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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龍奴(龍宮島系列)》第10章
第十章

  走到門外時,赤龍主再次扶他,他便沒有掙開,讓他扶著自己,到路邊的一塊大石上坐下。

  此時的雨已經停了,但石上還積著水。

  赤龍主知他愛潔,於是解了自己外袍給他墊在石頭上,自己卻是不坐了,站在他身旁。

  徐元霆並沒有拒絕,身體軟綿綿地,享受著這微醺的感覺,朝他感激地一笑,說道:「只坐一下就走。」

  「沒事,你坐吧。」他從來沒看過徐元霆對他這麼和善,竟有些受寵若驚,只怕他是醉糊塗了,便問道:「元霆,你還記得回家的路麼?」

  「怎麼不記得?」徐元霆皺起眉頭,「就是天黑了,我也……能認識路的。」他說話有些慢了,迷迷糊糊的,忍不住抓住站在身旁的赤龍主的衣裳,像是即將溺死的人在抓一塊浮木。

  赤龍主連忙扶住他,穩住他晃動的身子,不由微笑:「路是認識,恐怕也是走不回去了,不如在這多坐一會兒。」

  徐元霆只見眼前人溫文儒雅的笑容,內衫一身雪白,只在腰間纏了一條緋色腰帶,淺淺層層地束著,益發顯得猿臂蜂腰,端的是男子的好身段。

  他不由心旌一陣動搖,驀然想起被他壓在身下恣意玩弄的情景,不由下腹一緊——離毒發還有兩日,怎麼的今天就有些不對勁?

  他定了定神,想到自己如今這麼一具軀體,再也不能和她在一起。而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她竟然一直等著他……

  他不由低低地道:「她等我三年,我一直不能脫身,等到有機會突圍離島時,卻聽說她嫁了人……我就是冒死出來,見著一個已嫁的人,又有何用?如今前來,只不過想看她過得怎樣。卻不知她竟然……竟然一直在等我……」

  赤龍主這才知道,徐元霆千辛萬苦出島,寧死也要一見的這個人,竟是今日這個他思慕了十五年的女子。

  他在中原雖有蟒部可統御,卻因為不想讓徐元霆不喜,所以一直沒有讓人調查,如今得知真相,心裡也不由有些涼了。卻是忍著怒氣,溫言道:「她若是一心等你,便不該嫁了人,如今嫁了裴五少,卻還在說等你,這等一心兩用,天底下沒這種好事的。」

  「這倒是……」徐元霆輕聲一笑,「天底下又有誰……似龍主一般,左擁右抱的,佔盡天下風流?」

  赤龍主有些訕訕地道:「我和方雪塵雖說時常有些不乾淨的關係,但其實抱過了才知道,和他只有兄弟之情。你若是介意,等回去後我就把他送給別的龍主去。」

  徐元霆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忽然自言自語地道:「她那般……剛烈女子,怎地會……會忽然嫁人?莫不是裴家……逼迫於她?」

  赤龍主忍不住道:「她若真是剛烈女子,天底下還有誰能逼迫於她?我看她是情急無奈,嫁給了裴五,但因為嫁不到你,便會日日思念你的好處。何況如今見到你更俊雅飄逸,非一般世家公子,自然又高看你幾眼,心裡的悔意就更濃厚了。」

  徐元霆醉意已到了九分,腦子一片空白,努力思索了半晌,才道:「我聽說……裴五是個老實人,這許多年也沒有納妾,斷然不會欺辱她……」

  赤龍主大喜,卻是強抑住了,溫言道:「正是,你對她只有愧疚之意,見到她過得還好,還有個聰慧懂事的孩兒,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還是忘了她罷。」他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撫慰地道。

  徐元霆抓住他的手臂,藉著他手上之力,才能慢慢從石上起身:「你說得很對。如今,我是……了無牽掛了。」

  他說完,推開了赤龍主,搖搖晃晃地往前行去。

  赤龍主聽得一時呆了,原先想著不要他為了這個女子難過,這才開解於他,卻不想反倒讓他了無牽掛地產生自絕的念頭,不由心下駭然,慌忙上前扶住他道:「元霆!你去哪裡?」

  徐元霆看了他半晌,似乎在努力辨認他的容貌,才道:「我自然……回我家裡,你自然也要回你家裡的。」

  他不由苦笑,斷定徐元霆是醉了,說話已不似原本那般有理有據,扶著他道:「我家在島上,怎麼回去?再說,你身上的赤龍珠的毒性不解了嗎?」

  「世間又有誰能……不死?」他說這話時,自有一股傲然之氣。

  赤龍主不由一怔,才道:「還沒到絕路,何必多想?我已經讓人傳訊黃龍島主了,他精研醫術,想必對於此道也有研究,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我也怕萬一無望,你心裡難過,所以一直沒提。」

