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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印(限)》第3章
第二章

  漆黑的地帶,放眼望去,伸手不見五指,寒風呼嘯,冷意彌漫,哀泣的聲音此起彼落。

  淡白霧影緩緩的朝著同一個方向移動,仔細一看,那不是白茫茫的霧,而是亡靈的影體。

  他們要往哪兒去?最後的終點在哪兒?無人知曉,只是本能的向前飄移,一步一步,一點一點,慢慢的、緩緩的、吃力的、不甘心的持續向前。

  腳鐐手銬的尖銳聲響,不絕於耳。

  仔細的聽,嘶吼聲、低哺聲、絕望聲、哭泣聲、祈求聲,在四周回蕩。

  淡薄的靈影,忽白,忽暗,忽清,忽逝,很難看得出到底生得什麽模樣。

  “快一點,今天的冥魂可真是多。”說話者身形高長,骨瘦如柴,面色慘綠。

  不斷聚增的冥魂走過一個又多一個,不斷的減少,又不停的增加,一點也沒有短少的跡象。

  顯然,此時的天下仍未到達太平之日。

  “終年戰事不斷,人世間為了無意義的領土、錢財和自由相互殘殺,也莫怪咱們這里有成群的幽魂等著轉世。”站在另一處的是個瞧起來很胖,形體卻瘦弱,像是骨外架了件皮制衣裳,硬生生的將整個身子撐起鼓鼓胖胖的鬼面使者。

  “別嚷嚷,快幹活,再晚,這些冥魂可要誤了轉世時機。”手持著一卷長及地的冊子,站在橋上的幽魅形影發出刺耳的尖銳嗓音。

  密密麻麻的冥魂一步一步踩上了橋,而那所謂的橋,除了依稀瞧得出點點影像外,事實上只是一縷薄似紙的塵煙。

  踏過橋之後,哀號聲愈來愈大,也愈來愈嘈雜,連哭泣聲也愈來愈多。

  白透的靈影陸陸續續的往前移動,偶爾有些冥魂不甘心的停下腳步,偶爾有些冥魂懼怯承受輪回之罪,妄想趁著紛亂的時機,轉身逃離,再躍入人界,做一抹孤魂野鬼,卻在下一刻被猙獰駭人的勾魂使者拖回來。

  過橋,下橋,成群的亡靈來到更顯陰森的沼澤,踩在上面,緩緩浮動。

  一名陰邪的老婆婆靜靜的佇止在上頭,因為駝背的關系,無法看清楚她的模樣,只見她的頭發略白帶灰,渾身散發出陰沈的氣息,不像鬼魅魍魎那般駭人,然而由她操控的東西卻讓無數的轉世者感到害怕不安。

  一抹亡魂怯怯的來到她的跟前,一只帶水的杯影硬生生的出現眼前。

  瞧著浮動的杯影,亡魂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放聲大哭,同時不斷的向後退。

  若非心有不甘,否則怎麽會不願意喝下忘世湯,重新轉世?

  然而即便向後退,那一碗忘世湯仍然飄在眼前。

  半晌,身後愈來愈多等著飲湯轉世的冥魂全都停下腳步等待著,那不斷退卻、哭泣的冥魂突然開始緩緩沈落沼澤。

  “不喝忘世婆婆的湯,不打緊,只怕要是不喝下,做不了人,成不了鬼,就待在冥界湖底投不了胎,像里頭的那些家夥一樣吧!”老婆婆逸出無情冷冽的邪笑聲,令人毛骨悚然。“不飲,那麽就下去吧!和那些幽冥的魂待在澤地內,一塊哀號、後悔。這兒無時無日,你就盡情的待在下頭哭。”

  聽著陰森的笑聲,正在向下陷落的亡靈瞧清楚了沼澤底下,那使勁伸長雙手,不斷哭號的鬼影,數也數不清,那是含怨、心有不甘、不願拋下前世記憶,拒絕喝下忘世湯的孤魂鬼最終得到的下場。

  只要待在沼澤底下久了永生永世無法投胎,最終將成為沼澤的一部分,成為如溪流般的鬼水,別說是不甘心轉世,連後悔祈求再一次的機會都沒有。

  “不,我喝……”哭泣的亡靈害怕的嚷嚷,極欲拿起眼前的忘世湯,但身子已沒入沼澤底下。

  “來不及了,下去吧!少一條冥魂轉世,後頭多的是等著離開的亡靈,愈多留下愈好,待在底下陪我一塊快活啊!誰不想喝,就自動下去吧!”瞧著前者沈入沼澤的下場,後方無數等待的冥魂就算有任何的不甘願,這下也駭然的抹除妄想逃避喝下忘世湯的打算了。

