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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小二(惡鄰13山寨雞篇1)》第4章
 第四章

  一串葫蘆果是一枚銅錢。現在他可以買十串,他該不該覺得自己好幸運?

  韓璇突然想到那個農民挖到寶藏,上呈給國王,寶藏卻在上呈的過程被官員們一層層揩油而縮水的故事。這故事跟他的遭遇告訴世人,資本家就是一層層地剝削勞工的血汗錢好把自己養得肥滋滋。

  但是,這並不影響韓璇逛市集的並致。聽說甘泉村的市集是全國貨品最齊全最多樣的,他還圍觀了奴隸拍賣哩,可惜他身上只有十個銅板,當不了凱子爺宣揚一下來自廿一世紀的自由平等理念。

  這十個銅板要怎麼花用呢?總得未雨綢繆一下,他決定先存下三枚。路邊看到個大排長龍的小吃攤,好奇心使然,他也跑去排,原來那家店賣的是鍋貼,一枚銅板三個,老闆娘一掀開蓋在鐵盤上的竹籠子,熱氣跟著香氣捲向四面八方,一個個又鼓又胖的鍋貼在鐵盤上,被油淋得閃閃發亮,滋滋作響,本來只是好奇圍觀的韓璇當下覺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他買了六個,煎得有些酥脆的皮咬下去都是香的,更何況是內餡鮮甜多什的白菜和炒得忒有滋味的內末呢?隔壁一起排隊的熱心大嬸還建議他,一定要蘸他們的獨門辣醬,味道更鮮美。

  一枚銅錢三個的鍋貼,其實挺物美價廉,因為每一個鍋貼都又肥又飽滿,吃了三個就七八分飽了,更何況韓璇才在客棧裡吃過午飯。不過對美食,他的胃可是無限大,意猶未盡地吃光六個鍋貼,他決定再花三個銅錢,買九個這麼好吃的東西,當然要買回去給老爹和圓圓嘗嘗,他們一人四個,多出來的那一個,當然他自己享用啦!

  本來想再買串葫蘆果當飯後甜點,但路邊看到個乞討的老婆婆,見她怪可憐的,韓璇給了她一個銅板,離去之前又有點猶豫,想了想,還是把最後一枚銅板也給她。

  錢都花完了,還是可以繼續逛市集啊。韓璇一手拎著用油紙盛裝的鍋貼漫無目的地亂晃,直到一個花俏的小攤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攤子沒什麼人,一個戴頂小方帽,看樣子是某個少數民族或外國人的年輕人靠在一個木箱上打盹,木箱被高高放在一台拉車上,跟一般人家裡的五斗櫃差不多大,頂上蓋了個綴滿流蘇,織面圖案繁複華麗如波被斯地毯的咖啡色墊子,箱子本身還用鮮艷的油彩畫上敘事詩那樣的圖案。

  在市集裡看到那樣充滿異國風格的存在,讓韓璇大感好奇,他走上前,方帽子年輕人立刻伸出一根手指,「一個銅板。」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還要一個銅板?

  就見年輕人拉開箱子正面的一個小拉門,拉門裡只有兩個洞,似乎是讓人從洞裡看箱子裡的東西。

  韓璇想起古時候的中國有一種從西方傳過來的東西,好像叫西洋鏡,也許跟眼前這年輕人賣的名堂差不多。雖然生在廿一世紀的台灣,3D電影都不夠看了,七層樓高的inax大銀幕也只是一般的平民娛樂,這種古早時期的技術又能有什麼稀罕之處?

  不過,就像都市孩子吃過豬肉,卻沒看過豬走路的道理一樣,這種古早市井娛樂確實;:起韓璇的興趣,他想了想,決定當作開開眼界,於是從包包裡拿出本來想存下來的三枚銅板,給了年輕人一枚。

  年輕人等韓璇湊到箱子前,便爬到拉車上開始轉起箱子的機關。

  雖然是類似皮影戲的技法,但是配合箱子裡的鏡子和齒輪,那些色彩斑斕的圖畫一幅換過一幅,韓璇聽說過,最早的電影原理就是這麼來的。

  他看得太專心,也沒提防那些在市集裡竄過來跑過去的小屁孩,其中一個看來特別機伶的,無聲無息地跑過來貌似要撿球,起身時卻種不知鬼不覺地摸走了韓璇又隨手塞在口袋裡的束口袋。

