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起

　從方慎行辦公室走出來，楚笑棠在二十米遠處看到等待已久的劉密。

　“你怎麼才出來？解決的怎麼樣了？”劉密一連問出兩個問題。

　楚笑棠得意地挑挑眉頭：“解決了。”

　“真的？”劉密笑呵呵地說，“快說給我聽聽。”

　“你說的沒錯，方老師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雖然他以前是個斯文敗類，不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楚笑棠老氣橫秋地感慨道，就差下巴上沒有山羊鬍子供他捋上一捋。

　兩人並肩往宿舍走去，一路上楚笑棠敘述著從進入辦公室後發生的每一件事。他巨細無遺地告訴劉密，方老師是如何放他一馬，如何為他出謀劃策，如何勉為其難的答應讓他做模特，如何用小餅乾填飽他“嗷嗷待哺”的空肚子。

　“總而言之，我相信他改錯自新了。”回到宿舍的楚笑棠把書包往床上一丟，總結道。

　“……”劉密迷之沉默，凝神思考的模樣，平添了幾分肅穆，“為什麼聽你說完，我反而覺得方老師有問題了。”

　楚笑棠聽不明白，眼神有些迷茫：“我不覺得啊。”

　“他說讓你幫忙找模特時拿你做對比，每個條件都是說跟你差不多，擺明瞭設下陷阱故意引導你往裡跳。”劉密說完這句話，忙解釋道，“當然，我這是陰謀論，是在方老師的確圖謀不軌的前提下才成立的。”

　楚笑棠依舊不解：“他怎麼會知道我願意當那個模特？”

　“妙就妙在這裡！”劉密忽的拔高嗓音讚歎，嚇了楚笑棠一大跳，“他知道你缺錢，所以先給出了個拉長戰線還錢辦法，然後再拋出模特這個兼職，故意等你上鉤。看上去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實則是方老師挖好坑，就等著你這個笨獵物往裡面跳呢。”

　楚笑棠思索片刻，說：“如果我沒有摔壞電腦，一切不就不成立了嗎？”

　“是啊。但你換一種思維，能夠在你摔壞電腦後短短一節課的時間裡，綜合身邊的各種實際情況想出這個妙計，方老師的心思是有多可怕啊！”

　四十五分鐘不算短，可楚笑棠和劉密親身經歷了這節課。課上方老師又是講解，又是提問，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分神。

　聽完劉密一字一句的分析，楚笑棠徹底將那個陰謀論的前提條件忘得一乾二淨，滿腦子只剩下一個想法——方老師是個特別恐怖的生物！

　細密的雞皮疙瘩從皮膚裡冒出來，楚笑棠打了個顫：“那我怎麼辦啊？”

　“小心為妙。”劉密拍拍他，“也許是我們想偏了呢？你別有大多負擔，去當模特的時候注意點就行了。”

　也只能這麼辦了，畢竟楚笑棠現在非常缺錢。

　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楚笑棠打開電腦，生無可戀地拿了塊小餅乾塞進嘴裡。

　劉密忽忽悠悠地又飄來一句：“古有美人計，今有美食計。萬老師就是用小餅乾來放鬆你的警惕性。”

　媽蛋啊！搞了半天，我就栽在這罐小餅乾上了！

　楚笑棠猛地站起來，拿起小罐子，作勢要丟出窗外，作為一個沒多大出息的吃貨，他還沒走到窗邊，便折回來了。

　當都已經上了，這時候再丟餅幹什麼用？

　小餅乾是無辜的。

　又吃了一塊小餅乾，吃貨楚笑棠滿足地摸著圓鼓鼓的肚子感慨——啊，小餅乾真好吃。

　萬老師球球不線上，楚笑棠便給他發了條微信。

　“男神男神，我今天好慘。”

　萬老師回復飛快：“怎麼了？我還有半個小時到家。”

　路上發微信不安全，楚笑棠分外體貼地說：“噢，你回來了咱們球球上說，我先去洗澡。”

