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脫離困境
蘇子葉的驚叫聲很快被盛春悅制止。他冰冷的手輕輕的捂著蘇子葉的唇,一副孺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蘇子葉啟唇道:「你想讓爺在人前用口來制止你的大驚小怪嗎?」
她委屈的眨眨眼,拿開盛春悅的手,「好啦,我小聲就是了。」目光再投向逼近的人,小聲說:「她要是施法來場翻天覆地的雪,你我就真的完了。」
「閉嘴。」無奈,某人就是嘮叨婆,愛廢話。
自稱為雪女的人靠近了他們,頓而『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如深山中難得尋到的黑水晶般的眸子跳躍著火苗,完全帶著笑意看著他們,她那抹輕淺的笑容亦是令人心生漣漪。長長地睫毛不停的在眨,扇子般的給人一種意味深長的感覺……雪白狐裘裹身,只留一條墨一般的髮用紅繩扎著在狐裘邊放著,整體看倒顯得如仙一般,淡雅出塵。
她淨白的臉頰帶著些紅暈,想必是那燃燒的火焰導致的,令她多了幾分人氣,不似鬼怪。
她身邊的那匹狼優雅的跟隨著她,樣子十分高傲。
因為蘇子葉對狼有所忌憚,故盛春悅又將蘇子葉護了護:「雪女?莫要裝神弄鬼,少爺我從不信世上有什麼神妖什麼雪女存在。」
「我是人,要裝什麼神弄什麼鬼呢?」靠近了,女子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多了,清脆悅耳,令人欣悅。
蘇子葉緊緊抱住盛春悅的腰,眼眸眨呀眨的看著對面的人,走路姿勢跟貓似得,優雅的讓人嫉妒。還有她的笑容,天,真是蘇子葉從沒有見過的,那麼甜,那麼的溫和,與她這一身冰冷的雪白色成對比。
盛春悅眉峰擰成『川』字形,對陌生女人總是警惕狀態,尤其是這種美到不可方物的女人,他更是有一萬個戒心。
還未等盛春悅開口說話,蘇子葉又將盛春悅的話搶了去:「夜半三更,這荒林之中莫名其妙出現一個貌美女子,有人會信你不是狼妖、狐妖、兔妖麼?你到底什麼妖……?」
「……」盛春悅頭疼的瞪了眼蘇子葉,就算是妖,先禮後兵成不成?這個傻丫頭真是一點都不懂如何面對未知的敵人。
「……」對面站定的女子也怔了一怔,忽而優美的唇角又微微翹起:「我不過見有人困在這裡出不去,想要幫忙而已。如果你們不需要,那我消失好了。」對面那個被護在身後的女子那雙水一般的眸子,她很喜歡,因為很像霓裳的眼眸,清澈無瀾。
「霓裳,有人將我們當做妖怪呢,他們似乎有信心能活著看到明日的太陽,那麼我們就不要多事兒了,走吧。」女子一副可惜模樣,蹲下來撫摸了下那匹名為『霓裳』的白狼。
白狼十分配合的蹭了蹭她的手,繼而優雅轉身欲離去。
盛春悅怒瞪著蘇子葉,只見她這會兒是真正的懺悔閉嘴,才放過她,叫住欲走的人:「姑娘,等等。」
「哎?是在叫我們嗎?」已背過身的女子眼眸閃過笑意,嘴角撇了撇,轉過身時候卻是一副疑惑的表情:「真的叫我們?」
盛春悅有些尷尬,輕輕咳嗽了一聲,和聲回答:「姑娘,內子冒昧,望見諒。方才姑娘說想幫我們……不知是與否?」一個女子,帶著一匹狼在這荒林之中行走自如,想必知道這裡地形,且能快點找到可以留宿的地方。其實盛春悅也可以辦到熬到天亮,但蘇子葉呢?他能熬,她不能,他也不能讓她受苦。如果夜裡風勢更大,雪勢更強,那麼他們生還的機會不大。
「嗯,我可以帶你們去能夠取暖的地方,直到明日雪停。」她勾起唇角,優雅的笑著。
女子紅唇如血,勾起來卻是那般的迷人,然對盛春悅來說,卻與常人沒有什麼兩樣。在他眼裡米人的只有蘇子葉,雖然蘇子葉不及面前這個女人,但他不是那種輕浮的人,以貌取人。
蘇子葉戒備的瞅著前面仙兒一般的女人,再看看盛春悅,發現他眼中的淡然,心裡也就放心了。
