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燕浮生進宮
正月十三,二娘子燕姝一大早就回來了燕府,與燕生打過招呼之後,便帶走了燕浮生和要進獻給皇太后的兩件奇品。
二娘子燕姝兩年前憑藉其過人的手段與以好脾氣著稱的京兆府少尹奉子成婚,成了從四品誥命夫人,她家阿翁又是戶部尚書,是後宮裏某位的親屬,這樣一來,二娘子便與後宮有了關係,想要入宮去見見皇太后也要容易得多,這不,得了燕生的吩咐奔走了幾日,燕姝就得了皇太后首肯,來燕府接人入宮。
那日在清平樂坊,秦九一人難違眾願,入宮面見皇太后的重任還是落在了燕浮生的身上,對於這個決定,燕秋爾自信滿滿,燕生卻是將信將疑。回府將事情告知燕浮生之後,燕浮生竟是出乎燕生意料的爽快,眨著一雙大眼睛,毫不遲疑地將事情應了下來,就好似燕秋爾只是在與她商量晚飯吃什麼一樣輕鬆。
那之後過了幾日,燕浮生依舊像是沒把入宮當回事兒的樣子,燕生也逐漸放鬆了下來,反倒是燕秋爾開始坐立不安了,整日整日地為燕浮生謀劃著,燕生光在一邊兒看著都覺得累,直到將燕浮生送上馬車看著燕浮生漸漸走遠,燕秋爾才消停了。
「既然這樣擔心,為何還讓三娘進宮?」燕生就想不明白了,燕秋爾既然不認為燕浮生能做好,那為何還要舉薦燕浮生入宮?
燕秋爾看了燕生一眼,便轉身入府:「我並不是認為她做不好成不了事兒,我只是擔心她。」
燕生幾乎是與燕秋爾同時轉身抬腳,與燕秋爾並肩入府:「都將夏雲和肖娘安排在她身邊了,還擔心什麼?」夏雲細心,肖娘精明,五郎可是硬纏著他將自己比較信任的兩個女人安排在了三娘的身邊,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燕秋爾一臉無奈地看了看燕生,覺得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向燕生解釋清楚這種情感,索性也不解釋了,大步向世安苑走去。那日之後,他與燕生之間的距離感似乎又減弱了不少,不過……唉……他又有多少日子沒回自己的住處了?
在燕秋爾與燕生的身後,燕元眼神複雜地盯著燕秋爾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在不會引起別人懷疑的時間內收回視線,腳下一轉,跟在了回自己院子的燕齊身後。
「阿元,有事找我?」燕齊一直都知道燕元在他身後,只是燕元沒吱聲,他便也沒開口,直到回了院子進了主屋,眼看著燕元在堂廳裏坐下卻依舊悶不吭聲,燕齊就遣退了僕婢,關上了主屋的門。
「大哥還打算繼續忍氣吞聲嗎?」被關上的大門阻住了陽光,燕元坐在堂廳的暗影之中,沒了笑容,沒了和氣,語氣陰沉。
「忍氣吞聲?」正在斟茶的燕齊手上動作一頓,暗覺燕元這想法有幾分不妙,「阿元何出此言?我何時忍氣吞聲了?又有什麼事是需要我忍氣吞聲的?」燕齊端著兩杯茶轉身走到燕元身邊,在燕元面前放下一杯茶之後,才坐在了燕元旁邊的位置。
燕元猛地抬頭看著燕齊,怒意橫生道:「大哥這是在跟我裝糊塗?還是大哥覺得跟我也不能說真心話?」
燕齊歎了口氣,溫言道:「你我一起長大,又是兄弟,我與你裝什麼糊塗?我可有瞞過阿元什麼事情?」
