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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閒夫》第2章
第一章

  天際不時傳來轟隆隆的雷聲,瓢潑大雨傾洩而下,沖刷著地上的泥土,形成一股股黃色濁流。

  雨幕中,一騎從遠方飛馳而來,不多時便奔至近前,馬上之人翻身下馬,腳步微微踉蹌,揚手將馬鞭扔給迎上來的店小二,拖步走進客棧。

  大堂裡此時坐了不少避雨的行人旅客,看到有人進來,便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濕透的衣裙貼在進來的青衣少女身上,益發顯得她身形瘦削,臉色蒼白中微透青色,更減了不少姿色,眉宇間難掩倦怠之色,她有些吃力的走向櫃檯。

  「咳咳……」難以抑制的咳嗽自錦鳳蘭的口中逸出,她將整個身子的重量倚在櫃檯上,聲音透著幾分疲憊與嘶啞,「一間上房。」

  掌櫃見她渾身濕透,且面帶病容,便多嘴了一句,「可要準備熱水?」

  「好。」錦鳳蘭點頭,便隨店小二上樓而去。

  洗漱之後,換過衣物的錦鳳蘭因身體的不適,沒有用膳就直接上床休息。

  不知道睡了多久,在風雨交加聲中,她悠悠轉醒,只覺身子沉重,頭腦發昏,嗓子乾澀,肚子也發出咕嚕的叫聲。

  「真是要命……」自嘲似的咕噥一句,她強撐著起身,簡單梳洗一下,便拉門出去。

  行到大堂,冷風夾帶著雨氣撲面而來,讓她昏沉的頭腦清醒了一下。

  「客官,您有什麼吩咐?」

  錦鳳蘭坐到長凳上,以手撐額,有些氣力不繼地道:「替我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還有,這附近可有醫館?」

  店小二看著她扔到桌上的一塊碎銀,笑著回道:「有的、有的,小的這就幫您去請大夫。」

  「麻煩了。」錦鳳蘭沒什麼精神的半闔著眼輕揉額際,想讓自己好受點。

  耳邊聽得店小二招呼剛進門的客人,她沒有多餘的心思關注,睜開眼,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姑娘,不知道可不可以併個桌?」一道溫潤的聲音傳入耳中,她不由得抬頭看去。

  只見一個身著玉色錦袍的男子微笑地站在她的桌旁,氣質溫雅,劍眉下是一雙含著淺淡笑意的丹鳳眼。

  君子如玉,不期然的,這四個字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她抬眼掃了圈,因避雨留宿的人多,大堂果然已經沒有多餘的空桌。猶豫了下,她點了點頭,「公子坐吧。」

  「在下洛子辰,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正低頭喝茶的錦鳳蘭頓時被茶水給嗆到,掩唇咳了半晌才停下來。

  「姑娘,妳不要緊吧?」

  「沒……沒事。」她又喝了口水順喉,但眼中已經因方才的咳嗽而蒙上淚光,「我姓錦。」

  「原來是錦姑娘。」洛子辰笑著拱手。

  「客官,上菜。」

  正說話間,錦鳳蘭的飯菜被端了上來,她便借機閉口,專心用膳。

  看著她的清粥小菜,洛子辰微微揚眉,「姑娘身體不適,這飯菜雖是合適,卻未免太過清淡。」

  錦鳳蘭置若罔聞。

  「姑娘可有讓人去請大夫?我看姑娘的病似乎不輕,若不趁早醫治怕是會有麻煩。」

  錦鳳蘭實在不想跟他說話,可是這人卻能泰然自若的自說自話,倒讓她不好一直裝聾作啞。「已讓店小二幫忙去尋,就不勞公子費心了。」

  聽出她話中的疏離之意,洛子辰淡淡一笑,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斟了杯酒,啜飲著。

