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開戰的前奏

七殺單隻手摀住自己的眼睛，剩下的左眼正明亮的盯著沈軍明看，他的胸口大幅度的起伏，呼吸劇烈。

沈軍明震驚的看著七殺，不敢置信的問：「你剛才……說什麼？」

七殺呼吸急促的笑，過了一會兒，猛地勾住沈軍明的後腦，用力的親了上去。

那個吻明顯是帶有強烈的xing欲的，和剛才不一樣，不是什麼都忘記了的雪狼，沈軍明覺得，似乎現在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七殺。

「你……唔，」沈軍明被吻得說不出話，「唔……」他一把推開七殺的腦袋，說：「你恢復記憶了？！」

「嗯。」七殺渾身都是河水，或者是汗，但是整個人顯得精神飽滿，他轉頭看了看四周，說：「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晚上。」沈軍明說，「你走了第四天後的晚上。」

「好。」七殺站起身，突然拉住了沈軍明的手腕，說，「沈軍明，做好和我一起逃命的準備吧。」

「……？」沈軍明還沒來得及發問，就猛地被七殺拽了起來，天太黑，他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被驟然一拽，幾乎腳下就是一個踉蹌，大拇指狠狠的磕到了岩石上，疼得要命。

七殺甩手將沈軍明的衣服扔給他，讓他快點穿上。

「去哪裡啊？」沈軍明套上了衣服，第一個反應是這個，然後才問，「為什麼要逃命？」

「跟我走就行了！」七殺模糊的喊，黑暗中跑得像是在白天跑一樣快，「快！」

但是沈軍明沒辦法像他那麼快，被拽的摔了兩下，都被提前感覺到的七殺給接住了。在沈軍明第三次快要滑倒的時候，七殺『嘶』的一聲，一把拽住沈軍明，猛地把他往背上帶。

沈軍明被拽的一下子就靠到了七殺的背上，手指下意識的拽住七殺，就感覺手上的觸覺有些紮人，感覺腿骨處碰到了七殺堅•硬的胯骨，手肘下是七殺發達的肩胛骨。

七殺幻化成了雪狼的模樣，對著不知名的地方，風馳電掣的跑了起來。

雪狼跑的太快了，讓沈軍明幾乎無法呼吸。沈軍明用一隻手摀住自己的鼻子，在劇烈的氣流中找到一寸空間，然後他聽到七殺說。

「……靈慧要來了！」

七殺說這句話的時候，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生氣，淡淡的光鋪天蓋地的灑滿了整個知天山。七殺的表情並沒有恐懼，相反，他渾身都因為激動而顫抖，眼睛反射著太陽的光芒。

「來知天山？！」沈軍明用吼的音量和七殺說話。

七殺深吸一口氣，說：「來黛陶國。」

七殺晝夜不休的趕回黛陶國，立刻回到城裡，找到了準備回大琨國的天戰，從頭到尾就只說了一句話。

「天戰，」七殺喘著粗氣，很疲憊的對天戰說，「我的記憶恢復了。」

然後沈軍明就看到天戰整個人就愣住了，手中的酒杯驟然落地，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

說完這句話，七殺就轉頭將沈軍明放到地上，喚醒震驚的天戰說：「別愣著，快做準備——你不打算戰鬥嗎？」

天戰的眼神迷茫了一會兒，然後猛然想起了什麼，拽住旁邊的士兵，用吼的聲音說：「快！別繼續撤離了，做好防備，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來了！」

七殺嘆了口氣，不管天戰是怎麼樣了，只是溫順的盯著沈軍明，頓了頓，像是往常那樣，用頭頂著沈軍明的膝蓋，把他向外推，說：「沈軍明，陪我休息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沈軍明陪著七殺來到了寢室，轉身關上門，就看七殺氣喘吁吁的爬到床上，側躺著，喘氣的幅度很大，肋骨都能看到了。

他看起來真的是累到夠嗆，連夜帶著他跑回黛陶國，連眼睛都沒閉上過。

沈軍明小心翼翼的爬到床上，躺在他的身邊，也不說話，只想讓雪狼能多休息一會兒。

雪狼在他爬上來的時候就蜷縮了一下，猛地嚥了一口口水，對沈軍明說：「沈軍明，我有話要對你說。」

「嗯。」沈軍明見他眼神堅定，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打斷他的好，讓他快點說完，快點休息。

「我的記憶……」七殺思考了一會兒，說，「你都聽天戰說過了吧？如果我的記憶能被取出來，那麼就可以變成巨大的力量。靈慧很久以前就想要我的記憶。我和他說『我沒有，因為我沒有過美好的記憶，所以就算是取出來了也沒有用』……」

「……」沈軍明靜靜的聽七殺的話。

「然後……」七殺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溫柔，「然後，我就看到了你。沈軍明，你知道嗎？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記憶，就全部都是我這一生中，最美好的記憶……」

沈軍明愣了，他定定的看著七殺，問：「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靈慧帶過來的人？」

「嗯。」

「那你還……」沈軍明磕磕巴巴的說，「我……」

如果我知道靈慧是用我來奪取你的東西。那麼從一開始，我就不會接近你。

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我一定遠遠地躲開你！

七殺溫順的看著沈軍明，然後舔他的手指，淡淡的說：「不。和靈慧沒關係。我愛你。這是無法改變的。」

「……」

沈軍明無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如果硬要說的話，那就是『滿』。彷彿自己擁抱著七殺，就擁有了全世界。

