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雖然這一幕的拍攝沒有用到小飛蟲，但搭建的室內房頂上也安裝了好幾台攝影機，這樣在拍攝的過程中可以同時取特寫和分鏡頭，不需要再像西澤上輩子那樣拍完了到處補分鏡頭。

　　而攝像機之後有各個角度拍攝的鏡頭畫面，那些畫面最多的還是西澤的特寫，尤其是從上俯拍的一個鏡頭，鏡頭是卡血的位置，屏幕裡便是西澤的整張面孔——清澈見底的黑眸與他臉上蒼白的氣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明明是個將死之人，可是那雙黑眸裡卻看不出半絲恐懼，五官面孔精緻的沒有半點瑕疵。

　　因為最近餓的有些虛脫，看西澤本人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虛弱的少年，會忍不住心疼他；可是透過鏡頭再看西澤的時候，劇組裡的人站在導演身後，卻愕然發現那個惹人心疼的少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片場裡的艾爾——那個身體孱弱卻一直有這陽光開朗性格面對死亡都絲毫不恐懼的少年。

　　湯姆站在攝影機後的屏幕前，一邊摸著下巴一邊看著西澤的特寫，心裡終於鬆了口氣，之前看到他的時候還擔心虛弱的有些過頭了，怕西澤沒法演出艾爾骨子裡的那種活力和開朗，現在看來他還是多慮了，只西澤那雙眼睛，就已經能把感覺演繹出來了。

　　開機第一場很順利，雖然一上來就演這種劇情，但好在一切順利，在劇組人看來也算吉利，只是……到底誰扔東西的時候沒長眼睛，竟然把營養液丟到了阿諾德身上？！……

　　片場裡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們那個心疼西澤啊，心疼的不得了，可是那一包營養液砸在阿諾德胸口的時候——嗯，片場裡又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剛剛還激動的到處扔營養液的女人們這會兒竟然沒一個敢上前去的。

　　而更詭異的是，西澤像只小耗子一樣含著手裡的營養液袋子吞嚥著，阿諾德非但沒有因為被砸到生氣，還從腳邊把另外一袋子營養液拿了起來，遞給了眼前虛弱過頭的西澤。

　　所以在片場裡，大家看到的是這副畫面——西澤兩手捏著營養袋嘴裡含著袋子一角，抬著脖子吞嚥著，無辜的目光上抬，看著蹲跪在自己身邊的阿諾德；而阿諾德還帶著面具，手裡拿著一袋子營養液遞了過去，戴著隱形眼鏡的冰藍色雙眸和西澤無辜的眼神對視。

　　所有人：「…………！！！」

　　開機第一天第一場啊！！要不要這樣啊！！！第一天你們就這樣明目張膽搞互動啊！！！移動光屏拿來拍照啊！！攝影師你攝像機別關，晚上請你吃飯啊！

　　男男互動值得讓人這麼興奮麼？普通人必然不可能，但如果一方是向來冷傲的男神阿諾德，一方是純東方面孔餓得虛弱無力的亞裔新人…………那還等什麼！？脫了褲子不就為了看這個的麼！！！！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啊！！男色時代不/嫖白不/嫖啊！！

　　片場內的氣氛在阿諾德和西澤這麼一個簡單的互動之後，便開始暗自流動著一股沸騰的熱血，帶了移動光屏的掏光屏，沒帶的就用手環拍，一群人跟打了雞血一樣，活像這輩子就指望著這張互動的照片過了。

　　而西澤只是愣了愣，沒發現場外的異常，把營養液接了過來，一邊說著一聲謝謝一邊坐了起來，阿諾德也站了起來，朝湯姆那邊走去。

　　第一場戲一次性過，西澤一下場就被一群女人團團圍住，各種關心，簡安寧剛剛在片場外面和夏利聊了一會兒通訊，剛剛進來，一進來就立刻把西澤護住，讓化妝師過來補妝。

　　湯姆對第一場戲很滿意，轉頭看了看一邊補妝的西澤，想了想，對阿諾德道：「餓了兩周就為了幾場戲，你今天也辛苦一下，把他後面的幾場一起拍完吧。」

　　阿諾德抬眼朝西澤那邊看了一眼，沒有異議的點了下頭，道：「好。」

　　這聲好剛剛說完，副導演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抬手掩著嘴，低聲對湯姆道：「導演，賽琳娜老師那邊……有些不太高興……」

　　湯姆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龍雀》的主演是阿諾德，能和阿諾德演情侶演對手戲對很多明星的事業都有幫助，宣傳的時候如果說開機第一場戲就是和阿諾德的對手戲，自然也能起到宣傳作用。阿諾德現在的通告和電影都非常少，能拉著他一起炒作的機會不多，賽琳娜現在有了這個機會，當然不想放過。

