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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兄弟啊》第12章
第十二章:柳唯(下)

  他不是他們的兄弟,那……

  他到底還能成為什麼呢?

  沒有用的存在……那乾脆……

  消失吧,抹去吧,遺忘吧。

  全都,殺了吧。

  殺了有著愚蠢盲目的企盼的徐柳唯,殺了為自己兄弟強出頭卻什麼也沒得到的徐柳唯——殺了想成為他們兄弟的徐柳唯。

  以後就這樣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活下去吧。

  這樣……是不是心就不會那麼痛了呢?

  玖朔抱著兩位哭泣不止的弟弟,錯愕地看著二弟倒在地上。

  柳唯——

  你怎麼躺在地上?

  我為什麼沒有像你那樣挺身而出——

  我明明……承諾過……要保護你的——

  我到底做了什麼?不,我什麼都沒做……

  我就這樣看著你崩壞……袖手旁觀……

  「大……大哥……二哥他……死了嗎?」巳閻抖著身體問道:「他一直在流血……」

  這個問句讓玖朔猛然驚醒,想起現在最要緊的事。

  他抖著手指撥打急救電話,對著醫護人員報出家裡的地址。

  玖朔戰戰兢兢地碰觸那隻沾滿血液的手,確認柳唯還有心跳時鬆了口氣。

  「嗚、嗚啊……二哥……對不起……」武辰想過去柳唯身邊,卻被玖朔擋下。

  「他……他傷到頭部……不能隨便動他……我來處理……」玖朔告訴自己必須冷靜,用手邊的東西幫柳唯做了簡單的急救措施,但不住顫抖的手指根本連結都打不好。

  「嗚嗚……二哥……我不要你死……二哥……」巳閻在武辰懷裡哭喊著柳唯的名字,「你快點醒來……我以後都不會笑你了啦……」

  在打電話到醫護人員來之前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但三人卻覺得這短暫的時間恍若隔世。

  他們只能看著昏迷的柳唯,深深察覺到自己的無力與傲慢——以及冷漠。

  柳唯昏迷了兩天,這段時間有很多人在他們兄弟身邊來來去去,有醫生、警察、老師、社會局的人、熱心的鄰居……就是沒有他們的父母。

  三人幾乎沒走出病房,六隻眼睛總是盯著臉色蒼白的柳唯,聽著寂靜的房間中迴蕩的儀器聲音,即使只有一點細小動靜都能驚動他們。他們不敢也無意離開,彷彿他們一旦走出病房,柳唯就再也醒不過來。

  因此當柳唯張開眼時,渙散的雙眼第一個看到的是三位兄弟的臉孔。

  「我……為什麼在這裡……」柳唯的聲音很小,乾渴的喉嚨發出難聽的嗓音,「我……」他望著露出欣喜表情的三張臉,眨眨眼,認出他們,卻無法看見他們臉上的喜悅。

  三人的表情在對上柳唯的視線時凝固了,因為柳唯的眼中儘是對他們的恐懼。

  那是對外人的恐懼。

  就像在夜晚轉過身赫然看見尾隨自己的黑影那樣,對陌生人的排斥與懼怕。

  他們已經不是他的家人了,而是外人。

  柳唯顫抖著身子,縮在床邊,雙臂緊緊抱著自己,「對、對不起……我又造成麻煩了……對不起……我很抱歉……」

  在以前,無論父母或是他們對柳唯做出任何傷害的舉動,他都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他們,總是帶著諒解與一絲的疑惑。

  現在那個眼神已經被滿溢的恐慌悚懼佔領,絲毫沒有把他們當作認識的人看待。

  在那一瞬間,他們感覺到總是懦弱、戰戰兢兢、溫柔沉默的柳唯死了——他身體的某個部分死了,被絕望的他給親手扼殺了。

  玖朔是率先意識到通柳唯到底殺了什麼的人——

  柳唯把身為『徐家四兄弟一份子』的自我給殺了。

  這個事實令他心如刀割,劇痛無情地蝕咬他的全身。

  為什麼?