  哀號聲不斷,隨著一條又一條的冥魂飲了湯,等待在後頭的冥魂仍然不減反增。

  亂世害人,生死不斷,枉戰爭的年代,多少條剛轉世的生命不到一日的光景便再次出現在冥界,又有多少條的生命輾轉輪回了無數次,重生的機會多到數不清,無論生為人還是畜生,一次又一次,不斷的循環。

  “慢!”渾身散發出詭譎氣息的忘世婆婆不知從哪里伸出一只手,阻止正從身旁經過,準備喝下忘世湯的冥魂。

  被她揪住的淡薄亡靈突然變得十分清銳,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嫗,約莫九十高齡,有一頭銀發,如果不是待在這幽暗的冥界,那頭銀發被太陽照射,耀眼無比。

  “有事嗎?”老嫗嗓音沙啞的開口。

  她的雙眼炯炯有神,不同一般等待轉世的冥魂,蒼白凹陷的臉上沒有哀傷,嘴角揚起喜悅的弧度,舉動與行為都顯得毫不猶豫,沒有半點割舍不下的戀世憂愁。

  忘世婆婆緩緩的打直身子,拾起頭,銳利冰冷的雙眼直盯著她,“你又要喝湯?”

  “是啊!不該是如此嗎?我要到下一世。”老嫗笑了笑,眼中散發出期待的光芒。

  “哼哼。”忘世婆婆逸出若有似無的尖銳笑聲。

  看著眼前浮在半空中的杯影,銀發老嫗笑著伸出手,毫不猶豫的喝下忘世湯。

  “有了一次、兩次、三次,可不會有第四次。哼哼,這數以千計的幽魂中,總有幾條像你一般的亡靈,固執妄為,喝下了我的忘世湯,仍忘不了一切。這路可難走啊!帶著無數的記憶轉世,到頭來終究得不到好下場,你以為自己可以再做些什麽?做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勞無功,不如放下一切,重新開始。”目光銳利的忘世婆婆仿佛洞悉所有的事。

  “老婆婆,我不懂你在說什麽。”等待轉世的老嫗偏著頭,故作迷惑的瞧著眼前的冥界使者,似乎毫無畏懼。

  “你忘了一切嗎?”

  “忘?忘了,全忘了,你的忘世湯可是讓人遺忘所有事物的轉世之物,喝下了它,當然忘了。”盡管外表一副老態,老嫗的動作卻像個年輕的女娃兒,頑皮的眨了眨依舊有神的雙眼。

  “哼哼,別得意,一連喝了四次,你的記憶將在第四次開始轉變,別以為自己能不斷的逃過,你逆天,無論多少世,你的堅持終將替你自己帶來苦難的命運。”那雙陰邪的眼眸詭異的轉動,仿佛這麽看著她,就輕易的看透她的下一世。

  “是嗎?又是苦難啊!”早知道自己的一切根本瞞不過忘世婆婆,老嫗不以為意。

  有道是:飲下忘世湯,一生一次,絕不歷二。既然她的堅定執著讓她忘不了過往,即便喝下忘世湯,仍記得一切,那麽只能說是她心甘情願,心有所想,怪得了誰呢?只能怪她對那人的堅持啊!

  “如果又是一場苦難,老婆婆,你好心,不如就在我下一世痛苦之時,拉我一把吧!”銀發老嫗開玩笑的說。

  “哼哼,倒也是個麻煩,這是你的最後一次。”這條冥魂,逆天逆得慘。

  最後一次?

  “也就是說,再不好好的把握,我沒有機會了嗎?”

  “哼哼,我沒說,這件事,你自個兒想。”忘世婆婆低下頭,放開她的手腕,不再出聲。

  “謝謝你,忘世婆婆,月痕感謝你的提醒。”老嫗笑了,臉上浮現無數的皺紋。

  即將轉世的魂體開始向下沈,愈來愈深,愈來愈遠,越過那些被困在沼澤底下的冥魂,持續向下沈落,直到最後,形影消失,再也看不到半點光芒。

  “真是傻啊!何苦折磨自己?這麽做,是徒勞無功,一次、兩次、三次、四次,最終的結果都一樣,忘憂忘世豈不是更好?傻啊!到頭來還是一樣。”

  忘世婆婆嗓音尖銳的說,再次低下頭。“下一個,喝下我的湯,轉入下一世。不想喝,就給我滾下去。”