  一碗粥下肚,錦鳳蘭的精神好了些,便放下碗筷想回房去等大夫。

  「錦姑娘,身上有病還是應該多吃些,這樣才有體力恢復。」

  她無語地看著洛子辰,實在不理解他怎會這麼多管閒事,畢竟……他們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

  他神情自若地微笑回視,「難道在下說的不對嗎?」

  「對,」她悄悄用力攥了把手心,「公子說的沒錯,可是,未免交淺言深了。」說完,再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洛子辰一直目送她上樓,輕轉著手中的杯子,意味深長的呢喃了一句,「交淺言深?」

  「少爺——」一直隱形一樣存在的書僮清硯此時忍不住開口輕喚一聲。

  「什麼?」

  清硯朝錦鳳蘭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帶著幾分不確定地道:「那是少夫人吧?!」

  洛子辰輕笑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眼力不錯,是她。」這讓人猝不及防的偶遇真是讓人驚喜。

  清硯臉現困惑,「那您怎麼不認她?」

  「不急。」

  看少爺一副雲淡風輕的口吻,清硯莫名的替未來的少夫人擔心起來。

  洛子辰瞥了書僮一眼,不無戲謔地道:「你擔心什麼?難道你家少爺還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成?」

  清硯馬上搖頭,堅定地否認,「小的沒擔心。」

  洛子辰一邊給自己斟酒,一邊若無其事地吩咐,「去把我房間換到她隔壁。」

  清硯起身之前下意識的又朝錦鳳蘭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嘆了口氣。事情雖然過了三年,少爺心裡的那把火只怕還很旺。

  等洛子辰主僕兩人用過膳,正喝著茶,就看到店小二領著一個手提藥箱、衣衫下襬兀自滴水的大夫匆匆上樓。

  「少爺,大夫已經來了。」

  洛子辰點頭表示他看到了。

  清硯心道:那您還打算繼續坐在大堂裡吹風啊。

  洛子辰拿手裡的摺扇敲了書僮一記,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優哉游哉的起身,壓低了聲音道:「一會兒去詢問大夫具體情況。」

  「是。」

  洛子辰慢條斯理的走回樓上客房,在進房前看了眼隔壁,「啪」的一聲闔上手中的摺扇,這才推門進房。

  他走到窗前,推開窗,看著外面交加的風雨,面色微沉。即便他不是大夫,也看得出她的身體狀況很糟糕,身形瘦削得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

  本該是亭亭玉立的風華,卻不知為何竟成了如今這般的憔悴?

  雨水冰涼的打在面頰上,他悄悄握了握拳頭。當年究竟發生什麼事?這三年來她又為何音訊全無?

  太多的疑問襲上心頭,讓他的眉峰也不由得蹙緊。

  就在洛子辰思索沉吟間,清硯推門而入,「少爺,打聽到了。」

  洛子辰伸手制止他即將出口的話,然後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

  清硯怔了下,走過去,附耳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如實說了遍。

  聽完,洛子辰神情愈加陰沉。

  「少爺——」清硯有些不安。

  「你去看看其他人安置妥當了沒,暫時別來打擾我。」

  「是。」

  洛子辰負手在房中站了片刻,然後出門來到隔壁的門前,伸手欲敲門,最終猶豫片刻又收回手,神色複雜的看了房門一眼,這才打算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突然房裡傳來瓷器摔落的聲響,伴隨的還有重物落地聲,洛子辰心下一緊,再顧不得其他的直接推門而入。

  聽到聲音,抬頭想說話的錦鳳蘭喉間發癢,發出一陣咳嗽,只能以目光詢問不請自入的男人。

  洛子辰彎腰扶她,「先起來再說。」

  錦鳳蘭借他之力起身,因咳嗽一時無法說話,只能示意他到旁邊坐下。

  洛子辰看到桌上的茶壺,摸了下溫度,這才替她倒了杯水遞過去,「喝口水。」

  「謝謝。」

  「妳病成這樣,身邊沒有人照顧怎麼成?」

  「不妨事,付了銀兩店家會幫忙的。」喝過水的錦鳳蘭終於暫時止住了咳。

  洛子辰微怔,之後頷首輕笑,「倒是我想多了。」

  錦鳳蘭笑了笑,沒說話。

  「姑娘既有病在身,在下就不多打擾,姑娘還是多休息為好。」他識趣的起身告辭。

  錦鳳蘭也不留他,看著關上的房門,她若有所思。她雖然重病在身,但武者該有的警覺並未失去,尤其是獨身在外時更是從不輕易放下戒心。方才失手摔杯,失足落地,是她故意為之,是為測試門外之人的反應。

