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楊生一進村口遇到第一個人之後，就陸續有不少人上來搭話。村裡每戶人家房屋周圍都有菜園子，他到村裡的時候時間還不算晚，所以大多人都趁著早上涼快在拾掇自家菜園子。

　楊生平時和村裡人交集不多，也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上去問他話的人，大多還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吧。對於這些人楊生能夠理解，村裡哪家出了點事不是圍滿了人？他這門親事算得上近來楊家村最大的笑話了吧，村裡人笑話也是正好。

　不打算多理會那些人，楊生還得趕緊回家，加快了腳步之後，楊生聽到後面有人呸的一聲，然後說道：“出門子的時候沒人背著出去，回門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回來的，就算嫁了大地主又怎麼樣？一個窮人家的小哥還想翻身做主人了不成。”

　楊生知道那是村長的女兒楊柳兒，這個楊柳兒從小就看不起村裡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小哥們，總覺得她是這楊家村裡最好的最應該嫁得好的那個。因為要求高了，對著上門求親的人家也是東挑西撿的，時間長了之後外人也都知道了，這楊姑娘是個心氣高的，一般人家啊可就別想了，於是上門子求親的人便是一天比一天少了，如今更是到了十□□了，還沒許人家。

　楊柳兒針對自己的原因，楊生也是知道的，這個楊柳兒長的不錯，可是和楊麗娘比卻是差遠了，村裡有些看不慣楊柳兒的人也沒少說他連楊家小哥楊生也比不上的話。因為有了那茬，自然的他和楊麗娘也就不受人待見了。

　楊生回家的時候，他阿娘正做著秀活，楊生阿娘一手秀活做的比縣城裡最好的秀娘也是不差的，以前是想給兒子存點成親用的銀子，現在更是為給兒子留點後路，所以手裡的活一直沒放下。

　“阿娘，我回來了。”

　“生兒，回來了啊。”看著兒子回來了，楊阿娘趕忙放下手裡的秀活，可是她站起來往外面看了半天也沒見到第二個人，回頭又看見兒子空空的兩手，一顆心都沉了下去，立時便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的兒啊，要不是你阿爹死得早，我們孤兒寡母的怎麼會這麼被人輕賤啊！我就知道啊我就知道，你本就替你堂姐嫁過去的，不受那萬家小子看重，手裡也沒有嫁妝婆家人自然也是看不起的，我的兒以後可怎麼辦，怎麼辦啊！”楊阿娘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今算是進了火坑了，他們娘倆以後可怎麼活啊。

　看著阿娘哭的傷心，楊生就後悔了，早知道他就該厚著臉皮求著萬家和和他一起回來，要是人和自己一起回來了，他娘也不會這麼提自己擔心而難受了。楊生一邊自責，一邊趕緊把人扶到木凳上做好，才慢慢勸著：“阿娘，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出嫁前我不是已經和你說過了嗎？別擔心我，他們又欺負不了我。說來我根本就沒被欺負，那家人還是挺好的，我不缺衣少食，更是連地都不用下的，雖然現在不...不得他的喜歡，可是過日子罷了，要那喜歡做什麼，就算嫁了別人也只是湊合過日子而已，咱們莊戶人家能有瓦遮身有糧糊口就夠了。”

　楊生知道他阿娘一定是很喜歡他阿爹的，所以阿爹走了之後阿娘也不肯改嫁，在他阿娘心裡，那個‘喜歡’應該是很重要的吧，可是他又不看重那個，有沒有都無所謂，不餓肚子就行了。

　孩子是自己養大的，楊阿娘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的想法，可是這事又怎麼說得清，只能勉強解釋著：“傻兒子，你不知道啊，若那當家的對你不好沒那想頭，你的日子就難過了，除了在家裡累死累活的不被人心疼，還要擔心著哪一天就被休回了家，讓那外面的狐狸精進了門。”想到自己可憐的妹妹，楊阿娘又哭了起來，他的兒子可千萬不要有那一天啊！

　“阿娘，我是男人，雖然是個小哥，可是若是哪一天他要修了我，我也能自己養活自己，就算在他家裡我也不會白吃他萬家一口糧。這幾日我已經想過了，娘我和你講...”

　楊生把他準備去山裡采野山菌和草藥的事給他阿娘講了，又說了家裡的一些事，他們家裡現在也還算有點土地，他已經想好了要種什麼了。以前一分余錢都要交給家裡，所以掙再多的錢也沒留下幾個子，現在不一樣了，他們掙多少就有多少，這日子有了盼頭人都精神不少。

　“阿娘，家裡的田地你就別操心了，我會安排好的，你只要把那塊菜地打理好，就行了。那塊地你可以種一點你愛吃的蔬果，家裡的柴米油鹽兒子都會定時給你送來的。我想著家裡那塊水田的產出足夠阿娘一年的口糧了，所以咱就不佃出去了，播種下柍，施肥收割的時候都有兒子，平時阿娘只需去看看水就行。那五畝旱地兒子也已經打算好了，阿娘不用操心。”

　“是阿娘沒用啊，拖累你了，要是我不在了，你就不用這麼累了。”楊阿娘抹著眼淚，心裡覺得虧欠兒子，好好的小哥出門沒有幾分錢的嫁妝，回頭還要操心著娘家的事。

　聽阿娘這麼說的養生可是嚇壞了，他就怕他阿娘有了這麼念頭就鑽進死胡同，萬一真...那自己怎麼辦？想到這裡楊生嚇的不輕，立馬抱住楊阿娘趕緊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阿娘，你要是真這麼想的，那就是完全不管我了啊，要是沒有阿娘我還努力賺錢幹嘛，沒有阿娘我也去死了好了！”

　兩母子抱著哭了一會兒，楊阿娘大概也知道自己說的話不應該了，和兒子連忙保證著以後不會在那麼想了之後，才不得不向兒子問起萬家小子的事。在看到兒子一個人回來的時候，楊阿娘便知道大概了，可是總歸還是要親自問問的。

　“阿娘，你這讓我怎麼說，我也不知道啊。這相處也沒幾天，他為人怎麼樣也看不出個大概，只是也許是家裡過得好吧，脾氣有點太隨著性子。”楊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反正就是覺得那人脾氣古怪得很，一下子對自己惡語相向，一下子又挺為自己著想的。在養生看來，能主動帶著剛過門的新人，瞭解家裡東西的人還算個好人。

　“欸，只要這人不是太差，你多讓著他一點，讓他知道你的好了，你們的日子總會過氣來的。”既然嫁出去了，自然是要勸著把日子過好的，即使心裡對這個兒婿不滿意，楊阿娘還是不想在兒子面前說那萬家小子的壞話。

　楊生回來除了因著規矩之外，還有事情辦的，他在萬家的時候，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把合心意的鐮刀，而且那些個背簍也不合適，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根本用不了。他這次回來準備把他平時用慣了的傢伙帶過去，還有阿爹留下的幾本書也帶過去。

　到灶房看了看阿娘準備的吃食，發現還過得去，知道阿娘沒有委屈自己，楊生也放心了。家裡沒有養豬，想吃豬肉的話，每月又是一筆開支，而且做飯要是老不放豬油的話，身體也扛不住。楊生想著不然先給阿娘送點臘肉過來，她平時吃著方便，等到自己有空了就去鎮上給她割新鮮的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