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暴風雪一直持續了三天,幸好他們帶了足夠的異獸屍體作為食物,水則可以使用積雪,並沒有太大的生存威脅,唯一擔憂的就是這樣糟糕的天氣會一直持續下去。
幸好,在三天后,天空終於稍稍放晴。
等待已久的獸人們當即不敢耽擱,立即準備收拾東西上路,比之他們輕鬆起來的情緒,一直在等待主角艾倫發現洞內文字的隋垣卻糟心透了!因為艾倫幾乎片刻不離森諾左右,根本沒有閒心去四處亂走!
……這樣下去,絕逼不行啊!
趁著真獸們收拾行裝,作為唯二兩只可以不用乾體力活的亞獸,隋垣一把抓住了想要去幫森諾整理東西的艾倫:“你看過洞內的岩畫嗎?”
艾倫回頭,愣了一下,第一次被隋垣主動搭訕的他幾乎有些受寵若驚:“沒有,怎麼了,你很感興趣嗎?”
洞內的岩畫首先是由探索山洞的真獸們發現的,艾倫也從他們口中聽到過一兩次,不過他對於獸人的歷史沒有任何了解,更沒什麼興趣,在他眼中,這種東西自然比不上照顧森諾重要,所以很快就被他丟之腦後。
“……我感興趣,你陪我去看看。”隋垣有些彆扭地說道,心裡捧著碎成一地的人設渣渣淚流滿面,“你別想太多哦,因為大家都在忙,所以我只能找你。”
艾倫笑了起來,抬起手下意識地想要學著森諾那樣揉一揉隋垣的頭髮,隨後突然記起面前這個人驕縱的性子,頓了頓才轉而將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好,我陪你去。”
儘管艾倫那像是哄孩子的語氣讓隋垣很是不滿,但是為了繼續劇情,他……忍了!
按照原文,艾倫會去看那些文字純粹也只是巧合。劇情中,受傷的人是倫納德和門羅,這兩個人雖然受了傷,卻並不算太過嚴重,起碼在艾倫照顧他們的時候還有精力爭風吃醋、針鋒相對。
那個時候,艾倫雖然已經認命地承認了自己要被男人追求、甚至生孩子的亞獸身份,卻實在沒有辦法同時接受兩個人。被他們吵得腦門疼,卻又沒有辦法阻止,艾倫只得在又一次發生衝突後將兩人丟到了一邊,自己則四處亂轉著尋求一下安寧,沒想到轉著轉著,就看到了洞內的文字。
如今,受傷的人只有森諾,還是重傷,艾倫片刻都不敢走開,再加上兩人正是小別勝新歡的甜蜜階段,自然不會讓艾倫心煩到想要離開,獨自一人。
於是,就這麼一直拖啊拖,一直拖到要離開了,隋垣才不得不出場,推一把開始難產的劇情君。
帶著艾倫輕車熟路地走向山洞最內部刻著文字的墻壁,隋垣和艾倫並肩站在岩壁前,一個漫不經心,一個難以置信。
艾倫上前一步,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般抬起手,摸了摸墻壁上那熟悉到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文字,直到認認真真地將上面敘述的東西來回讀了兩遍,這才想起身邊還有個隋垣。
扭頭看向隋垣,發現他似乎對於這些文字沒有任何興趣,卻很是反常地沒有催促他離開,艾倫蹙眉,突然有一種很是荒謬的猜測:“伊萊,你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嗎?”
“上面?”隋垣挑眉,“這不是裝飾性的圖騰嗎?還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不成?”
艾倫仔細觀察著隋垣的表情,看他眼神誠摯,清澈的眼眸裡滿是疑惑,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不由暗笑自己實在是想得太多。
雖然隋垣的舉止的確有些奇怪,但是他應當是看不懂墻壁上的文字的,否則……豈不是他也同他一樣,是穿越過來的?況且如果能看懂的話,隋垣不可能還像現在這樣平靜。
艾倫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是的,這上面……是很久以前的人留下的記錄,我曾經見到過這種文字,所以勉強能讀懂——你想知道他寫的是什麼嗎?”