  徐元霆卻是苦笑道:「你不必……哄我開心,若是……毒性能解,你當初怎麼還會……會想用它來毒殺我?生死由命,我是……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他斷斷續續說完,幾乎一頭栽倒在赤龍主身上。

  赤龍主苦笑,那酒他早聞過,並不算烈酒,比起塞外的烈酒來說,還算差得遠,想不到徐元霆的酒量竟是這麼差。

  他懷裡抱著徐元霆,看到他醉得人事不知,叫了他兩聲也沒見他有反應,無可奈何地將他負起,背在背上,向徐府走去。

  到家時天都黑了,他敲開了門,有小廝過來開門,看到喝醉的徐元霆被客人帶回來,便要幫赤龍主扶人,赤龍主婉言拒絕了,把徐元霆扶上了床,正在低頭幫他脫靴,誰知徐元霆「哇」地一下,吐了他一身,登時一股惡臭散遍了整個房間。

  赤龍主忽然發現向來暴躁的自己今天有著強悍的忍耐力,在這種情形下竟然也沒有發作,看到他困頓地坐在床上,抬起眼睛極為無辜,哪有以前盛氣凌人的神態,心裡不由軟了,反正衣裳已髒,索性用袖子給他擦了擦濕潤的唇角。

  他發現徐元霆的衣裳根本沒髒,穢物幾乎全落到自己身上,不由苦笑。緋色的外裳早就貢獻給了徐元霆作了坐墊,不想中衣也不能倖免於難。雖然自己不在乎,但要是萬一不小心將穢物黏在徐元霆身上,大概也會令他皺眉。

  赤龍主解了自己的衣裳扔到地上,赤著上身,只穿了一條褲子,想著伺候這徐三少爺睡覺後,再回房換洗。

  不想才脫了徐元霆的外衣,讓他躺下,忽然被他緊緊抱住了腰身。

  赤龍主被他死死抱住,不由神色尷尬,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又被這個能左右他情緒的人緊緊抱住,只覺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分身又硬了起來。

  對一個人事不知的人出手,太禽獸了。赤龍主試圖將他推開,卻發現他抓得自己死緊,哀哀地喚道:「琴兒,是你麼?」

  他聲音雖低,卻充滿了苦澀之意。

  赤龍主心底那股怒氣忽然間爆發出來,將他推倒在床上:「她叫琴兒?她另嫁他人十二年,你還記得她叫琴兒!我和你認識了十五年,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你有沒有問過我姓什麼叫什麼?」

  徐元霆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只覺得身邊有人不停說話,便下意識地推開他,翻身背朝著他,一揮袖子道:「好吵……」

  「徐元霆!你看看我是誰!」赤龍主大怒,將他的身子翻了過來,提起他的衣襟。

  他迷茫地看了他半晌,似乎終於分辨出來他的模樣,卻是猶豫不定地道:「你是……龍主?」

  聽得出他還認得出自己,赤龍主怒氣稍息,卻聽他又倒在了床上,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道:「龍主大人,你不去和火蛟纏綿,卻來我這裡作甚?你去罷!」他揮了揮手,好比趕蒼蠅一般。

  赤龍主冷笑道:「血蛟大人還是小心言辭的好,你知道抗命不侍寢是什麼罪過嗎?」他剝了徐元霆的外衣,正想著要如何整治他一番才好。卻見徐元霆似乎沒聽到他說話,皺了皺眉,又是作勢欲嘔。

  他扶著徐元霆,讓他吐到地上,卻是吐不出什麼了,只有些酸水而已,十分難受的樣子,抬起頭看他時,眼角也有些淚光了。他原本就生得俊美,只可惜戾氣太重,此時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竟讓他心跳如鼓,難以把持。

  赤龍主顧不得生氣,只能取了帕子給他擦拭嘴角的汗跡,心裡暗暗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會對一個醉鬼色心大發,偏又強行克制。

