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柳冥隱約知曉神冥教有些不為人知的特別教規,其中對於教主的要求是最嚴格的,只看風天翼在如此夜晚也要戴著面具,便可知一斑了。
風天翼捏著柳冥的下巴左右端詳一番,道:「你長得還真一般。」
柳冥低眉順眼地道:「是。」
「身材也不怎麼樣。」
「是。」
「你這種人,去別的地方給人做男寵,一定不會有人要。」風天翼似乎十分挑剔。
柳冥終於忍不住回道:「您不是要我了嗎?」
風天翼不以為意,反而輕笑道:「我喜歡你的伶牙俐齒。」
他放開柳冥,緩緩走進臥室,在寬大奢華的大床上坐下,沖柳冥勾了勾手指:「過來。」
柳冥遲疑了一下,慢慢跟了進去。
風天翼斜倚在床頭,一手支頭,一手懶懶地召喚,語氣輕柔:「過來,讓我看看你能不能引起我的興趣。」
柳冥有些無措地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該怎麼做。風天翼的態度似乎是把他當做一隻稀奇的小動物,不見得喜歡,但可以逗一逗。
柳冥不是服輸的性子,且他敢作敢當,既然答應了要做風天翼的男寵,此時就不會退縮。他咬了咬唇,開始解開自己身上的衣物。
風天翼饒有趣味地看著,好像正在欣賞一場上演的好戲,眼神中有淡淡的藐視,淡淡的趣味,還有濃重的審度。
柳冥將衣物褪盡,上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只留下一條褻褲。
風天翼看清他傷痕未消的身體,似乎有些掃興,眸色黯淡了些。
柳冥見狀,反而微微一笑,主動走到床前跪下,伸手去解他的衣物。風天翼沒有阻止,一動不動,只是用目光注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柳冥感覺到巨大的壓力。風天翼氣勢驚人,身上時刻散發著一種上位者獨有的冷凜氣勢。何況現在柳冥處於弱勢一方,感覺更加明顯。可是他沒有退路。如果今晚不能引起風天翼的興趣,取得他的好感,以後再等這樣的機會就難了。
柳冥手指輕動,一顆一顆解開風天翼長衫的盤扣。這種扣子精細緊密,非常華麗精美,但解系起來卻十分費力。縱使柳冥手指靈巧,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也不能輕易地解開。偏偏這件紫色長衫的扣子竟一直排到風天翼的小腹處,等柳冥終於解完,背後已不由出了一層冷汗。
他長籲口氣,正要繼續,風天翼卻突然勾起他的下巴,輕輕笑道:「小傻瓜,不必這麼麻煩!不脫衣服,你也能讓我高興。」
柳冥疑惑地望著他,卻見風天翼已經撩起了自己的長袍,掏出分身,將他的頭按向自己的胯下,命令道:「好好伺候它!」
柳冥明白他的意思,順從地含住了他的分身,伸出舌頭上下輕舔。
他不是沒有經驗的少年。在靈隱谷裡與柳逸舟初嘗雲雨,他便愛上了這種與男性結合的滋味。而且為了讓師兄得到更大的快感,他還偷偷去翻過二師兄藏在輕雲閣裡的春宮圖。那上面的姿勢與技巧讓他大開眼界。
在那幸福快樂的兩個月裡,他曾磨著柳逸舟與自己將春宮圖上的姿勢做了個遍。柳逸舟神智糊塗,任他施為。二人整日廝磨,荒誕了無數的光陰。
柳冥雖然知道師兄的腦子不清醒,自己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他不在乎。他喜歡那種和師兄在一起的日子。
柳逸舟偶爾也有不樂意的時候。他在出事前對柳冥也是寵溺有加,說得上百依百順。重病之後性子雖然改變許多,但這種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所以即便他有時不樂意,但柳冥稍一哄弄,稍一撒嬌,他也便妥協了。
柳冥閉上眼,幻想著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師兄。他想讓師兄快樂,想讓他滿足,想保護他,陪伴他,永遠和他在一起。所以柳冥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靈活地運用自己的唇舌撫慰那不斷脹大充血的分身。
