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夜的逆轉

　看著時間已經快中午了，因為客廳一片狼藉，我們四人只能呆在樓上克萊爾的房間裡，隨便啃著面包當做午飯，因為口渴，卡特下樓去用燒得快燒水，艾利克斯正在往面包片上抹草莓醬，忽然一愣，不知道看到什麼臉色大變，“火！”

　“什麼？”

　我們頓時警惕地看著他，他舉起手裡抹了草莓醬而紅彤彤一片的面包，急切道，“我剛才抹醬的時候，彷彿看到草莓醬的紅色變成燃燒的大火！”

　我們大驚失色地扔下面包就跑下樓，正好看到拿著電源線打算□插孔的卡特，而他因為之前方便吃午飯，此時並沒有戴絕緣手套--

　“不要！！”

　艾利克斯爆發出非同尋常的力量，直接幾步飛奔過去從側面一把推倒卡特，兩人雙雙倒在地上，卡特不解地看著艾利克斯，“嘿，哥們，你怎麼了？”

　我們連忙跟著過去，好險，他差一點就挨到開關了！

　“剛才，我看到死亡暗示了。”艾利克斯爬起來，擦著額上被嚇出的虛汗，一邊對卡特解釋，一邊伸手拉他起來。

　聽到回答的卡特頓時緊張了，他看了看燒得快，還有自己沒戴絕緣手套的手，明白過來後一陣後怕，“是會觸電嗎？”

　克萊爾戴上手套，拿著測電筆輕觸開關，果然電筆亮了，“漏電。”

　我和艾利克斯不敢置信，之前說水龍頭漏水使得電源短路產生爆炸就算了，這次的插孔我們之前明明檢查過都是好好的，這樣也能突然就漏電了！？

　我皺了皺眉，怎麼覺得死神已經沒有耐心開始喪心病狂起來了？

　卡特那時好歹還是設計精妙的死局，不過好像因為我們打破了死神原本的計畫，它變得不耐起來，似乎不願再和我們繼續拖下去，緊接著就啟動了本該封閉失修的電梯，以致泰莉死亡；之後是柳敦老師……真是可悲，明明才打算拚命活下去的，卻都沒來得及努力一番；再來，就是莫名其妙的漏電……

　“看來所有的電器都不能用了。”扯掉絕緣手套，克萊爾臉色不好的道。

　我們幾人對視一眼同意了她的提議，卡特還有些驚魂未定，“這麼說來，因為艾利克斯救了我，所有我成功逃離死神名單了？”

　“是啊，”又倖存一個同伴，真好。我不由地露出一絲釋然慶幸的笑容，“太好了……”

　“不對！”

　話音未落，一直沒有說話擰著眉頭思考的艾利克斯臉色大變，猛然喝道。

　我們全都奇怪地看著他，他飛快地跑上樓又沖下來，手裡拿著之前對照的各人的飛機座位，以及爆炸路線，指點著圖手都在哆嗦，“這個順序是錯誤的！”

　“什麼！？”

　我們全都驚悚地看著他，那麼迄今為止我們做的努力都是白費？！

　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耐心解釋，額上都是冷汗，“我們參照的這個位置，是我在預知的夢裡看到的，在那裡，卡特為了坐在泰莉旁邊，找人調換了位置，所以才有這個順序。”

　“但是！！”他加重了語氣，“實際上，我從夢裡醒過來後嚇了一跳，直接就大呼著飛機要出事，卡特和我打起架來，根本沒有來得及調換位置！”

　我一下明白過來，“所以順序是錯的--那正確的到底是什麼？”

　艾利克斯嚥了口口水，艱難道，“柳敦老師之後，不是卡特，是比利！”

　“你看到的火是比利的死亡暗示，並不是卡特，所以卡特即使觸電也不會死。而比利……”

　克萊爾神色急切，“你們誰有比利的電話？”

　“我有！”卡特拿出手機撥打電話，然而那邊電話怎麼也接不通，他緊緊皺著眉，“該死！果然出事了！”

　艾利克斯臉色霎時慘白，痛苦地抱住頭，“是我！是我沒有拉住他！要不是我記錯了順序……”

　“啪！”

　克萊爾狠狠一掌拍到他頭上，他愣愣地望著她，克萊爾臉色沉沉道，“清醒沒？現在是自責的時候嗎？”

