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蕭山偶爾一扭頭,就能看見趙瑗穿著單薄的褻衣,領口處有些滑落,露出裡面的胸膛。
兩人片刻之後便已經將衣服洗乾淨,蕭山將趙瑗的外套搭在一旁的樹枝上晾開,又開始洗自己的槍。
趙瑗等著衣服干,晚上有點冷,他抱著自己的胳膊,問道:「這東西你也要洗?」
蕭山點頭:「這是我平時藏在邊界路上,以備不時之需的。上面的血腥味不洗乾淨,要被野狗偷走。」
他一面說一面朝著趙瑗看去,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你頭髮上是什麼?」
趙瑗有些茫然,蕭山起身,月光下看的不怎麼明白,他就湊近了一點,血腥味從趙瑗的頭髮中傳出。
蕭山道:「你得把頭髮也洗了,等等,這裡是什麼?」他一面說,一面伸手朝著趙瑗臉上摸去。趙瑗打開他的手,自己摸了一把,臉上也有血。
趙瑗便又散開頭髮,溪水卻很低,他不走到河中央,根本難以低頭洗到。
蕭山便讓他將鞋子脫了,褲腿捲起來,拉著他走到沒膝蓋溪中,道:「你彎下腰,我幫你洗。免得你身上也弄濕了。」
趙瑗忙道:「不用了,自己來就行。」
蕭山道:「別爭了,這樣快一點,回去晚了張孝祥問起來麻煩的很。」
趙瑗微微抬眼:「你竟然怕他?」
蕭山無奈的看著趙瑗:「殿下別害我被罵行麼?他是我上司,頂頭上司的那種,我可不敢得罪他。」
趙瑗便笑了笑,乖乖的彎下腰,將頭皮浸在水中。
蕭山站在趙瑗對面,害怕把趙瑗的衣服弄濕了,半彎著腰,小心的幫他洗頭髮。
趙瑗的頭髮又柔又順,蕭山的手指插入期間,即刻就被纏繞住,他和趙瑗隔得很近,看得見趙瑗後頸的一段白皙秀美脖子。
蕭山覺得自己的手有些不穩了起來,他不敢多看,用手撩起水,將趙瑗頭髮的血污洗淨。
等趙瑗直起身的時候,他雙手抓著濕漉漉的頭髮朝著岸邊走去,正在發愁拿什麼東西把頭髮擦乾。
蕭山便將自己的外套脫了,想要拿中衣給趙瑗擦頭髮,但中衣上又是水又是血,他只得把中衣也丟在一邊,將自己貼身的衣服脫了下來,遞給趙瑗,道:「不是很乾淨,但勉強能用。」
趙瑗接過蕭山遞來的衣服,拿著蹭頭髮,他一面蹭一面朝著蕭山看去,卻只一眼,就有些難以挪開自己的視線。
蕭山剛剛下河的時候沒有趙瑗那樣小心,也沒脫衣服,褲子都被浸濕了大半,然而現在,他上半身□,露出矯健的身姿來。
讓趙瑗略微有些意外的是,蕭山身上並沒有他所想像的那種肌肉壯漢的情形,反而顯得十分協調,肌肉雖然分明,但卻沒有高高的隆起,腰腹處線條緊致,八塊腹肌在月下也非常的清晰,往下收攏,沒入腰帶中。
這並不能夠吸引趙瑗的目光,讓他難以挪開目光的,是蕭山胸口處的那一處創傷。
時間久了,創口早就長好了,但裡面翻出的肉卻和周圍黝黑色皮膚全然不同,顯得十分突兀。傷口就在左胸,離心臟不過一指的位置,如果稍有偏差,這個人現在恐怕就已經不能夠站在自己面前了。
蕭山被趙瑗的這種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卻開始有點翻騰,他笑道:「殿下老這麼看著我做甚?」
趙瑗忽然問道:「疼不疼?」
蕭山一愣,他順著趙瑗的目光朝著自己看去,這才發現,原來對方不是在看自己的身材。
蕭山道:「當時很疼的,現在早就好了。」
趙瑗微微的垂下眼,心裡有著一絲莫名的情緒劃過。
蕭山走上了一步,低聲道:「你不信的話,可以摸一摸,已經好了。」
趙瑗猛然抬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兩人都很明瞭。
氣氛在這一瞬間變得忽然曖昧了起來,蕭山靜靜的看著趙瑗:「我當時很疼的時候,就想,如果你……如果你……」蕭山覺得自己的要求有點無恥,說不下去了,下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唇。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趙瑗輕輕的伏下了身,溫暖的唇,輕輕的印在早已合攏的傷口上。
