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定是我洗澡的方式不對！

　咳嗽完的阿綱似乎將剛才一幕看在眼裡，眼裡不知是嗆出來的淚水，亦或是悲憤的淚水，默默撓桌，一個人滿是怨念地自言自語，“掀桌！為什麼連嬰兒都可以結婚了，我一個正直青春年少的男生卻連個交往對象都沒有！！嗚嗚嗚”

　我同情地向他投去一瞥，語重心長地拍肩道，“所以結婚要趁早啊少年，不要大意地努力吧！”

　“沙姐，你別再刺激我了……”

　勸慰著失落的綱吉，我心裡忽然想到下午看見他從我家跑出來那一幕，連忙問道，“阿綱，你為什麼要跑到我家去？你進到裡面了嗎？”

　他愣愣地點下頭，“進去了，我看到一個女鬼，就嚇得滾了出來！等一下，”他驚恐地瞪著我，“沙姐，你說那棟鬼屋是你的家？”

　“確切的說，是我和reborn的家，以前我們在那裡住過。伽椰子以前還是很可愛的，可是現在……”撓了撓下巴，我疑惑地問道，“對了，你幹嘛要擅自進去？”

　“reborn！”阿綱悲憤地站起來，沖reborn吼道，“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那棟房子有鬼，還逼我進去！”

　“沒錯。”瞥了一臉苦逼的阿綱一眼，reborn淡淡道。

　我：……你能說的別那麼理直氣壯嗎！

　阿綱抱頭痛哭，“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忽然想起原本故事的尿性，只要進入房子的人都會被伽椰子無差別格殺。那綱吉……

　我略帶擔憂地看向reborn，見他一臉悠閒自在，心裡放鬆了些許。雖然為人惡趣味了點，不過他可不是會拿無辜的人命開玩笑的人……吧？

　我底氣不足地移開目光，摸了摸鼻子—

　雖然以前的reborn就很鬼畜，可是現在怎麼感覺……升級了？變成加強版的鬼畜是腫麼回事！？

　吃完飯之後，奈奈婉拒了我想要幫忙洗碗的請求，讓阿綱帶我去客房。我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裝飾簡單大方，我挺喜歡的。

　道謝之後，奈奈上來，說我是客人，所以應該第一個去沐浴。

　我知道日本人待客的習慣，也不再推拒，拿了她特意給我準備的睡衣和毛巾，就準備去浴室洗澡。

　推開門，裡面一片霧氣蒸騰，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聽到一聲嗓音稚氣的招呼，“ciaos”。

　“reborn？”

　只見小小的嬰兒裹著浴巾站在浴缸邊緣，四目相對，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邀請道，“要一起洗嗎。”

　“噢，好啊。”我點點頭，鎖上門把睡衣毛巾掛好，渾不在意地開始脫衣服—

　話說，我才沒有因為覺得對方現在這樣即使想做些什麼都有心無力，所以在他面前甚至裸奔都毫無壓力呢！我才沒有那麼壞心眼！

　剛脫完外衣和長褲，我注意到一抹視線落在我腰際，順著目光看去，大大的黑瞳看上去似乎波瀾不驚，語氣卻有點特別。

　“你瘦了。”

　“嗯，”我轉頭打量鏡子裡的自己，穿著白色蕾絲邊的內衣和小褲褲，因為瘦的都有點脫形了，鎖骨那裡聳起顯得十分突兀，胸口下是根根分明的肋排骨。

　捏了捏凹進去的腰部，捧了捧a罩杯都有點不滿的胸，我欲哭無淚，“我明明是b杯的！結果睡了一覺就回到a了！嚶嚶嚶嚶！”把我的b杯以上c杯未滿還給我嗷嗷！！

　“……”鏡子裡照映出他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一秒。

　我一邊低頭脫去最後的衣物，一邊道，“其實比剛醒來的時候好多了。那個時候根本不敢照鏡子，”我向他做了個鬼臉，吐吐舌頭，“瘦的形銷骨立的，咋一看下跟鬼一個樣。我那時忙著做康復訓練，整日呆在屋子裡。後來才聽到阿羅揶揄說，他們有個不知情的吸血鬼某次不小心看到我，差點沒被嚇死！”