  小屁孩得手後,得意洋洋地轉身,卻撞上一個穿著皮衣和皮褲的女人。撞人一向是他的專長,也沒在怕的,運氣好還能額外多賺一筆,但那女人安靜卻強勢地扣住他正抓著韓璇束口袋的手,因為偷竊而不敢聲張的小鬼抬起頭,女人雄偉豐滿的雙峰讓他忍不住嚥了嚥口水,然後才看到一張冷若冰霜,俊美非常的臉重點是這女人戴著副獨眼眼罩,眼神又特別冰冷銳利,當下小屁孩嚇得腿都軟了。

  當陳圓圓拿走那枚束口袋卻放開他的手時,小屁孩連吱都不敢吱聲,差點沒屁滾尿流地跑遠了。

  陳圓圓沒好氣地看著某個還貼著西洋鏡看得好專心的笨蛋,一手掂掂袋子的重量,她估計裡頭大概只剩兩枚銅板。

  當一個人身上剩十枚銅板,誰會拿兩枚去給乞丐?搞不好那乞丐碗裡的錢都比他多!陳圓圓沒好氣地又從身上掏出三枚銅板放進束口袋,然後悄悄放進韓璇的背包裡。

  看過了西洋鏡,雖然不比廿一世紀的先進科技,不過韓璇還是覺得這趟市集之旅也算沒白逛,而鍋貼還是得趁熱吃,於是便心滿意足地踅回客棧。

  遠遠的便看到陳老爹已經把山一樣高的雜貨扛回客棧如呆看過陳老爹輕鬆自如,一肩扛著比他高兩倍的酒桶跟貨物,還能笑著攔截路邊的小屁孩差點踢到他臉上的蹴院,帥氣地當場和小屁孩玩了起來,就差沒表演倒掛金鉤的威風模樣,就知道他真的不是不懂敬老尊賢啊。

  陳老爹跟客棧借了地方放他的東西,便坐下來和新舊朋友喝酒聊天。陳老爹昨天就說甘泉村野馬客棧的冰鎮麥酒,口感與勁道都是天下第一,所以大老遠就看見他坐在客棧門口豪飲著冰麥酒,看得韓璇都覺口褐了。

  「我應該多買一點的,這些可能不夠你當下酒菜。」韓璇把鍋貼放到陳老爹身後的桌上。

  陳老爹一聞那香味,「林記的鍋貼對吧?」他夾了一個進嘴裡,「味道還是那麼好啊。」

  「我本來想你和圓圓一人四個。」

  「沒關係,圓圓喜歡他們家的鍋貼,留給她吧?我點了一盤鹵牛內,這個才配酒,你該嘗嘗,他們的鹵牛內可不是你想吃就有得吃!」陳老爹把一大碗撤了青翠蔥花的牛內推到韓璇面前,順便給他倒了杯冰麥酒,韓璇也不客氣地和陳老爹碰了碰杯子,喝了一大口,果然冰涼滑順,勁道猛烈卻過癮!

  原來圓圓也喜歡那家的鍋貼?早知道就多買一點……正想著,卻見陳圓圓也正好從外頭回來,看來她什麼都沒買。

  「我買了鍋貼給你們。」

  陳圓圓本來毫無表情的臉,閃過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訝異,但仍是沒說什麼地在傻不愣登的韓璇身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夾起她剛剛其實也吃過的鍋貼。

  雖然沒有剛起鍋時那麼讓人欲罷不能的美味,但依然很好吃。陳圓圓的眼因為吃到喜歡的食物而微微瞇了起來,韓璇在一旁傻愣愣看著,那只微彎的眼像成了一彎明月倒映在他晃蕩的心湖上。

  「謝謝。」原來他一路上手裡小心拿著的,是買回來給他們吃的。

  這傢伙不只呆,還挺可愛的。

  韓璇好像受到鼓舞那般,本來和陳老爹一樣背靠著桌子坐在長凳上,立刻也跟著陳圓圓挪腳轉身,還巴結地把鹵牛內推到她面前,「還有鹵牛內,老爹點來配酒的,你不喝酒嗎?」路上確實沒見她喝過酒。

  陳圓圓只是搖頭,然後便默默吃著鍋貼和鹵牛內。不過現在韓璇也習慣了,自顧自地說著在市集上的所見所聞--顯然他覺得自己的甘泉市集半日游很有收穫,而且渾然不知自己曾遇到扒手。

  某人默默無語地聽著,淡然無波的眼好幾次都要忍不住向上翻,或是差一點就要笑瞇了。

  而陳老爹看著兩個年輕人隱隱約約,似有若無的互動,忍不住拿起酒碗掩去唇邊莞爾的笑意。

  五花鎮因為鄰近甘泉村,原本單純的漁港也漸漸有了商貿往來,尤其每年甘泉村一年一度的夏季大集市開始,這裡做為出入市集的主要海港,春天以前平凡寧靜的鄉下小海港,到了無患子樹開花時,簡直是龍蛇棍雜齊眾一堂,黑白兩道各據一方,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奇怪!