這感覺猶如電擊,直抵蕭山的心底,讓他這些天壓了又壓的東西,在這一刻猛然爆發。
他猛地將趙瑗抱攏,深深的吻了上去。
趙瑗的唇又濕又軟,當蕭山將自己日思夜想的唇含在口中的時候,他覺得渾身的血脈都在爆炸。
他輕輕的舔舐著,用力的吮吸著,輕易的就撬開了趙瑗的唇,舌深入其中,長驅直入,將對方的舌纏繞。
趙瑗被這樣的熱情吻親的有些雙腿發軟,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中發芽,膨脹,當兩人的唇舌交纏的時候,他猛然發現,這竟也是自己想要的。
噗通一聲,蕭山和趙瑗一同栽倒在溪水中,剛剛小心不要弄濕的衣服現在已經全部濕透,在這樣一個花香四溢的春夜,趙瑗緊緊的抱著蕭山,回應著他。
在唇偶爾分開的時刻,蕭山看得見,在自己懷裡的人衣衫都被浸濕,臉上還帶著水珠,兩人的腳都被浸在溪水中,趙瑗白色的褻衣上也沾滿了泥土。
蕭山低頭,吻住了趙瑗的脖子,肆意的吮吸著,他能夠感覺到,趙瑗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而他的氣息,卻帶著一絲混亂。
蕭山的手將趙瑗些微有些敞開的領口徹底的扯開,月色下,對方胸前的兩點茱萸呈現出粉紅的顏色,上面還帶著水珠,胸膛並不像他想想的那樣瘦弱,結實的肌肉勻稱美麗,蕭山的手摸著趙瑗的後背,肌膚下面,甚至可以摸到肌肉的紋理。
他的吻緩緩的往下移,耳垂,脖子,鎖骨,最後含住了對方胸前的那一點。
趙瑗的身子猛然一顫,一聲幾乎難以察覺的哼聲從他的鼻腔中發出,蕭山盡情的吮吸著,另一隻手,已經摸上了趙瑗的後腰。
兩人的□都緊緊的貼在一起,那處的滾燙堅硬,透過褲子準確無誤的傳達給了對方,蕭山的聲音有些顫抖:「瑗瑗,你硬了。你喜歡我,你是喜歡我的!」
趙瑗的眼神卻有些糾結,在一個男人的親吻下,自己竟然能夠感到快樂和興奮,竟然還有了這麼丟臉的反應。可是,當趙瑗的雙眼,看向蕭山的雙眸時,蕭山的雙眼滿是愛戀,滿滿的,已經四處滿溢。
在這樣的時候,趙瑗的心中,竟然有了一絲顫抖的心動,他輕輕的伸出手,抱住蕭山的後背,蕭山的後背寬闊,此刻已經是滾燙。
蕭山從未做過,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樣,即便是對方已經抱住了自己,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夠更緊的貼緊對方,兩人的滾燙撞到了一起,雙方都感覺到一陣尷尬,然而尷尬之餘,卻有著一陣化不開的甜蜜的感覺。
趙瑗低聲道:「你是不是不會?我來教你。嗯,你轉過身去,我盡量輕點,不會弄疼你……」說話間,語氣已經帶著一絲顫抖,顯然也有些激動。
蕭山有些憤恨的道:「不用!」說罷,強行將趙瑗按在身下,猛一抬頭,卻沒來由的覺得脊背一涼。
遠處的草叢中微微的晃了晃。
蕭山窩火之極,怒喝:「什麼人,滾出來!」
一個身影慢慢的走上前來,蕭山身子往下一縮,將趙瑗拉到自己身後,擋住他露在水面上的腦袋。
來的人神色平靜,月色下穿戴整齊,牛皮甲暗啞,不是別人,正是伍巒。
伍巒對著蕭山行了個禮,道:「張知軍聽說將軍回來了,等了半晌沒見到人,屬下不放心,就出來找一找。將軍怎麼半夜在這裡洗澡?」
蕭山沒好氣的道:「管你屁事,我愛在哪裡洗澡還要通報你知道麼?」
伍巒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兩匹馬上,樹枝上晾的衣服看起來似乎不像是蕭山的。
蕭山見伍巒的目光中帶著詢問,心中更加焦躁,怒罵道:「你還不走?讓你看守信陽你半夜到處亂跑,快點滾回去!」
伍巒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隨即閉嘴,朝著蕭山行了個禮,轉身而去,心中卻有著一種難言的苦澀之感:蕭山平時從不打罵士兵,對自己也十分的溫厚,被這樣罵是頭一遭。兩匹馬,兩個人的衣衫,他和誰在一起?這不是自己該過問的事情,可為什麼心中似乎有著疼痛的感覺?