　進入浴缸裡，溫暖的水流立刻將我包裹，不由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哇~”

　他看了我一會兒，忽然脫去浴袍，重重地跳入水裡—

　“嘩啦”

　“啊！”被他一跳的水花濺了滿臉，我一邊抹水一邊埋怨道，“你幹什麼啊！”

　他游到我面前，揚起下巴示意了下放在浴缸邊上的洗髮乳，我認命地拿過，打濕他一頭柔軟的黑髮，把沐浴乳倒了點在手上，給他洗起頭來。

　“是是~大爺！小的服侍您可還滿意？”

　他背對著我發出一聲嗤笑，我手下不停，給他揉出滿頭白色的泡沫。一室靜謐中，我恍惚錯覺回到了當年。

　那個時候我最怕和他一起洗澡了，總是洗著洗著就被壓著做那種事情。有時做的狠了，在浴缸裡我就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他總是不輕不重地按摩著我痠軟的身體，幫我洗完澡再抱著我回到床上。

　手不知不覺停下了動作，我低頭輕聲問，“為什麼……那個時候不告訴我？”

　聽到我的問話，他沉默了下，片刻後，平靜道，“我們回來當天，我接到威爾帝的電話，趕往他的研究所。”

　他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我們回到彭格列的那天，他的確接了個電話後就匆忙地出去了。

　“他給我一顆特別的子彈，說是幾年前研究出來的成果，能夠讓人陷入假死狀態。但這個藥效到底會持續多久，沒人清楚。我只能用這種方法拖延時間，讓他盡快研製出解藥。”他頓了頓，

　“半年後，他剛研究出了解毒劑的半成品，我們就因為其他原因必須離開，我只能讓他給你注射了。”

　我忽然明白過來，“那之後，解毒劑發生了作用，與我體內的t病毒進行抗爭，所以凱厄斯大概聞到我血液味道的變化，就跑來把我帶走了？”

　而且那時reborn他們正好不在吧，否則，我才不相信，reborn在的話會眼睜睜看著我被凱厄斯搶走。

　我看著面前他小小的身體，問出了心底的疑慮，“必須離開的原因是什麼？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身上散發出凜冽的殺意，“是身為彩虹之子的詛咒。”

　“詛咒？”我一頭霧水，什麼詛咒能夠讓一個成年人變成小孩子？

　然而他似乎不再打算解釋什麼，自顧自地舀水沖掉滿頭泡沫。

　“等等！”注意力一下被轉移，我連忙接過勺子給他舀水，“我來。”

　等到洗到差不多了，我拿我的乾毛巾給他擦頭髮，一邊問道，“你說是詛咒，那有沒有解除的辦法？”

　他一動不動任我擦著，嘲諷地冷笑了一聲，“不知道。”語氣淡漠中似乎還隱含著一絲失望？

　“噢，”如我預料中的一樣，要是有辦法，他不可能放任自己變成這樣。我停下動作，忽然從後面緊緊懷抱住他，感受到小小的溫軟的身體似乎一僵又很快放鬆。我在他耳邊輕聲說，彷彿承諾一般語氣鄭重，“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從他當著眾人的面，承認我是他的妻子的那時，我就已下了決定。

　變成嬰兒又怎麼樣，大魔王始終是大魔王，是我愛了那麼多年，也一直愛著我的男人。

　這樣就足夠了。

　……我才不會說我打從心底感到舒了一口氣呢，以我現在的身體要被這樣oo那樣xx絕逼會暈過去有木有！

　他任我抱著，沒有說話。

　時間彷彿停駐在這一刻。

　我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改變。

　直到……

　“水涼了。”

　他淡淡的提醒。我才回過神來放開他，他跳上浴缸邊，去穿睡衣。我想著自己還沒洗，連忙伸手去拿洗髮乳，卻觸到冰冷刺骨的肢體—

　被陰寒凍住的感覺沿著手臂蔓延到全身，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看著一雙發青瘦長的手從我身後緩緩卡住我的脖子，將我按到浴缸底！