  陳破浪和陳圓圓父女倆出門訪友,順道在回程時採辦一些雜貨,這一直是他們每年春天結束前的既定行程,雖然旅途中偶爾會遇到一些意外的小插曲,不過總歸鎮上所有的無患子樹頂結上茫茫白花時,差不多就是他們父女倆回到鎮上的時候了。

  不過,看來今年他們父女倆又有事擔擱了,雖然這並不是什麼讓人訝異的特例,不過這幾日,五花鎮的居民心裡卻有些不太爽快。

  剁!一把殺豬刀以雷霆霹靂的氣勢將砧上豬頭劈成兩半,連厚達數寸的砧板都裂了一道縫。

  雪虎酒樓的二廚戰飛,不只塊頭比別人大好幾倍,連力氣也是蓋世無敵。

  「輕點輕點!你今天想劈壞幾個?砧板可沒法子修理,連這也劈壞的話,我看你這個月的月俸都要被扣光了。」斯文書生模樣的男人是雪虎酒樓的掌櫃,同時也是二老闆石百年。

  此刻酒樓人滿為患,坐無虛席,酒樓裡的二老闆與二廚,連同石百年的雙生子兄弟--壯碩得可帥戰飛一起當雪虎兩尊門神的石千川,三個大男人窩在廚房裡,一個在剁豬頭,一個一如平常默默地低頭修理剛剛才被戰飛一掌劈壞的桌子,還有一個蹺著二郎腿,拚命吃戰飛剛做好的、前頭客人點的菜。雪虎沒有專職招待客人的小二哥,平常都是負責打掃與跑腿的小九「抽空」負責端菜跟點菜,絕大多數時候,這家酒樓還大牌到客倌得採取「自助式」。

  客人不高興?咱店門從來不關的,慢走不送!

  然而,外頭那些客人卻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事實上,整座五花鎮,目前也就剩寥寥幾家店敢開門營業,大家避這些從海上未的凶神惡煞都來不及了,還開店哩。

  前頭快忙不過來的小九一身濕淋淋地跑進廚房,聞那味道,八成是前面那些流氓藉酒裝瘋,把酒往他身上拔,故意惡整他。「拜託,大哥們能不能別看戲?」他一看客人點的驢打滾已經被吃掉一半,都想直接暈死過去算了。

  石百年吃夠了,剔了剔牙,揮手,「拿出去吧。你有空在這裡喳呼,不如快去送菜。」

  小九真希望大老闆快回來!大家都不喜歡外面那群客人,鎮上每個人都被惹毛卻敢怒不敢言,而他們雪虎酒樓這幾位……噯,一想到就頭大!如果不是大老闆出門前交代過,要他們安分守己,不出亂子,他怕這幾位老早衝出去將那班惡棍痛扁一頓。

  噢,如果是這樣就好了,雖然這間酒樓可能會因為這三位人內凶器大開殺戒而被夷為平地,但鎮民們絕對會鼓掌叫好的!問題是,現在他們想揍人卻不能揍,於是就躲在廚房裡擺爛!一個拚命做難吃的食物,一個拚命將盤子裡勉強能入口的先自己解決,然後要他把菜渣端出去……

  他真的很想哭。端這種東西出去,他怕自己會壯烈成仁吶!

  不過,到底是雪虎的一員,小九也知道這三個老闆雖然不靠譜,卻絕不允許自己人真的被傷到缺條胳臂少條腿的,至於像是被揍,被嘲笑,被潑酒,被惡整,這類小事,就是各人的磨練啦,男兒本當自強,大頭們是不會插手的。

  於是,抱著大不了再被揍幾拳的決心,小九又端著那一盤盤豬飼料出去了。

  砰砰砰!果不其然,前面有人翻桌了!

