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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路陰陽》第43章
第43章 三堂會診

迎著大門站著的,正是天德文化的白巒白大師,此刻他也顧不得自己那高人一等的風度了,謙恭無比的彎腰對身邊一個老頭說著什麼,那老頭其貌不揚,身材又矮小佝僂,但是晉省風水界無人不知他的大名,郭宏圖郭大師,天德文化的創始人,也是晉省風頭最勁的風水大家。

聽到開門聲,兩人同時抬起了頭,看到魏陽,白巒的眼神不由一縮,躲閃似得挪開了視線,郭宏圖則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這兩位年輕同行一番,才淡淡開口:“孫廳長,我們天德能力有限,既然您已經請來了更高明的先生,我們就該告辭了。”

孫廳長一聽就皺起了眉頭,然而郭大師可是他親自請來的,又是孟書記的座上賓,面對這樣的客人,他也不好擺出官威,只得放緩語氣勸道:“還請郭大師不要見怪,這次我和岳父之所以多找幾位先生,只是希望群策群力,儘快解決事端,沒有其他意思。”

郭宏圖卻不接這個話茬,那張乾瘦的老臉上似笑非笑:“孫廳長有邀,郭某自然願意幫忙,然而術業有專攻,我們天德擅長的本就是走改風水、促氣運,對於鎮壓妖邪並不在行,布下的小陣不過能暫時壓制汪先生身上的邪氣,至於根源,怕是不能除的,還要仰賴其他高人才行。”

魏陽這時才發現有一個紅繩串就的銅錢陣圍在病床周遭,銅錢的品相看起來還都不錯,按照他最近學到的東西,這陣是做不來假的,看來不論這位郭大師真實水準如何,多少還是懂行的。

不過再怎麼懂真東西,這位郭大師怕是沒按什麼好心。想要甩手推掉這種危險單子有的是辦法,何必等他們進門時講出來呢?如果之後界水齋沒辦法除掉邪祟,不自量力和目中無人的帽子就妥妥扣下了,在風水圈裏的名聲肯定要臭,這老頭臨走還要陰他們一把,怕是跟他那好徒弟不無關係。

然而小神棍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讓郭大師得手,直接沖孫廳長搖了搖頭:“郭大師是您請來的貴客,我們卻是您綁來‘協助調查的’,別說內情,就連您的身份都一頭霧水,怎麼能接下這種單子。承蒙您高看,但是這事,還要另請高明吧。”

魏陽邊說,邊反手握住了張修齊的手臂,這話出口,他不怕那什麼孫廳長動怒,卻怕他家小天師控制不住想去除祟。既然來到這裏,他們就已經走不脫了,自然要先撐起場面,不能當個任人捏的軟柿子。

郭大師不給面子要走,孫廳長勉強還能忍住,如今這兩個小傢伙居然也想甩手走人,他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躲在一旁裝死的白巒倒是看出孫廳長有發怒的傾向,忍不住煽風點火道:“孫廳長可是晉省公安廳一把手,就算沒見過真人,魏大師也該在地方新聞裏見過吧?”

魏陽當然見過,實際上當員警找上門時,他就已經確定了交易會上那個葉老的來歷,哪還能猜不出這位賢婿的身份。不過他可沒有搭理白大師的意思,只是閉口不語,一副等孫廳長自己表態的模樣。

孫廳長面上陰晴不定,其實找界水齋這兩人,主要還是他家老丈人提了句在交流會上遇到的不痛快事兒,那時就是這倆小子說鐵佛有問題。可是鐵佛在家裏收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可能突然變成什麼邪性物件,能說出這話的人恐怕是有什麼別樣打算。誰知事情就是這麼巧,還沒回到家,小汪就已經發起了癔症,之後岳父也有些情況不對,這位刑偵幹員才想到會不會真是鐵佛出了問題。

然而他也拿不准,究竟是讓這兩個小傢伙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是他們真有什麼過人本領,才能發現別人都無法察覺的邪祟。因此在請來高人之後,孫廳長還是忍不住派人堵門,想親自稱一稱兩人分量。誰知還沒等他開口,這混小子居然已經跳了起來,讓他下不來台。

最終,孫廳長還是冷哼了一聲:“我看魏先生早就清楚請你來是為了什麼吧?你們界水齋不過是個……”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旁角落裏傳來了一個聲音:“界水齋……來的不是龍虎山上的朋友嗎?”

