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１、謀劃

　　雲錦生看起來很年輕，有一張娃娃臉，這就給人了很大的欺騙性。三十多歲的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剛出頭的樣子，青璃看到這個眾人口中很了不起的人，說實話心裏挺失望的。個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多點，眉清目秀的，整一個少不經事的年輕人，從皮相上來看，還不如他給人來得信服。

　　現在他到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雲婆婆等人對他雖心有懷疑，但卻並沒拒之門外了？這有個典型的參照物，所以他們是不是就有這種接受能力了？雖然有些太坑爹，但青璃還是挺感謝老天爺對他的恩賜的。從他重生開始，他就成了老天爺的私生子了。

　　因而青璃知道不能以皮相看人，就如同他自己一樣。再定晴細看雲錦生時，就立即發現了他的與眾不同，也許一開始的樣子只不過是為了給他一個模糊的假像罷了，他眸中那一閃而過的精光，青璃在看到之後心也就淡定了很多。

　　與他相反的是雲銘，他比雲錦生高了一頭不止，從他的輪廓能看出雲瞳的影子，看起來雲家的遺傳基因的確不錯。青璃看著他還真沒看出是在電子廠當技術員的樣子，他那形象，完全一付世家翩翩公子的形象。也怪不得當年他不肯回國，他就應當生活在那種燈紅酒綠的繁華都市，整一個喝著洋酒開著轎車拐著美女天天瀟灑的二世祖模樣。

　　現在看來他挺適合上海那個地方的，只是不知道他在上海究竟是做什麼的？

　　兩個人就坐在青璃的面前，神色不同，但打量他的目光卻是一樣的，只能說青璃的形象也是很有欺騙性的，所以兩人眼中的懷疑自見面開始就沒消失過。

　　說是出去吃飯的，但鎮上真的找不到一家挺像樣的小飯店，何況雲婆婆也不允許，就與董相平的老伴包秀一起準備起幾個人的午飯。

　　現在一院子的人挺多，董家的三個男人今天都沒上班，加上雲錦生雲銘青璃三人還真有點開小型會議的樣子。

　　「你想收購電子廠？」雲錦生的確承襲了雲昌英的性子，大智若愚，凡事不喜拐彎抹角，做事果斷，說一不二，性情更是堅忍，是個做大事的人。

　　「是。」遇到真正懂行的人，青璃也就沒再拐彎抹角的藏著掖著，同樣開門見山的道。

　　「本來只是過來考查一下，並沒下決定的。不過雖然來得時間很短，但接觸的人與事讓我明白，這個廠子有讓我下這個決心的資本。」青璃阻止了想說話的雲錦生，似真似假的道。

　　生意場上，說的不可能全都是假話，卻更不可能說得都是真的，真假參半讓人聽不出虛實那才算是真正的道行高深。

　　「其實我想收購電子廠，找你們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因為你們現在與電子廠根本沒有任何的關係，你們確實也幫不上真正的忙。不過收購容易，真正的整改重組卻並不容易，我現在極缺這方面的人才。從雲婆婆與董老爺子口中聽說過你們的事情，覺得我們可以合作，所以才將你們給找了回來。說實話看表面形象你們兩個人都挺讓我失望的。」青璃似笑非笑的道，最後一句話也似為了調節氣氛而說得玩笑話，但下一刻神情卻又嚴肅了起來。

　　「不過我知道這都是表面，就如同此時我給你們的印象一樣，也許你們同樣會覺得我更加的不可靠。這也是我挾小人之心來求以報，這的確算是我的一個條件，如果你們回廠，我立馬就聯繫人過來，開始進行具體的收購會談。」

　　青璃的這句話讓幾個成人都有些怔然，說這幾句話的少年神情很淡，有些漠然疏離，又有些冷酷而無情，但卻自信的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去信服。

　　「你收不收購是你的事，正如你所說電子廠現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以我們回廠為條件這算是什麼？是不是太可笑了？」沒想到第一個開口的竟然會是雲銘，他神色微冷，一張面如冠玉的臉上滿是不屑。

　　青璃神色閃了閃，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雲錦生先生答不答應？」

　　雲錦生沉默了一下：「為什麼想收購電子廠？」

　　青璃微微一笑：「怎麼說呢，這個問題有點複雜。不過我的確是在找這麼一個生產基地到是真的。有份要送給弟弟的禮物，青瑞電子，急需這樣一個廠子。如果時間足夠的話，我寧願自己費點時間來重新建這樣一個生產基地，上手的也許會更快。但我只有三年的時間，何況電子這一行更新換代的太快，時間更不等人。這些理由不知你滿不滿意？」

　　停了半響，青璃又頓了片刻才開口：「想留下你，是因為董海文的一句話，你曾說過將來的某一天，那些磚頭大的大哥大也將會如傳呼機一樣小巧是吧？加上他們對你之前一些事情的敍說，讓我對你得出了一些結論來。不說你的技術與管理能力，就是這份對電子行業發展趨勢的敏感度，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管理、技術這些能力後期都可以培養的，但只有這份敏感度卻是天生的，是人無法培養出來的。現在國內市場上手機品牌全是進口的，我想以此為青瑞電子的起點，搶戰國內市場。這只是企劃發展的第一部分，至於其他的等我收購之後，當你成為青瑞電子的一員之後，我才能交給你。」

　　青璃的話有很大的煽動性，不懂行的人自如聽天書，沒任何的感覺。但對於雲錦生董相平這一家子人來說，卻如打了支興奮劑般，也許表面上沒顯，但心裏的激動與興奮那是肯定的。

　　雲錦生沉默了，這一番話讓他徹底信服了眼前這個少年，只是那麼簡短的幾句話，但人卻立即不一樣了：「這是雲阿爹的心血，現在成了你的，你竟然還會如此張揚的來要求我們為你打工。」似乎在開玩笑般，但臉上卻真真實實的有一份苦澀的笑容在。