  嗯,原來前面還有完好的桌子可以翻,他們都以為那群流氓走到哪,破壞到哪呢。

  「你們是看不起爺嗎?端這種垃圾出來?叫你們掌櫃的出來!」

  被點名了,已經吃飽喝足的石百年悠哉悠哉晃了出去,「這位爺,本小店就剩這些垃圾可以招待你們,你們如果嫌棄,我們店裡大門好像沒關,不過走之前記得先付一下酒錢還有桌椅的修繕費,感恩吶!」

  惡棍的首領一見出來的是名書生模樣的男子,一聲冷笑,四名圍在他身邊的彪形大漢立刻扳著手指將石百年圍住。

  「膽子不小,你沒聽過爺的大名是嗎?」

  「名不見經傳的小島出來的海盜嘛。」另一桌客人挑釁地開口了,「咱還真沒聽過,說出來聽聽。」

  當下,這酒稜裡,一半的人哈哈大笑,另一半的人馬亮出了傢伙。

  乖乖,原來還是兩批人在這兒鬧事呢。石百年打量著另一方的人馬,看起來派頭不錯,一個個像極了紈褲子弟,卻是又佩劍又帶刀的,八成是近日才上岸的那個什麼武林名門的門眾--名門只是說好聽的,名門也會出老鼠屎呢!這群人不過就是派頭高檔點的惡棍,但應該可以討得到修繕費,他思量著不如就讓他們去打個你死我括,老大回來時就推說他也是莫可奈何。

  就這麼辦!

  石百年悻悻然地,默默退開。酒樓內,名門派人馬持續出言不遜,海盜派人馬簡直像被踩著了尾巴的老虎,眼看兩造就要展開生死決鬥,石百年思忖著要不要進廚房端一盤瓜子出來嗑,不知哪跑來的細皮嫩內的小白臉卻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一蹦一蹦地進到酒稜來。

  「就是這問嗎?雪虎酒樓?好名字!夠威風!呵呵……」韓璇不知死括的笑驀然頓住,已經闖進酒稜裡的他總算發覺現場氣氛不太對,怎麼人人都拿著刀子一副要火並的樣子?他立馬縮回腳,機械式地往後退,酒樓因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笨蛋而一片安靜,早己舉起刀劍要拚命的所有人也都看著他,視線跟著他退到門口……

  現在是什麼情形?金恐怖!身為廿一世紀的文明人,遇到幫派火並當然要有多遠閃多遠,衝鋒陷陣這種事,就交給專業的來!

  陳圓圓像對酒樓裡的兩軍對峙視而不見,自顧自地走進店裡,「我們回來了。」

  韓璇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相較於陳圓圓的無視,他一手偷偷揪住她皮衣的衣擺,一邊盡可能露出世界小姐選美一般的親切笑容迎視那些瞪著他們倆的「阿尼基」。

  「大家好啊,今天天氣真不錯。」

  雖然陳圓圓容貌偏俊,但仍是個美人,更何況是那火辣的身段,當下原本己經要大打出手的惡棍們,全都像餓狼看到肥肉一般蠢動了起來。

  「好火辣的美人啊,是來讓爺消消火的嗎?」

  「消火?老子下面熱到受不了了,美人來給老子吹吹!」更多淫詞穢語此起彼落,猥瑣的男人們一個笑得比一個下流。

  干!簡直是精蟲沖腦!韓璇只覺得那群男人看著陳圓圓的眼神讓他很火大,立刻便一改畏首畏尾的姿態,硬是站在陳圓圓身邊擋住色狼們意淫的視線。

  「小子,滾開!」一個粗漢手一拳揮向韓璇,卻被陳圓圓更快的攔住,但另一個男人卻將手上的酒杯砸向韓璇,他躲得不夠快,額頭被砸得開花。

  這一下原本足以讓惡棍們再次鼓噪起來,但在那一瞬間,眾人眼根本來不及眨,那個砸了韓璇一頭臉的男人就被陳圓圓一腳踩趴在桌上,一柄長劍「幾乎」貼住那人的眼珠子。

  幾乎!那人不得不將頭緊緊貼著桌面,連眨眼也不敢,陳圓圓的劍尖以分毫不差的威脅距離指著他的眼珠,他眼皮恐怕是一眨就要喂刀尖了。

  酒樓裡,所有聲音像被凍結了一般。然而真正凍結那些躁動的,是陳圓圓瞬間散發出的,野獸般的殺氣。

  「道歉。」她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

  抵在眼前的劍尖,讓那人別無選擇。「對……對不住,姑娘。」

  「不是跟我,是跟他。」

  「這位小哥……俺……俺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韓璇也有點傻愣,他真怕陳圓圓一個失手,那人的眼球就要成了串燒啊!