  駭人的聲音不曾停止,不會消逝,持續不斷……

  炎熱的夏季,位於二十五樓的幽靜辦公室內,回蕩著清晰又快速的敲打鍵盤聲,傳真機持續運作,印表機也從早上開始便不曾停止。

  三十坪大的空間里只有一名女子,她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四面全是擺滿了書籍、資料和文件的櫃子。

  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咖啡香,她桌上的咖啡杯卻已經見底。

  從早上八點半一到公司開始,她的雙手不曾停歇,始終盯著電腦螢幕。

  偶爾她的註意力會分散到桌上的報表資料,然後移動座椅,快速滑向櫃子,抽出幾份文件,再次滑回辦公桌。

  買來的早餐被擺在一邊,早就冷了,但她還是忙,忙到肚子餓得發出抗議聲,都沒時間填飽。

  當螢幕上顯示十一點整時,她終於有了其他動作。

  敲下最後一個鍵,她迅速轉身,取出印表機上的資料,又將熱騰騰、剛出爐的資料瀏覽一次,放入早已準備好的資料夾,站起身,順了順身上的套裝,走到與她的辦公室相連的另一扇門前。

  輕敲兩下,她不需要等門里的主人應答,逕自開門走進去。

  看著眼前的景象,她扯了扯唇。很好,她已經很忙了,有人比她更忙。

  一名帥氣俊美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後,一頭黑發整齊的梳往腦後,眼眸深邃有神,此刻綻放充滿自信的光芒,鼻梁高挺,雙唇單薄,當他對事情有意見時,習慣微微挑起濃眉,嘴角揚起淡淡的弧度,然後自他口中吐出的話語,絕對讓對方啞口無言。

  他說話的語調和口吻沈穩有力,有條有理,帶著不容人置疑的強者氣息,總是從容不迫,面對任何困難或挫折,都不畏縮,懂得在錯誤中求成長,當事情成功時,他從不隱瞞愉快的心情,相對的,他也從不過於囂張狂妄。

  他是個成功的領導者,二十二歲正式接觸家族事業,雖然不算事事平順,但是在經過磨練後,他以獨特的見解、理念和手法將家族事業拉上高峰。

  他是個心思細密的男人,對任何人事物總是認真看待,矛盾的是,對於事業方面,他又懂得大膽向前沖,將對的人放在對的地方,懂得珍惜人才,愛護羽毛。

  他有顆聰明的腦袋,是這間企業的主宰,擁有為數可觀的財富、數千名的員工,和數十間分布於海外的分公司。

  他是蒼嶽,蒼家第四代繼承者,蒼氏集團新一任的領導者。

  放眼望去,有一面電視墻,目前全被開啟,因為這是他開會的方式,以這種方法和位在海外各地的分公司的高級幹部開會。

  他則是夾著話筒,輪流看著桌上三臺電腦的螢幕。

  他很忙,忙著用英文討論會議內容,忙著用日文與電話另一頭的某人商談合作機會,又忙著分神聽來自各分公司的幹部談論的話題。

  那個很忙的男人又分心了,發現站在門口,很有耐心的等待他察覺她的存在的女人,沐月痕,他的私人秘書。

  他伸出手,對她招了招。

  沐月痕點點頭,從他那不算暗示的暗示中,輕易的了解他對她下的指令。

  她來到他的身旁,將手上的資料夾擺放在他的面前,打開他辦公桌的抽屜,拿出另一只資料夾,里頭擺放的是空白的紙張。

  她擡頭看向電視墻,快速的將幹部們的談話內容在腦海里整理一遍,然後抄寫在紙上。

  當她正在忙碌時,身旁又傳來暗示的敲桌聲。

  她轉頭,對上男人幽深的雙眼,看著他微微的擺頭,她疑惑的挑了挑眉,然後得到非常肯定的點頭,隨即認命的再次打開抽屜,又拿出空白的紙張。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辦公桌上的那三臺電腦,耳朵聽著電視墻的會議內容,雙手又開始忙碌,而且一心二用,手動的速度快到令人傻眼,既要寫下開會的重點,又得分心記錄電腦螢幕上的資金數據。