  他以前在中原拜師學藝,而後浪跡江湖,卻因自身身份的緣故,少與人真心結交,若是在往常,他早就將人扔下不管了,今天卻是又陪酒又服侍,和個下人沒什麼兩樣。

  徐元霆呆呆地看著他,忽然說道:「龍主……你怎麼忽然……長這麼大了?」

  「那你覺得我該多大?」

  徐元霆屈指數了數,又看了看他,猶疑道:「你今年……該是七歲了?」

  赤龍主啼笑皆非,也不回答,給他解開了白色的中衣,露出結實修長的軀體,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在他赤裸的身上停下。

  其實赤龍主要召喚下屬侍寢,隨時隨地都可以,但他此時醉醺醺的,如果就這麼把他就地正法,他明日起來臉色不知難看成什麼樣子。

  赤龍主只猶豫了一下就打消念頭,扶著他靠坐在床前:「好了好了……喝點水就睡覺吧,別折騰了。」

  他到桌上倒了些茶水,那茶水想必是早上的小廝泡的,已是涼得不能再涼了,於是倒了一杯,一邊喂徐元霆一邊道,「來,漱漱口就睡吧。」

  徐元霆就著被子喝了一口,還沒嚥下去就噴了他一身。赤龍主渾身一涼,被噴個正著,氣得額角青筋暴跳:「你怎麼亂吐?吐地上不行啊?」

  「冷了,不好喝。」徐元霆無辜地看著他,讓他心裡一陣狂跳,恨不得此時立刻將他撲倒在床。

  他定了定神,讓徐元霆靠在床頭,才找了汗巾胡亂擦拭身上,一邊說道:「又不是讓你喝的,就是給你漱口而已,想喝熱茶就等等,我去燒。」燒茶的爐子在廚房,自然要出去一趟。

  他隨意撿了一件徐元霆的衣裳披在身上,反正在船上時兩人的衣裳混穿,徐元霆都不介意,他更不介意了。

  他拿了茶壺到廚房去,花了好大功夫才燒好了水,找不到茶葉,於是拿著開水回來,闔上房門。

  他將開水倒在杯子裡放涼,在拿到床前喂徐元霆喝下去。徐元霆老老實實地喝了水,赤龍主鬆了一口氣正要去放杯子,卻發現徐元霆忽然之間抱住了他的腰身:「大哥……抱我……」

  赤龍主才反應過來徐元霆把他當成徐元沛,又聽到後面這兩個讓他如遭雷擊的字眼。

  難道徐元霆和徐元沛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他們兄弟的感情是比一般兄弟要好些,但是也看不出什麼曖昧,莫非這是徐元霆單方面的心思,對兄長有著難解的孺慕,才會拚死也要救下徐元沛的獨子徐照麒麼?

  赤龍主幾乎渾身僵硬,強忍著內心的妒火,看著懷裡的人,慢慢道:「你要你大哥……怎麼抱你?」一字一句,幾乎咬牙切齒而出。

  「大哥,我心裡……好苦……」徐元霆哽咽著,抱著他的手緊緊不放。

  感到懷裡傳來的濕意,赤龍主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剛才是誤會了,不由暗笑自己的多心,徐元霆苦戀裴夫人十五年不變,又怎麼會三心二意地喜歡自己的兄長?

  即使裴夫人不要他了,要他變心也不容易。

  赤龍主歎了一口氣,讓他重新躺倒在床上,但他仍然像孩子似地抱著自己不放。

  赤龍主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髮,揉得束髮的玉帶散了,他解了下來,登時長髮披散而下,使得所剩無幾的鋒芒又消褪了不少,仍舊是鷹翅羽眉,櫻色唇瓣,卻是讓人一看便忍不住心生憐惜,甚至想佔為己有。

  這樣絕頂的容色再加上這樣專注的癡情,在赤龍主二十歲的人生中,從來沒有見過。

  萬幸的是,裴夫人要徐元霆帶著她私奔,徐元霆並沒有答應。如果不是因為身體被赤龍珠控制的原因,大概他是會答應了吧?

  赤龍主抽了抽嘴角,心神有些不寧。只見徐元霆雙目緊閉,面頰上仍然是酒醉後的潮紅,彷彿自語般低聲道:「琴兒……你為何不肯……忘了我?」

  赤龍主忍不住道:「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見一個愛一個,你怎麼知道她是一直記得你?」