他的投入讓風天翼的喘息很快粗重起來,按住他的頭催促道:「快點!再快點!」
柳冥將自己所知的全部技巧都使用出來,毫不吝嗇地討好他。柳冥不僅是男人,還是個大夫,他比別人更懂得怎麼讓一個男人快樂。
終於,風天翼輕喘著在他嘴裡釋放了出來。那一刻,他發出了一聲舒暢的輕吟。
柳冥的下頜與脖子上沾著點點白色,他故意不完全拭淨,只是偷偷抬頭,觀察風天翼的反應。忽然他只覺眼前一花,被人撈了起來,扔到床上。
柳冥有一瞬的慌忙,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風天翼居高臨下,邪魅地看著他,輕笑道:「你的技術不錯,看起來不是第一次。既然這樣……」
他拉長聲音,視線順著柳冥脖子上的液痕緩緩向下游走。
柳冥心裡打了個突,緊張地望著他。
風天翼將他翻了個身,微涼的手指沿著柳冥白皙的脖頸向下移動,酥麻的觸覺引來一潮一潮的熱浪。柳冥咬著牙,知道藥性開始發作了。
風天翼很快發覺了他的反應,不由有些詫異,調笑道:「好敏感,背上都紅了。」
柳冥的身體微微顫慄。他的敏感取悅了風天翼。風天翼不緊不慢地以掌心摩挲著柳冥光潔的背脊,手指跳躍靈動,慢慢撩撥起他的情欲,來到尾骨處,忽然在某處輕輕一按。
「啊……」柳冥不由輕抽口氣,體溫驟然上升,身體渴望著他的進一步觸摸。
誰知就在此時,風天翼忽然頓住,停了片刻,粗魯地掐住柳冥的下頜,盯著他臉上不正常的紅暈,眼裡閃過一絲惱怒,冷冷道:「你服了媚藥。」
柳冥心裡一驚,不知他是怎麼發現的。自己用藥一向小心,不著痕跡,可是風天翼剛才的口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風天翼瞇起眼:「和本座上床就讓你這麼難受嗎?」
「不、不是的……」柳冥腦子裡飛快轉過各種理由,道:「我只是想讓教主盡興……」
「哦?你不是在萬水宮的大殿上信誓旦旦,說不會讓本座無聊嗎?你不是自誇通曉琴棋書畫,醫術更是卓絕天下嗎?你不是很有自信做本座的男寵嗎?怎麼,這就是你的本事?」風天翼狠狠掐著他的下頜,心下惱怒。
他是什麼人?是神冥教教主,江湖上無數人討好畏懼的對象。他的男寵,從來只有自己來主導。有時為了增添樂趣,他也會使用媚藥,但更多的時候他喜歡憑藉自己的手段和魅力來征服對方。
柳冥這個小小的男寵,竟然敢背著自己私下使用媚藥!他是真的想討好自己,還是不願屈服於自己的魅力之下?抑或是心裡有著抵觸情緒?
風天翼眸中閃過某種危險的光芒。這種光芒讓柳冥心驚,思緒飛轉,同時也暗自生出一股火氣。
他很快下了決定,傲然道:「教主別忘了,我是為了貴教的《靜心訣》才自願雌伏於您身下。而教主是為了什麼,您自己心裡清楚。」
風天翼緊緊盯著他,冷笑道:「聰明的傢伙,竟想反將本座一軍?」
柳冥掙脫他的手,避開他的視線,強自鎮定道:「我和教主只是各求所需罷了。」
「好個各求所需!」風天翼更加惱怒,冷笑道:「柳冥,你以為天下只有你一個摩耶人嗎?不錯,本座是答應了給你《靜心訣》,可本座沒答應什麼時候給!」
「你!」柳冥一驚,頓時大怒:「你這個無信小人!」
「哼!本座從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風天翼輕鬆擋住柳冥的反抗,將他按了下去,「既然我們是各求所需,那本座也不客氣了。」
「你休想!放開我!」柳冥憤怒地掙扎。他果然還是太嫩了,竟不知江湖如此險惡。
「放開?等你給本座生個兒子,本座自會放開你!」風天翼獰笑,猛地分開柳冥的雙腿,將他牢牢固定在身下。
柳冥心下一涼,一個堅硬的東西已抵在身後的入口處。
「本座今日要嘗嘗摩耶人的後庭是什麼滋味!」
「啊──」
隨著風天翼的宣告,柳冥發出一聲慘叫,只覺下體好似被生生撕成了兩半,沒有經過開發和前戲的後穴,怎能一下子容納那巨大。
風天翼低咒一聲:「怎麼這麼緊?難道你沒和別人做過嗎。」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分身推擠進來。
柳冥冷汗淋漓,暗自慶倖自己服的媚藥已經生效,不然只怕要痛昏過去了,此時雖然下體疼痛難忍,但身體卻燥熱難當,渴求著更深的接觸。