　　本來之前賽琳娜的經紀人就來談過，湯姆作為一個商業片的導演，自然也會考慮宣傳方面的作用，明星倚靠電影的個人炒作也是推廣的一部分，他覺得可以操作，便默認了。只是後來因為西澤的關係，才把第一場戲臨時修改了一下。

　　湯姆作為導演，明白推廣宣傳的作用，當然更注重片子本身的質量，他做調整的時候就讓人去和賽琳娜說，本來以為可以得到理解，畢竟他調整也不是為了幫其他人炒作宣傳而是為了電影的質量，只是沒想到那位小天後架子還挺大的。

　　湯姆略微有些不開地哼了一聲，直接道：「她是女主角，她有什麼可操心的？」換句話說，她有的是機會借用電影炒作宣傳，就這麼在乎「第一場戲」？湯姆覺得賽琳娜簡直有些驕傲過頭了，並不理睬，只對副導演道：「你和她說，讓她準備，半個小時之後過來。」

　　說完之後就直接拿著擴音器，對場內喊道：「準備拍第二場！！各部門去準備。西澤，等會兒是艾爾和Jo第一次相遇的戲，你也準備一下。」

　　西澤喝了營養液人也稍微有了一些精神，沒那麼虛了，重新化妝換了衣服回來之後，佈置的內場背景又變了，這一次換成了一個堆滿了雜物和試驗品的實驗室。

　　阿諾德重新換了一身迷彩，依舊是面具擋著半張臉，湯姆走進內場，給西澤說了下戲，說完之後問他：「走位比較多，如果拿捏不準，我們就試拍。」

　　西澤在心裡把那幾個走位模擬了一下，搖搖頭道：「不用，可以。」

　　湯姆走回攝像機後面，拿擴音器：「各部門準備！這一場正式拍！」

　　聽導演說正式拍，幾個場務紛紛對西澤讚許，因為簡安寧剛好站在一邊，便誇道：「西澤好厲害！！新人不要試拍？」

　　簡安寧尾巴和下巴一起翹了起來，特別自豪，道：「那當然，我們西澤可是索羅學院表演系的。」

　　原來是名校的高材生！？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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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場戲是艾爾在他爸爸的實驗室第一次遇到Jo，那時候艾爾還不知道他爸爸已經死了，他只是在電視上看到有關逆轉類基因的危害新聞，便突然想到他爸爸廢棄的一個實驗室，這才偷偷跑了過來，便在這裡遇到了尋找龍雀基因的Jo，可是Jo一開始並沒有認出艾爾，還以為他是反叛軍派來尋找龍雀基因的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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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驗室很亂，試驗台上擺放著一堆雜七雜八的試驗品，還有很多廢棄的燒杯燒瓶和破舊的儀器，這裡顯然已經被廢棄了。

　　艾爾蹲在地上，一手捂著口鼻皺眉忍受著實驗室裡還沒有揮發掉的難聞氣味，另外一手在實驗台上翻找。金屬盒子玻璃器皿，一樣樣翻過，可是太亂了，什麼都沒有，都是沒用的廢棄物，根本沒有他要找的東西。

　　艾爾在試驗台前站著，迷茫了一會兒，朝後退了兩步，碰到了一個試驗台的邊沿，試驗台不平，搖搖晃晃兩下，桌子上的東西全都落到了地上。艾爾嚇了一跳轉過身，跳躍的黑眸像受了驚嚇的小鹿，手臂卻又碰到了另外一邊的一個支架，幸好他反應快，快速的把金屬支架扶住了。

　　實驗室裡安靜的詭異，艾爾抬眼時手裡的金屬支架晃過一抹黑影，他用力眨眨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猛的轉頭，身後卻什麼都沒有。

　　他覺得自己小題大做想多了，鬆了口氣正要回頭的時候突然定住一個側頭的姿勢，他敏銳的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停頓的時間只有一秒半，很快他就做出了反應。

　　他把支架直接掄起朝身後扔去，目光中果然晃入一抹深綠色的人影，他沒有看清那個人的樣貌，也沒有時間去看清，只是飛快的把東西朝那人扔出之後拔腿就走！

　　空氣中瀰漫著一抹危險的氣息，可是剛跨出一步，一桿槍已經頂到了艾爾的肩膀上，下一秒，艾爾還沒有跨出的一隻腳便跟著僵硬停住，他知道頂著自己後肩甲的是什麼東西。

　　艾爾沒敢回頭，他的黑眸瞪圓著，眼中有驚恐，可是身後那個人影也沒有動，只是幾秒之後，一個沉若寒潭的聲音響起：「轉過來。」

　　艾爾老老實實轉過身，甚至還配合著做了個緩緩舉手投降的動作，他的動作不快，慢慢轉過身，這才看到了身後站著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深綠色的迷彩，踩著漆皮短靴，臉上戴著遮住下巴嘴唇的半張皮質面具，只露出額頭和眼睛，可那雙冰藍色的雙眸和強大內斂的氣場卻不容讓人忽視。