燕元自知失言,懊惱地向燕齊道歉道:「對不起大哥,我不該亂發脾氣。可是……可是那燕秋爾也太過分了!」
「五郎?」果然是因為這事兒。燕齊的心一沉,與燕元交談也更加謹慎,「五郎怎麼了?」
「大哥當真不覺得五郎行事有所不妥?」燕元蹙眉。
「有何不妥?」燕齊不慌不忙地呷一口茶,「若說什麼不妥,我倒是覺得五郎聰慧,也是時候該接手燕家的鋪子獨當一面了,阿爹雖疼他,可他也不能總呆在阿爹身邊混日子。」
一聽燕齊這話,燕元怒氣更甚:「哈!還接手鋪子?他燕秋爾哪里還需要接手鋪子啊?我看他再過幾日就能直接接手燕家了!他在阿爹身邊混日子?大哥你可真是把他看得太善良了!」
燕齊臉色一沉,對說出此番言論的燕元感謝些許不滿:「阿元,莫要亂說話。」
「我怎麼亂說話了?」燕元不服,「咱們燕家哪個不是辛辛苦苦做出一番成績才能得阿爹青睞?他燕秋爾倒是會討巧,一杯茶就進了世安苑,這便也罷了,如今連暗助九皇子奪位這等大事他都做的了主了?要去回紇的是與他交好的四郎,進宮進獻的是他保舉的三娘,他這是想要做什麼?」
燕齊冷了臉,提醒燕元道:「阿元,做出決定的人是阿爹。」
「那又怎麼樣?大哥你敢說阿爹做出這樣的決定跟他燕秋爾無關?阿爹就是被他迷惑了才亂作決定!」
「阿元!」「噠」的一聲脆響,燕齊將茶杯重重地放在瓷盤上,「阿爹從不會做出對燕家不利的決定,他既然選了四郎和三娘,那就證明四郎與三娘是最適合的人選,阿爹沒用你,便老老實實地去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回去讓你那發熱的頭腦冷靜冷靜,好好想想你自己是有什麼不足的地方。至於五郎如何,阿爹自有評定,莫要多管閒事!」
「我……哼!」燕元拍案而起,大步走到門口,抬腳踹開門就憤然離去。
燕齊看著燕元憤然的背影眉頭緊鎖,仔細斟酌一番,便起身進了書房,提筆寫了一張字條,而後將心腹侍從喚進書房,吩咐道:「將這字條送去世安苑,請梁管事代為轉交五郎。」
「是。」
侍從離開之後,燕齊方才長舒一口氣。人多的地方,便總是會有紛爭,以往燕生待他們是一碗水端平,倒也無妨,他們想要出頭,便各自努力,在生意上小爭小鬥一番,誰能贏,誰就能得阿爹賞識,就能獲益更多。可如今燕生卻不知怎的看燕秋爾順眼,不止是看著順眼,還破例帶在身邊寵上了,這等特殊對待,也難怪後院會有人心生不滿。
燕齊倒是並不介意燕生與燕秋爾的親近,他看得出燕生的喜愛並非是因為燕秋爾有何種經商天賦,不然燕秋爾也不可能只是跟在燕生身後,卻連間鋪子都沒的管理。燕齊也承認,這後院裏,他們雖都管燕生叫「阿爹」,卻沒人像燕秋爾那般關心過這位「阿爹」,燕生會特別中意燕秋爾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尋常人家的父母還會在眾多兒女之中有一個偏愛,這道理放在他們燕家難道就行不通了嗎?
燕齊還記得燕生當初重用燕新堂的時候,就引得東苑人心惶惶,燕生心知肚明,故而對燕新堂的重用僅止於某種程度,以此安撫東苑,平衡東西兩苑。可這一次燕生對燕秋爾的偏愛卻是沒了邊界,情況如此異常,東苑怎能不怕?
