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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江山》第92章
第92章 圍城

  想到這裡,蕭山便漸漸的沉入了夢鄉。明天,將是更殘酷的考驗,而現在,需要休息。

  他是被一陣馬蹄聲從夢中驚醒的,當他從床上猛然跳起的時候,天尚未亮。

  蕭山拉開門,門外的小院中立著兩名親兵,見到他出來都躬身行禮:「將軍。」

  蕭山點了點頭,剛剛夢中的馬蹄聲非常清晰,他甚至在夢中計算了它的距離,應該十多分鐘後,就會抵達城下。但現在醒來,蕭山站在院中只能夠聽到夜中的風聲,根本聽不到任何馬蹄聲。

  蕭山問:「金兵什麼情況?」

  那兩名親兵躬身道:「回稟將軍,知軍大人說如果將軍醒來,請大人前去城樓。」

  蕭山點了點頭,剛剛睡覺的時候並沒有脫掉鎖子甲,但盔甲肩膀處的鎖鏈斷了,城中又沒有多餘的盔甲,只能穿著個破的。他正準備出去,卻見到一名親兵遞上來自己的披風,他將其展開,只見上面被箭射出的洞都已經補好,針腳粗大,有些滑稽的樣子,可蕭山顧不得那麼多。現在雖是涼夜,這東西披上勢必會很熱,但如果一會兒打起來一來能擋血,免得腳下打滑,二來可以在危急時刻做武器用。干布成棍那是武俠小說中高手的境界,蕭山並不能達到。只是以他現在的水平,但如果上面沾滿了血,倒是可以束濕成棍。

  蕭山整理好自己的披風,又有一名親兵遞上來一桿槍,蕭山拿在手中抖了抖,有些脆,韌性不是很好,不過沒辦法,城中的槍並不多,有的用已經是很不錯了。

  等拿好兵器之後,蕭山便朝著城樓走去。

  他尚未走近城樓,便看見夜色下城中的百姓來來回回的在搬運一些石塊等物,還有的在運送食物和水給城牆上守衛的士兵們,知軍張孝祥正在現場調度,見蕭山來了,便走過來道:「城中只有兩門大炮,我命他們都把炮搬到城樓上去了,等一會兒金兵來了,可以用。但沒打過仗,不知道位置放的對不對,還要你去看一下。」

  蕭山道:「那兩門是單梢炮,射得遠,別放上面,萬一被金人看到損毀了就麻煩。把它們搬到城下來,放在——」他轉頭看了看周圍,指了兩處地方,「放這裡和那邊,有樹遮蔽,金人不容易摸準位置。」

  張孝祥答應著,又趕緊命人把炮搬下來。

  這個時候已經有火器,襄陽、鄂州城中都有火炮可以用,但信陽軍卻沒有,雖然蕭山來了之後想要造一些火炮,不過城中並沒有專門的兵器監,而且需要製造火器的硝石和硫磺都稀缺,就算是花費大力氣也不過只能造上四五枚,得不償失,他權衡之後就把以前用來埋在地下的兩門炮改成了可以移動的,又造了十多架小型的散炮——城中的大石有限,散炮可以用一些小點的石塊。散炮張孝祥擺放的位置都沒有什麼問題,因為其射程不遠,不能夠放在城樓下,只能擺在城牆上。

  蕭山一面說,一面走上城樓,城樓處的守軍都佈置的有條不紊,非常的規範。蕭山心中暗想:張孝祥看來在這方面是下過功夫的,並非是一個只能吟詩作賦的文士。

  信陽城中只有一千人,張孝祥將四面城牆都佈置了兩百人,還剩下兩百人作為預備隊在城中待命。這個佈置也是合乎規矩,但這一次,並不是一場規矩的戰鬥。

  蕭山道:「佈置改一下,南面留下十個人看守,東西兩面給個四十人就夠了,等一會金兵從北面來,把北面城牆調成一百人。」

  張孝祥有些微微吃驚:「留下八百人的預備隊,這……太多了吧?」

  蕭山道:「不多!這八百人,隨時待命,隨我出城作戰!」

  張孝祥嚇了一跳,道:「探子傳來的消息,對方可是派了一萬人,城中人少,你還要帶八百人出去?」

  正在說話間,已經能夠聽見馬蹄聲了,蕭山來不及和他解釋太多,只是道:「來不及說了,你留下在這裡幫我照看著!」

  說畢,蕭山便已轉身,朝著已經聚集起來的八百士兵道:「準備出擊!」

  眾人聽見了這個命令,都是驚疑不定,蕭山立於馬上,大聲道:「聽聲音,敵人竟然是先派的騎兵過來的,定然是先過來打探虛實,並沒有準備硬戰,我們先出去,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能殺多少殺多少!消滅敵人,就等於壯大自己的力量!」