　伽椰子！

　我驀地明白是伽椰子來了，想要掙扎，然而整個身體全部失去了知覺，一動也動不了，被迫沉到浴缸裡，滿池的水一下子灌到鼻子裡，肺部傳來火燒般的痛楚，隔著一層水面，模糊看到reborn還在穿衣的背影。

　reborn！

　心裡發出一聲絕望的吶喊，而他似乎猛然察覺到不對，一下子回頭，黑眸微微睜大，手抓起放在一旁的帽子上的綠色蜥蜴，瞬間幻化作一隻黑手的手槍，毫不猶豫地對著我的脖子射出一顆子彈！

　“呲”

　子彈幾乎擦著我脖子，射中了那隻鬼手，發出燒灼的聲音，鬼手彷彿被燙到一般猛地縮了回去，我殘留的求生本能掙紮著撐了起來，頭甫一破開水面接觸到新鮮空氣，就痛苦地嗆咳了起來。

　“咳咳”

　大口大口喘息著，我不敢再呆在浴缸裡，連忙想手腳並用的爬出來。全身彷彿在冰櫃裡凍過一般，僵硬冰冷，我咬著牙都直打顫，剛一跨出浴缸，腳下忽然一滑，整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

　我無力地趴在地上，身上到處傳來陣陣痛楚，膝蓋和手肘好像擦破皮了，全身僵冷的動彈不得。

　一個小小的身體跳我面前，reborn皺眉，“我去叫人。”

　“不、不用！”

　我掙紮著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臂，喘息道，“沒事，我休息下就好。伽椰子呢？”

　“走了。”

　走了就好。我暗自鬆了口氣。現在的伽椰子已經徹底失去理智化作怨靈，我怕會牽連到奈奈一家。

　彷彿明白我的擔憂，reborn沒再打算去叫人，拿了掛在衣鉤上的浴巾搭在我身上，我衝他笑笑，“謝謝。”

　我此刻的樣子肯定很狼狽，光裸著趴在地上，臉色蒼白，渾身冷到發抖。

　他看著我，抿了下唇，忽然上前一步伸出細小的胳膊，緊緊抱住我的頭。我冰冷的臉頰貼著他的，源源不斷的溫暖順著皮膚接觸的地方傳遞過來，身體在緩慢地恢復知覺。

　這一刻，我忽然體會到他心中的痛苦悲涼。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輕鬆將我打橫抱起了；但現在，卻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給我慰藉溫暖。

　對他來說，從頂尖殺手變成這樣一幅孱弱的嬰兒身體，無論從身心上，都是無比沉重的打擊吧！

　我蹭了蹭他溫軟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安慰道，“我沒事。”

　片刻後，我感覺到可以動彈了，連忙撐住身體，艱難地一點點從地上爬起來。隨意裹上浴巾，reborn去告訴奈奈浴缸壞了，今晚不要使用。我扶著牆壁踉蹌地回到房間，倒在床上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嗡嗡嗡嗡”

　嘈雜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響起，我皺眉無意思地揮手，想要趕走這煩人的聲源。手卻被人握住，

　“等一下。”

　聽到軟嚅稚嫩的童音，我努力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眼前reborn正舉著對他來說顯得很大的吹風機，在我給打理濕漉漉的頭髮。

　見我醒來，他淡淡道，“吹乾了再睡。”

　原本想要接過吹風機自己吹的，不過身體實在僵冷難以動彈，我索性放棄，側趴在枕頭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往昔在眼前一一浮現……

　小時候的我，總是頂著個*的腦袋就往他身上撲騰；

　後來在一起了，往往洗完澡我都被折騰的有氣無力，自然是他代勞替我吹乾頭髮了。

　……

　眼裡驀地湧現一股濕意。我連忙別過臉，在枕頭上蹭干，然後若無其事地在他頰邊印下一吻，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我先睡了，晚安。”

　眼皮一合上，我就沉沉睡了過去。

　片刻後，吹風機發出的嗡鳴終於停下。幼小的嬰兒摸了摸已經非常乾爽柔順的頭髮，看著少女沉睡的恬靜容顏，大大的黑眸閃過一絲莫名的情愫，耳邊迴響起之前在浴室裡綿軟卻堅定的話語，唇角微勾，俯身在少女櫻紅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buona notte，ragazza mia（晚安，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