可這在別人看來興許是一種危機,但在燕齊看來卻是安心不少。在燕家,權與寵不能兼得。他們這些人都得了燕家的權,故而燕生不會對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偏愛,不然這權也要偏了,燕家便不能安穩。可這一次燕生卻是卯足了勁兒地偏愛燕秋爾,換言之,燕生是不會讓燕秋爾掌權的。燕秋爾那般聰明伶俐的人,豈會看不出這點?他從一開始就拒絕接手鋪子,難道不正是因為想明白了這個道理?這樣看來,他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不過燕齊也知道,他看得開是因為他天性溫吞,原本也沒想過要爭做燕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人,故而此時他能往好的地方想,將燕生與燕秋爾都想得聰明善良一些,可其他人是否能如他這般思考就未有定論了,燕元不就恰與他相反嗎?
阿元也真的是想多了。燕生正當壯年,他們這些與燕生年齡相差不出十歲的人還想在燕家怎麼樣嗎?祖母會允許他們這些人爬到燕生上頭去嗎?說到底他們也只是外孫,若非迫不得已,這常安燕府也不會是這般情形,他們都該知足啊。
搖頭歎息一聲,燕齊換了行頭,出門去了。他不管別人想了多少,他只管好自己手上的生意便好。
另一邊,一直在馬車中閉目養神的燕浮生終於是到了興慶宮前。
燕浮生鑽出馬車,搭著夏雲的手下車,輔一站穩,就得了二娘子燕姝的讚賞。
「真是好些日子沒見著三娘了,三娘也長大了,竟在二姐我不知道的時候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瞧這身段,瞧這眉眼,若是打馬在常安城裏轉上一圈,可不知要虜了多少男人的心呢!三娘的品位也是不錯,這一身冰藍色的襦裙也就三娘你能穿得這般靈動!」
「姐姐過譽了,我哪兒懂這些啊,就這身衣服都還是五郎幫忙選的。」將豪爽和粗野盡數收起,今日的燕浮生綽約多姿,一顰一笑皆是溫婉,一舉一動俱是大方,即使是站在這巍峨的宮殿之前亦是腰背挺直,絲毫不見怯意,單是一站,便已不損燕家聲明。
夏雲和肖娘哪見過這樣的燕浮生,一個人抱著個盒子跟在這姐妹倆身後,竟是還未能適應燕浮生這般大家閨秀的模樣。
「呵!」聽燕浮生提起燕秋爾,燕姝便想到了之前在燕府門口的情景,忍俊不禁。
今日三娘不過就是要進宮去見皇太后,瞧把五郎給擔心的,竟站在府門口對三娘嘮叨了一刻鐘,若不是阿爹將人拖走,估計他還說不完。
想起燕生與燕秋爾那親近勁兒,燕姝眼珠子一轉,拉著燕浮生的手感歎道:「自打出嫁之後,我便少有機會回府,雖說是都住在常安城裏,我卻只能從別人嘴裏聽聞些與燕家有關的事情,這一轉眼兩年過去,你長大了,五郎也長大了啊。五郎今年也該行束發之禮了吧?」
經歷了這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如今的燕浮生也變得敏感了,凡是聽人提及燕秋爾的年齡,她便要繃緊神經,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嗯,是今年,大約是在盛夏時節。」
「是在盛夏嗎?那還有個半年,可我怎麼瞧著五郎今早是從世安苑出來的?難道不是與阿爹談完事情?」
對於燕府的郎君和娘子們來說,世安苑是個神秘又讓人嚮往的地方,他們每個人都曾幻想著自己能得到燕生的認可,踏進世安苑,盼著盼著,她就嫁人了,燕府裏的那些事情便幾乎與她無關了,但也只是幾乎,燕家可還是她的娘家,是她的倚靠,就算她已管不得燕家的生意,也要瞭解燕家的形勢。
人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可也得選對了樹,若是選錯了,興許就只能等著挨雷劈了。
燕浮生揉揉一笑,道:「姐姐有所不知,五郎原本是個乖巧的性子,可是這兩年也不知是怎麼了,突然就變得頑劣了起來,整日不學無術,天天闖禍,怎麼管教都沒有用,可把阿爹給氣壞了。這不阿爹實在是沒辦法了,就把五郎給拴在身邊兒了,每天一大早就讓人將五郎抓到世安苑看著他學習,待到夜禁之後放他回院子,五郎便是連個出府的機會都沒有了,如此一來,他也闖不成禍了。」
跟在後邊的夏雲和肖娘聽得震驚不已。這姐弟倆到底是哪個不學無術?是哪個整日闖禍?將自己的事情編排到五郎君的身上,這三娘子可是越說越起勁兒了啊,說得跟真的似的!她們以前怎麼沒發現三娘是如此能言善辯呢?
