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個問題，還真一下子問倒了溫旭。

　　他雖然是個胎穿，但因為失去了記憶，所以忘掉了太多的東西。

　　即便他事後在星域網上補充了一番，但畢竟是書面資料，所以不夠全面。

　　他只知道系統這玩意是從出生就有，一歲的時候會自動激活人物信息和關係列表，八歲的時候會激活背包，而後再要激活專修則是要到十三歲了。

　　楊涉所謂的檢測系統，星域網上並沒有提到，所以他並不知道。

　　只是看一眼溫旭的神態，楊涉就明白了。

　　他知道溫旭即便是失憶了也會去查閱相關的資料，但他剛才提的那一點卻不是網上會記載的。

　　這是只有世家內部特有的檢測方式，基本上每個嫡系出生的孩子在兩歲到三歲之間都會進行一次粗略檢測。

　　這檢測付出的代價很大，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所以無法全民推廣，更關鍵的是，這檢測的用處也說不上太大，若是操作不好甚至可能會有極大的誤差存在……所以這也是帝國不進行推廣的原因所在。

　　不過各大世家資源充足，錢財飽滿，最缺乏的卻是強大的系統攜帶者，所以他們願意為此自掏腰包。

　　通過幼年期的系統檢測可以判斷出孩子所攜帶系統的功能性，活躍性等各項指標。這並不能提前預知專修類別，但可以根據多方面的數據分析來判斷其潛力性，精準度高達百分之八十。

　　當然也不能盡信於此，畢竟潛力值不分戰鬥系和生活系，有時候潛力很高，可激活專修後卻是略顯無用的清潔專修這一類的，也是挺尷尬的。

　　普通人如果有優越的清潔系統可以衣食無憂一輩子，但對世家子弟來說，卻是一種侮辱了。

　　再就是像藝術類的，最典型的就是林嘉，他小時候檢測的潛力值比林覓高出整整三倍有餘，本以為會大有出息，可沒想到竟會是繪畫系統，當然不是說繪畫不好，恰恰相反，繪畫名家在帝國還是很具影響力的。畢竟不管哪個年代，人們對於美的追求從沒停止過。

　　只是……林嘉的父母比較偏激，間接影響了兒子，若非林覓一直守護著弟弟，林嘉的路還要坎坷。

　　當然，這些與肥嘟關係並不大，雖然溫旭和楊涉現在的感情還不明朗，但這兩人都不會是強求孩子的人，無論是何種系統，肥嘟都是他們的孩子，他們的家人，只此一條就強過千千百百個系統超凡的人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楊涉會提出要為肥嘟檢測呢？這其中還有一個緣由。

　　雖然世家之中關係錯綜複雜，不乏楊雲勝這種渣爹和溫亦鴻這種渣爺爺，但是也有很多真心疼愛子女的父母。

　　像是楊涉的堂伯楊雲凜，就是個中典型，而這些正常父母也要為孩子做檢測，卻是真心實意的為了他們好。

　　幼年期的檢測除了能夠分析出潛力值之外，還能提前預知系統的缺陷，例如不健全，活躍性低無法激活等問題。

　　這些問題如果可以在兩三歲的時候發現，那通過一些特殊手段來處理，反而有極大的幾率修復成功！

　　所以說，這對於有能力有資源的人來說，是攸關一生的大事。

　　當然對普通人來說還是作用不大，即便他們散盡家財為孩子檢測了，若真有問題也絕對沒能力去治療。所以，這檢測對他們來說就是可大可小了。

　　楊涉言簡意賅地解釋完，溫旭立馬上心了。

　　關乎孩子，他絕對不能大意了。

　　以前是不知道，但知道了，他就要為肥嘟做一下檢測。在這個世界，每個人的系統都太重要了，直接和生命相關，身體上得個癌症什麼的，還能輕鬆治癒，但若是系統有問題，可真是只能等死了。

　　溫旭並不期望肥嘟的系統有多厲害，他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地長大。所以楊涉一提，他立馬點頭。

　　至於肥嘟，他壓根不明白怎麼回事，身為一個乖嘟，聽爸爸的話就是對噠！

　　這事也不複雜，只是因為肥嘟暫時沒有公開身份，所以楊涉不能動用楊家的檢測設備，而溫旭自然也不能去溫家借用。所以當務之急是他們需要買設備。

　　而這玩意……還真不便宜。

　　雖然楊涉說自己可以全程負責，但溫旭還是在星域網上查了查，看到價錢之後不禁咋舌，這貨幣單位都直接用金晶石了……若是划算成鐵晶石，後面的零快讓他眼瞎了好嘛！

　　孩子是兩個人的，溫旭總不能一點兒力不出，在等著設備運達基地的這些天，他十分努力地工作著。

　　楊涉的錢財來源基本上是和基地全權掛鉤的。

　　他在楊家每月都有定額的配給，這錢數即便是擺在世家子弟面前也是一筆巨款了，但也只是對個人而言，他要養自己的部下，還要招募人力，擴大自己的勢力，這些事情只要做起來，再多的錢也跟流水一樣。