　　「雲老先生如果真的是你所想的那種人，現在的電子廠也許就不會面臨如此的困境了，你們更不會因為莫須有的原因被迫離開。電子廠應當會成為雲家的家族企業，而不是最後成了國企。我與雲老先生不一樣，我有同情，但有自己的底線，何況我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生意人，所以企業的所屬權肯定是我們水家的，只不過之後的事情具體怎樣發展那就不一定了。」在商言商，談到生意場上的事情，眾人明顯得發現了青璃的變化，他不再是他們眼裏的那個少年，而是一個從容自信，散發著強大氣場與無限魅力的王者。

　　「你這麼自信？」雲錦生有些惘然的問。這真的是一個解決的辦法，只是與他本來想將廠子奪回來作為送給雲老爹的禮物相比，現在卻是將廠子完全的推給了別人。

　　「我想雲老爺子真正的想法是電子廠是他送給故鄉人的一份禮物，它發展的好了，故鄉的人生活好了，這就是他的初衷，算是一種紀念也是一種回饋，老爺子從來就沒想過要將電子廠完全的佔有。所以我可以保證它能重現過去的輝煌，完全可以讓小鎮上的人以電子廠而為榮，你們還執著於什麼？沒有人會忘記電子廠是雲阿爹一手建成的，你們甚至可以在廠子裏立碑為念，這些名義上的事情我不在乎。」青璃傲然的道。

　　「你可以收購，他們不答應你的條件我會以別的方式來彌補你的損失。」一個清淡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幾人微微一愕，回頭，竟然是去上學的雲瞳，神色恬靜的立在那裏，安然的看著青璃。

　　「我沒有好的人才介紹給你，但我可以將我未來的幾十年賣給你，我想我肯定不比他們任何一個差。而且我也可以幫你聯繫已撤資的平伯伯，他就是當年與我爺爺合資的那個華僑，如果你真的能成功收購的話，我想我肯定能勸服他讓他再為你投資。」眾人怔怔的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青璃沉默了一下：「依你所說，如果他真的是雲老爹的朋友的話，現在完全可以注資收購，為什麼你沒有去求他呢？」青璃淡淡的道。

　　「正因為他是我爺爺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不能去求他。而你所說的沒有錯，我爺爺根本看不上任何的虛名，他想要的就是為故鄉人民做一件有益的事情，只要電子廠依然傲然屹立，無論它屬於誰的，爺爺都不會在乎。」

　　兩個同樣年輕稚嫩的臉龐，兩張同樣寫滿絕然的執著，這一瞬間，所有人都在想，我們是不是真的老了？

　　「你要將未來賣給我？」青璃笑了，這一笑沒有了先前那種氣場，反而更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雲瞳靜靜一笑：「你說這是你送給你弟弟的禮物？」

　　「是，如果不是我很早前就已做了這個決定，而且也是個心堅志強的人，說不定就會為你那賣身的要求，而將這廠子送給你？」玩笑般，青璃笑得有些甜。

　　只是這話卻讓雲瞳微微一怔：「不用，我志不在此。」

　　青璃歎了口氣，是啊，他的確志不在此，屬於雲瞳的那一片天地其實半點都不遜如商場這個地方的。

　　「那你說什麼賣身的話？別讓人誤會。」青璃微笑：「即然這樣，那就這樣說定了。我不要你賣身，你幫我聯繫那位平先生，我也不需要你來為我求，這是我的事情，只需你牽一個線，我會親自與他來談，即使他不答應合作都不會妨礙我們之間的交易。」

　　雲瞳看著他，良久未語，半響才淡淡一笑：「你就這麼將他們拋棄了？」

　　「不，我很看好雲錦生先生，我會最大程度的爭取他回到電子廠的。我沒有時間常駐這裏，必須尋找一個合格的人替我管理這裏，他不但有能力，更難得的是也有技術，所以這種人才無論怎樣我也會留他下來的。」青璃看著雲瞳輕笑。

　　雲瞳默然，而作為兩人口中的當事人雲錦生卻有些苦笑不得，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身邊的雲銘，一時之間還真有些難已決定。

　　「錦生，阿銘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答應呢？」董相平激動萬分的道。

　　「董叔，這個前提是建在他能收購電子廠的前提下，現在他也只不過站在這裏空空泛淡罷了，話誰不會說，還是等他真的將廠子盤了下來再說吧。」雲銘十分不客氣的道。

　　青璃但笑不語，對於雲銘看自己十分不順眼的態度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看向雲錦生。

　　「阿銘說的沒有錯，還是等你將廠子盤下來再說吧。」雲錦生歎了口氣道。

　　青璃有些失望的看了他一眼，不過沒再說什麼，目光轉向董相平：「老爺子有什麼建議沒有？」

　　「建議？」董相平似乎有些訝然。

　　「當然。」青璃笑了笑：「你們是地頭蛇，收購最大的阻礙力來源於你們，但現在卻恰好相反，你們成了我的助力，所以我要進行收購自然要先問問你們的建議，也許不僅能替我省下很多錢不說，也將省下很多的麻煩事。」

　　這一刻雲錦生忽然明瞭剛才青璃為什麼會用那麼失望的眼神看自己，不是對自己沒有明確給予回復的失望，而是對自己的這份遲疑，以私情而影響大局的失望？只是他又怎麼會看透自己心中的真實所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