  眾位士兵都齊聲叫道:「是!」

  伍巒這個時候亦走了過來,大聲請命:「將軍,請讓我帶隊出去!」

  蕭山搖頭:「你留下,在城樓上看情況,指揮弓箭手和炮手,注意掩護我,兩邊殺到一起的話,就不要放箭!」

  伍巒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揮手下令:「打開城門!」

  城門緩緩的打開,城門口處的吊橋緩緩的落下,蕭山手提重劍,當先衝了出去,身後八百步卒亦跟著衝了出去,在城外擺開方陣,各個手持扎麻刀,帶著小盾,袒露右臂。清晨的太陽已經完全升起,朝霞將天的盡頭染成了血紅的色彩。

  金人的騎兵轉瞬就到,這一次,足足有兩百騎,在步騎對撞中,騎兵是擁有絕對優勢的,不僅機動性強,而且戰鬥力亦強,而蕭山這八百人能夠做的,就是趁著敵人看見自己竟敢出城作戰的驚詫之際,衝入騎兵陣,下砍馬腿,上殺敵軍。

  這勢必會是一場硬戰,也是蕭山所訓練了一年多的步卒,第一次面對如此規模的硬戰,平常的演練到了這個時刻,是該檢驗其成效的時候了!

  敵人的騎兵捲起陣陣的煙塵,隨著城中發出的一聲炮響,背後的城樓上亦射出箭雨,蕭山大聲吼道:「出擊!」

  八百步卒迅速的奔跑起來,敵人的箭矢射來,便被其帶著的小盾擋掉,蕭山深知自己身為主將,自身的安危非常重要,如果一旦出事,將會使自己人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但這個時候,卻是雙方交接的第一仗,士氣更加重要。他親自上陣,衝在前面,則是最好的鼓舞士氣的方法!

  等到衝至高大的騎兵面前時,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騎兵所帶來的心理上的壓力,那種比自己高了足足一倍的敵人站在面前的時候,那種殺伐和絕對優勢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心中有些突突的大鼓,特別是敵人手中重重的帶著鋼刺的狼牙棒橫掃過來的時候,捲起的裂縫都足以讓人的皮膚覺得生疼。

  蕭山是第一個和金人交手的,他在地下一個打滾,便躲開了迎面而來的一棒,手中的重劍用力一砍,一匹馬的馬腿已經被他斬斷,這種在地上摸爬滾打的動作,他平時訓練過上千次,這一次一舉成功,灼熱的馬血即刻噴了他一臉,而那匹馬也悲鳴著臥倒在地,騎在馬上的金兵跌落下地,登時就被手上的馬踩出了腸子。

  隨著蕭山第一個出擊,他所帶的八百步卒也已經動上了手,每個人的動作都經過嚴格的訓練,俯身,打滾,揮刀,砍馬腿,動作一氣呵成,殺喊聲慘叫聲已經喊了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蕭山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進行指揮,大喊大叫都無法聽見,所有人都只能依照自己的本能,拿出真正的實力和武力,硬碰硬的對拼,雙方的隊伍迅速的交錯,敵人的馬腿迅速的被砍倒,血頃刻間就染紅了城牆外的大地。

  金人騎兵的哨聲響起,是迅速撤退然後集結的命令,在這種哨聲中,宋軍亦迅速的和金軍分開,再次集結,然後在炮石箭雨的掩護下,再次的交錯廝殺。

  撤退集結,然後衝殺。如此反覆,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堆滿了屍體,有的是被砍殺的,有的是被馬蹄踐踏而死的,再次衝殺的時候,腳下踩的已經不是土地,而是屍體,隨時都有可能被屍體絆倒滾落,然後被踩踏。

  蕭山也不例外,在被絆倒的時候就迅速的一躍而起,然後再次砍殺。

  殺,殺,殺!在這種時候,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一個念頭——殺死敵人,自己活下來。