  輕輕闔了下眼瞼,她伸手揉揉額際,露出滿身的疲憊與虛弱。

  強撐到店小二將煎好的藥送來,她喝過後方才睡下。

  狂風暴雨敲擊著窗欞,驚醒熟睡中的旅人。

  面對著黑漆漆的屋子,聽著窗外凄風苦雨的呼嘯,錦鳳蘭有片刻的怔忡,然後才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藥性已經發揮,她現在的感覺好了許多,只是身上出汗黏乎乎的有些不舒服,想到包袱裡最後一套乾淨的衣物已經被自己換了,她便只好繼續躺在床上。

  深夜旅途中,只有窗外凄厲的風雨聲作伴,錦鳳蘭的思緒不禁有些飄忽。

  看樣子,白天見到的洛子辰,十之八九就是那個跟她有過婚約的人。原本只是要到江南養病,卻沒想到可能會碰到他。

  想到婚約,她暗自哂笑一聲。當年之事雖有諸般緣由,可不管如何,婚約解除已是不爭的事實,好在兩人從未見面,倒也不必因此而尷尬。

  他如此關注自己是因為彼此曾經的關係嗎?那他又是在何時見過她的?

  錦鳳蘭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對著空氣無聲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還怕他不成?

  「咳咳……」

  嗓子有些乾,她起身到桌邊想幫自己倒杯水,卻發現茶壺是空的,忍不住嘆了口氣。人要是倒霉,真是想喝口水都難。

  「錦姑娘,妳醒了嗎?」

  她訝異地看向門口,猶豫了下,才開口道:「是誰?」

  「小的是洛家書僮清硯。」

  錦鳳蘭眨了下眼,「什麼事?」

  「姑娘先開門吧。」

  她走過去替他開了門。

  清硯看到她先衝著她笑了下,然後端著東西進房。

  錦鳳蘭只是看著並未多問。

  清硯將托盤放到桌上,又俐落掀蓋,從砂鍋裡盛了一碗藥粥出來。「錦姑娘,這是我家少爺吩咐小的準備的,說您夜裡醒來一定會餓,您趁熱吃點吧。」

  錦鳳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低頭微微一笑,便在桌邊坐下,拿過粥吃了起來。

  她一連吃了三碗才把碗放下,抬頭看著一直肅立在一邊的清硯笑了笑,「替我謝謝你家少爺,勞他費心了。」

  「不知姑娘還有沒有什麼吩咐,如果沒有,小的就退下了。」

  錦鳳蘭也不跟他客氣,「那就麻煩你替我準備套乾淨的衣物吧,裡外都要。」

  「好的。」清硯說完就離開了。

  沒過一會兒,他又在外面敲門。

  一開門,看見他手上的一套男裝,錦鳳蘭揚了揚眉。

  清硯急忙解釋,「我家少爺說出門在外,而且這附近又沒有城鎮方便置辦女裝,不如就請姑娘先穿他的吧。」頓了下,他繼續道:「這套衣服是乾淨的,請姑娘放心。」

  「麻煩了。」她伸手接過,笑著道謝。

  清硯再次告退。

  關好門,錦鳳蘭隨手翻看著手上的衣服,忍不住撇撇嘴。果然出自富貴人家,無論衣料還是做工均是上乘。

  她走回床邊坐下,盯著那套男裝看了一會兒,輕嘆了口氣,抿抿嘴,上床睡覺。

  翌日,雨停。

  雨後的空氣透著股盛夏難得的清爽與透亮,打開窗戶望去,遠處的樹木蒼翠欲滴,看著就讓人心曠神怡。

  錦鳳蘭倚窗看了半晌,深吸了口早晨清冽的空氣,然後伸手拉上窗戶。

  「錦姑娘,妳醒了嗎?」

  看著房門,錦鳳蘭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走過去開門。

  門外,洛子辰站在敲門的清硯身後,對著她微微一笑。

  「早啊,洛公子。」

  「早。」打量著她一身男裝,洛子辰眸底笑意加深,雖然有些地方並不太合身,但她偏偏可以巧妙的將之掩飾住,「衣服可還合身?」