那聲音極為乾啞,就像完全失掉了水分的枯枝,粗糲乾涸,似乎說話之人也行將就木。魏陽抬頭循聲望去,發現開口的是一個身著灰袍的和尚,看起來也不算很老,比郭大師還要年輕些,但是身上散發的氣息卻晦暗低沉,雙眼更是黯淡無光,上面罩著一層乳白色的蒙子,看起來像是失了明。

小神棍的觀察力那是杠杠的,剛才進屋時就已經看過全場,當然也看到了這和尚,然而他卻古怪的跟沒看到一樣,如今聽人開口,才猛然想起還有這麼個人。如此精深的斂氣功夫,又有著雙目失明仍能發現小天師的神奇本領,就已經證明了這和尚有本事,恐怕還是大本事。

然而魏陽並沒把驚疑表現在臉上,這麼好的臺階可不容放過,他馬上神態自若的沖那和尚點了點頭:“大師沒看錯,我家師兄正是龍虎山嫡傳,最近才到的界水齋。敢問大師法號?”

那和尚輕輕擺手:“不敢當,老衲癡智。”

他連出身何處都沒提起,可謂低調至極,然而魏陽心頭卻一陣翻騰,癡字輩,這不是玄照寺方丈那輩的排行嗎?孫廳長人脈不淺啊,居然連這樣的高僧都能請來。

可能是當初那個“8341”的傳聞太盛,建國後的高官階層裏信奉佛教的人還真不少,後來這種風氣飄到了商場,很多寺廟的新年頭柱香就成了爭搶熱點,那些大寺的頭柱香更是極為尊崇的身份象徵。本省佛教寺院並不很多,大寺名寺更少,但是玄照寺的香火卻始終長盛不衰,正是因為這裏被不少官員稱讚靈驗,在玄學圈裏的地位,怕是還要盛過天德文化幾籌。這種寺廟裏出來的高人,是誰都能攀交情的嗎?

這不,魏陽只是跟和尚搭了句話,郭大師和孫廳長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樣了。龍虎山是個什麼概念,那可是正一道天師派的祖庭,從漢代張道陵立派,至今已經有近兩千年的歷史,更有歷代王朝的崇奉和冊封,每任天師官至一品,位極人臣,道統純正無人能敵。說起天師,不管民間如何編排,龍虎山張天師都必定為尊。在這種鎮邪除祟的祖師爺面前,除了茅山派勉強還能叫一下板,其他散修小派都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如今這麼個身份亮了出來,怎能不讓人又驚又喜。驚的是剛剛給人下了絆子的郭大師,喜得自然是一直愁眉不展的孫廳長了。這位廳長也不愧是政法一線出來的幹員,聽癡智大師這麼一說,立刻爽快無比的改了口:“沒想到界水齋還有這樣的藏龍臥虎,是我小覷了兩位啊。之前情勢緊迫,多有冒犯,還請兩位先生不要見怪。”

孫廳長這架子一放下來,明眼人哪還看不出風向轉換,郭大師老臉皺的更厲害了,不動聲色的輕咳一聲,像是要表示自己的存在感,但是這時誰還理他,魏陽微微一笑,對孫廳長答道:“這裏已經有玄照寺高僧了,我們估計也幫不上什麼忙,孫廳長您看……”

剛才小神棍說要走,孫廳長還滿心的不快,現在再做推辭,他心裏可就只剩下緊張了,趕緊攔道:“哪里的話,龍虎山可是這方面的行家,還是留下來一起參詳案情……咳,參詳事情才好,還有小汪……”

說著他伸手輕輕一指被捆在床上的男人,有些難以啟齒的說道:“這癔症來得太突然,我們……”

“不是癔症,是奪舍。”這時張修齊終於開口了,自從進門之後,他的眼睛就沒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而是如同鷹隼一般緊緊盯著床上這人,如今一開口就是反駁,還駁的如此乾脆俐落。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看向了床上那人。被捆在床上的,正是當初葉老那個狗腿子跟班汪銘,不過此刻他早就沒了那種盛氣淩人的作態,反而一動不動癱在那裏,就跟死了一樣。大床周遭,銅錢陣壓地,雞喉骨壓枕,他那猙獰變形的眉心處還畫了個梵文符號,看起來也很有名堂。鎮物都如此多了,這人身上居然還捆著那種專門束縛精神病人的寬頻子,手腳也用手銬銬的死緊,看起來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奪舍?”能看出孫廳長努力想保持臉色如常,然而就算是這樣,他的聲音也不由有些後勁不足,“是說那種撞客、鬼上身之類的東西嗎?”