  他想起三人因看到滿頭是血的柳唯而退後的事,還有他含糊說出的那句話。

  『因為是兄弟啊。』

  但他們最後還是拒絕他了。

  三弟否定他的臉、小弟否定他的才能。

  而玖朔,曾經有那麼一時疼愛過他的大哥,到現在柳唯心底還是對他抱著些許的期望,期望他哪一天能再度把他視為兄弟。

  但玖朔把他推開了,因為害怕潛藏於自身、那社會道德不被允許的情感發酵。

  還否定了他的一切——

  『你是多餘的。』

  最後他們三個一起否定了他的話、讓他站出來保護他們的信念——『因為是兄弟啊。』

  這個簡單的意念,令柳唯毅然站在他們面前,擋下父親的身影如此堅定不移。卻被他們一個再可笑不過的動作給摧毀殆盡。

  因為是兄弟,柳唯才願意忍受這些事、為他們挺身而出、在最後還帶著毫無恨意的笑容——在殺了自己之前。

  所以身為他們的兄弟——『徐柳唯』這個存在被柳唯自己親手抹殺了,而他們是幫凶,幫著他把抵在胸口的刀尖刺入柳唯的心裡。

  在病房裡反覆響起的道歉聲,在兄弟三人身上形成無形的枷鎖,每一聲都在指責他們過去對這位兄弟的殘忍。

  他們從未想過原來柳唯的歉意是如此沈重,重到他們喘不過氣、重得讓他們內心彷彿有什麼東西崩毀了。

  之後柳唯完全想不起來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而他們三人也十分有默契地閉口不談,所幸柳唯已經養成『什麼也別問』的習慣——就算他毫無理由地躺在醫院,他也不會多問半句。

  柳唯變得更加自卑怯懦,那天他站出來的舉動宛若耗盡了他一輩子的勇氣。

  玖朔坐在離柳唯病床有段距離的地方,旁邊是武辰與巳閻在家屬用的小床上呼呼大睡。他們不敢靠得太近,因為柳唯會睡不著。

  看著熟睡的兩位弟弟,玖朔露出心疼的表情。還是國中與小學生的他們,最近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一個極致,會這樣疲累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們三人沒多久便在老師、親戚的勸告下回到了正常生活,但是下了課還是會回到醫院陪伴柳唯。

  在三人鍥而不捨地努力下,現在柳唯已經不會看到他們便像無助的雛鳥一樣發抖,卻也沒有到能坦然自在地與他們交流的地步。

  玖朔悄悄起身,走到床邊,盯著病床上閉著眼、發出沉穩呼吸的柳唯。

  他慢慢伸出手指,在即將碰到柳唯的臉龐時停下,保持著一小段距離,想像自己的手正在柳唯唇上、鼻樑、眉目間遊走的模樣。

  「柳唯……」

  在看著柳唯失去意識時,玖朔感覺到自己心中有什麼枷鎖被打開了。

  因為他拘束在世俗道德的禁錮中,所以傷了他最重要的人。

  他居然忘記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與該達成的承諾。

  「我怎麼會忘了呢……」他撥弄柳唯額上的頭髮,動作非常輕柔,深怕驚醒熟睡的二弟。

  為什麼要等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才會驚覺這件事?

  跟你比起來,什麼道德、自尊、倫理……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啊。

  如果這些東西會傷害你,那我就把它們全丟了吧。

  我也會讓其他兄弟拋棄這些,因為會傷害你,他們也不需要。

  所以……請你再一次接受我們吧。

  以不是『兄弟』的身份——

  ******

  在醫院待了半個月,柳唯終於出院了,在這段時間父母的下落依然不明,兄弟四人也絲毫沒有尋找或擔心的念頭。

  在他們心中『父母』已經不存在了。

  柳唯恍惚地打量在過去十四年住著的家,茫然的表情彷彿他從未來過這裡。

  「柳唯,」玖朔的輕喊讓柳唯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你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嗯……嗯。」柳唯慢慢挪動腳步遠離三人,還不時張望四周,如履薄冰的模樣就像是擔心隨時會有什麼東西衝出來攻擊他。

  「二哥……你還好嗎?」看到他這樣,武辰不禁擔心地問。

  「我、我很好。」

  「要不要先喝杯水?」巳閻也問。

  柳唯費盡心神,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房間的路,「不……不用,對不起,我先回房間……」他倉皇地逃進去,用門板隔開他們三人。