  錦鳳蘭朝他抱拳,「多謝了。」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改動衣服,只能湊合穿了,好在兩人身形相差並不是太離譜。

  「舉手之勞。」洛子辰還了一禮,「一起下去吃早膳如何?」

  「好。」錦鳳蘭並未費事去拒絕。

  洛子辰倒是因為她的合作而多看了她一眼。

  錦鳳蘭神情自若的微笑回視。

  洛子辰亦微笑起來。早知道她是個聰慧的女子,事實也證明了這點。

  一路往大堂走去時,就見不少旅客動身起程,兩人似有所感般相視一眼。

  最後,還是由洛子辰先開口,「不知錦姑娘有何打算?」

  「我想暫時留在客棧養病,等病好了再離開。」她倒也沒打算瞞他。

  他點頭表示理解,「姑娘如此打算也妥當,但不知姑娘病好之後要往哪去?」

  「這個就恕不便相告了。」

  洛子辰神情自若地笑了笑,「這倒是在下的不是,又交淺言深了呢。」

  錦鳳蘭莫名有些尷尬。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大堂,洛子辰「啪」的一聲闔上手中的摺扇,朝前指了指,道:「咱們就坐那裡吧。」

  錦鳳蘭看了眼那處臨窗的位置,點頭同意。

  坐下之後,飯菜很快便上來。

  雖然只是早膳,但是洛子辰顯然沒有將就的意思,樣式雖少卻菜色精緻,青翠紅艷的看著就讓人十分的有食慾。

  「我嫌客棧的廚子手藝不佳,這是隨我同行的廚子做的,妳嘗嘗看,合不合口味。」他取了雙乾淨的筷子,挑了幾樣小菜夾到她的碗裡。

  錦鳳蘭神色自若的舉箸而食,之後微微一笑,「很不錯。」

  「那就多吃些。」

  「好。」

  洛子辰替自己倒了杯酒,輕抿一口,笑睨她一眼,道:「妳為什麼不拒絕?」

  「什麼?」她瞥了他一眼。

  「明知故問嗎?」洛子辰挑了挑眉,「妳對陌生人的好意一向來者不拒嗎?」

  錦鳳蘭嚥下口中的食物,不疾不徐地反問:「那公子是否也一向對陌生人關愛有加?」

  洛子辰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道:「看來我們都不是這樣的人。」

  錦鳳蘭笑而不語。

  「我只是有個疑問多年未解懸宕在心,想求一個答案。」

  「事過境遷,物是人非,不問也罷。」

  洛子辰眼神微沉,嘴角微揚,看著她玩笑似地道:「真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

  她抬眸掃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放下筷子,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沒什麼可說的,飽了,先回房歇息去了,公子走時,請恕我就不相送了。」

  看著她起身離開的背影,洛子辰淡淡地道:「我又不是洪水猛獸,妳何必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

  錦鳳蘭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如今的情形實在讓人無奈。她腳步微頓,開口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還是各自上路的好。」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洛子辰拿起摺扇輕輕敲著自己的手掌,自語般的道:「又沒一起走過,怎麼知道就不能一起走下去呢?!」