  但他根本來不及開口緩頰,回過神來的眾惡棍又開始狂吠。

  「看來還是個有兩下子的娘們?爺我最愛調教你們這些眼高於頂的「俠女」了!尤其喜歡在打敗你們的時候看你們認命地成為爺的玩物!」嘴炮爺終於站起來,這回他倒真的亮出了他的傢伙,一條長鞭咻地就甩了出去……

  石百年可不打算讓他們家陳圓圓繼續受到騷擾,正要出手,一把殺豬刀從廚房的方向飛了出來,嘴炮爺雖然閃過了,但沒閃過的人就血濺四方了,殺豬刀飛掃而未的威力媲美炮彈,當下連牆都給轟出一個大洞來。

  石百年拿出算盤來撥了兩下。

  太好了,這下有人連下個月的月俸都扣光了!

  「是誰說要打敗我們家小圓當他的玩物?」戰飛像被激怒的野山豬一樣衝了出來,韓璇還以為自己看到巨人哩!

  嘴炮爺無法開口,因為他正被戰飛一手揪著領子拽離地面,脖子以上都漲成了豬肝色。

  「是你嗎?」戰飛鼻孔噴氣,凶神惡煞地問。

  嘴炮爺的護衛們將戰飛團團圍住,另一派人馬的首領卻立刻以手勢要手下們收起武器。

  「霸刀戰飛?」名門派首領認出了戰飛手臂上延伸到背部的修羅刺青,而且除刺青之外,這名巨人的種種特徵都與傳言中一柄霸刀殺遞天下無敵手的戰飛不謀而合。

  尤其,當所有人看清那像炮彈一樣橫掃千軍的,只是一柄被丟出廚房的殺豬刀時,當下都明白自己原來不要命地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霸刀殺人無數,曾經單槍匹馬將來襲的敵國軍隊殺個片甲不留並不是因為愛國,而是因為敵國軍隊佔領了他平日買酒的城鎮,害他喝的酒斷了貨。

  他雖然是非不分,但也曾替武林殺了不少無人可治抬的敗類,因此當年武林中人寧可不要與他扯上關係,更不想與他為敵。後來聽說,有一個人打敗了霸刀,讓霸刀心甘情願隨著那人金盆洗手,退隱江湖。

  這人的名字,比起霸刀,恐怕更令黑白兩道畏懼。而如果霸刀在此,那麼想必「那個人」也在這鎮上。

  名門派的派眾似乎都想到了這一點,當下氣焰都收了起來。

  錯不了,那個人身邊,還有當年人稱閻王令的書生殺手石百年,依年紀來看,恐怕就是那位存心找碴卻毫無懼色的掌櫃了。

  「打擾二位前輩多時,我們也該告辭了。」名門派一見苗頭不對,立刻準備腳底抹油。

  石百年撥了撥算盤,「酒菜錢加修繕費,一共是五千五百兩,不二價。」

  名門派派焱一聽,都覺得被坑了,但為首的那名男子卻搖搖頭,仍是掏出銀票乖乖付帳。

  被坑也得認了,誰教他們不長眼,挑了不該鬧事的地方鬧事。

  收了錢,石百年立馬臉色一變,笑容可掬極了,「客倌慢走,有需要歡迎多多光顧小店啊!」

  誰要多多光顧啊!根本是黑店!但那群模樣像極紈褲子弟的惡棍沒敢吭聲,幾名派眾幫忙抬走倒霉被殺豬刀劈死的同夥屍體,一個個灰溜溜地走了。

  那群名門派說的也沒錯,這群海賊來自偏遠小島,哪聽過什麼霸刀戰飛?好些人對他們夾著尾巴開溜的行為原本想出言諷刺,但他們的首領還被拽在人家手裡呢!

  而且那把能破牆的殺豬刀,確實令他們有些卻步。

  「你知不知道上一個對小圓沒禮貌的傢伙,他的屍體到現在都沒找到?」戰飛面目猙獰地逼近已經快要口吐白秣的嘴炮爺。

  「怎麼回事?那些小伙子怎麼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個穿著和陳圓圓同樣大膽火辣,袒領袍服底下,豐滿雪胸若隱若現的艷麗熟女,收了遮陽用的傘走進酒稜裡,顯然和方才夾尾巴落跑的名門派派眾打了照面。美女大姊一見陳圓圓,那雙不用妝點任何胭臘就冷艷無比的眼更是亮了起來,「小圓回來了?」她話頓住,左右一看,卻沒看見某人的身影。

  陳圓圓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讓韓璇有些意外,心裡卻又有些不是滋味。

  其實圓圓也是有表情的,而且還超生動超可愛,紅唇緊抿,臉頰因為忍著笑意而微鼓,眼睛笑瞇成彎彎小月亮,但為什麼對著他都沒表情啊?他很惹人厭嗎?