  她身旁的男人一邊用日文和電話另一頭的某人談論合作的開會時間、方案、金額和利潤,一邊審閱方才她帶進來的文件,兩人都很認真,認真到連理對方的時間都沒有。

  三十分鐘過去,沐月痕站到腿酸,開始分散雙腿的力量……對,這是她的弱點,不喜歡久站。

  蒼嶽發現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指著擺放在另一頭的辦公椅。

  沐月痕放下筆,走過去,不客氣的將那張看了就讓人覺得好舒服的辦公椅推到他的身旁,然後坐下來。

  寬敞的辦公室內,除了男人的說話聲,電視墻上幹部們開會的討論聲外,沒有多余的聲音。

  十二點左右,蒼嶽掛斷電話,沒有喘氣休息的機會,順勢將她正在寫的會議資料接過來,仔細的瞧著。

  正在速寫的會議資料被抽走,沐月痕的心神專註在電腦螢幕上,讓他安心的與電視墻上的幹部們開會。

  直到會議結束,電腦螢幕上的資金數據不再更動後,幾乎忙翻的兩人終於得以喘一口氣,而這時也已經下午一點十分。

  “王部長提出的開發案,我看到你在上頭附註的疑問,把問題全都告訴他,要他三天內重新審理,再交出來。”蒼嶽靠在椅背上,口氣嚴肅卻緩和了些。

  “梁部長的資金申請,我在上頭發現有不少的矛盾點,多報了近兩百萬。”沐月痕輕聲提醒。

  “那老家夥仗恃著自己資深,即將退休,有意將公司的錢留作個人的退休金?點他一下,讓他知道所有的資料全在總公司的掌握中,如果他打算貪小便宜,我可以裝作沒看見,但要是貪得無厭,我隨時讓他卷鋪蓋走人,到時別說退休金,我讓他一毛都帶不走。”蒼嶽瞇起眼,冷笑的說。

  “廣怡集團對於上一次奪下他們建案一事似乎頗有微詞,我想可能得多加註意後續動作,怕是又有人被收買,竊取公司標案的金額。”

  “所以你才會決定將總部大樓內的電腦數據一周統合一次,避免資料外泄,或被盜取?”他露出贊賞的笑容。

  “其實有心的話,想偷也不是這麽難,只要接連總裁的電腦,連未來兩年內的開發計劃案都能偷到。”是啊!只要有心,有什麽事做不到……如果那些被收買的家夥進得了總裁辦公室的話。

  “別忘了,除了我的電腦外,你那里的資料與我的相連結。”蒼嶽一雙眼犀利,但沒有散發出令人害怕的兇狠,有的只是就事論事的提醒,還有強調無論如何都不能掉以輕心的嚴肅態度。

  揚起眉頭,沐月痕怔楞住,很快又恢複冷靜。

  “總裁認為我會接受任何人的賄賂?”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似笑非笑的說,眼底閃動著笑意。

  “總裁說得對,如果那些人夠聰明,找我合作絕對是最好的方法,我手上的資料百分之百正確。”面對故意調侃她的老板,沐月痕忍不住興起挑釁的玩心。

  瞧她正經八百的面容,嚴肅卻有條理的詳加解釋出賣公司的評論行為,蒼嶽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嘴角的弧度更加明顯,整個人不禁放松,“說不定能為你賺得不少利潤。”

  “肯定比當個二十年的秘書加上退休金還要多上幾百倍……不,至少可以少工作十年,好好運用的話,也許明年就可以退休了。”還要玩啊?她挑了挑眉頭,眼神充滿無奈的審問。

  “嗯,沐秘書的回答真是讓人傷心,你可是我親手調教出來的得力秘書,要是沒有你,等於斷了我的右臂。”雖然知道他這個秘書和他一樣是個一板一眼的人,但是在針鋒相對時,她從來都不會對他客氣。

  “感謝總裁這麽看得起我,你培育的大恩大德,我無以回報。”沐月痕知道他是如何的看重、信任自己,她在公司內的地位,確實是總裁之下,眾人之上。

  “呵……你還真敢說。”因為他的放任,也只有她敢如此沒大沒小。

  誰教她確實夠優秀,同時是他最器重的職員,怕是連副經理都比不上她的一句話。

  誰教她與他一塊上任,他是總裁,她是他的秘書,這幾年她的忠心耿耿,他都看在眼底。

  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背叛他,唯獨眼前的女人,他的秘書沐月痕,絕對不可能。

  “如果有人與你交涉,記得獅子大開口,沒個上億,也要千萬,這樣才能顯示公司的機密夠值錢。”

  “我知道了,如果有哪個識相的家夥與我接頭,我一定第一個通知你,同時和你討論到底該出多少價格才算是值錢。”老板愛玩,那她就一塊玩。

  她不容置疑的答案,讓蒼嶽斂下眼,“下午的會議改兩點進行,打電話給楊老板,告訴他,我一會兒就過去。”

  “我了解了,那麽我先出去。”沐月痕始終一本正經,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人。

  傳言中不茍言笑、難以相處的男人,此刻望著她的背影,面帶微笑。

  關於他的傳聞,至少此時此刻差異甚大,那是另一個蒼嶽,另一個帶有情緒和溫度、會笑、有些柔軟的蒼嶽……只有針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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