　楚笑棠洗完澡回來坐在電腦前刷微博，沒一會兒萬老師也上線了。

　萬老師：發生什麼事了？我剛看到你微博。

　棠家二大爺：哎……一言難盡。

　萬老師：那就多言幾句。

　棠家二大爺：2333男神你又說冷笑話逗我開心。

　棠家二大爺：反正今天晚上我的心情是一波三折，要多坎坷有多坎坷ヽ(*。>Д<)o゜

　萬老師：是錢方面出現問題了嗎？

　棠家二大爺：是的〒▽〒

　萬老師：需要我借你應急嗎？

　棠家二大爺：不用，我已經解決了。

　開玩笑，萬老師那可是標準的賣身錢，楚笑棠怎麼好意思用！

　再說了，一開始就說好了是他為男神贖身，怎麼差點反過來了？

　萬老師：嗯，有事別一個人扛著，有需要，請找我。

　棠家二大爺：男神你真好，麼麼噠=3=

　萬老師：麼~

　萬老師：麼~

　萬老師：噠~

　棠家二大爺：救命，還玩這個梗！

　萬老師：心情好點了嗎？

　棠家二大爺：好多了！男神你已經將滿滿的正能量傳遞給了我，我現在一個抵三！

　萬老師：那就好，再陪你玩一會兒BBT吧。

　棠家二大爺：好的，等我上遊戲。

　在球球上答應完萬老師，楚笑棠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在宿舍，就這樣錄實況不知道會不會吵到舍友。

　進入歪歪前，楚笑棠特地跟劉密說了聲，沒想到劉密非但不介意，反而欣喜若狂地嗷嗷叫：“我可喜歡你和萬老師錄的實況了，沒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現場直播，嗷嗷嗷，太幸福了！”

　“噗，這樣啊，你微博叫什麼？我們互相關注一下。”既然已經掉馬，又是自己的粉絲，說不定早就關注過自己了。作為同一個戰壕的戰友，楚笑棠覺得很有必要拉進兩人的距離。

　劉密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他尷尬地笑了下：“呃……我不用微博的。”

　“那算了，我錄實況了，你要一起過來聽嗎？”

　“不用不用。”劉密連忙擺手，“這樣就能聽到。”

　楚笑棠沒有強求他，轉過身說：“隨你啦，我戴耳機了。”

　“嗯，加油錄！”

　見楚笑棠沒有絲毫懷疑，劉密不由松了口氣。幸好他的舍友是楚笑棠，若是萬老師，說不定他早就露餡了。還是和天然呆做朋友開心，能夠從智商上碾壓他人，真的是一件特別特別爽的事情！

　早在選修課伊始，方慎行進行自我介紹的時候，劉密就發現方老師的聲音和萬老師的十分相像。

　通過輸出設備加工後的聲音與真人直接發出的多少有些差距，雖然聽上去覺得足足有六七分相似，卻劉密不能肯定。

　就像劉密見到楚笑棠第一面，向他確認他是否是棠家二大爺時那樣。如果當時楚笑棠否定了，劉密有可能只會把名字上的相同和聲音上的相似當做是一個巧合。

　楚笑棠遲遲趕到教室，他張口就想把他的發現告訴楚笑棠，沒想到楚笑棠竟然和方慎行有過一次交集，而且從楚笑棠的口中不難得知，那場交集並不愉快。

　聰明如萬老師，怎麼會認不出楚笑棠來呢？

　也許方慎行不是萬老師吧。劉密打消了這個念頭，可隨後發生的事已經徹底偏離了他的預計範圍，剛才的陰謀論，其實有一點他沒告訴楚笑棠。因為不確定方慎行和萬老師究竟是不是一個人，如果說錯了，那鬧的就不是一般的烏龍了。

　如果方慎行是萬老師，而楚笑棠對方慎行存在如此大的偏見，那麼方慎行的行為全部有了解釋。

　腹黑大神拐騙逗比腦殘粉，可不就是小說中最常見的劇情嗎？

　看著正異常歡樂的與萬老師錄實況的楚笑棠，劉密決定，還是等他弄清事實，再把這個推論告訴楚笑棠吧。

　BBT是個不怎麼需要動腦子的遊戲，唯一需要動腦子的就是找隱藏寶石和隱藏關卡。

　有萬老師這個背板狂魔在，楚笑棠連這點兒腦子都不用用，和萬老師一前一後互相幫忙互相坑隊友就夠了。

　大概是今天楚笑棠的心情真的很差，剛錄得時候他都沒怎麼說話。

　方慎行知道這其中的緣故，想告訴楚笑棠實情，卻又覺得這麼容易就告訴no zuo no die的楚笑棠，實在太便宜了他。

　還有一點很重要的是，方慎行沒有十足的把握，萬一楚笑棠知道自己心目中的男神和心目中的斯文敗類是同一人，以楚笑棠那難以捉摸的小腦袋，指不定從此之後有多遠逃多遠。鴕鳥心態什麼的，一看就像是楚笑棠會具有的。

