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畜魔王

　然後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就面對面坐在地上，熱烈討論要怎麼約會比較好。

　“遊樂場是一定要去的！”他舉高雙手，滿臉期待地望著我。

　“咔嚓”我握著筆的手一緊，默默地抬頭看著他，“商量下，換個地方怎麼樣？公園咖啡廳什麼的隨你選。”

　他堅決地搖頭，可憐巴巴地瞅著我，“和喜歡的女孩子去遊樂場，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

　我瞪著他，“不要用那樣的眼神動搖我鋼鐵般的意志啊魂淡！！”

　他眨眨眼，一副忠犬模樣就差沒搖尾巴了。

　……

　……

　……

　“好、好吧，”我挫敗地捂臉，在筆記本上用力寫下“遊樂園”三個字，“行了！快點收起你的眼神！”

　他回我露齒一笑。

　緊接著，我提出的種種建議都被他的眼神打敗了，半個小時後，我站起來抖著寫滿約會內容的紙張，抽了抽嘴角，“你搞毛線啊！明明心裡有個譜的，還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約會！你騙人！”

　他仰起臉，望著我帶著歉意的微笑，“抱歉……我只是想要多和你待一會兒。”

　我心裡暗嘆了口氣，大概是自己體會過暗戀的苦逼滋味，所以對有著同樣經歷的人不由自主地抱著同情憐憫的心情。

　“謝謝你的喜歡，不過，”摸了摸他的頭，我問出了我的疑惑，“我們不過是在電梯裡見過幾面吧，為什麼你會喜歡上我呢？難道你不覺得只憑外貌就喜歡上一個人，很不靠譜嗎？”

　“……有一天，”他靜靜地回想，“晚上下著很大的雨，我出去買泡麵回來，剛巧和你，以及和你同居的男人一起乘電梯。他低頭收起雨傘時，你看到他大半個肩膀都被淋濕了，連忙拿出手帕給他擦拭。”

　“……你那時的眼神，滿是溫柔心疼憐惜感動，我一下就被震撼到了--”

　他苦笑了下，“大概是我一直夢想著有著這樣的一個女孩子能夠如此喜歡著我吧。以後就開始不由自主地注視著你，然後漸漸發展成暗戀……”

　他提到reborn，我怔忪了下，回過神他已經說完了，正默默看著我。氣氛一下從剛才的輕鬆變得有點凝重，我想了想，換了個話題，“原來是這樣啊。話說，你生前挺靦腆羞澀的，怎麼現在說這些一點都不臉紅？”

　他蒼白如紙的臉浮現一抹慘然哀傷的笑容，“正如你說的，我死都已經死了，連死都不怕，還怕告白嗎？”

　……

　我懊惱地直想撞牆，對不起我把氣氛搞得更僵冷了！

　他看著我，忽然“噗嗤”一笑，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不用這麼歉疚的表情啦，”他朝我真誠地道， “小沙，你真是個溫柔的好人。”

　“……我謝謝你的好人卡啊= = ！”

　樓下忽然傳來平穩的腳步聲，他掃了一眼，露出有點遺憾不捨的表情，向我點點頭，“那麼，明天見了。”

　接著他彷彿被電梯門吸進去一樣，整個身體一點點穿過電梯，最後笑著對我揮了揮手，我下意識地抬手揮揮--

　“小沙。”

　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喚，我轉身，“reborn，你回來啦。”

　他掃了我一眼，我才注意到我右手還在對著電梯門保持揮手的手勢，連忙裝作若無其事地放下來，和他並肩一起上樓往家裡走。

　剛進屋關上門，“不早點回家在這裡做什麼？”聽到他的質問，我一邊找藉口回到“剛才挎包的肩帶忽然滑脫了，我剛接好，”一邊把寫滿了約會日程的紙塞回包裡，卻還是被他眼尖地注意到了，“約會？你要跟誰去約會？”

　冷淡的語氣透出一絲危險的味道，我嚥了嚥口水，下意識地把包往身後藏，“沒、沒什麼，不是我，是別人……”

　話音未落，他盯著我，黑色瞳孔深邃冰冷，一股強大的壓迫氣場頓時將我籠罩，我別過臉，心裡反而被激起反抗情緒和沒來由的委屈，咬著唇倔強道，“就算我和誰約會，也不關你的事吧。”

　他猛地伸手用力捏住我下巴逼迫我抬頭看他，眼裡滿是危險和嘲諷，冷笑道，“看來我上次跟你說的都當耳旁風了？很好。”

