藥呢?」
「哼,沁嵐,這麼長時間不見,如今你一見到我,就只想著解藥嗎?」
「你自己心裡難道不清楚嗎?若不是你最後對我下了噬心粉,又怎能盼著我來找你?還有,冰琥珀的傳言也是你傳出來的吧?」
張成玉此刻終於私下了那層斯文的模樣,他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對面的男人:「是又怎樣?我問你,若不是最後我逃脫了,你是不是真的會為了那女人對我下殺手?」
沁嵐抬起頭看他,緩緩啟唇:「不會。」
張成玉垂下眼睫,眼裡有著痛苦亦有一絲開心:「你對我,始終是有情誼的。」
「我不殺下屬,尤其是曾經為我出生入死的屬下。」
張成玉有些氣急敗壞:「我到底哪裡不好?為什麼你就不能接受我的心意?!」
「我不喜歡男人,你再好也是枉然。」
張成玉渾身僵硬,他苦笑兩聲,聲音有些脫力:「男女到底有何差別?我自認不會比那些女子差,可你竟從來不好好看看我。」
沁嵐從椅上站起,面對面站到張成玉面前。張成玉立即抬起頭看他,一雙大眼睛濕濕潤潤的,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對面的男人。
沁嵐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俯視他那張美麗的容顏。
「嵐……」張成玉情不自禁地低叫出聲,望著那張削薄的嘴唇漸漸把自己的唇送上去。
就在那雙唇要貼上自己的時候,沁嵐扣住對方的肩膀,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
「把解藥給我,你犯下的錯我都既往不咎,以後你就是個自由人。」
張成玉一把推開他,氣得渾身發抖:「沁嵐,你當真如此絕情?我伴在你身邊那麼多年,現在向你奢求點感情你都不肯給嗎?」
「我若真無情你早就死了,若換成別人對我這樣糾纏我一定一掌打死他。」沁嵐殘忍地道出這些話。
「呵,呵呵,」張成玉似哭似笑:「你果真無情,一點回轉的餘地都不留給我,任我在你身邊這麼多年,為你出生入死,你就只給我一個自由身當做報答。」
「罷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是我自討苦吃糾纏著你,你沒有錯,你只是不喜歡男人而已。」
張成玉抬起頭來,直視著沁嵐:「你要噬心粉的解藥,我給你,折磨了你這麼久只是想報復你的絕情而已,也是為了讓你能來找我。你看,都是我自找沒趣,知道你不會來找我我就只能用這種方法。」
沁嵐仍舊平平淡淡地問:「條件是什麼?」
「你果然瞭解我。」張成玉笑:「我給你噬心粉的解藥,但是你要答應我,這輩子絕對不能娶那個婉兒過門。」
沁嵐片刻猶豫都沒有:「我答應你。」
張成玉得到了保證,這才從衣襟裡拿出一個瓷瓶:「你最好現在就把它喝了,天下間你不會再找到第二瓶了。你喝了解藥就可以離開了,從此以後,你我再無瓜葛,形同陌路。」
沁嵐瞟了他一眼,拿過瓷瓶拔了瓶塞便倒入口中。
「你以後好自為之。」說罷,轉身出了房間。
行至樓下,剛要出賓客樓,突然腳下一軟,頓時感覺體力全失。
遭了!沁嵐剛在心裡暗道,腰就被人環住,張成玉從他身後露出臉來。
「張成玉,你敢騙我?」身上雖然無力,但出口的聲音卻冷得能把人凍結了。
張成玉滿臉笑意,隨即抱住他的腰身又回到剛剛的房裡。把沁嵐放到床上,滿意地看著他惱怒的神情:「教主,只怪你太自負,一心以為我傷不了你,卻不想我可以用別的方法來償我的心願。」
「你給我吃了春藥?」沁嵐的表情很鎮定,他已經能感覺到身體上的變化。像有把火在燒一樣,越來越強烈的慾望席捲而來,而剛剛那種脫力感正在漸漸消去。哼,這人下的藥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