　我&卡特：= 皿= 克萊爾你好帥！

　“……抱歉。”他捏了捏眉心，很快收斂情緒恢復鎮定，望著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望著外面停著的汽車，現在這個狀況，我們應該開車去尋找比利，可是經歷了這一連串的悲劇，我都心有餘悸，不敢想像萬一大家又一起出去救下比利，結果災難直接跳到後面一個人身上，那又該怎麼辦！

　要拿四個人的性命去賭嗎？

　我腦子裡一片混亂，半晌，我低聲道，“打電話問下比利父母，他回家沒。”

　三人看著我，卡特連忙撥打電話，接通後問了幾句，衝我們搖頭。

　幾人面面相覷，“怎麼辦？”

　是不管不顧大家的安危，分頭去尋找比利？還是……就這樣放棄他？

　我理應清楚知道最好的選擇應該是什麼，卻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

　無論是誰，人命都該一樣珍貴。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著我，艾利克斯輕聲道，“小沙，你拿個主意吧，找還是不找。”

　“大家……”我望著他們眼裡滿滿的信任，差點沒愧疚到淚流滿面。就算我之前做了錯誤的判斷，大家也從未指責過我半句，還安慰著我；甚至這一次，又把選擇權交在我手上，全心全意地相信、依賴著我。

　尼瑪我何德何能啊！我只不過是個自私的傢伙而已！要不是、要不是因為我是最後一個，必須要奮力救下你們才會有人來救我，我根本、根本就……

　我閉了閉眼忍住淚意，開口道，“我覺得”

　“鈴鈴鈴”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打斷了我未說完的話。艾利克斯連忙接過電話，“是的。”

　“是”

　“……我知道了。”我清楚地看到艾利克斯在聽完那端的話後，表情凝固一般臉色蒼白，垂下眼說了句，“我知道了，謝謝。”

　掛斷電話，他神色哀傷地看著我們，“剛才卡斯特警察打電話通知我們，比利……乘坐的公交車剎車失靈，撞上了前面的油罐車，在爆炸前，全車的乘客都幸運地逃了出來。除了比利……他的腿被卡在撞變形的車頭位置，周圍的人來不及營救車就爆炸了。比利，當場死亡。”

　克萊爾倒抽了口涼氣摀住嘴，眼裡漸漸滲出悲傷的淚水；卡特狠狠一拳捶在牆上雙目泛紅，我頹然地坐下，死死摀住臉，不想讓沉浸在哀傷中的他們看到我的一點點表情。

　……就在剛才，聽到比利死亡的消息時，比起驚愕哀慟，我更多的是……慶幸般地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讓我說出我的選擇，還好我不用再一次地承受這份沉重的負擔。

　聽著旁邊克萊爾小聲地啜泣，艾利克斯摟緊她低聲安慰。我心裡是前所未有的茫然和絕望。

　reborn……我該怎麼辦/(tot)/~~……

　這注定是一個令人徹夜難眠的夜晚。就在白天，我們失去了兩位同伴。而這個晚上……看來也不能平安度過。

　“死神已經沒有耐心了。”望了眼窗外傾盆大雨，電閃雷鳴，我回頭對他們道。

　屋子裡一片漆黑，只有桌子上點了支蠟燭，發出微弱的燭光。平時都不敢用電器了，更何況打雷的時候。雷聲陣陣，不時有白光嘩啦霹靂而過，而室內一片寂靜。蠟燭的昏黃光暈照亮我們每個人緊繃的面容，艾利克斯遲疑地問道，“我們不用電器不出門，死神還有身邊辦法可以殺掉我們呢？”

　我想了想，半開玩笑地道，“比如地震什麼的？見效快，而且直接群攻，這樣想讓我們救人也自身難保，死神也不用費心去思考該怎麼保證死亡順序了。”

　對天發誓我真的只是想要調節一下現在死氣沉沉的氣氛而已，哪知我話音未落，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響起伴隨一道耀眼的白光劈下，只聽到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咔嚓咔嚓”聲聲作響！

　克萊爾跑到窗戶邊一看，驚恐地衝我們揮舞著手臂大叫，“快點出去，房子要被大樹壓倒了！”

　想也不想，我們轉身就朝著反方向狂奔，幸好廚房爆炸之後還沒來得及封上，剛剛順利跑出屋子，轉頭一看，被劈開的百年老樹朝著房子直直砸下來，巨大的轟隆聲伴隨著煙塵四起，剛才我們還呆在裡面的房子被徹底壓垮了。