　　更不要說楊雲勝還日日挑刺、為難他，那楊家的配給若非是幾個長老還握著權利，估計楊雲勝都能給他斷了。

　　幸好如今他爭取到了基地，基地是產出增氣丹的，而增氣丹在滿足家族內部使用之後，更多的被高價售出，作為楊家百分之七十的資金來源。

　　楊涉管理著三號基地，雖說每月都要將產出的增氣丹盡數交回楊家本宅，但他經營了許久，已經將所有外人都排擠出去，換上了自己人，而後又爭取到了張景山，大大提高了增氣丹的產出率。

　　如此一來，他每月都私留下一些增氣丹，即便是楊雲勝也奈他無何。

　　而增氣丹的銷量向來穩定，長此以往，他的小金庫也順利建成，足以應對日常消耗了。

　　溫旭雖拿不出錢來，但他可以出力，往日裡還刻意隱藏實力，如今幹脆放開了手，全力種植之下，效率奇高，張景山這暴脾氣都被他給治好了。

　　一個種植師頂幾十個，這神一般的效率，讓這陣子的增氣丹產量突突突地狂漲。

　　張景山是個煉藥狂魔，以前總嫌棄種植們跟不上他的速度，如今逮到了溫旭，簡直像是魚遇到水，柴碰上火，瞬間燃起來了。

　　別說，這兩人還真能搭配起來。

　　只是苦了那三頭火雲獸……原液產出這麼高，它們都快哭了，但是……最近血絲竹都好好吃，根本停不下來！

　　幸好肥嘟會定時去和火雲獸們聊天，它們舒緩了心情，一個個倒是開朗多了，只是，一開朗，胃口更好，吃嘛嘛香，於是……

　　火雲獸：〒▽〒總覺得掉坑裡了……

　　溫旭不僅在拚命種植血絲竹，更在私下裡偷偷地試驗過煉藥術。

　　這麼多天的相處，溫旭早就將張景山的煉藥技能都偷學過來，只是這次他學到的技能和之前的種植術不同。

　　種植術的各階段技能，他全都學會了，且都收錄在技能一欄裡，但這些技能下面並沒有等級顯示。

　　而這次他學到的煉藥技能卻每個都有不同的等級排序，且隨著使用技能會不斷增長熟練度。

　　看到這個異樣，溫旭不禁猜想，難道是因為王與宗的技能全都滿級了，所以他學到的就是滿級的？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種植能力才會這麼超凡？

　　而張景山的技能並未達到最高級，所以他學到的也是等級不一的？

　　他的猜想是否正確，他還需要不斷去印證，可這個過程卻不能貿然進行，樹大招風，才莫外露，回頭被有心人盯上，還要麻煩。

　　雖然他的煉藥技能並不高，但也足以製作增氣丸了。

　　只是這煉藥術卻與種植術不同，即便技能熟練了，但其中要學的東西卻極多極雜，各種藥材藥性，各種搭配法則，以及繁瑣的相生相剋伴生輔助……

　　總之……溫旭第一次煉藥的成功率慘不忍睹，白白浪費了一大桶原液。

　　本想自己攢點私房錢，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溫旭沒再繼續琢磨，準備先把理論知識啃透了再去慢慢研究。