　隨著最後一字落下，他一步欺近我，伸手一把按住我推攘的雙手舉國頭頂，我的背一下子抵住門，他的吻就鋪天蓋地地襲來—

　上次我到底還是猶豫了所以掙扎也沒有使出全身力氣，這次真的生氣，想也沒想就使勁一掙，他錮住我的手猝不及防下被猛地甩開，重重地撞在金屬的門框上發出“砰”地一聲鈍響！

　我：=皿=居然這麼輕易就甩開了！

　reborn：……

　回過神，我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可是殺手，手受傷了怎麼辦！

　“很痛吧？抱歉，我太大力了！”按開壁燈，我囧著一張臉，連忙抓住他的手仔細查看，也沒注意到他停下了所有動作，神色不明地看著我。

　他的手背撞紅了一大塊，我小心地碰了碰，剛才我真的沒有保留一絲力氣，所以他傷的不輕，這個程度的撞傷不擦藥的話很快就會淤血腫起來，我立刻拉著他往客廳走去，冷不防他一下抽走手，緊接著我就覺得腰被一雙大手摟住一把拉近，我跌落到他懷裡來不及掙扎，他緊緊抱住我，溫熱的呼吸噴吐在我的耳邊，聲音一如往昔的冷靜沉穩，“我認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停住掙扎的動作，看著壁燈的光暈照出的，投落在地板上的兩人交疊在一起的身影，心裡湧起一絲委屈，“……reborn，我一直很想問，在你心裡面，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教導的學生，青梅竹馬的妹妹，還是”我扯了扯嘴角，“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寵物？或者是……洩慾的工具？”

　說完之後我才驀地發現這話怎麼這麼言情，自己也忍不住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果然是小說看多了不自覺就引用了嗎我勒個去！

　而抱住我的手驟然一緊，力氣大的勒得我胳膊生疼，我咬牙硬氣的一聲不吭，也沒有回頭不知道他的表情，只聽到一片寂靜中，他一聲嘲諷不屑的冷哼格外清楚，“我不會飢不擇食。”

　……

　臥、臥槽！這完全是□裸的人參公雞啊啊啊！

　我僵住，反應過來滿腹委屈瞬間轉化成憤怒，轉過身衝他張牙舞爪，“你什麼意思！？嫌棄我沒有你那天摟著的金發美女身材好嗎！！”

　他皺了皺眉，“你什麼時候見過歐麗莎？”

　“歐麗莎，”酸溜溜地重複一遍，我扭頭哼道，“就是賞花那天啦，不小心看到的。怎麼，人家一個大美人還滿足不了你麼？”渣男什麼的最討厭了！

　“歐麗莎是我第三任情人，不過現在已經分手了。”他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看著我眼裡閃過戲謔和嘲笑，“吃醋了？”

　吃毛線啊！

　我憤憤瞪他，但最後還是抵不過他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瞭然目光，底氣不足地移開視線，“所以你現在正是空窗期，覺得我勉強可以拿來一用，就—哎呀！”

　頭上被重重敲了一下，我摀住頭不解地瞅他，他沒好氣地掃了我一眼，“少給我想些亂七八糟的。”

　我忿忿撇嘴，“是被我說中了吧……”見他威脅似地抬起手，我連忙摀住嘴不敢再說了，只好繼續瞪他。

　逆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覺得被他深邃複雜的目光注視了很久後，他才淡淡道，“我只問你，當年如果知道我是殺手，你會毫不猶豫拋下一切跟我走嗎？”

　我愣住，隱約好像察覺到他話裡的另一層深意，趕緊逼著自己不要想下去，而是順著他的問題思考。

　“我……”才開口，我發現如鯁在喉，難以回答。幾乎不用考慮，我就知道我的答案。那時我不知道所謂的真相，只是一個從小家境優越，沒有遭遇過任何挫折磨難的柔弱的16歲少女，我就算喜歡著他，也不可能會放棄我過著的安然平靜的生活，去跟隨他到遙遠陌生的意大利，也許還可能面臨各種危險境地。

　“……不會。”我沒有那樣的孤勇。

　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我咬唇，“所以呢，你想告訴我什麼？告訴我那個時候狠心拒絕我，是為了我好？既然這樣，你現在又何必招惹我？”

　說到後來聲音已經是掩飾不住的委屈，你妹啊，那個時候就算不接受我，向我解釋了緣由的話，以我的性格肯定不會再繼續暗戀下去，現在說不定早就結婚生子了。這麼多年我的苦逼就換來一句自以為是的“為你好”

　……不過，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比誰都清楚，他說的是的確是事實。

　那時他如果明明白白地告訴我的話，我和他……絕對不會再有今天。

　……

　……

　所以就是知道才更加鬱悶啊啊啊啊！大魔王你直白地說一句“我喜歡你”會死嗎嗎嗎嗎！！

　我直直盯著他的領帶，眼前逐漸模糊成一片。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可是霧氣根本止不住……好丟臉！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成長了很多，”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他低頭注視著我，伸手幫我擦眼淚，“擁有可以保護自己的能力，這樣很好。”

　我別過臉想躲開他的手，結果被他大掌牢牢捧住，我又不敢真的使出全力去甩開他，只能被迫感受他粗礪帶著薄繭的指腹擦過我的臉，低著頭不願看他。

　總是把我惹哭的時候才這麼溫柔，誰稀罕啊，魂淡！

　忽然覺得額頭上落下一抹溫熱，我驚訝地抬頭，他看著我勾起嘴角輕笑，“我對我的情人都很溫柔，你要不要試試？”

　語氣帶著一絲調侃哄勸的意味，我的臉不爭氣的紅了，“我、我……”

　傲嬌地轉頭，“都說了在考慮中啦！”

　才不會那麼快答應呢，哼，我當年受的委屈，不小小報復一下難解心頭怨念啊！

　……不過，以鬼畜大魔王的性格，沒有強迫我真的已經很難得了，還會給我機會“報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