燕浮生這一番話連夏雲和肖娘聽著都有幾分真實的錯覺,何況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燕姝。可是那個比大家閨秀還大家閨秀的五郎君會不學無術天天闖禍?燕姝怎麼都無法想像。
「可我方才瞧五郎的樣子可乖巧得很,怎麼也看不出個頑劣的樣子啊。」燕姝不解地看著燕浮生。
燕浮生哂笑道:「那是他近日被阿爹管教得狠了,當著阿爹的面兒不敢造次!若是等阿爹不在時你再看他,可不是這個模樣!」
「是這樣嗎?」見燕浮生說得跟真的似的,燕姝信了幾分,「那五郎也是夠幸運的了,咱們阿爹可從沒親自管教過哪個兄弟姐妹呢。」
「那還不是因為哥哥姐姐們都懂事明理,五郎若是也那般讓人省心,阿爹也樂得自在了。」燕浮生搖頭歎息一聲,那歎息裏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悔恨。
燕姝忙笑著安慰燕浮生道:「我知你二人要好,但五郎的事情你也不必如此心憂,不管怎麼說,阿爹也是對五郎上了心,五郎的將來,必是無憂。」
「但願如此吧。」燕浮生又長歎一口氣,這才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景色,「這皇家宮殿果真是不同凡響啊。」
「可不是嘛!」燕姝也隨著燕浮生抬頭,環顧四周,「不過再美的景色,看多了也是一般滋味。」
這是再炫耀她來的次數多了,已經見怪不怪了?燕浮生暗笑,面上卻裝作沒聽出燕姝話中之言,只一副嚮往的模樣,道:「姐姐真好,嫁了個如意郎君,還能經常出入這樣景致宜人的地方,今後我若是能得姐姐一半的運氣也好啊。」
如願得了奉承,燕姝自是更加歡喜,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更加輕快了:「三娘可別說這般喪氣話,三娘是燕家的女兒,又生得這般好模樣,這常安城的男人還不任你挑選?莫說我的一般運氣,三娘的將來才要叫姐姐我羡慕呢!」
「什麼任我選,姐姐莫要胡說!」燕浮生臉色微紅,卻適當地表現出被誇讚美麗的歡喜。
「呵,想說也沒的說了,到了。」
燕浮生聞言抬頭,迅速將面前的朱紅殿門及閘上匾額打量一遍,而後便與燕姝一道跟隨宮婢進門。
雖是第一次入宮,燕浮生卻並未覺得惶恐。在外邊瘋了這麼些年,她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樣的事情沒處理過?除了如今依舊怕著的阿爹與祖母,她還怕過誰?哪怕在常安城內報出燕三的名號,會覺得頭疼的也只有別人,連那些紈絝子弟都被她收拾得妥妥帖帖的,今日還能怕了一位深宮婦人不成?就算這位婦人是跺跺腳就能讓常安城中抖三抖的人物,在燕浮生的心裏,她都不如自家的阿爹與祖母可怕。
與燕浮生相比,夏雲倒是顯得有些拘謹和緊張,抱著盒子跟在燕浮生和燕姝的身後,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連欣賞這殿內的花園也是用瞄的。而肖娘卻是愜意得很,一步三晃地跟著,左顧右盼地打量著皇太后的花園,瞧見匆匆路過的內侍還要給人拋個媚眼,這皇宮逛得可謂是開心極了。