七殺笑，說：「但是靈慧絕對不知道，有一種方法可以讓悍狼恢復記憶。如果我的愛人對我說，恩。」七殺別過臉，把這句話含糊過去，「我的記憶就會回來。這是靈慧無法阻止的事情。」

沈軍明低頭回想了一下，七殺恢復記憶前自己說過的話，卻怎麼都回想不起來。

七殺繼續說：「靈慧本身就野心勃勃。攻打了黛陶，第二個目標就是大琨。他要我的記憶也不過是為了攻城的時候更有把握罷了。然而這世界上只有天戰還有我知道，我的記憶是可以恢復的……」七殺把頭埋在沈軍明的胸膛前，蹭了蹭，說：「短時間失憶換回來了你的命，穩賺不賠的事情，我為什麼不試一試？」

沈軍明摸了摸七殺的耳朵，嘆氣：「但是你卻沒和我說。我很擔心。」

七殺頓了頓，抬起頭，眼神明亮的對他說：「我不能對你說。」

「……」

「你只有足夠擔心、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說出那句話，才會起效。」七殺說，「不然，可真的是沒有一個人能阻止靈慧了。」

「靈慧什麼時候來？」沈軍明問。

「最快也要晚上。」七殺說，「你讓我休息一下。我今晚別想睡了。你儘量跟在我的身邊，不行也要跟著我。」七殺側躺著，動彈了一下，說：「大概會很危險。不過沒關係，我們兩個在一起。我不會讓人傷了你。」

「嗯。」沈軍明輕輕點頭，「我也是。」

說完這話，七殺抬起頭，雪亮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沈軍明，就像是害怕以後看不到了一樣，不眨眼的盯著他。沈軍明湊到前面，吻雪狼的鼻尖，說：「我們不會死。我還要和你生小狼。」

七殺伸出舌頭一卷，吻住了沈軍明的唇，模糊的說：「我也是……」

他們兩個互相依靠著。就像是永遠也不會分開一樣。

沈軍明把七殺緊緊摟在懷裡，腦子裡一直在想晚上的戰事，根本睡不著。酒樓下傳來士兵驚慌失措的聲音，吵得沈軍明根本無法休息。雪狼卻像是累的受不了，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壓得沈軍明半個身子都麻了。

可以這麼說，沈軍明對現代的作戰方式瞭若指掌，卻從來沒有觀看過古代的軍事。電影裡面的不算，那都是騙人的。

沈軍明只知道這裡論功績是用人頭表示的。砍掉敵人的頭，可以加封爵位。這就說明士兵需要近身搏鬥，可能會擁有尖銳的冷兵器。

沈軍明翻來覆去的想，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門外傳來了天戰的聲音。

「沈軍明！」天戰喊，「七殺！快出來！」

天戰的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看來也是急躁的很。

七殺睡得很熟，這樣都沒有被叫醒，還是閉著眼睛，睡得很安詳。

看著七殺累成這個樣子，沈軍明當機立斷的想要無視天戰的呼喊。然而天戰已經等不了了。

天戰他伸出腳，猛地把沈軍明寢室的房門給踹開了。古代那種紙糊的窗戶禁不住他這種大男人的腳力，只一下子就讓天戰給踹出了一個大洞。

七殺猛地驚醒過來，眼神裡全是戒備，卻在看到沈軍明的那一刻變得清明。

天戰猛地衝到了寢室的內部，然後就看到沈軍明和七殺兩人躺在床上，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天戰聲音沙啞：「別睡了，快過來幫忙！」

沈軍明看天戰雙腿發軟，累的像是要趴下來一樣，忙做起來，扶住七殺，把自己的頭髮梳起來，問：「怎麼了？」

天戰說：「這裡的人我無法控制，要等到大琨國的士兵來支援還要四個時辰。可是靈慧最多還有一個時辰就能過來，這裡不安全。」

「我知道。」七殺說，「但是靈慧沒有勝算。他自己知道。」

「所以請你幫幫我，七殺。」天戰說。

「嗯。」七殺說，「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待在這裡？」

但是天戰的表情卻沒有一絲的鬆懈，他轉頭看著沈軍明，說：「還有……沈軍明，你不能待在這裡。這裡太危險。我的床底下有一個酒罈，你用力向右擰，然後去地下室找陸天知，他會告訴你哪裡安全，你們兩個暫時離開。」

「哈。」沈軍明冷笑一聲，滿心全是怒氣，「要去你自己去。」

「……」

沈軍明用繃帶把自己的小腿纏住，淡淡的瞥了天戰一眼，說：「我不會離開七殺半步。」

城外。

有一身穿白色長袖衫的男孩子騎著馬緩緩的向城內靠近。他的身材矮小，大概也就是七八歲的孩子。但是他的神情非常淡然，那種冷靜，絕對不是一個孩子能露出來的表情。

奇怪的是，他走過的地方，所有的草都迅速的枯萎，變成了沒有一絲水分的乾草。

男孩兒冷淡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城牆，對著前面的士兵，冷聲道。

「放火。」

士兵愣了，他不知道是去哪裡放火，於是問：「大人，在哪裡放火？」

男孩兒垂下眼簾，冷冷的看著那士兵，直看得他雙腿發顫，男孩兒才突然笑了。

「我沒有在和你說話。」男孩兒的笑容非常詭異，像是一朵罌粟。「我只是——」

我只是看到了。

烈火，放出來的烈火，將整個黛陶國，全都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