　大雨嘩啦啦地落在身上，將每個人淋的渾身都濕透了，然而所有人全部目瞪口呆地望著坍塌的房屋，艾利克斯最先回過神來，合攏因震驚而張大的嘴巴，眼神複雜地看著我，“嘿，小沙，我還不知道你有預言的本領。”

　“……我的房子！”克萊爾失去了平日裡鎮定的模樣，簡直都要哭出來了。

　對不起我就是個烏鴉嘴！tat

　我默默捂臉，看克萊爾痛心的樣子，忍不住安慰地拍上她的肩膀，“額……你買了房屋保險沒？買了的話，這樣的情況是可以理賠的。”

　她一臉沉痛地搖了搖頭。

　“……”好吧，當我什麼都沒說。

　艾利克斯衝我們晃了晃車鑰匙，抹了把滿臉的雨水，咧開嘴苦笑，“還好我一直把鑰匙帶身上，我們先開車找家旅館吧。”

　一身狼狽地坐進車裡，艾利克斯發動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將車打燃，開了出去。

　外面雷聲大作，大雨傾盆，雨水沖刷著擋風玻璃，即使雨刷一刻不停地啟動，依然模糊著根本看不清前路，艾利克斯握緊了方向盤，為了安全起見開得極慢，然而剛開出去沒多遠，車子卻猛然停了下來。

　“該死！”

　連著重新打火好幾次，依然剛打起就熄火，似乎發動機進了水。艾利克斯按捺不住焦慮的情緒，低罵了一句，回頭擔憂急切地望著我，“怎麼辦？”

　“這附近沒有旅館，”克萊爾揚起腦袋望了下窗外，肯定道，“但離我工作的修理廠很近，走路只要幾分鐘，那裡有宿舍和浴室。”

　聽起來真是別無選擇的選擇。四人對視一眼，下了車，冒著大雨在克萊爾的帶領下趕往她所在的修理廠。

　走進溫暖光明的室內，我們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看著彼此*落湯雞似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克萊爾翻出乾淨的毛巾扔給我們，自己去櫃子裡找修理廠裡這裡放著的工作服。

　我們三人渾身濕透地坐在小板凳上擦著不住往下滴水的頭髮，空氣裡瀰漫的是機油味和器械的味道，不時有一股冷風襲來，凍得我們一個哆嗦，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片刻後克萊爾拿了乾爽的衣物下來，分給我們，我們各自去衛生間裡換掉。換掉濕漉漉的衣物，我重新坐回小板凳上，這才感覺到整個人稍微舒坦了點。

　我們四個圍坐在克萊爾特意拿來的油燈前，聽著窗外雷聲雨聲，靜默了好一會兒，卡特忽然道，“如果我們真的不能逃脫掉的話……”

　見我們不約而同抬頭望著他，他連忙補充道，“我是假設、假設！”

　“假設這一次我們還是逃不過死神的話，那你臨死前有什麼願望嗎？”卡特苦笑了下，“我發問的，於是我就先說吧。”

　“……我希望，臨死前能再見家人和泰莉一面，”他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啊當然，我知道這不可能。”

　想一想也許真的是大家在一起最後一次聊天了，那麼就有什麼說什麼吧。我低頭思索，要問我臨時前的願望的話，無非是再見到reborn一面，不、我要的不僅如此……

　“小沙，你呢？”

　聽到克萊爾的聲音，我從思緒中回過神，下意識地就道，“死前絕逼也要和愛人再來一發啊！”

　眾人：……

　我在三人詫異的視線中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說了什麼，頓時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忙摀住發燒的臉，“抱、抱歉！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

　為什麼我會覺得他們更加無語了？

　“願望的話……”艾利克斯念叨著，目光忽然落到克萊爾身上，克萊爾一震，兩人互相凝視著，我在旁邊看了看，偷笑著用手肘撞了撞艾利克斯，調侃道，“喂，這種時候了，還不來一發表白什麼的？”

　“唰”

　艾利克斯的臉頓時暴紅，羞惱地瞪了我一眼，“別亂說。”轉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盯著窗外，耳朵卻漸漸紅了。

　“噗”

　我和卡特都忍不住噴笑出來，接觸到克萊爾隱隱失落的目光，連忙低頭憋住笑，漲得臉都紅了。

　之後我們坐在油燈前，靜靜等待暴風雨的過去。之後也許是白天太多事，我們又淋了雨，一個個都很疲憊，竟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