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醫145威脅與反威脅
迷情散是個很奇妙的存在,它藥效發作的時候會讓人失去一切記憶,只認第一眼見到的人為主。可一旦藥效過去,他又會不記得藥效期間所發生的事情。也就是說昨晚發生的事情唐安會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一切。柳若寒看著熟睡的唐安,心裡卻不知是喜是悲。
他只要在唐安醒來之前讓煞將他送回房間,他和唐安之間的關係就會維持現狀不會發生任何改變。可是…柳若寒猶豫了!他已經受夠了這種現狀,他不要唐安再對他冷眼相待,他要讓他們恢復到多年以前。可如今這局面是他一手造成,想要回到從前又談何容易?!
柳若寒不禁又收緊了抱著唐安腰的手臂,他的眉頭緊緊皺著,這讓他的表情看起來異常的嚴肅和凝重。他在思考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可從他現在的樣子看來似乎完全沒有半點頭緒。
當初為了斷了唐安對趙悒宣的念想,他利用蒼炎堡堡主慕容燁的弱點,讓他交出了他的獨門秘藥一種名為「心死」的蠱蟲。「心死」並不會傷人性命,他甚至都不會對人的身體有任何的危害。柳若寒向慕容燁要來這藥也並不是用在唐安身上,而是趙悒宣。
中了「心死」的是趙悒宣,但被影響最深的卻是唐安。
「心死」本為忘切,它的陰狠之處在於他不僅僅懲罰了中蠱者,就連對中蠱者心懷善意的人也同樣被懲罰。第一個擁抱身中「心死」蠱蟲的那人,他將遺忘掉對自己來說極為重要的記憶;而中蠱者也會忘記擁抱前的一切記憶。當年,柳若寒趁著趙悒宣不備將蠱蟲放到他身上,在他中蠱之後又設計唐安第一個擁抱趙悒宣。他本來以為這樣的話唐安就會將趙悒宣忘得一乾二淨,而趙悒宣也會失去所有的記憶。這樣愛得慘烈的兩人就不得不分開,從此天涯陌路。可無奈人算不如天算,柳若寒沒有預料到的是,唐安在忘記趙悒宣的同時也將他忘得徹底。
更讓柳若寒意想不到的是,皇宮內竟有個深藏不漏的御醫,他奇跡般的解開了趙悒宣「心死」之蠱,讓趙悒宣恢復了記憶。只不過也許是那蠱蟲將記憶破壞的太徹底,趙悒宣的記憶並不完整,甚至還有一些混亂,但他無疑記得唐安,記得他對唐安深切的愛戀,更記得唐安無情的「背叛」,他發了瘋的尋找著唐安的下落,為的就是懲罰這個無情的背叛者。為了徹底的弄清楚趙悒宣的情況,柳若寒再次易容接近他,更成了他最為信任的心腹,負責幫他查找唐安的下落。
對了!想到這,柳若寒原先陰鬱的眼神突然就亮了起來。既然那個御醫能夠解開趙悒宣身上的「心死」,讓趙悒宣恢復記憶,那自然也有辦法讓唐安恢復記憶。柳若寒每做一件事情都會深思熟慮,對於自己所做之事他也鮮少後悔,但這件事情卻是他最後悔的事情。
他已經受夠了唐安用看陌生人甚至是仇人的眼神看他,他要唐安恢復成以前的樣子,哪怕他心中最愛的也許並非他。
心意已決,柳若寒一刻都不想遲疑。為了防止唐安醒來,他再度點了唐安的昏穴,拉過旁邊的袍子披在自己赤裸的身體上後,他雙手抱起唐安走到最後邊的牆邊。柳若寒只輕輕搖了三下牆壁上掛著的畫,那牆壁就自動往兩邊移動,中間赫然就是一個密室。
柳若寒將人抱進密室之後,又讓丫鬟們給準備了一些清水,待他替唐安將身體清理乾淨之後就再度將密室的門給關上。而從密室出來的柳若寒也已經穿戴整齊,臉上再度掛上了那虛假至極的微笑。
「煞。」端坐在椅子上後,柳若寒對著屋外叫了句。僅瞬間的時間,煞就出現在柳若寒面前。對於屋子裡充斥著的淫靡之氣,煞臉上依舊沒有半點表情。他只是直直的看著柳若寒,等待著他的少主給予他新的命令。
柳若寒單手撐著頭,看了眼煞之後冷淡道,「煞,我有點事情要出去處理一下。在我不在!轆族的這段期間,唐安就交給你照顧。煞,在我回來之前你不許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接近他,知道了嗎?」
「少主,請恕屬下恕難從命。」煞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流露出憤怒,他冷冷的看著柳若寒道,「少主,您到底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難道說為了區區一個唐安,少主您連身上的血海深仇都忘記了嗎?」