  「二哥……」武辰心痛地看著鎖上的門,「居然變成這樣……我……」

  巳閻紅著眼眶垂下頭,豆大的淚珠從臉上落下,「我、我……都是我……」

  「不是『我』,」玖朔安慰似地抱著三弟與小弟,輕聲說道:「是『我們』,那是我們害的,是我們成為父母的幫凶,把他害成這樣。」

  聞言,兩位弟弟都露出驚懼之色,旋即變成罪惡感。

  「絕對不能忘記我們對柳唯做了什麼,而他又怎麼幫助我們的。」

  對,你們要感到愧疚,感到罪惡,這份歉疚要深深烙印在你們的骨頭、細胞、身體的每一寸。

  然後把這心情轉變成愛吧,用盡全身、發自靈魂深處那樣痴迷、瘋狂的愛

  「身為兄弟,我們已經沒有資格再愛他了。」玖朔無情地宣告。

  「什、什麼……」武辰不相信地搖搖頭,「為什麼?」

  「你們也感覺到了吧?身為我們的兄弟——那個名為『徐柳唯』的人,已經被我們殺了。」

  我是主謀,而你們兩個是幫凶,所以別想逃開。

  「所以二哥……不再是二哥了嗎?」巳閻尚嫌稚嫩的心智不能理解玖朔的話,只能隱約察覺柳唯身上發生了很嚴重的改變,眼淚掉得更凶。

  「不……他還是你們的二哥……但是已經不能再用兄弟的身份愛他了喔……」玖朔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喪心病狂,竟想把兩位弟弟給拖下水。

  但是那又如何?

  「不能用兄弟的身份……」兩位弟弟似懂非懂地看著玖朔。

  「對,你們要用別的方式來愛他,這是你們必須要做的事情。」

  他們不懂沒關係,只要先在他們心裡播下種子就好了——

  虧欠感也好,罪惡感也罷,親情也無妨,只要能綁著這兩位弟弟,他就要利用。

  我們殺了兄弟『徐柳唯』,所以……以後我們心裡沒有這位兄弟了。

  有的只是一個名為『徐柳唯』的情人。

  用盡生命的一切愛他吧,把罪惡感、獨佔欲、兄弟之情全都變成扭曲的愛吧。

  ******

  柳唯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常生活,他覺得自己內心好像少了一塊很重要的東西,又想不出是什麼,亦不妨礙生活,所以漸漸地也不在意這件事。

  況且真要說改變,和他內心比起來更大的改變是兄弟的態度。

  「二哥,早安。」比他早起的武辰端來一杯熱豆漿放在他面前,臉上流露自然的笑容,「你早餐要吃什麼?土司還是蛋餅?」

  「我、我自己弄……就好。」

  「沒關係啦,反正我也還沒吃。」武辰站在桌子的另一邊,雖然口頭上這麼說,但他一副沒得到柳唯的答案就不會離開似地。

  「土、土司就好。」

  「好,你等一下。」

  武辰前腳剛踏入廚房,一雙手就從柳唯身後抱上來,「二哥,早!」

  柳唯現在已經完全習慣巳閻這個過度熱情的舉止了,但他還是無法實時反應過來。

  對於毫無回應的柳唯,巳閻也不生氣或抱怨,開心地坐在柳唯旁邊的椅子上,「三哥——飯好了沒啊?」

  「吵死了,我先幫二哥弄土司!」

  「我、我沒關係——」

  「啊,那我要跟二哥一起吃!」巳閻笑嘻嘻地遞來餐具與果醬,「可以吧?二哥。」

  為什麼要問他?