  清硯偷偷看了少爺一眼,忍不住替未來少夫人嘆了口氣。他家少爺哪是那麼容易打發掉的。

  「清硯,把飯菜收拾了送到錦姑娘房間去。」

  「是。」

  洛子辰吩咐完便起身回客房,卻在錦鳳蘭的門外停下腳步,毫不猶豫的舉手敲門。

  錦鳳蘭打開門看到他時神色自然,一點驚異之色也沒,只是淡淡地問道:「還有何事?」

  「妳似乎一點也沒有身為病人的自覺,即便與我言語不合,也不應該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洛子辰的表情很是誠懇。

  錦鳳蘭歪頭看他,杏眸微瞇。

  洛子辰不為所動,繼續道:「只吃了幾口便說飽了,當餵鴿子嗎?」

  她眼一睜,「那你現在是來——」

  「請我進去坐坐如何?」他的目光若有深意的在她身上掃了一眼。

  錦鳳蘭暗自咬牙,明白他的意思,關照與贈衣在前,若是拒絕,倒真顯得她不通情理了,「請進吧。」

  兩人剛剛坐定,清硯便端著飯菜進來,徑自擺上桌,然後識趣的退出門外。

  看著對面的人,錦鳳蘭突然有些無奈起來。

  洛子辰自顧自地舉箸,看著她微勾了下唇線,「一起再吃點吧,我覺得自己尚還算秀色可餐。」

  「……」錦鳳蘭忍不住朝屋頂翻個白眼,他還真敢說。不過,他確實相貌俊美,且舉手投足間有股渾然天成的華貴之氣,那是累代孕育而出的世家氣度,非一般人能有。

  說起來,她家會跟洛家結親本來就是件意外,如果當年不是洛伯父請人救治了因生她而病倒在寺院的母親,而他又賞識父親的才華與見識,一時起意執意定下兒女親事,只怕像他們這樣身分地位天差地別的兩家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成為親家。

  因為將她許給那樣的人家,在許多方面,父親都有意特別培養。

  可惜,她對那些世家看重的才情修養並不十分感興趣,琴棋書畫只是粗通而已,讓精通這些的父親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反而在針黹女紅上,她繼承了母親在這方面的天分,她自認不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差。

  其實,父親與母親那樣江湖客與沒落大家千金的結合也是讓人驚奇的,一身絕世武功又才華洋溢的父親成功拐帶了心靈手巧的母親,然後才有了她的出生。

  長大後,她不只一次的想,難道學會了那些就真能適應那些世家大族的生活?