  某人默默地,背影慘淡陰暗。

  而這群海盜雖不識霸刀何訐人也,一見走進客棧的女人,瞬間都安靜了。

  他們對於縱橫黑市,而且是巫女出身的「尋夫人」可是一點也不陌生,許多想出門大幹一票的海賊,都會前未拜會過尋夫人,由她開金口指點一二才敢出海,他們搶來的寶物,也需要尋夫人出面當仲介,介紹買主。

  以前有海賊得罪了尋夫人,出海之後就再沒人見過那艘船,尋夫人在海賊間的地位就更不可冒犯了。

  這群海賊當然知道尋夫人在五花鎮開當鋪和溫泉客棧,他們大鬧五花鎮這幾日,一向小心翼翼地避開尋夫人的地盤,哪裡知道原來這家酒樓和尋夫人也有點關係。當下,有人立刻巴結地開始收拾地上狼藉,有人去把被丟飛出店門的桌椅找回來,還有人給「小圓姑娘」和尋大姊搬來張板凳歇歇腿。

  「老爹每次回來,都是先去找你,讓我自個兒先回酒稜,尋姨你是和他錯過了吧。」陳圓圓說。

  雪尋雙頰微紅,瞪了一眼笑得三八兮兮的戰飛和石百年。「我是到附近辦事,順道過來看看。」看他們父女倆回來了沒有?每次出遠門就像走丟似的。但她倒真不知道某人每回城必先找她報到這事,當下心裡的埋怨也被安撫了不少。她環視了一眼顯然被大鬧過的酒稜,和那一班見了她就乖得跟孫子似的海賊,「你們就沒一次能好好安分吃飯的嗎?再這樣下去,整個鎮所有店都不肯開.我看你們上哪找出海的補給品!」

  「大姊您說的是,我們不會再鬧了。」其實這些規勸的話,個把月來不少人對這幫惡棍說過、罵過,但這班惡棍只會「呸」地一聲,把膽敢多嘴的倒霉鬼痛接一頓,順道把人家店裡搶光再砸爛。

  有海魔女之名的尋夫人,果然不比一般人啊。當下,海賊們整理出一塊乾淨的地方,讓雪尋和陳圓圓坐下來。陳圓圓先替韓璇包紮頭上的傷口,其他人就讓小九指揮著,把店裡打掃整理,恢復原貌,和先前吵吵鬧鬧、翻桌砸碗的態度真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雪尋和陳圓圓聊了一會,大概是問些他們這趟旅程遇到的事,當然也就提到韓璇。雪尋其實不意外陳破浪會帶個年輕人回五花鎮作客,但她訝異的是陳圓圓一點也不排斥這名陌生的年輕人。

  而且,陳破浪還讓韓璇接下來跟他們父女倆一起住,可見陳破浪對這個年輕人很放心也很信任,於是臨去前,她道,「阿浪看人的眼光我沒什麼好懷疑的,晚上你也和圓圓一起過來吃飯吧。」

  「大姊,那我們呢?」戰飛這大塊頭竟然一臉賣乖。

  「你們這幾個,哪次上我那兒,我讓你們餓著了?」雪尋啐地一聲,「酉時整準時開飯,別忘了。」然後她撐起傘離開了。

  雪尋一走,戰飛和石家兄弟馬上把注意力轉向這個竟能讓陳圓圓另眼相待的年輕人,「小兄弟,你會想到五花鎮來玩,算你有眼光。老大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以後有什麼疑難親症,不要客氣,儘管未找我,我戰飛會罩著你!」

  韓璇只當陳老爹的兄弟都是性情中人,和戰飛與石百年很快就聊了開未,從他在五香鎮賣山寨雞,再問到他們開酒樓的甘苦談,甚至是遭人狼襲擊的驚險事跡都能聊。戰飛沒什麼心機,很快就和同樣也沒心機的韓璇稱兄道弟。

  石百年則是默默觀察著韓璇,倒也不是防著他,雖然他對韓璇的來歷還有些遲疑,但就如雪尋所說的,老大信的,他們就信。

  更重要的是,他們家小國竟然會為了韓璇被砸傷的事出頭,這絕對是生平頭一遭啊!當下這幾個把小國當女兒的漢子,自然把韓璇擺到非比尋常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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