  「嗯……可以……」即便內心不解,柳唯還是點點頭。

  看完晨間的英文新聞後,玖朔跟著在桌邊坐下,逕自倒了一杯豆漿,「早安,柳唯。」

  柳唯注意到他的三位兄弟都會跟自己打招呼,卻不對其他兄弟如此。

  就算柳唯一直沒有回應,他們還是每天會這樣向他道早安。

  武辰端著烤好的土司過來,一一放在每個人面前,坐在最後一個空位,「開飯啦。」

  看著其他三位兄弟,柳唯不知道是什麼事讓他們態度丕變,但是……他很喜歡這個氣氛。

  這讓他覺得……很溫暖,以前從未這樣體驗過。

  「啊,巳閻,你不要把果醬都用光啦!」

  「三哥你才是,這土司烤得好焦喔。」

  「你們兩個小心別把杯子翻倒了。」

  少了父母,但柳唯現在才覺得有種屬於『家庭』的氛圍。

  所以他必須盡力融入這個氣氛裡。

  「那、那個……」柳唯試著開口,聲音很小。

  這麼吵鬧的場合,會有人聽到嗎?

  三位兄弟頓時安靜下來,看向柳唯,等待他開口。

  投過來的眼神帶著好奇、期盼、溫柔,但沒有任何催促與指責之意。

  「嗯、我……我只是想說……早、早安,大哥、武辰、巳閻。」

  這是他出院,或者說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好好地向兄弟們說早安。

  聽到他的話,三人均是綻出燦爛的笑容,而柳唯也被這笑容感染,嘴上露出淺淺的笑。

  他不知道自己的內心已經有個回不來的自我,也不知道三位兄弟看待自己的眼光逐漸產生改變,更不知道只有在他已經不是他們的『兄弟』之後——

  這個家庭才顯得像『家庭』。

  ******

  四個人都有志一同地避開談論彷彿在家中消失的兩位成員——那晚打傷柳唯後就不見蹤影的父母。

  即便出動警察、親戚尋找,他們似乎打定主意不和兒子、過去的親朋好友有任何接觸,所以找了一個月都沒任何消息。

  所幸父母走得倉促,留下一些現金在家裡,還有來自各方的資助,目前日常生活尚未有大問題。

  雖然刻意不提起,但四兄弟都深深懼怕著父母再度回來的可能。

  『父親與母親』在他們心中已經不是『家人』了,只是單純的加害者。

  在親戚之間聲名狼藉的徐家父母,也造成了四位兄弟暫時沒有人願意收留的窘境,加上柳唯的情緒還不穩,他們也不想隨意讓他住到太過陌生的環境,四兄弟就在這個充滿不堪回憶的家中繼續住著。

  好不容易有位父母的朋友透過社會局的人員聯絡上他們,願意幫助四兄弟,最近這兩天會過來拜訪。

  或許是天意,在玖朔接到這個通知的當天晚上,父母忽然出現了,看著惶恐的四兄弟,父親頤指氣使地要他們把廚房的食物、存糧全部拿出來。

  「你們……這兩個月去哪了?」玖朔趁著武辰去廚房拿東西時問道,努力不要讓自己的口氣太沖,以免刺激到父母——但是他也做好隨時做出反應的準備。

  「管這麼多干嘛?」

  「柳唯住半個月的院。」

  母親連看縮在一旁的柳唯都懶得,只是忙著把視線所及的財物、食品掃入空蕩蕩的行李袋中,「喔,沒死就好。」

  雲淡風輕的口氣激怒玖朔,隱藏在眼鏡後的雙眼蘊含著深沉的怒火,「你們回來幹什麼?」

  『妳知道你們已經殺了柳唯一次嗎?』玖朔雙手緊握,還未完全從過去陰霾中走出的內心仍對父母有所顧忌,他硬是忍住這句質問——他想父母也聽不懂他的意思。

  「這是我家,我回來拿點東西不行嗎?煩死了,我很累,我要去小睡一下。」父親逕自走進本來屬於他的臥房。

  母親則是睨著玖朔,「我記得我們留了一些錢給你,還剩多少?不會花光了吧?拿來。」

  「妳把錢拿走之後我們要怎麼辦?」

  「自己想辦法啊,不會去賺嗎?」見玖朔瞪著自己,母親冷笑一聲,「別不知感恩了,小鬼,你能長這麼大全都要感謝我跟你爸啊?別忘了我們可是你的父母。」又是這句話,從小到大父母總是用這些理由壓制他們的反抗。

  過去還覺得這些話似乎有些道理,現在玖朔只覺得荒謬至極。

  感謝什麼?