柳若寒臉色一寒,一掌將旁邊的椅子給震得粉碎,他眉毛向上一挑,冷冷看著煞道,「煞,我的身份我的任務我並有忘。倒是你,似乎已經快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屬下不敢忘,也不能忘。」煞又恢復成平時面無表情的模樣,他的語氣非常平靜卻充滿了讓人沒有辦法違抗的壓迫感,「主人去世前叮囑過屬下,屬下的職責除了保護少主的安危外就是時刻提醒著少主莫要忘記這血海深仇。」
煞眼神凌厲的盯著柳若寒,被那樣的眼神盯著,柳若寒竟有幾分心虛,「少主,您要是再如此的執迷不悟,屬下也只好先除掉擾亂少主您情緒的那個男人。」
看樣子唐安是絕不能再留下,煞心中瞬間起了殺意。
察覺到煞身上散發出的殺意,柳若寒臉色也變得警覺起來,他站起身擋在煞面前,冷聲警告道,「煞,你不許胡來。」
「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少主著想。」煞並沒有動,但他的氣勢卻越來越迫人,他沒有半點表情的看著柳若寒,「自從唐安出現之後少主您滿腦子都想著他。少主,您問問自己,這段時間有關報仇的事情,少主您考慮了多少?在少主您心裡,那個男人已經遠遠超越了報仇這件事情。為了夜長夢多,我覺得有必要將唐安除掉。」
「煞,你給我聽仔細了,我不許你傷害他,這是命令!」柳若寒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他和煞雖為主僕,煞對他也忠心耿耿,但煞如果下定決心去做某一件事情的話他根本就無力阻止。煞並不是一個擅長開玩笑的人,他既然說了要除掉唐安,那唐安就一定活不下去。
在那之前他必須想辦法是讓煞打消這個念頭。
「少主,我剛才也已經說了,危害到少主安危的命令屬下恕難從命。」煞說罷,就打算繞過柳若寒直接往後面的密室走去。
柳若寒並未阻攔,煞如果執意要過去,他就算是想要攔也沒有辦法攔得住。他有些無力的垂下頭,披散的黑絲將他的臉完全遮掩住,只見他雙肩微微抽動了下,低沉而帶著些許無奈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煞,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唐安對我的影響確實很深。我愛他,從很早的時候就一直愛著他。如果他死了的話,我想我大概會發瘋。又或者,我也會跟著他一起死了吧。」
煞的眼神不可察覺的變了變,表面上卻完全不動聲色,只是那語調比往常更加冰冷,「少主,您這是在威脅我?」
柳若寒苦笑兩聲,他再度坐回之前的椅子上,有些自嘲道,「煞,我不過是在你面前坦白了我的真心話而已。你如果覺得是威脅就當是威脅吧。」
這麼些年,復仇和唐安是支撐他一直走下去的動力,要是沒了唐安他大概也就只是一個復仇的軀殼了吧。
煞不敢賭,他親眼見過失去唐安之後少主的模樣。他停下了繼續往前的腳步,有些不甘心道,「少主,我可以替你暫時看著唐安,在您不在這段期間我會向您保證他的安全。但少主您請務必記住一點,要是您沒有辦法活著回來,那我會用最殘忍的手段將唐安折磨致死。我的手段,少主您也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柳若寒先是一怔,隨即又笑了起來,「煞,我不會給你那種機會。」
柳若寒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溫柔的看著後面的那棟牆,那牆壁後面躺著他此生的摯愛。柳若寒暗自握拳,他相信他一定能夠活著回來。叫他就這麼丟下唐安,讓唐安跟其他的男人風流快活,他可捨不得。
煞見柳若寒去意已決,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阻止,而他又答應了留下來看管唐安沒有辦法跟在身邊保護他,只好讓己身邊最得意的兩個影衛跟在柳若寒身邊。
「少主,歲說影衛會保護你的安全。但您應該也很清楚,那群人的本事並不是區區影衛能對付。」煞表情嚴肅的警告道,「一旦有危險,立刻讓影衛回來向我求救。」
「這無需你提醒,我自有分寸。」
柳若寒覺得自己又有些倦了,他輕輕打了個呵欠,揮手遣退煞之後,又走進了密室,想要再離開之前,將這人深深的印在腦海中。
「唐安,你一定要等我回來!」柳若寒俯下身在唐安唇上輕輕吻了下之後,輕柔的開口,「等我回來之後,我一定要讓你重新記起我。到時候,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