　雖說剛才他打電話給燕雲山說要準備份厚禮給他，可沒說弄壞的電腦前不賠給他。方慎行不懷好意地想，既然他出錢，那麼楚笑棠就“出力”吧。既能讓楚笑棠對自己改觀，也為以後面基做準備。

　“糖糖，快過來吃寶石。”方慎行站在綠色寶石旁邊，他不吃，留著給楚笑棠吃。

　楚笑棠起初沒發現這件事，直到他連續吃了好幾關所有的寶石，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男神，你一塊寶石都不吃嗎？”

　“不吃，你今天心情不好，都給你吃。”

　“嗷嗷嗷！我現在的心情特別好！”

　“真的嗎？那就好。”方慎行的聲音裡帶著他獨有的濃濃笑意，“等BOSS關過了，我陪去出去抽腦袋。”

　“你不抽嗎？”楚笑棠問道，“要不一會兒你也吃幾個寶石。”

　“不用，等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你記得把寶石留給我吃就可以了。”

　“一定會的。”楚笑棠保證這件事他會銘記於心。

　方慎行笑笑，沒吭聲，兩人繼續打遊戲。

　地圖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螢幕正中央突然彈出金帽子出現的提示。

　玩過BBT，或是看別人玩過BBT的人都知道，金帽子的出現是有一定概率的。一頂金帽子等於十顆綠色寶石，金帽子遇水消失，如果主角背著金帽子死去，金帽子仍舊停留在死亡地點。

　所以說，金帽子可是件好東西。

　楚笑棠眼冒金光，激動的大叫：“金帽子！”

　“快去吃。”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方慎行沒料到金帽子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已經吃完地圖上所有寶石和毛線球的他不著急進入出口，站在出口附近，看著楚笑棠回去拿金帽子。

　地圖正中間的倒計時越來越短，已經進入二十秒倒計時。方慎行發現楚笑棠操作失誤好幾次，明明是最簡單的跳躍動作，卻嘗試三次才跳上來。

　“別著急，慢慢來。”方慎行努力幫楚笑棠穩定情緒，希望他別太緊張。

　二十秒倒計時變成十秒，楚笑棠想不緊張都做不到：“啊啊啊時間不夠了，不快不行啊。”

　方慎行寬慰他：“大不了重來。”

　“重來還有沒有金帽子就不知道了。”楚笑棠越是這樣說，無形之中就越給自己增加壓力，眼看他已經站在出口附近了，不知道哪裡蹦出一隻貓保安，一爪子把楚笑棠的油桶頭撓進小小河裡。

　閃閃發光的金帽子閃爍幾下後消失，楚笑棠閃爍幾下後在出口處復活。

　金帽子已經沒了，方慎行卡在最後一秒走進出口，楚笑棠緊跟而來。

　順利過關，只是沒有金帽子。

　楚笑棠沮喪地抓了抓頭髮：“我的金帽子啊，我的十顆寶石！簡直要了我的命。”

　方慎行說：“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還會有。”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從我的手裡溜走，就差那麼一點點。”楚笑棠仍舊沉浸丟失金帽子的痛苦之中。

　方慎行又安慰他：“金帽子算什麼？人沒事就夠了，我不還好好的陪著你玩遊戲嗎？只要我和你還在一起，以後有的是機會拿無數個金帽子。”

　楚笑棠聽到這句極似告白的話，沉默良久。久到方慎行以為他沒聽見，又說了一遍：“糖糖，聽到我說話了嗎？”

　“聽到了。”楚笑棠回過神來，感動的淚眼婆娑，“男神你說的太對了！我們會一直錄下去的。”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楚笑棠悄悄地在心裡補上這句話。