  感謝妳教我們如何無視柳唯?感謝妳讓我們知道學校的優異成績無法掩飾自己有多蠢?

  感謝妳——讓我們兄弟三人成為殺了柳唯的凶手?

  玖朔看著母親——對他來說,這個女人已經不是『母親』了,只是個外人——淡淡地開口,「我收在房間抽屜裡。」

  「還不快去拿?算了,我也要休息一下,別來煩我,我們起床後就要立刻離開,在那之前把東西全部收拾好放在桌上!」女人甩著頭跟著走進臥房。

  玖朔看向縮在客廳一角的柳唯,旁邊是和他抱在一起的巳閻,走過去朝他伸出手,「還好嗎?」

  「大、大哥……」

  「別擔心,他們拿了東西、休息完就會走。」

  「不用報警嗎……」較為冷靜的巳閻問道。

  「報警能解決什麼?」玖朔掃向緊閉的臥室大門,眼光帶著刺人的冰冷,「柳唯、巳閻,你們先回房間休息吧,剩下的給我和武辰處理就好。」

  柳唯不安地看看大哥,再看看巳閻,最後目光落到那扇臥室的房門,像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驚恐地轉開視線,「對不起……我幫不上忙……」

  玖朔抬手輕觸柳唯面無血色的臉,後者瑟縮了一下。看著二弟脆弱的模樣,他生起衝動想抱住柳唯,用自己的體溫安慰驚慌失措的他。

  但他不能這樣做,柳唯還不能接受他這種感情。

  收回手,玖朔轉開視線,「沒關係,你先去睡吧。」

  在兄弟們的再三安撫下,柳唯與巳閻終於回房間。

  玖朔傾聽廚房的動靜,武辰似乎還在收東西,現在沒人注意到他的行蹤。

  於是他打開大門,看到門口停著的陌生汽車——應該是『他們』開回來的,原本的車子八成賣了。

  以前停在那裡的車,是輛美麗的銀灰色休旅車,父親心血來潮時會開著車載著『全家』出門去玩。

  這個『全家』中,並不包含柳唯,他只能孤單地守著空無一人的房子,等待玩得盡興的家人回來。

  你已經不會再被丟下了,柳唯。

  他的雙手緊握,感覺到手心儘是冷汗。

  柳唯在『他們』一踏進屋內時,那驚駭的表情仍歷歷在目。想起當時柳唯的表情,玖朔心中僅存的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殆盡。

  我會保護你,柳唯。

  讓你受到傷害——那種事情絕不會發生第二次。

  玖朔無聲地靠近車子。

  送走了兩位宛如瘟神的訪客後,除柳唯以外的三兄弟都擺出彷彿這些事從來沒發生過的模樣,隔天依然過著正常的生活,同時也不忘安撫心有餘悸的柳唯。

  這讓柳唯有種自己只是做了場惡夢的錯覺,直到電話響起,改變了這個夢境。

  電話內容很簡單,他們的『父母』因車輛打滑,撞上路邊的護欄,兩人當場死亡。

  接下來事情進展的比想像中迅速。

  警方調查後的結果是意外,畢竟他們買的贓車已經非常老舊了,而且駕駛的『父親』似乎因吃了感冒藥而意識不清,才會造成這場『不幸的』意外。

  『父母』還幫自己保了保險,可笑的是受益人竟是彼此,巨額的保險金就這樣落到四兄弟頭上。

  接著是自稱『父母』友人的九也出現,他不知用了何種方法成為兄弟的監護人,還讓他們住進隸屬他管轄的久適社區。

  社區機能非常完善,從醫院、各級學校、商圈、休憩場所、圖書館……各種設備都十分齊全,儼然就是個小型都市。

  這一切都如此順利,煥然一新的環境讓徐家四兄弟開啟新的生活。

  玖朔看著面前的黑衣長發男人,這個男人他見過幾次,每次男人總用富饒興味的眼神打量自己。

  黏膩的眼神讓玖朔感到不舒服,但又隱約覺得這個男人能看透自己的內心。

  「九也先生,這段時間受您許多照顧,我今天開始就是滿二十歲的成年人了,接下來弟弟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處理,不需再勞煩您。」