「我、我沒和別人做過……」他咬牙切齒地道:「因為以前我都是在上面的那個!」
風天翼微微一怔,隨即大笑道:「那本座就讓你好好享受一下在下面的滋味。柳冥啊柳冥,本座還真有點喜歡你這倔脾氣了。」
柳冥心底冷笑。風天翼啊風天翼,你自詡聰明,卻不知是作繭自縛,因為他根本不是摩耶人,他只是六歲那年在蕪城被師兄撿到的一個孤兒罷了。
從風天翼問他是否是摩耶人開始,柳冥就猜測出風天翼留下他的原因。
摩耶男子能夠生育。而風天翼喜好男色,後院裡養了無數男寵,怎能生出後代來?神冥教世代由風家統領,是風家家傳的產業,豈能斷在風天翼手中?因而他只能想辦法找到傳說中的摩耶人,以摩耶男子能夠生育的體質幫他繁衍後代。
不過……
柳冥心中冷笑。風天翼不僅不知道自己不是摩耶人,似乎也不清楚摩耶男子是動情受孕的。只有為對方傾情動心,摩耶男子才能懷上身孕。
他想讓自己為他生個兒子,真是笑話!別說他沒辦法生,就算他是摩耶人,如果沒有動情也是無法懷孕的。
當日風天翼在萬水宮的大堂上出言試探,柳冥乾脆將計就計,做出大吃一驚的樣子,讓風天翼默認為自己是摩耶人。風天翼果然上當!
柳冥的身體興奮欲狂地忍受著風天翼的大力貫穿,在痛與快樂的雙重夾擊下搖擺欲碎,靈魂卻彷佛已脫離了肉體,在看著這一幕冷冷發笑。
風天翼,你以為只有你留了一手,卻不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柳冥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明,晨曦的陽光透過窗櫺,懶洋洋地鋪到清冷寬大的大床上。
房間裡沒有一個人,檀香已經燃盡,餘香嫋嫋,湘妃竹敲打在空蕩蕩的牆柱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柳冥撐起破碎的身體,感覺腰部以下幾乎不是自己的了。風天翼不知所蹤,把他像破布一般扔在雅麗空曠的寢室裡。
柳冥懷疑自己並沒有睡過去多久,因為直到天明的前一刻,他好像還在和風天翼「奮戰」。
這是一場男人間的「戰爭」,難以言述。
風天翼的精力充沛得嚇人,一遍一遍索要不停。他的進攻時快時慢,時烈時柔,不斷折磨著柳冥敏感的身體,企圖讓他丟盔棄甲。但柳冥卻不肯服輸。他初時在媚藥的幫助下忍受著粗暴的蹂躪,情欲的刺激掩蓋了身體的痛楚。後來藥效漸漸過去,他即使已經精疲力竭,也不想讓風天翼得意。
這場瘋狂粗暴的歡愛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柳冥隱隱記得風天翼好像在自己身體裡做了五次,加上之前自己用嘴幫他發洩的那一次,應該有六次。而後來自己在後穴快感的刺激下,加上媚藥的作用,也至少射了三次。最後他們不分伯仲,終於偃旗息鼓。
剛剛痊癒的身體禁不起這樣劇烈的「辛勞」,尤其腰間那道剛癒合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柳冥扶著腰蹙眉。學武之人尤忌縱欲,風天翼如此肆無忌憚,真該慶倖他的男寵都不是學什麼采陽補氣的邪功,否則腎虧不死他的。
此時一個小廝進來,見柳冥醒了,冷冷地道:「教主吩咐了,待柳公子醒了就給您更衣,送您回後院。」
柳冥瞥了他一眼,道:「知道了,我穿好衣服就走,你下去。」
那個小廝一動不動,仍然面無表情地重複一遍:「教主吩咐了,待柳公子醒了就給您更衣,送您回後院。」
柳冥冷笑一聲,指甲輕彈,那個小廝還來不及驚異,兩眼一翻,直通通的向後倒地。
「不識趣。」柳冥冷哼。
他最討厭師兄以外的人看見他的身體,風天翼算是例外了,一個小廝還敢張狂。不給點教訓,只怕都要以為他是好欺負的了。
柳冥慢慢爬起身,渾身像被巨石碾過,紅白混合的液體從後穴汩汩流出,微腥的味道、黏稠的感覺讓他不悅。他找到衣物,動作怠緩地穿上,雙腿無法自然合攏,後身好像破了個洞,痛得厲害。
走出碎星閣,等候在外面的如墨看見他一個人出來,微微一怔。又看見他走路的樣子,連忙上前要扶,卻被柳冥揮開。
他還沒有那麼脆弱。他不是風天翼的男寵,而是靈隱谷的柳冥!