  足足衝殺了六個來回,所有人都渾身是汗,這個時候的太陽已經高懸,夏天的酷熱顯現了出來,根本不能夠分清身上黏糊糊的哪些是汗,哪些是血。

  敵人也一樣,所有的人都已經被血染紅,馬成了血馬,人成了血人。

  金兵的哨聲再一次響起,是三長一短,撤退的命令。

  也是宋軍該撤退的時候了,他們二十人一個方陣,慢慢的朝著城門處聚攏,靠近城門最近的迅速撤回到城中,而蕭山則留在最後的一個方陣中,配合城樓的箭矢,砍殺衝上來的敵人。

  金兵顯然也看到了宋軍的意圖,想要撤回城中,屢次想要衝上來,都因為城樓箭矢和散炮的密集而不得靠近。

  最後撤回城中的一個方陣,負責將吊牆上的屍體抗回去,不敢推下護城河,雖然蕭山將護城河挖深了不少,但因為連日的大旱,河中的水並不多,如果推了下去,恐怕會被填滿。

  直到最後一個人也回到城中的時候,蕭山才一個閃身,跳入正在關閉的城門中,有一個金兵已經衝了過來,蕭山大喝一聲,將他攔腰砍斷,半截屍體留在了城中,半截留在了城外,腸子被夾在了緊閉的城門處。

  蕭山一回城便馬上衝到了城樓上,接過一旁送水的士兵遞過來的碗,咕嘟嘟的灌了一大碗涼水後,又將另外一碗淋在臉上,用來洗去臉上的血。

  他將水胡亂的從臉上抹掉,躲在城樓上遠眺,果然已經看見遠處大軍逼近,一萬軍隊聚集在城門處,擺散開來,好像秋天的蝗蟲一樣,而且讓蕭山心情跌落谷底的是,他看見了敵人的步卒退運過來的東西——不下五十架拋石車,其中還有專門發射火炮用的機車,以及工程專用的鵝車和挖地道用的鐵皮車。

  剛剛的只是先頭部隊,此刻敵人已經抵達了城下,激烈的攻城戰,正式開始。

  城樓上的箭矢不斷的射出,敵人的火炮和巨石也間斷的砸了過來,城中臨近城門的房舍很多都著了火,張孝祥指揮著城中的百姓用平時收集起來的馬糞和灰土滅火。

  而城樓上的瞭望兵則舉出不同的旗幟,指示出敵人拋石機的位置,城樓下的兩門單梢炮的炮兵,就根據這種位置來發炮。

  為了避免被金人發現城中僅存的兩門大炮的位置,每發射兩炮,就要有五六個人將單梢炮搬動位置。

  城外鼓聲大振,敵人已經架起雲梯,開始了強攻,城樓上紛紛的拿出撐桿,將雲梯推倒,偶爾有爬上城樓的金兵,便展開了激烈的肉搏。

  先前跟隨蕭山出城,拚殺過數個回合的八百步卒根本不能夠得到任何休息,就要加入到這種戰鬥中,一輪又一輪的攻防中,太陽已經到了頭頂,是正午時分了。

  敵人鳴金的聲音傳來,正午的時候,金人怕熱,暫歇。

  蕭山也趁著這個機會,清點了一下部隊的人數,同時估計敵人的傷亡狀況。

  讓他比較欣慰的是,在這種戰鬥中,宋軍傷亡人數並不多,僅死了十人,傷了十五人。而敵人至少損失了兩百餘人。

  這應該是很不錯的戰績了,完全得力於平時的嚴酷訓練。可蕭山手中的人數少,即便是這種程度的折損,也會讓他陷入被動的境地。

  蕭山被抵著城牆,一邊啃著窩頭,一邊扭頭查看敵情。敵人的軍隊有異動,北面攻擊不能夠讓其成功的拿下城牆,他們開始朝著東面移動。

  蕭山將一些體力嚴重消耗的士兵調去做炮兵,而將略微做了休息的士兵迅速的集結到東門處。

  下午的時候,又是一番苦戰,比上午更加嚴酷,傷亡也有所增加。

  直到太陽落山,金人才放棄了今天的攻擊,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半夜不會來騷擾,更不意味著他們明天就回退去,放棄攻擊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天黑了不方便作戰,金人佔據絕對優勢,沒必要冒這個險。