走過貫穿花園的遊廊,便是殿內主屋的大門,宮婢提醒一句皇后在裏面,便為四人打開屋門,四個人面面相覷,而後垂著頭進了屋。規矩還是要守的,故而燕浮生就只垂著頭盯著燕姝的腿看,看燕姝往那邊兒拐了,她就跟著拐過去,見燕姝跪下了,燕浮生便也跟著跪了。
「臣婦/民女拜見皇太后、拜見皇后。」
然這一聲問候之後,四個人卻沒有得到回應,無論是皇后還是皇太后都沒有出聲。
燕姝眉梢一挑,暗道一聲不妙。燕浮生跪在靠後一點的地方,倒也不急著起來,跪得累了,就乾脆將額頭抵在手背上休息一下。
「起吧。」半晌之後,一個蒼老的聲音才從前面傳來,語速極慢,語氣中似是帶著幾分怒氣。
「謝皇太后。」四個人起身,卻依舊都垂著頭。
燕浮生和肖娘都在思考皇太后為何生氣,燕姝則在尋找恰當的開口時機。然而不等燕姝開口,皇太后就再度開口,依舊是帶著不悅的聲音。
「花園裏的花兒可有開的?」
花園裏的花兒?燕姝、肖娘和夏雲俱是一驚。她們方才雖有經過花園,可回廊兩側均有樹木遮擋著視線,她們也無暇細細打量那花園的佈置,誰知道那花園裏的花兒開是沒開啊!
燕浮生也是一愣,有些想不明白皇太后為何用這樣有些怒氣的口吻去詢問花兒開否,這語氣與這問題可是完全不相稱。
猶豫了一下,燕浮生開口道:「回皇太后的話,民女方才從遊廊走過,似是見著那花園裏已有花綻放。」
燕姝擔心地攥住了自己的袖口。三娘是當真瞧見了,還是在敷衍皇太后?會不會出岔子啊?
「這麼冷的天兒也有花兒開?」聽這聲音並非是出自燕姝之口,一直看著窗外的皇太后這才將視線落在面前的四人身上,那一抹冰藍色的纖細身影立刻躍入眼簾。
「回皇太后的話,花有千種,總有一種能抵得住嚴寒。」
「嗯。那你可瞧見這不畏寒的都是哪幾種?」這小娘子儀態萬方,應答得體,是哪家的小娘子來著?
皇后睨了燕浮生一眼,溫聲細語地對皇太后說道:「太后,她們幾個是走遊廊過來的,哪兒能瞧得那麼清楚啊。」
皇太后突然冷哼一聲,對皇后說話的語氣更是惡劣:「我問你了嗎?」
皇后立刻閉上了嘴。
燕浮生偷偷睇了前邊一眼,視線飛快地在皇太后與皇后之間打了個轉,而後才不緊不慢地答道:「民女也沒看得真切,只是遠遠地睇了一眼,除了梅花和迎春,似還瞧見兩朵山茶。」
「哦?那山茶也開了?」不知是不是山茶的作用,皇太后的語氣輕快了幾分。
「回皇太后,山茶確是開了。」在一旁服侍皇太后的女官笑著睨了燕浮生一眼,「只可惜開得不多,也虧得這位小娘子匆匆掃上一眼還看得見呢。」
皇太后歎一口氣,陰陽怪氣地說道:「可惜啊,花開得再美,我這把老骨頭也是看不見了,有人覺得我老了,就得憋在屋裏頭,不然一出門就得被那寒風吹去半條命!」
話說到這兒,燕浮生和燕姝才明瞭皇太后那莫名其妙的怒氣到底從何而來,想必是皇后阻了她出門賞花,這才鬧起脾氣來了。
可是問題來了,該怎樣安撫皇太后的怒氣呢?若是處理不當,那她們今日這一趟也算是白跑了。
燕浮生的心裏陡然一驚。皇后是太子的生母,難不成是得了消息特地趕來搗亂的?不然為何住在大明宮的皇后會跑到興慶宮來?這不是初一也非十五,皇后當真有那麼孝順大老遠地跑來請安?有了這個想法,燕浮生便更加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