　　而這時，從獵雲主星採購的系統檢測儀器也送達了。

　　因為是比較隱秘的事，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就連林覓也被瞞過去了。

　　主要是因為肥嘟的形態問題，溫旭和楊涉沒做好公開他身份的準備，所以只能暫時隱藏下去。

　　這些天，楊涉也有調查過肥嘟企鵝形態的原因，但即便是他，也是沒有絲毫頭緒。

　　系統檢測的時間定在了半夜，肥嘟睡著了，操作起來也比較方便。

　　溫旭從白天就開始緊張，雖然覺得自家兒子健健康康活活潑潑的不可能會有問題，但仍是忍不住揪著心，生怕真有點什麼事。

　　一整個白天生生熬了過去，等到該睡覺的時間了，他早早上床哄睡了兒子，只是自己卻睜著眼，一秒一秒的數著時間。

　　淩晨十二點，傳來了敲門聲，溫旭一個彈跳從床上下來，趕緊去開門。

　　楊涉看見他，問道：「沒睡一會兒？」

　　「我睡著了再醒來會不舒服，所以幹脆沒睡。」他才不會說自己擔心的無法入睡呢，也太慫了。

　　楊涉點點頭，沒多問，帶著那機器就進了屋。

　　夜黑風高，月光冷凝，他們怕吵醒肥嘟，所以連燈都沒開，屋子就是一片黑漆漆。

　　溫旭的五感沒有強化，眼睛也就是個普通人，又因為今晚實在緊張，走路都恍恍惚惚的，幸虧集成家居很智能，要不然他早就被絆倒摔倒，順便來一個完美的狗□□姿勢了……

　　可這樣，楊涉也感覺到了他的異樣，他輕聲安慰他：「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還是被看出來了，溫旭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好在天黑黑，他臉上的神色楊涉也看不見。

　　總算是來到了床邊，看著睡成大八字的毛團團，楊涉揚了揚嘴角，溫旭也笑了笑，心裡安定許多。

　　該來的躲不開，必須去面對的就不能逃避。

　　再說了，他們的肥嘟這麼健康，怎麼可能會有事！

　　徹底放寬了心，而楊涉已經開始運行機器了。

　　溫旭眼睛不眨地看著，他提前做過功課，知道該如何看數值，眼看著十幾項指標都在緩慢上升，他心跳的砰砰砰。

　　功能性性很高，活躍性也在攀升，其他的那些關鍵性因素也在不停地上升，這樣的數值幾乎就代表著肥嘟所攜帶的系統潛力很高。

　　溫旭很高興，楊涉正凝神關注地操作著，但眸子中也有一絲絲淺淡的笑意。

　　孩子很優秀，這對任何一個父母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

　　約莫過了十多分鍾，潛力值分析的表格已經自動形成，溫旭看著上面的數值，笑得合不攏嘴。

　　九十九分，滿分是一百分。

　　哎喲，肥嘟你這麼牛，你造嗎！

　　溫旭心情好得不得了，他實在沒忍住，低頭在兒子毛茸茸的小肚子上使勁親了親。

　　肥嘟迷迷糊糊地「咕啾」了一聲，翻個身，繼續睡。

　　溫旭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笑罵一句「小懶豬」，但轉眼卻極其縱容地給他讓了讓地方，讓他睡得更舒服。

　　這樣讓人高興的事情，溫旭急需分享，而楊涉就是最好的對象。

　　他眉眼彎彎，笑意盎然，剛想開口，卻被一聲尖銳的滴音給打斷了。

　　楊涉本來離開了檢測機器，聽到這一聲響，他立刻轉身，來到了機器面前。

　　將聲音按停，他看到了上面顯現出來的紅色字體。

　　溫旭也快步趕過來，第一眼就看見了，然後他面色突變。

　　「這……這是什麼意思？」

　　只有一米見方的檢測機器上有一個方形螢幕，而這螢幕上面僅有一行紅字：「被檢測系統可成長值為零。」

　　溫旭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紅色字體，不斷閃爍，所有一切都意味著這並不簡單，且不是什麼好預兆。

　　他的心臟瞬間提了上來，在看到楊涉的神色之後，他心涼了。

　　「怎麼了？肥嘟這是有什麼問題嗎？」

　　楊涉緊皺著眉，沒有出聲，而是快速提了另一個問題：「讓他變成人形。」

　　溫旭不敢耽擱，立馬喚出了系統，讓熟睡的兒子變形。

　　往日裡看著白霧乍起，他還是饒有興致的，但此刻卻心揪成了一團，一邊覺得為什麼變形要這麼慢，一邊又覺得不要太快變完。

　　就好像完成變形之後，會迎來最後的審判，而那個結果卻不是他所期待的。

　　只是，心情再複雜，時間卻不會停滯。

　　如同溫旭所想的，楊涉在肥嘟變成娃娃之後，重新使用了檢測儀器。

　　顯然他是懷疑肥嘟形體的問題，引起了某些原因而讓檢測儀器的判斷失誤。

　　溫旭也這麼期待著，所以他眼睛都不眨地死死盯著屏幕。

　　數值依舊在不斷攀升，可是溫旭卻沒有絲毫向之前那些喜悅之情，這些漲的再高，可最後那一條為零，又是什麼意思？

　　潛力值高達九十九，即便是全天下最好的系統，可卻不能長大……

　　想到這裡，他胸腔裡就是一陣鑽心的疼。

　　時間慢慢流逝，潛力值分析表已經出來了，這次的分數甚至比上次還高，已然是九十九點五。

　　這該讓人歡呼的結果，卻因為最後那聲滴音和紅色字體而瞬間成為了空。

　　變成人形了，可成長值依然為零。

　　溫旭再也忍不住了，他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涉的視線落在肥嘟身上，他有些怔愣，而後才低聲道：「成長值過低是系統發育不足的徵兆，這意味著他可能終生無法激活專修，甚至……無法成長至十三歲。」