柳冥挺直腰背,下巴微抬,雖然一步一挪,姿勢狼狽,卻始終帶著一種不容挫折的傲氣。
柳冥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叫如墨準備好洗澡水,泡進舒適的浴桶。
出浴後,他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用了最好的藥,到了明天,這些傷痕就會消失殆盡。不過後庭的傷稍微嚴重一點,估計至少要三天后才能痊癒。
他並不在意風天翼的強暴,只當是被瘋狗咬了一口。
只是他痛恨自己的無力,眼睜睜地看著師兄消失在自己面前,茫然四顧,只餘狼藉的寢室裡他們曾經翻雲覆雨的氣息。他痛恨自己的無能,任由師兄生死未卜,自己卻只能雌伏於他人身下,用身體與尊嚴換取提高功力的秘笈。他更痛恨自己的無奈,在這陌生而充滿敵意的環境裡,竟沒有更好的方法求得對自己更有利的東西。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像師父說的那樣,終生留在那個與世隔絕、單純寧靜的靈隱穀。那才是他今生最好的歸宿。
可是不行。縱使明知前路艱辛,危險莫測,他也要努力一搏!因為師兄,在他心底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哪怕用盡一輩子的時間,他也要找到師兄,為師兄報仇!
洗完澡上好藥,柳冥本想回臥室休息,誰知一進門,卻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這裡。
「風公子。」柳冥挑了挑眉。
風蔚打量他一眼,拿出手裡的東西道:「我給你帶了些活血化淤的藥膏,不過看來你好像不需要了。」
「多謝,我上過藥了。」柳冥在床邊坐下。
「我倒忘了柳公子的醫術高明,不過東西既然帶來了,就給你留下吧。」風蔚將手裡的東西放到桌上。
他沒有喚柳冥「十三公子」,而是以姓氏稱呼。
柳冥點點頭,客氣地道:「多謝。你的心意我領了。」
「柳公子不必客氣,教主的諸位公子以我為首,這也是我應該做的。」風蔚語氣並無炫耀之意,只是淡淡地陳述事實。
柳冥沉默,等他下文。風蔚卻坐在那裡紋絲不動,端過手邊的茶盞慢慢喝著。
柳冥看他來了想必有一段時間了,如墨給他斟的茶已經不熱了,他卻品飲自如。
柳冥腰酸背痛,尤其後庭傷勢嚴重,雖然上了藥,坐在床上仍然如坐針氈,只不過面上不露罷了。
過了半晌,茶飲得差不多了,風蔚抬眼道:「你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柳冥慢慢道:「我以為,是風公子有話要對我說。」
風蔚放下茶盞,望著窗外清風拂柳的景色,淡淡地道:「碎星閣,早上從未有人從教主的臥室裡出來過。」
柳冥不明所以,露出詢問之色。
風蔚回過頭,嘴角輕勾:「我想你也不知道。碎星閣有間寢室,是教主專門用來寵倖公子的,便在教主的臥室的東側。教主每次寵倖完,若是高興,便陪著公子宿在那裡。若是一般,便回自己的寢室去。能與教主同宿一夜的公子是極少的。機會,也是極少的。」
柳冥眉心微動。
風蔚道:「今早你醒來的房間,就是教主的寢室。」
「哦。」柳冥輕輕應了一聲,彷佛並不在意。
風蔚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精巧的方頭指環,色澤美麗,雕鏤精緻,只是過於華麗富貴,與他人淡如菊的氣質似乎不太搭配。
他漫不經心地轉動指環,忽然轉換話題:「你這裡種的花草倒是別致,有些我竟也不知道。」
「都是些尋常草藥,風公子不學醫,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哦?」風蔚笑道:「有時間,我倒要來請教請教。」
「風公子要是感興趣,柳冥現在可以帶公子去看看。」
風蔚擺擺手:「不用了,你剛得了教主寵倖,想必也乏了,還是早點休息。我改日再來打攪,只盼柳公子別嫌我煩才好。」
柳冥抬眼望著他,慢聲道:「柳冥必掃榻以待。」
風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踱了出去。
待他走後,柳冥拿起他留下的藥瓶,在手心裡拋了一拋,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
這個風蔚,不簡單。