　失去金帽子的陰霾一掃而空，沒有什麼比男神的這句話更具療效，楚笑棠歡天喜地的繼續和方慎行玩BBT。

　BBT這種小遊戲沒什麼剪輯的必要，所以方慎行和楚笑棠玩結束後，直接由方慎行上傳到B站，然後再發一條更新微博告知諸位粉絲，楚笑棠順著原微博轉發一下便足夠。

　第二天早上楚笑棠下課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B站看彈幕。

　從昨晚上傳到現在還不到十二個小時的時間裡，彈幕早已超過上限六千條。

　這期的TAG比以往每一期都要勁爆。楚笑棠看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不得不佩服混跡於B站的廣大同胞。

　TAG：萬老師表白，糖糖迷の沉默，愛妻狂魔，愛你就要寵♂死你，萬棠*好，收集癖患者福音，單身狗勿進。

　觀看BBT實況的人，大多關注了楚笑棠的微博。所以當萬老師說楚笑棠心情不好的時候，所有人都聯想到楚笑棠那條只有“負債累累”四個字的微博。

　於是彈幕出奇統一的表示，大家願意給楚笑棠捐錢。

　這個倒讓楚笑棠大吃一驚，同時心裡又暖暖的，大家不過是網路上互相不認識的人，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關心我。

　至於彈幕中諸如以下這種的，楚笑棠一笑了之了。

　糖糖不哭，站起來擼。

　糖糖不擼，萬老師幫你擼。

　楚笑棠心道，我倒是想讓萬老師幫我擼呢，他願意嗎？

　還有一些彈幕的關注點在告白上，與楚笑棠的看法一拍即合。

　萬老師絕逼是在表白！

　yooooooo只要我和你在♂一♂起

　萬老師：神馬都沒有糖糖重要！

　金帽子：請叫我感情催化劑小能手。

　五顏六色的彈幕霸佔整個螢幕，楚笑棠看著大家的反應比自己還強烈幾百倍，不由會心一笑。

　打開微博，楚笑棠心裡甜甜的，把一些大家關心他，和想要轉錢給他的螢幕截圖，上傳到微博上。

　棠家二大爺V：謝謝大家的關心，我已經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啦，不需要大家捐錢。如果真想做什麼的話，就去B站投幾個硬幣給我吧，謝謝o(￣ε￣*)[圖片][圖片][圖片]

　楚笑棠這條微博剛發出去，節操護衛隊第三小分隊討論群組發出了滴滴滴的歡快叫聲。

　Wonderful：竟然不是說，謝謝大家關心我和萬老師在一起了，差評！

　孤獨的老黃瓜：糖糖你不會賣菊花去了吧？

　胖次俠：我沒面基而已，糖糖你不能自甘墮落啊w(Д)w

　白色笨貓：大保健多少錢？

　黑色笨狗：笨貓你好像很懂啊￢_￢

　楚笑棠哭笑不得地看著眾人發來的資訊，這種集體預設自己出賣身體的想法是鬧哪樣啊。

　楚笑棠重重地歎了口氣，無奈地在討論群組裡為自己的節操澄清。

　棠家二大爺：我哪有有你們說的那樣污穢不堪ヽ（≧□≦）ノ

　棠家二大爺：我是欠了別人的錢，不過我已經用替他做模特來償還啦o(*≧▽≦)ツ

　胖次俠：=皿=

　孤獨的老黃瓜：還說不沒自甘墮落，模特啊！做著做著就脫衣服了啊=皿=

　Wonderful：你對得起萬老師嗎=皿=

　白色笨貓：對得起嗎=皿=

　黑色笨狗：模特什麼的最不安全了，二糖你不看新聞的嗎=皿=

　楚笑棠起初對自己做模特這件事無所謂，聽了劉密的分析後心裡七上八下，今天再看看討論群組眾人的反應，面上直接掛上“=皿=”的表情。

　待楚笑棠隔天來到美術教室，他內心早已忐忑不安，生怕和萬老師簽的那份欠條成為不平等條約，到時候別說賬不僅沒還清，他的清白也被玷污了，那就真是大大的對不起萬老師了。

　天呐，我該怎麼辦？

　上課鈴聲還未響起，楚笑棠站在美術教室門口徘徊，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