  蕭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和伍巒,張孝祥以及軍中的幾位隊將商議:敵人的拋石機足足有五十多輛,這樣下去,明天的損傷會更大,我們必須趁著夜色的掩護,出城搗毀敵人的工程器具,才能夠奪取一點點的勝利。

  前半夜是伍巒帶著五十人去的,這五十人中,有十多個都是光復會的,今天作戰十分勇猛,行動也非常的迅速。

  伍巒出去了半個時辰就回來,每個人身上都有傷,但並沒有嚴重的傷,也沒有人死亡,得到的消息讓人振奮,已經搗毀了敵人十輛拋石機。

  然而這並不能夠讓人安心,敵人還剩下四十輛拋石機,並且他們還可以現場製作。

  蕭山和另外的五十人已經休息了半夜,下半夜該他出去。

  蕭山害怕驚動敵人,亦不敢騎馬,吊著繩子出城,然後悄無聲息的潛伏到敵人的前沿,摸掉其暗哨,潛入營中,因為有了伍巒前半夜的行動,後半夜敵人防守的更加嚴密,將這種重型的攻城武器都收到了大營中,營寨外巡邏的士兵根本不斷。蕭山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等到了機會。他先是隨便找了個地方防火,等到敵人大營有著片刻混亂的時候,就趁機的往拋石機上澆油,然後燒掉它們。

  這一次敵人的反應比蕭山想像的要快,只幹掉了五兩拋石車,便被敵人追到,只能撤退。

  撤退的時候有一個士兵不幸被敵人砍斷了腿,蕭山無法回救,只能忍痛將其拋棄,迅速回撤。

  天明的時候敵人再次發動攻擊,這次的攻擊力度比前一天小了很多,城中的士氣卻非外的高漲,由於士兵傷亡,人手不夠用,便臨時招募城中的青壯年充當士兵。

  夜晚的時候依舊是蕭山和伍巒輪流出去搗毀敵人的工程器具,一次比一次困難,這一次一整夜,也只能搗毀三輛拋石車,外加一輛鵝車。

  信陽被圍,城中的糧草,武器都是缺乏,然而金人的糧草卻源源不絕,亦開始在城外砍伐樹木,重新製作拋石車。

  五天之後,張孝祥告訴蕭山,城中的石頭已經不夠用了,這樣對於拋石機的準頭,就有了更高的要求。

  八天之後,城中的箭矢也不夠用了,每天蕭山都會派人出去,將紮在城牆上的箭矢拔下,重新回收了用,但消耗依舊很大。

  十天之後,城中儲備的糧食也開始了短缺。

  即便每個人的眼中都佈滿了紅絲,即便有人的臉上已經因為睡眠不足而開始浮腫,即便有的人因為傷口惡化,沒有足夠的傷藥治療而死亡,但每個人的鬥志,卻前所未有的燃燒著,所有的人心中都有一個信念——和金人死戰!

  在守城十五天的時候,蕭山靠在城牆上喝稀粥,這是清晨,金人以往都會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但今天卻出奇的安靜。

  「這不科學!」蕭山在心中默默的想,但還未等他琢磨出來到底是哪裡不科學的時候,金人便已經給了他答案。

  數百名金甲武士從敵營處列陣而出,走到了城門下,伍巒準備放箭,蕭山立刻制止了他。因為看這個情形,金人是要過來談話。

  果然,等到敵人的金甲武士在城下站穩之後,便呈兩列排開,從中間讓出一條路來,一名全身重鎧,連鼻子都被頭盔護住的將領策馬走了出來。

  他身上穿的是黃金所打造的鎧甲,是真正的黃金,在太陽下顯得有些微微發紅,腰間束著金帶,蔽膝上繪製著日月山河的紋樣。

  這種裝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使用的,蕭山微微的瞇了瞇眼,山河日月乃是天子的象徵,來的這個人是?

  金甲將領開口:「你們守城的頭兒是誰?讓他出來,本將有話要跟他說!」

  蕭山心中一跳,這個人的聲音,他認得。雖然他自稱「本將」,但憑借他露在外面的眼睛的嘴唇,蕭山依舊認出了,這個人正是金國的皇帝——完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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