　　艾爾明顯愣了下，眼睛瞪圓，黑色的瞳孔在看到那支抵在自己胸前的槍口時一縮，可眼前男人卻瞇了瞇眼睛，把槍一收，冷冷道：「你是艾爾。」不是疑問的口氣，而是個陳述句。

　　艾爾還沒有反應過來，一系列的變化太快，剛剛他在別人槍口下差點沒了小命，此刻竟然已經遇到了熟人？！可是艾爾怎麼可能會相信眼前的陌生男人，在看清男人收回對著他的槍之後，他像只迅捷的兔子一樣轉身拔腿就跑。

　　可還沒跑到門口，那個陌生的男人已經從另外一邊追了上來，一把從後面就人扣住，艾爾反抗，一邊反抗一邊喊道：「你是什麼人？這是我家的實驗室！！！」

　　可男人卻冷冰冰的什麼都不回答，只是一手握著槍，另外一手在艾爾的腰上一扣一提直接把人攔腰拎了起來，轉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這個動作做的十分瀟灑，好像艾爾根本就沒幾斤幾兩一樣，輕輕鬆鬆往腰間攔腰一扣提著就走，戴著面具眼神冷漠，另外一手握著槍，短靴踏在地板上悄無聲息。

　　門口的方向其實就是主攝影機的方向，所以Jo提著艾爾便是朝著鏡頭的方向走來，每一步都像攜著無聲的冷硬霸氣。

　　而艾爾在這個時候還是個身子骨孱弱沒經歷過生離死別的少年，他在Jo腰側掙扎，可是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動都好像牢牢被扣住了，他渾身的力氣竟然還沒有這個陌生男人一隻手的力氣大，他憤怒的像一隻小獅子一樣掙扎，嘴裡嚷嚷著喊著讓他放手，可男人就是不動，什麼也不說，帶著他冷漠的氣息走向鏡頭。

　　最後也只低頭，冷漠的吐出兩個冷傲的字：「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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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組眾人：「…………」

　　導演！！！你真的不考慮把艾爾從男配變成女一麼？？！！這麼有愛的男男互動，你說艾爾不是「女一」我們不相信啊導演！Jo對艾爾那絕壁真愛真愛真愛啊！編劇你有種說你沒夾帶私貨？！！有種說？！你有種說你當初寫劇本的時候腦子裡不是滿滿的JoX艾爾？有種說？

　　這場戲依舊拍的很順利，愛諾德的戲不好對，可是西澤卻好像一點問題都沒有，反而下一場阿諾德和賽琳娜的對手戲拍的磕磕絆絆的，湯姆中途忍不住拿著擴音器罵了好幾次，但其實很多明星和阿諾德對戲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只是今天湯姆的胃口被西澤之前的戲份給養刁了，所以才格外嫌棄賽琳娜的演技。

　　簡安寧看賽琳娜被罵心裡舒爽透了，她現在才知道，和西澤比起來，賽琳娜真的沒什麼發展的前途，也真是可憐了現在接手的那位經紀人了，不過，這麼說起來，當初也真是謝謝賽琳娜主動投奔其他競爭對手，她才有機會和西澤合作呢。

　　賽琳娜被湯姆又說了一次，目光轉向一邊的時候，和簡安寧那個對視了一眼，簡安寧朝她笑笑，傲然轉身留給她一個背影走了。

　　賽琳娜氣的渾身發抖，根本沒想到開機第一天竟然會被個新人比了下去，還被搶了第一場戲，可她能說什麼？什麼都不能說！人家是亞裔新人，還有銀狐的老闆夏利和簡安寧這個資深經紀人聯手撐腰！長得好會演戲他麼的還是索羅學院表演系的學生！！！人比人簡直要氣瘋了！！

　　只是更讓她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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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銀狐娛樂主頁面上新換上了一張全新的宣傳照，照片佔據了一整個頁面，以星空作為背影，陌生的從未在任何媒體照上出現的少年，俊美沒有一絲瑕疵的面孔，純血統的亞裔，辨識力極強的黑髮黑眸……

　　瘋狂之夜，從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