深夜裡,萬籟俱寂,人靜風息,除了大院外偶爾巡過的守衛,到處都靜悄悄的。
一陣輕風吹過,花草樹木發出搖曳之聲。
柳冥躺在床上,好夢正濃。突然一個消瘦高挑的黑影閃到床前,手裡銀光晃動,風聲疾速劃過耳畔。
被子猛然一掀,淡淡粒狀薄霧散開,來人急忙後掠兩步,伸手去捂口鼻。
「不必擔心,只是些小小的軟筋散。」柳冥從床上慢慢坐起,並不慌忙,拾起枕邊的銀簪拋給來人,指指對面的椅子,道:「風公子,請坐。」
來人渾身癱軟,扶著桌沿慢慢坐下,扯下臉上的面罩,低聲道:「你的藥還真厲害。」
柳冥道:「不必擔心,藥效一炷香後自會消失。」
風蔚的眸子在黑夜裡顯得異常明亮,一眨不眨的望著他:「想不到你竟可以把分量掌握的如此之好,果然高明。若是你想,把這神冥宮裡的所有人迷昏,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未必。」柳冥淡淡地道:「功力深厚之人,自身有排毒防禦之能,一般的迷藥不會起作用。而功力達到極點的人,更是幾近百毒不侵,任何迷藥在他面前都猶如兒戲。
例如……風教主。」
「原來如此。」風蔚慢慢恢復雍容淡定的樣子,坐直身來,向門口望了一眼。
「如墨已被我下了藥,不到清晨的時候不會醒來。」
風蔚眉梢一挑:「你倒準備得周全。」
柳冥微微一笑,並未說話。
風蔚輕笑道:「我望窗外,你便知道我防著誰。我將指環轉了兩圈,你便知道我要二更來。我說要請教你的藥草,你便請我嘗了軟筋散。你這個人,果然不簡單。」說完深深地望著他。
柳冥面無表情,其實心裡卻知道他是高看自己了。
風蔚轉動指環,配上所說的話,柳冥確實猜到他可能會深夜來訪,因此留了個心眼。但風蔚當時望向窗外時,柳冥卻沒有多想,迷昏如墨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至於下藥,則是一半一半。既然要合作,便該給他看看自己的本事,另外,也可起到震懾作用。
風蔚見他仍然默不作聲,便道:「是不是我不說話,你就不說?這樣也好,既然是我找的你,理當由我先說。」
他頓了一頓,眉宇微蹙,似在斟酌醞釀,過了片刻,終於開口道:「我姓風,想必你也猜到我和風天翼別有關係。不錯,教裡的人都以為我是他的遠房堂弟,但這只是名義上的,實際上,」他輕輕一笑,苦澀道:「我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什麼?」雖然預料他也許會說出什麼驚人的秘密,但聽到這個答案,仍然讓柳冥微微一驚。
風蔚道:「很吃驚是嗎?這件事在教中極為隱秘,除了教主,只有兩位長老知道。
「我的母親是上任教主在外面收的私寵,風天翼的母親初時並不知曉,直到我十二歲那年,事情不知道怎麼敗露了,風天翼的母親驚怒交集,對風雨大失所望,竟因此鬱積于心,於一年後嘔血離世。所以風天翼對我們母子恨之入骨。
「風夫人去世後不久,風雨便發了狂,在密室裡走火入魔,自焚而亡。風天翼那時神功初成,繼承了教主之位。他用我母親的性命相要脅,將我帶回教中,軟禁在秋荷園……之後的事,便不用我說了吧。」
他抬抬眼,似有似無的自嘲輕笑。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柳冥沉默片刻問道。就算彼此要合作,也不必這麼推心置腹吧?
「除了我和風天翼的關係,其它的事在教中並不是秘密,只要有心就可以打聽出來。而我之所以把一切告訴你,不過是想取得你的信任罷了。」風蔚十分坦然地道。
柳冥想了想,忍不住問道:「那麼,為什麼是我?你又怎麼知道我值不值得信任?」
風蔚無奈一笑:「我沒有別的選擇。我被風天翼軟禁了十年,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機會,雖然其它十一位公子也不一定都對風天翼一心一意,但他們與風天翼或神冥教都有一定的淵源,我不能冒險。
「之所以找上你,一是因為你是從靈隱穀來的外來人,闖過了七星堂,武功高強,醫術精絕,與你合作,應該利大於弊。二是因為我知道,你對風天翼並沒有感情,你屈從於他不是心甘情願,而是另有所圖。至於三嘛……」
說到這裡,他頗含深意地望了柳冥一眼,道:「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從風天翼的寢室裡走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