自此汪銘突然發病後,孫廳長也算徹底接受了一次不科學洗禮,更是在郭大師那裏聽到了不少關於癔症和撞客的事情。在精神病領域,癔症專指突發性的應激反應,患者興奮發狂、反應遲鈍或者行為退化都有可能,至今也未能找出發病機制。但是在民間,這種病就好解釋多了,就是被惡鬼或者邪物沖了身、亂了神智,一般找靠譜的神婆或是道士給除祟就能治好。郭宏圖顯然也是有閱歷的人,一看到汪銘這副模樣,就知道這是犯了撞客。

然而張修齊可不這麼認為,輕輕搖了搖頭,他從腰後抽出了匕首,走到床邊,對著汪銘耳邊輕輕一彈。用手指彈鐵刃能發出多大的聲響?然而這聲輕鳴響起時,一直昏迷不醒的汪銘頓時雙瞳一番,呵呵發出兩聲嚎叫。隨著叫聲,鋪在地上的銅板“嘣”得彈飛了小半,擺在枕前的雞喉骨也咕嚕一聲滾落在地,站在床邊的白巒臉都嚇白了,蹬蹬後退兩步,好懸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張修齊卻面不改色的退後一步,也不管發狂的病人,又把匕首收了起來,再次重複道:“奪舍,根不在此。”

魏陽這時嚇得也有些腿軟,他雖然見過三屍蟲,但是那玩意說到底也就是蟲子,哪忒麼有這種《驅魔人》似的恐怖效果,一時竟然有些兜不上話頭,倒是癡智大師見多識廣,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難怪老衲驅不走汪施主身上的邪祟,邪本不在此,只是有邪物想要奪舍掠去分神,也難怪葉施主家中會屢屢不寧。”

老和尚的嗓音實在跟他的長相不搭,要多瘮人就有多瘮人,再加上那雙渾濁無光的白內障眼,非但沒有半點禪意悠遠,反而更像鬼片現場了。用力咬了咬牙,魏陽好不容易才讓出口的聲音不至於發顫:“看來想要除去這樁邪祟,還要從根子上找起,既然孫廳長有意讓我們介入,不如先找個地方詳細談一談,也好讓我們瞭解事情始末。”

畢竟久經風浪,孫廳長臉上雖然不太好看,但還是勉強保持了鎮定,有些猶豫的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銅錢和床上那個又有蘇醒跡象的病人:“可是這裏……”

“哦。”魏陽像是才發現這一片狼藉似得,從挎包裏取出了一串同樣的紅繩銅錢,小心翼翼的圍著病床繞了一圈。最後一枚錢剛剛放下,汪銘身上那點反應居然應聲而消,又倒頭昏睡了過去,簡直神奇到了極處。

孫廳長懸著的心頓時落定,態度又和藹了幾分:“有勞魏先生了,我岳父也住在這裏,這次的事情怕是他最清楚不過,不如您二位和癡智大師一起去他那裏坐會兒,問問詳情,順便也給他老人家壓壓驚……”

說到這裏,他像是才想起了郭大師,面色平淡的沖一旁的郭宏圖說道:“既然郭大師這麼說,那我找人送二位回天德好了,有勞二位跑這一趟了。”

不過不失的交代完畢,他就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幾位真正管用的“大師”身上,郭宏圖就算怎麼厚臉皮,此時也是待不下去了,瞪了眼倚著牆挪不動步子的倒楣徒弟,他連吭都沒吭一聲,悄沒聲的走了出去。

魏陽淡淡一笑,終於沖孫廳長點了點頭,帶著小天師並肩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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