  發現自己話中儘是妒意,不管是誰都能聽得出來,赤龍主不由微微一怔,仔細去看床上男子的神情,回應他的,是彷彿囈語般的呢喃:「琴兒……琴兒……」

  惱怒湧上心頭,他想把人弄醒,問他為何還對裴夫人念念不忘,卻見他皺緊眉心,臉上儘是痛楚之色,將所有的責備言語又嚥了下去。

  徐元霆和裴夫人之間,已經是不可能了。如果他是個輕佻風流的男子,大概現在已經不顧一切地和裴夫人私奔而去。

  但世事無常,裴夫人如今過得不錯,徐元霆自然不會去插手她的人生。

  若徐元霆真的這麼做,帶著裴夫人離開,即使是後來毒發而亡,大概他對徐元霆也只有敬重欽佩,但如今,在責備中卻忍不住生出幾分疼惜了。

  看到身邊的人迷迷糊糊地睡著,赤龍主卻毫無睡意。

  他靠坐在床頭,看著徐元霆的睡顏仍然眉心微蹙,竟是出了神。

  天邊微明。

  徐元霆醒過來時,宿醉的難受襲來,讓他一時想不起到底今夕何夕。

  身上軟綿綿地提不起力氣,卻覺得口中口渴之極,幾乎連話也不能說了。

  才支撐著坐起來,他就看到旁邊坐著一個男子,不由嚇了一跳,卻見是赤龍主,心下驚疑不定,只得若無其事,問道:「龍主一夜沒睡麼?」

  他身上沒力氣,下床的動作十分緩慢,赤龍主扶住了他:「是不是要喝水?我去幫你倒,你坐著別動。」

  徐元霆只得坐著,等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想到昨夜醉醺醺地被他扶進家,後面的事竟是記不住了,依稀間似乎說了不少胡言亂語,但究竟說了什麼,已記得不大清。總之是一些平時不能說,不可說的話,盡數說了出口,雖覺得異常痛快,但此時卻覺得甚為不安,也不知赤龍主聽到了什麼。

  他三十二年來飲酒極有分寸,每當面熱之時便不再多飲,卻是不想酒量竟這般淺,醉酒後竟是這般迷糊。

  他忍不住扶著頭疼欲裂的額頭,試探地問赤龍主道:「昨夜我醉後……沒說什麼吧?」

  此時他長髮披散於身後,中衣微敞開,露出一段細膩的肩骨。赤龍主還依稀記得,那處肌膚的彈性和柔韌。

  他看著他的目光中儘是讚歎,一時也沒注意他說了什麼,此時看到他故作鎮定的神情,甚是有趣,不由得調笑道:「你說呢?」

  徐元霆聽不出他是什麼意思,心下一片冰涼,不知多少心裡話被他聽到,懊悔和沮喪湧上心頭,喃喃道:「以後再也不能喝酒了。」

  赤龍主微笑道:「其實你也沒說什麼,進門後吐了一場,很快就睡了。人一輩子哪能不醉?下次注意些就行。其實少量喝些對筋脈氣血甚有好處,有些酒滋味還不錯,比昨天我們喝的要好上許多。」

  「原來你對這杯中之物也頗有所好。」

  「以前行走江湖之時,錯過了宿頭就會露宿野外,夜間寒冷時,就用酒驅寒,是以飲過不少。」

  徐元霆道:「那你昨天為何不飲?難道是故意等我喝醉?看我的笑話?」

  赤龍主微微一笑,卻也不生氣,溫言道:「我若是也醉了,怎麼還能扶你回來?」他的聲音十分溫和,連自己也有些奇怪。以前面對他這種態度時,早就拂袖而去了,沒想到現在,脾氣竟然變得越來越好。

  角落裡污穢的衣裳還在,還散發出酸臭的味道。徐元霆皺了皺眉,整了自己身上的單衣,便去另外找了外裳穿上,叫了小廝進來收拾,便出來門。

  他不想赤龍主跟隨,走得極快。但聽到赤龍主的腳步聲在門外站定了,沒有跟上來,竟像是在身後目送他離去。

  心裡的慌亂並沒有因此而平靜,反而有些隱隱的懼意,他不知昨夜到底說了多少醉話,是不是洩露了自己內心對他的憤恨,但從赤龍主奇怪的表現看來,卻像是自己把他當成琴兒一般透露愛意。

  恍惚地去了徐元沛讓他接手的那家木器傢俱店門外,抬頭看到匾額上的「金陵徐記」四字,他才發現,自己竟然一個早上都在想赤龍主。

  看來今日是神經繃得太緊了。他緩了心神,走入門內。

  店裡向來由一個掌櫃和幾十個夥計打理。金陵徐記的傢俱天下無雙,富貴人家的女子出嫁時,必要有一件金陵徐家的拔步床才能上得了檯面。

  店裡的秦掌櫃是徐元沛前幾天帶他認識的,看到他來時,秦掌櫃停下了手中的事,如釋重負般道:「三爺來了就好了,剛才裴家的一個小廝送了口訊過來,說是讓三爺過去看看。」

  秦掌櫃垂手而立,心下不由歎息。徐家的三爺三十出頭的年紀,比之當年十七歲初露頭角之時,更要光彩奪目,便如美玉雕成,白璧無瑕,令人不敢直視。也不知他這些年去了何處,又有何際遇,竟然沒有一絲風塵僕僕的漂泊氣息。