　　溫旭只覺得眼前一黑：「這……不可能！」

　　楊涉抬眼，凝重地看向他：「溫旭，告訴我你是怎麼把他生下來的？你懷他的時候有遇到過什麼嗎？」

　　溫旭死死握住拳頭，強撐著身體的顫抖，音調艱澀地說著：「我不記得了，我醒來之後就在溫家，然後我的系統就提醒我要孵化育兒，我一動不動地孵化了整整四個周，然後，肥嘟就破殼而出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回憶，可是關於之前的記憶他一點兒都沒有，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而之後的事，無論哪一件都清清楚楚，肥嘟剛出生的樣子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他只需要稍微一回憶，就滿腦海都是。

　　「在孵化過程中我差點被溫素柔襲擊，但最後安全的避過去了，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害，之後我一直保持著平和的心態，完全沒有任何異樣，而且肥嘟出生後就很健康，他不可能也不應該……」

　　溫旭的腦袋亂成一團，說的話都開始語無倫次。

　　楊涉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微微俯身，望進了他的眼中：「溫旭，別急！你現在慌了，對肥嘟沒有任何好處！」

　　話雖如此，可是溫旭完全冷靜不下來。

　　如果只是無法激活專修，溫旭其實還沒這麼絕望，雖然這個世界人人都有系統，但他以前卻是個沒系統的，他不覺得無法激活專修就因此會低人一等，他可以教導肥嘟可以引導他，讓他活得更愜意更自在更瀟灑，體會到截然不同的人生。

　　可是……活不過十三歲。

　　要知道他們的壽命有五百歲！十三歲簡直連剛剛開始都算不上！

　　但是卻……

　　窒息感撲面而來，溫旭的眼前幾乎是空白的。

　　楊涉的聲音像是隔著霧一般傳到他耳邊：「冷靜一下，溫旭，不會變成你想的那樣，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們……」

　　後面的話溫旭完全聽不到了，他注意到前半截，而後他就猛地握住了楊涉的手：「肥嘟現在只有三歲，還不晚對不對？如果是先天不足，還可以治療的對不對？」

　　楊涉凝重地點頭：「是的，我會傾盡全力！」哪怕無比艱難，哪怕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哪怕是真正的無妄，但是，他也會給他們創造出希望。

　　溫旭終於慢慢地平復了心情，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所以只要一絲希望，他也一定會死死抓住！

　　肥嘟睡得香甜，渾然不知在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起，除了變形的時候稍有不適之外，他也只是翻個身，蹭了蹭旁邊的軟綿枕頭，一臉幸福的『爸啾』了一聲。

　　溫旭看著，心裡酸澀，但意識卻堅定了。

　　「告訴我，要怎麼做？」

　　沒有回答他，楊涉正在皺眉思考著什麼。

　　溫旭冷靜下來了，頭腦也能夠正常運轉了，從楊涉之前的詢問，他一下子聯想到很多問題。

　　的確，他完全沒有『懷孕』的記憶，但很顯然，肥嘟不可能只在四個周內就孵化出來。

　　以前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但現在他認真地思考了，肥嘟外形是個企鵝，但所有的屬性都是人類的樣子，所以說，生育週期不該是這麼短。

　　如果的確是先天不足，且是從胎裡帶來的，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他失憶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溫旭已經隱隱有了想法，正想問出來，楊涉已經開口了。

　　「你失憶之前的兩個周，我們辦理了離婚手續，而後遭遇了桫欏獸潮，你為了救我受了傷。」

　　他話音剛落，溫旭已經臉色慘白：「我……我們最後一次做愛是什麼時候？」

　　楊涉垂眸，低聲道：「離婚之前半年左右。」

　　半年加上兩個周而後又是四個周，只有不到七個多月，溫旭懂得不多，可十月懷胎卻是明白的。

　　他不知道媽媽懷自己懷了多久，但既然自己的母親一直待在溫家，就說明懷孕週期不會太出格，否則她會避出去，如果也是十個月的話，那麼肥嘟這是極其明顯地早產了。

　　而且那次事故連他自己都失憶了，這對於還在孕育期的肥嘟來說得是多麼大的重創？

　　肥嘟能活下來，都已經是個奇蹟了。

　　至此，全都明白了。

　　肥嘟的確是先天不足，雖然沒有表現在他自己的身體上，卻是拿系統來抵了。

　　溫旭深吸了一口氣，有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但現在他不想去追究過去了，找到了原因，他就要去尋找解決方法。

　　當務之急，最重要的只有兒子。

　　「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治好肥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