  母親活著時就常說,嫁了父親才明白自由自在是件多麼讓人歡喜的事,事實上,她也更喜歡做一個灑脫自在,不受拘束的江湖人。

  見她不動,洛子辰輕笑一聲,「難道是我的美色不對妳的口味?」

  「咳咳……」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也收回了有些紛亂的思緒。

  洛子辰起身到她身邊,毫不避諱的幫她撫背順氣。

  錦鳳蘭好不容易止了咳,正想伸手推開他。

  卻不料,洛子辰又道:「瞧妳現在瘦得只剩皮包骨,讓人毫無旎之念。」

  「洛——子——辰——」錦鳳蘭終於被他激得動了氣。

  偏有人不以為忤地繼續道:「女人還是有些肉才好,太過纖細瘦弱,雖有楚楚之態,但……」

  「你閉嘴。」氣怒之下,錦鳳蘭喉間一癢,又咳了起來。

  洛子辰便順理成章地繼續幫她撫背順氣,微微俯低身子,輕聲耳語道:「床笫之間滋味,恐怕便有些難以啟齒。」

  錦鳳蘭又羞又惱,益發咳得厲害,更加說不了話,本來蒼白的臉色染上紅霞,倒減了幾分病色。

  洛子辰神色自若的倒了杯水給她,遞過去。

  她直接推開,拍撫著胸口,把那口氣強自順了過去,咬著牙道:「你究竟想如何?」

  他淡淡地道:「不如何。」

  「那你現在又是在幹什麼?」

  洛子辰神情越發淡然,雲淡風輕地道:「只是想跟自幼訂親的未婚妻說些體己話罷了。」

  錦鳳蘭閉了閉眼,吸了口氣道:「我以為此事三年前便已經有了結果。」

  他點頭,「是的,我的未婚妻無故失蹤了。」

  錦鳳蘭欲言又止,最後頭一扭,看向窗外。

  洛子辰的手自她的背上移動到肩頭,微微按了下,「妳我之間的婚約並未作罷,因此我們不是路人。」

  錦鳳蘭不由得蹙眉。

  洛子辰自袖中拿出一物,彎腰仔細替她繫到腰間。

  錦鳳蘭回頭垂眸看去,只見一枚晶瑩水潤、彷彿流動綠光的玉佩,以同色系的絲線打了絡子,服帖地垂在她的腰際。

  這玉佩雖是他們的訂親信物,卻一直由父母保管,直到父親臨終才交到她手上,而她因為此物貴重而從未佩帶過,沒想到竟還有戴上它的一天。

  就在她怔忡間,手中被人塞了一物,耳邊傳來洛子辰的聲音,「幫我繫上吧。」

  她低頭看去,另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正握在她手中,她抬頭看他,神色一時間有些複雜。

  洛子辰笑道:「婚約既然還在,這東西便是我們的信物,自然還是佩帶在身的好。」

  她抿抿唇,眼神微轉,道:「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有些事他並不清楚,而她也不欲對他言明。

  洛子辰朝她靠近了些。

  錦鳳蘭一驚,本能往後躲去,卻被他伸手拉住,他口中的熱氣噴在她的頸側,熱熱的,讓她的心突然「怦怦」亂跳起來。

  江湖兒女便是再不拘小節,這樣透著曖昧氣息的親近也讓她不免有些心慌意亂。

  「還是幫我繫上吧。」洛子辰的口吻十分自然淡定,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錦鳳蘭的目光不敢跟他對上,只好落到手上,手中的那塊玉佩突然變得有些燙手。她明白,如果自己真的親手為他繫上,事情就變麻煩了。

  「不會嗎?」他神情自若的抓過她的手,在她怔愣之中便要就著她的手將玉佩掛到自己身上。

  錦鳳蘭倏地回神,觸電一樣抽回自己的手,眼神防備的瞪著他,「你要幹什麼?」

  他無害的笑著,「我教妳繫啊。」

  「不需要。」她的聲音有些硬邦邦,動作更是僵硬的把玉佩放到桌上。

  「不會也不算丟人,人總有第一次嘛。」洛子辰一臉理解的笑意。

  真想一拳打掉他臉上溫潤中透著戲謔的笑意。她暗自攥了下拳頭,克制衝動,盡量平和地道:「我不會為你繫的。」

  「我知道。」他點頭,然後話音猛地一轉,「妳害羞嘛。」

  錦鳳蘭真的很想扁他一頓解解氣。明明他給她的第一印象是君子如玉,為什麼短短時間接觸下來,她就越來越覺得他欠扁呢?

  洛子辰又看了她一眼,確定她真的不會改變主意後,不在意的笑了笑,拿過她放在桌上的玉佩繫到自己腰間,最後還不忘說道:「成雙成對,這才算圓滿。」

  錦鳳蘭臉一紅,伸手就要去摘自己腰間的玉佩。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劍眉微挑,帶了幾分警告地看著她,「我勸妳最好不要摘。」

  「為什麼」三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可是看著他的眼神,錦鳳蘭莫名的閉緊了嘴巴,心中卻益發的懊惱。

  「快點吃飯吧,再不吃,真的要涼透了。」洛子辰心情很好的坐回位子,重新拿起筷子,一邊招呼對面一臉陰沉不悅的佳人。

  看著桌上的精緻菜餚,錦鳳蘭卻一點食慾也沒有,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掀桌走人,但她終究沒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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