「我聽過漢人說助人為樂是美德,幫助別人會使人心情愉悅,我不過想體會一下那種助人為樂的快意。」女子輕描淡寫的回答,她從來不會去防備別人,因為沒有什麼人可防,但她不理解,為什麼外人總是防備她呢?她真的不過想幫助被大雪所困的人,尋找一點樂趣而已。
盛春悅不認為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他會對付不過,他只不過忌憚的是那匹狼。狼的殘忍和機敏不是人類能夠比擬的,所以盛春悅不得不防。但聽完她的話,他對她的戒心慢慢放下,也許他和蘇子葉在這荒林之中遇到了能夠帶著他們找到溫暖的睡窩,能夠讓他們沒有危險之憂的『好人』。
「那麼有勞姑娘相助。」盛春悅禮貌性的像那女子作揖,然眸子卻沒有離開那匹狼,他還是得防狼。女子朝他們點頭,水晶般的眼轉向那兩匹馬,開口道:「待離開這裡,送我一匹馬可好?」
盛春悅凝眸,些許猶豫,但還是利索的回答:「如我們夫妻二人明日安全離開此地,便送姑娘一匹馬。」
蘇子葉揪了下盛春悅,小聲道:「只有一匹馬,你我能到酒乾縣嗎?」盛春悅搖了下頭,不理她,去准備馬屁和行囊。一匹馬的韁繩交給蘇子葉,另一匹的交給那名女子,自己則是去弄雪來將篝火熄滅。
待篝火只剩下通紅的火星還在垂死掙扎的時候,他正視那名女子,鄭重道:「在下盛春悅,唐突的問一句,姑娘如何稱呼?」
女子纖纖細指捏著韁繩,拉扯了一下,回笑道:「小女子岳予鴿。」說罷,眸子轉移到另一匹馬身邊的女人身上道:「你的妻子名字呢?」這個女人很可愛啊,紅彤彤的臉頰似是熟了的果子,令人有咬一口的欲望。
「內子名字俗,蘇子葉。」盛春悅口吻很是自豪,像是在向別人炫耀她是他的妻子。而蘇子葉不滿的瞪了眼盛春悅,竟是說她的名字俗,真是的他名字很好嗎?春貓一只,還說別人名字俗氣。
「蘇子葉,並不低俗。」岳予鴿低喃淺笑,眼眸卻沒有離開過蘇子葉,因為她那眼眸瞪得更銅鈴一般大,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蘇子葉臉又紅了紅,眼前這位女子一定比她大吧,不然怎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而且看她的時候總給人感覺似是在看小孩子。蘇子葉裝作一臉無辜的模樣,說:「粵語歌這個名字也不錯啊,不過我好奇你怎麼不叫國語歌呢?我比較喜歡國語歌。」
盛春悅蹙眉,蘇子葉嘰裡咕嚕的說什麼呢:「子葉,又『口不擇言』了?」
岳予鴿更是不懂蘇子葉為什麼喜歡給她改了姓,姓國很好嗎?她怎麼沒有聽過有國姓的?「為什麼國語歌好聽一點?」
「因為我不通粵語啊。」蘇子葉回答。前世她去過香港、廣州等地,每次都得帶著個能給她翻譯粵語的人,不然深奧了她聽不懂。所以聽歌也一樣,即使粵語版的很好聽她也不愛聽。
「你我才認識,不必一下就了解我的。」岳予鴿心中納悶,卻依然掛著微笑。
盛春悅故作一副忍不了的樣子,在蘇子葉耳邊說:「蘇子葉,你再開口,今兒爺就出牆給你看。」雖然對面有一位現成的貌美女子等著他勾搭,可他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他眼裡心裡都是蘇子葉這個小傻瓜。
蘇子葉狠狠的拍盛春悅的胸膛,「混蛋,你給老娘出牆試試看!」
盛春悅亦是不示弱,抓住了想要再次捶下來的手,說話聲正好讓岳予鴿聽到說:「那你就乖一點,爺只要你一個。」
蘇子葉撇嘴不語,當做默認。
「真是冒昧,內子不懂事,請見諒。」盛春悅轉頭賠著笑對岳予鴿說。
岳予鴿點頭:「回頭吃飽喝足後,蘇子葉再告訴我為什麼國語歌這個名字好聽吧。現在上馬出行才是。」心裡卻很好奇什麼是『出牆』。
盛春悅和蘇子葉對視一眼,他將她抱上馬,自己也很快上去……
而蘇子葉卻呆呆的看著岳予鴿,她那姿勢簡直是美到家了,蘇子葉是越看越嫉妒,為什麼她輕盈的跟雲一樣,為什麼她揮起狐裘的樣子那般的颯爽,一如上戰場的巾幗。為什麼這個女人美的,她都想要抱在懷裡揉一揉呢?