隋垣瞪大了眼睛,雖然墻壁上的簡體中文是他的老朋友了,但是這並不妨礙他露出有些吃驚又有些好奇的神色。
“……我要把這些東西抄下來,順便也翻譯成我們現在的語言。”艾倫抿了抿嘴脣,迅速掏出每只亞獸都會隨身攜帶的符紙和符筆,有選擇地將墻壁上的文字翻譯了下來,每寫完一小張符紙,就遞給隋垣,讓他觀看。
墻壁上記錄的大意就是一位穿越前輩同樣也穿成了亞獸,他本是道家傳人,來到這個世界後為了活下去,終於發現了自然之力的應用,於是在獸人族群中掀起了一場改革——這就解釋了為何亞獸的符咒與中國道家文化如此類似,不過是師出同源罷了。
有了符咒和自然之力,獸人這一族群迅速崛起,得到好處的獸人們開始更加依賴於自然之力,用盡各種方式攫取、利用,構築自己的文明,而原本最先提出自然之力的應用的前輩,卻在這一片欣欣向榮的大好形勢中,發現了不和諧的音符。
沒有一種資源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自然之力也同樣,雖然它可以緩慢再生,卻也抵不過獸人們毫無節制地榨取。當自然之力衰竭之時,就是氣候劣變、災難頻發之刻,來自未來文明的前輩自然知道什麼是可持續發展,只可惜雖然他創造了符咒,得到了巨大的聲譽,卻依舊勢單力薄,個人的力量無論如何都抵不過整個獸人族群對力量的渴望。最終,他的呼籲被獸人們選擇性遺忘了,前輩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卻仍舊努力思考著解決的方法。
這個時期的獸人族群已經演化出了文字,卻被掌握在大祭司之類的人手中,前輩雖然有機會學習,卻並不喜歡這樣複雜的文字,更加傾向於用自己原本熟悉的中文,於是,他那些並不成熟的研究手稿自然也是用中文書寫篆刻的。
隋垣與艾倫發現的這一篇文字大概只是研究手稿的一部分,雖然尚未完全成功,卻已然有了相當成熟的理念,能夠用另一種逆向的方式,使得原本被凝聚的自然力重新回到自然之中。
也許,這位前輩最終還是沒有完成自己的研究,但是他的理念卻讓艾倫不由得眼前一亮,最正統的咒符道家本源,再加上獸人經過不斷磨練、研究而總結出來的自然之力系統,也許他可以將這兩者結合在一起,真正完成前輩的遺願,解決目前迫在眉睫的危機。
當寫下最後一個字符之後,艾倫的大腦中已經有了初步的構思,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最後一章符咒交給隋垣:“這個發現很重要,還記得學校裡老師為我們講述的目前的難題嗎?我想,也許有了它,我們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最起碼能夠更進一步。”
“你已經有了思路了嗎?”隋垣掃了一眼最後一張符咒,有些漫不經心,不過沉浸在激動之中的艾倫卻並未發現:“是的。”
隋垣滿意地笑了,只要劇情終於能夠順利進行,他就安心了。
這時候,外面傳來獸人們呼喚兩人的聲音。隋垣與艾倫相視一眼,不再多說什麼,匆匆地跑了出去,加入了已經整裝待發的真獸的隊伍。
隋垣輕車熟路地爬上化為黑豹的倫納德的背部,而艾倫則站在獸形的森諾身邊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騎了上去——他現在已經知道坐在真獸獸形背上是什麼含義了,不由自主地有些視線飄忽、面頰泛紅。
其餘真獸們也變成了獸形,畢竟四腿的獸形比起兩腿的人形更加適於在雪地中飛奔,他們必須趁著雪停的這一段時間返回城鎮,不然等到冬日真得到來,大雪封山,那可就真得沒有活路了。
伏下身,將身體緊貼著奔跑中的倫納德,隋垣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倫納德對此倒是沒什麼興趣,不過看到隋垣這樣愉快還是附和了幾句,惹得隋垣更是喜笑顏開。
“接下來呢?你還打算按照劇情那樣死掉嗎?”倫納德緩緩開口,問道。
隋垣一怔,下意識點了點頭:“是啊。”
“那還真是有點可惜。”倫納德的語氣很是冷靜,隱隱帶著些惋惜,“沒想到這次劇情整整提前了一年,我還以為能夠等到明年春天跟你在獸神的見證下正式結為伴侶呢。”
隋垣哽了一下:“……這根本不重要。”
“是不算重要,所以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倫納德輕笑,“即使沒有‘名分’,我們還是在一起的。”
隋垣將腦袋埋進倫納德脖頸的皮毛內,半晌後,有些悶悶地問道:“你……也一起麼?”