  「很好,恭喜啊。」坐在辦公桌後方的九也刻意大力地拍著手,過於響亮的掌聲在遼闊的辦公室內迴蕩,「你能努力到現在,真是令我佩服。」

  「過獎了——」

  「不不,我說的不是你跳級完成大學學業或是照顧弟弟這種稀鬆平常的事……嘿,我說的是——」九也用兩手撐在下巴,嘟起嘴故作俏皮的表情讓人嫌惡,「你居然能忍到現在都不對你的二弟出手,不會是失去興趣了吧?啊,我可不希望我看錯人,當初我可是滿懷期待地投資你呢。」

  九也的話讓玖朔震愕不已,為什麼這個男人發現到自己掩飾已久的心思?

  「反正我能做的都做了,之後發展會變成如何我也挺好奇的……呵,別讓我失望,我期待你們內心那顆種子開花結果的樣子啊……請務必結出讓我滿意的果實。」

  接下來九也說了什麼玖朔也記不太得,除了察覺這個男人內心比外表來得更加瘋狂,不管是道德還是良心、社會輿論他都不放在眼裡——想到這裡玖朔不禁苦笑,自己不也一樣嗎?

  他不確定那場意外的發生跟他有沒有關係,畢竟才十八歲的他對車子構造不是很懂,甚至連他動過的手腳是否有用都不知。但是那又如何?這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只要能保護他的『家人』……保護柳唯,就算弄髒雙手——又何妨?

  玖朔的嘴角揚起了冷血的笑。

  更別說……其他兩位弟弟,也是『共犯』啊。

  這麼一想,玖朔的思緒又回到最後一次看見『父母』的那天。

  在廚房替『父母』整理食材的武辰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他狐疑地探出頭,卻沒看到客廳有人,便回到廚房,看著成堆的食物,以及手邊的瓶子。

  這是『父母』在柳唯重感冒時隨手扔給他、自藥局買來的成藥,武辰記得這個藥物的副作用非常強,服用之後會產生強烈的睡意。

  對柳唯會造成什麼影響,他們一點也不在乎。

  柳唯是家人,他們不是,他們只是個會傷害家人的禍源。

  二哥為了保護他們,最後變成這樣……那,他也不需要介意要用什麼方法守護家人了。

  他握緊瓶子,咬牙打開。

  被趕回房間的巳閻鬱悶地往桌邊的窗戶看去,驚愕地發現玖朔在車子旁邊徘徊的身影,連忙拉上窗簾,深怕自己的注視被玖朔發現。

  接著他猛然想起『父母』的臥室也有一扇能看到車子的窗戶。

  巳閻從抽屜裡拿出『父母』替他辦的戶頭存摺與提款卡,裡頭存著不少巳閻的獎學金,這是『父母』刻意想表現自己開明的一面時辦的,以往巳閻根本不能也不敢動用裡頭的錢。

  他抓起這些東西,匆匆跑去隔壁的臥房敲門。

  『幹什麼?』一臉疲倦的女人出來開門,看到巳閻立刻露出不耐煩的眼神。

  巳閻偷偷覷著臥房的窗戶,赫然發現那扇窗的窗簾沒拉上,但房內的人似乎還沒察覺不對勁。

  他裝出一派天真的模樣,舉止自然地走進房,『媽,這是我的賬戶……你們需要用錢對吧?』

  『喔?你還真懂事……』女人打開存摺,滿意地看著上頭的數字。

  巳閻嘿嘿一笑,『外面路燈很亮,你們要休息的話還是拉上窗簾吧。』他走到窗邊,看到還在車子旁邊的玖朔正彎腰不知道在做什麼,他連忙用窗簾遮住房內的所有視線,『晚安,爸,媽。』

  希望你們能好好睡一覺,請別再來——打擾我們。

  他們三人各自做了一些事,也依稀知道彼此做了什麼,卻也無意深究是誰造成了那件意外的發生。

  因為他們內心都有一個比這些更重要的事物——為了保護那事物,他們可以無視一切外在規範。

  我們會守護你,所以請你愛著我們吧,柳唯。

  用不是『兄弟』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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