伍巒非常想轉回去偷偷的看個明白,卻終究沒有回頭,逕直走了。
等到周圍再也沒有半個人後,蕭山轉過身,看著趙瑗。
趙瑗亦靜靜的看著他,剛剛的旖旎被人打斷,這時候再也沒了興致,更多的東西,在剛剛來不及想的事情,漸漸的浮上了水面。
蕭山不可能像趙瑗的妃嬪那樣,甚至不能夠像他的男寵那樣光明正大。
而趙瑗,也不可能像蕭山的妻子那樣照顧他,甚至連同床共枕都困難。
這樣的關係,是不能夠見人的,否則剛剛趙瑗何必躲起來?兩個人的腦海中,同時浮現出這樣內容。
蕭山不介意自己一輩子生活在暗影之中,被人惡意揣測,他看向趙瑗,趙瑗的目光中流露出無限的溫柔,這種眼神讓他心醉,甘願一頭栽進去。
蕭山輕輕的伸出手,握住趙瑗的手,兩人的十根手指頭相交,握在了一起。
趙瑗愣愣的看著蕭山,過了一會兒,他輕聲道:「你剛剛不用發那麼大脾氣,會讓部下寒心,等會回去了記得去安慰一下他。」
蕭山點了點頭:「以後不會的。不早了,回去吧……」
兩人一起走上岸來,趙瑗將濕掉的褻衣擰乾,胡亂擦了擦身上,也沒穿,只套了已經乾透了的中衣和略微帶著點濕氣的外袍。
這裡離信陽城並不算遠,兩人牽著馬,緩緩的在路上走著,蕭山走了兩步後便伸手提了提趙瑗的脖子。剛剛並沒有發現,但是現在藉著天上的明月,卻看得見他脖子處有自己的吻痕。
趙瑗忽然道:「你是不是很懊悔?」
蕭山停下腳步:「哪怕你是一時新鮮,或者只是想玩玩,但我都是認真的。不論是以前的瑗瑗,後來的普安郡王,現在的太子殿下,還是以後的皇帝陛下,我都是對你認真的。」
趙瑗默默的不說話,蕭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過了一會兒道:「如果是找男寵的話行,沒膩的話就先用著吧,如果你將來不喜歡了,我……大不了把我丟冷宮唄,我……我能接受。」
趙瑗回過頭來,望著蕭山,數次開口,又數次閉上,最後說了一個字:「好。」
這個「好」字讓蕭山鬱悶了很長時間,他本以為趙瑗會說什麼話來安慰自己,沒想到最後只是認同了自己的意見。
蕭山回到城中的時候有些垂頭喪氣,他先去了張孝祥處,把在金國打探出來的情況說了,讓張孝祥趕緊通知趙構,及早的回臨安,別大張旗鼓的到處瞎跑了,仗都打完了,他還御駕親徵個什麼?
等到從張孝祥那裡出來之後,他又回到自己房中,將趙瑗的褻衣給他洗好,晾在自己院中。
夏天的夜晚涼風習習,用不上半個時辰衣服就完全乾透了。蕭山用布包將趙瑗的衣服包好,想要去還給他,等到了趙瑗的住處,才知道趙瑗已經睡下了。
他又自己回來,在轉角處,卻冷不丁碰到了伍巒。
蕭山在心中衡量了片刻,道:「你跟我來,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今天是蕭山有生以來最丟臉的一天,心上人在懷裡,他卻根本不知道怎麼做。他不想這種丟臉的事情,再有第二次。另外,似乎自己那個時候被伍巒撞破,過於惱羞成怒口不擇言了些,他還記得趙瑗的交代,別讓部下寒了心。
道歉外加討教經驗,一起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