  徐元霆像是吃了一驚,但立刻鎮定下來:「什麼事?」

  秦掌櫃面有難色,低聲道:「好像是裴家的五夫人昨天夜裡上吊自盡,被人發現了,救活過來,但是好像變得呆呆傻傻的,見了誰都不肯說話。裴家的五少爺差了人過來,讓你去看望裴家的五夫人。」

  徐元霆聽到她自盡的消息,大驚變色。雖然聽到她後來被人救活,卻覺一時迷茫,渾身也似脫了力,站立不穩,只能扶住了身邊的案台,面上幾乎毫無血色了,卻是輕描淡寫地道:「他們裴家的家事,與我徐家有何相干?再者,裴五夫人又是內室,如今病體未癒,怎好隨意見客?」

  秦掌櫃頗有些為難:「裴家和徐家素來有生意上的往來,裴五爺又極疼愛五夫人的,雖然在裴家作主的是裴老爺,但以後家業想必是交給裴五爺和他兒子的,這件事要是辦不好,只怕裴五爺以後接掌裴家……」

  他在徐家已久,當然知道裴五夫人和徐元霆當年是未婚夫妻,但卻不好直接說讓徐元霆顧念他們當年的感情,畢竟如今男婚女嫁,已是兩不相干。而那裴五對妻子竟然也是極好,鬧成這般模樣,竟然沒有思量休妻,卻是忍氣吞聲地讓人來叫徐元霆去見自己的妻子。

  徐元霆原本一口回絕,但想到徐慕裴黃四家皇商,徐家如今仍然位列其餘三家之上,兄長徐元沛在和這三家的老狐狸中斡旋時,必然也是十分艱難,他和琴兒之間再是刻骨銘心的愛情,如今也是不能前緣再續,與其拖累徐家,不如和琴兒說清楚,對琴兒也有好處。

  徐元霆沉吟片刻,便回道:「那我去置張拜帖,呈到裴府罷。」

  秦掌櫃道:「三爺有所不知,這事是裴五爺私下派人來請三爺的,不想給老太爺知道,三爺若是不願去,得罪的也只是以後當家的裴五爺,這事也不會鬧開來,但若是呈了拜帖,只怕瞞不過裴家的老太爺。老太爺一怒之下,恐怕就……」

  徐元霆便知這裴五原來是知道自己的妻子私下相會前任情人的,卻還要含羞忍辱地請妻子的前任情人來探望,希望妻子解開心結,徐元霆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像裴五愛到如此軟弱,只怕更會被人看不起罷。

  他當年原想叛島出海,回到中原,帶琴兒離開裴府,卻是因為裴五品行素來不錯,料想琴兒嫁給他也能得到幸福,再加上他有機會出島時,已經是三年之後了,琴兒也等不起他。

  其實是他負琴兒在先,即使回到中原,亦是無顏帶走琴兒。他原本只想,最多只是遠遠地見上一面,見她幸福便已足夠,卻沒想到,過了十二年後,琴兒仍然會自盡。

  他如今所能做的,大概也只是讓琴兒死心,可是再次接近琴兒,對裴五來說,更是不堪了。此次去裴府自然不好帶太多人過去。

  「我理會的。」他應了秦掌櫃,讓跟隨自己前來的幾個隨從留在徐記,準備獨自一人去往裴府。徐元沛擔心他的安危,如今讓不少人跟隨他左右,只怕他不小心又被人拐出海去,他勸說不過,也只能讓這些人跟著。

  秦掌櫃發現他心事重重,原本想說些什麼,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歎了一口氣。

  三少爺滿身華貴,又天生尊貴無比的氣質,只怕把裴家所有人都比下去了,哪裡像是勸人死心的,倒像是拉人私奔的。

  那裴五爺也真是不會討女人歡心,好好地哄一哄老婆不就完了麼,還要妻子的情人來說清楚。如今看三少爺的心神不寧,只怕此事要糟糕。

  秦掌櫃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妥,於是悄悄讓人去告訴徐元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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