她小聲的對盛春悅說:「哎,如此之美的人,你說誰能配的上呢?」
盛春悅簡單回答:「神。」
蘇子葉『哦』了一聲,又道:「那方才你看出她是怎樣的人了嗎?真的不會害我們嗎?」
「她有一雙純潔沒有瑕疵的眼,而那雙眼中透露的是很多無知……也許,她見的世面不如你多。」她有行俠仗義之心,卻沒有防備別人的心,從她的言行舉止之中,盛春悅可以判斷出來。
如果她有所防備,是不會將後背留給敵人,而她將她所有的致命點全部暴露在外了。
如果她有所防備,會讓那匹保護她的狼靠近敵人才是,而不是她上了馬,也讓狼躍上馬,任她抱在懷裡。
「你真是處處不忘批評我一下,我見識很低嗎?誰說的。」她雖然是女人,頭髮長,可見識不短好不好。
「嗯,見識不高,而且演技也差。」方才她『口不擇言』真是演的一點也不好,不過效果達到了,他從岳予鴿眼中看出了一點不危險。只要這一點,便夠了。
由於岳予鴿的帶路,盛春悅夫妻二人被帶到了一個奇怪的房屋外。
這戈壁,這荒林之中存在房屋確實罕見。戈壁風沙大,如果蓋房子,很容易被風吹走,荒林樹木少,也不能防多少風沙。但,他們面前的這座房屋卻牢固的在風雪中佇立著。
房屋是圍繞著白楊樹而蓋,有些樹木的距離小,直接成為房柱,風雪再大也不會將根連根的白楊吹走。屋頂還長出很多棵白楊樹來,讓人感覺,這座房屋一直存在,白楊是從房屋中生長出來的。
岳予鴿下了馬,將馬綁在避風的房屋後面,帶著二人進了房屋才說:「這是我的家。」進了門的盛春悅默默環視四周。
蘇子葉卻張著口,十分好奇的說:「這房子建了多久了?屋頂怎麼沒有被吹走?」好奇的就是屋頂,它怎麼固定的?能牢固到怒吼的風都拿它沒有法子。
「我娘說,這房子是根據氈房的大體構造建的。當年爹娘在的時候說這房屋能夠讓我住到找到良人,所以不必擔心它會被吹走。」岳予鴿想起了自己母親的話,心裡有些酸楚,但她更好奇的是『良人』是什麼?母親沒有說清楚便走了……
蘇子葉看出岳予鴿眼神中的傷,竟覺得不該多問。但她的那『良人』兩字讓她驚了一驚,偷偷看了眼還在觀察房內陳設的盛春悅,岳予鴿不會認定盛春悅是他的良人吧?
「一個人住了多少年了?」盛春悅感覺到蘇子葉的目光,將她拉近了問岳予鴿。
「好像十三年了。」岳予鴿想了下,似乎是這麼久。
盛春悅蹙了下眉,微笑:「很少接觸外人?」
「一般接觸的都是被大雪困住的人。」岳予鴿將狐裘褪了下去,裡面穿的依然是白色,純白色沒有一點瑕疵和凡間塵土,可她卻去土灶邊火生了起來,還轉頭笑對他們說:「你們坐吧,給你們熱一點東用。」
盛春悅拉著蘇子葉坐下。這間房屋內的空間很大,而且裝飾陳設都和香宛國的相差無幾。只不過房內掛的狐皮和幾條臘肉有些格格不入,有西戎國的風俗。
用了些岳予鴿准備的東西,三人身暖飯飽而後開始閒聊。當然,只是嘮叨婆蘇子葉一直沒完沒了的問,因為想要多知道一點對方的信息的盛春悅閉口不言,只能蘇子葉來了。
後來蘇子葉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成為嘮叨婆,完全是盛春悅給培養出來的。
岳予鴿,是傳說中雪女的女兒。其母與狼同長大,一直在雪山中生活,後遇到一個生活在西戎國的漢民牧童,與其相愛相守生下岳予鴿,而他們卻在岳予鴿十歲的時候相繼離開了她……至此岳予鴿成為孤兒,與其母留下的狼相依為命。
所謂雪女是因為眾牧民給其母起的,因為生活在雪山中,且還與狼共存。一次狼群襲擊牧民,其母細知狼的秉性,救了鄰近的牧民,至此她雪女心慈的美名便傳了出去,以至於成為傳說。一傳又一說會越傳越離譜,以至於被神化……就連蘇子葉都被灌輸了雪女是神的故事,可想而知『傳說』的力量有多強。
聽岳予鴿說完她的經歷,蘇子葉眼淚摩挲的,說離開的時候要帶她走,讓自己母親照顧她……
盛春悅對蘇子葉的感情用事早已經見怪不怪了,隨她怎麼說、怎麼決定,反正人岳予鴿是不會跟他們走。可盛春悅沒有想到,因為蘇子葉的盛情邀請,第二日雪停後,岳予鴿竟跟著他們走了。
盛春悅對蘇子葉無言,這個嘮叨婆竟和岳予鴿姐妹相稱,說有什麼都要一起分享。盛春悅嚴重感覺自己地位危險,感覺自己有可能會被蘇子葉很大方的分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