“一起什麼?一起死嗎?”倫納德似笑非笑地反問,“你在邀請我一起死?”
“我只是問問而已!”隋垣不知為何,覺得臉上有些發熱。
“這還用問嗎?”倫納德失笑,“我怎麼捨得你一個人死?只不過是第一次聽你說‘要不要跟我一起死一死’,所以覺得有些新奇罷了。”
隋垣:“………………”
“哼哼哼,‘要不要跟我一起死一死’什麼的,真是膩死個人!”5237有些陰陽怪氣地插嘴,卻被隋垣理所應當地無視了。
雖然積雪給獸人們前行造成了不少困難,但是拜這場雪所賜,原本在叢林中橫行的異獸們也消失了蹤影,紛紛提早回到了自己的巢穴,等待寒冬的降臨。
費了些功夫,隋垣一行人終於有驚無險地返回到了城鎮,當他們來到家門前時,早就從鎮口守衛那裡得知他們回來的消息的雙親已然焦急地等在了門口,等真正看到他們的身影時,一直提著的心才猛然落下。
看到本以為死在叢林中的大兒子與不顧自己安危擅闖叢林的小兒子,兩隻這一段時間焦心透了的年老獸人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喜極而泣,而是衝上來,毫不留情地給了兩個兒子每人一個巴掌。
隋垣被打得一蒙,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尚未化成人形的倫納德便將他與他的父親隔了開來,以一副絕對保護者的姿態朝著年老的真獸露出了獠牙。而沒有人保護(?)的森諾則在艾倫驚愕的目光中低下頭,耳朵都耷拉了下來,嗓子中響起透出求饒意味般輕柔的呼嚕聲,立即就被雙目含淚的年老的亞獸抱進懷裡。
“你小子幹什麼!”雖然已經年紀大了,但是隋垣的父親卻仍舊氣勢很足,朝著倫納德一瞪眼,絲毫沒有示弱,“伊萊還是我們福爾森家族的孩子,輪不到你插手呢!竟然拐著伊萊去叢林,如果不是你縱容,他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這筆賬我還沒給你算呢!”
倫納德稍稍收斂了一下威脅的表情,看了看寸步不讓未來的老丈人,又掃了一眼身後低頭賣乖的隋垣,最終還是悻悻地甩了甩尾巴,不甘不願地將身子挪開。
姜還是老的辣,輕而易舉震懾住倫納德的老人終於滿意了,最後狠狠瞪了倫納德一眼之後,便在他眼巴巴的注視下宛若炫耀地將隋垣摟進懷裡,心疼地摸了摸剛剛那一巴掌打到的地方——雖然之前想過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任性妄為的小兒子,但是當孩子真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還真是怎麼都下不去手啊……
森諾、艾倫、隋垣、倫納德,去的人都平安地回來了,連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也健康地出現,福爾森家族一改前幾日的愁雲慘淡,滿是歡聲笑語,而艾倫則在休息了一天后則立即帶著抄錄下來的文字拜見了學校中的符咒老師,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對於這一點,符咒老師顯然非常重視,立即召集了人手研究起來,艾倫自然也在其中,至於隋垣……他也作為當事人被拉了進來。畢竟,他在符咒上的造詣也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又被艾倫力薦,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