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誤會

　　因為顧明國躲在了蘭城，顧明輝自然也不急著去寒山鎮了，畢竟這會兒要是過去估計那邊一定是亂七八糟的，他自然不樂意蹚渾水。倒是心中暗暗覺得，錢桂華心不壞，但肯定不會喜歡還沒進門就把他兒子迷得團團轉的女人，這樁婚事還有的纏呢。

　　事實也證明顧明輝的擔心是十分有必要的，顧明國那是歡歡喜喜的出門，失失落落的回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被丈母娘老丈人收拾了一頓。等仔細一問，對方家長從他進門開始就挑刺兒，差點沒直接把人轟出去了。

　　不過這次顧明輝倒是見到了這個未來的堂嫂，長得並不是他想像中美麗的模樣，只能說是清秀有餘，遠遠的走過來就帶著一股書香味兒，倒是讓她的三分姿色變成了七分。等見了人顧明輝倒是有些理解為什麼對方父母不喜歡顧明國了，大概是讀書少又早早的出來做生意，顧明國身上難免帶著幾分市儈，跟這個女孩站在一起有些不協調。

　　「明輝，這是我女朋友徐曉燕，燕子，這是我堂弟顧明輝，這是顧暢，現在都在京大讀書呢。」大概是因為之前被狠狠批了一頓，顧明國有心表示他們家還是有人能讀書的，絕對不會影響到所謂的優生學。

　　徐曉燕倒是並沒有城裡女孩的嬌氣，看得出來她還是很喜歡自己找上的男朋友，一直手挽著顧明國，聽見這話便笑著說道：「兩位堂弟好，叫我小燕姐就可以了，能上京大可真好，當年我就沒考上。」

　　顧明輝對這樣溫柔又知書達理的女孩挺有好感，暗道要是女方家長如果不是太難搞的話，這樁婚事倒是不錯。不過在他看來，錢桂華估計是看不上這樣的嬌嬌女，一瞧就不能做家務的樣子：「小燕姐好，也是運氣啦，不知道你回來也沒啥好招待的。」

　　說話的時候顧暢已經端著水果點心出來了，顧明輝這句話絕對是客氣。女孩瞧見兩個人有條不紊的樣子，倒是有些感慨的說道：「現在男孩子都這麼能幹，我們女孩子倒是越來越難嫁出去了。」

　　被誇獎能幹的顧暢笑了笑坐到了顧明輝身邊，又給他用牙籤叉了蘋果吃，顧明輝理所當然的接過來吃下去，這才想到似乎有些不妥當，有些尷尬的看著對面的人。徐曉燕眼神微微一閃倒是並沒有多說什麼。

　　顧明國跟徐曉燕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兩個人坐在一起時不時還要臉紅一下，顧明輝覺得自己兩個坐在對面那簡直就是超大的電燈泡，想了想便拉著顧暢起來說道：「堂哥，小燕姐，你們中午想吃什麼，我出去買些菜回來吧。」

　　「不用不用，我坐會兒就回去了。」徐曉燕自然是從顧明國那邊知道顧家的事情，想著自己留下來吃飯還麻煩了別人，再說在她看來，人家倆孩子過日子那肯定是很不容易的，何必為了自己花錢。

　　顧明國卻顯然不想讓徐曉燕就這麼快回去，兩堂兄弟使了個眼色，拿出錢包塞進顧明輝的手中說道：「小燕喜歡吃河蝦，我喜歡吃肉，其他你看著辦吧。」

　　被重色輕友的堂哥推出門，顧明輝忍不住拉著自家兒子感慨道：「以後你可不能學了顧明國，整一個有女人沒親人了。」

　　顧暢立刻狗腿的表示，這輩子他心目中最最最重要的就是自家乾爹，於是顧乾爹才樂滋滋的帶著乾兒子往菜場去，其實前幾天他已經買了不少的東西塞進冰箱了，這會兒出門只是給那小倆口一個空間，他們估計還有許多話要說。

　　既然出了門也不能只裝裝樣子，顧明輝還是買了一些蔬果，倒是意外的發現菜場居然還有人賣紅草的，聽賣菜的老闆娘表示，這東西不管是清炒還是涼拌口味都非常不錯，顧明輝汗顏的表示，人類真是一種殘忍的生物，人家紅草都在為了地球環境貢獻生命了，這還得連人家的身體都不放過。

　　顧暢瞧著他乾爹嘴角抽搐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連忙拉著走開了，不然多愁善感的乾爹還不知道會多麼心疼呢。看看時間還早，顧明輝索性帶著顧暢走到了以前的高中旁邊，因為現在放了暑假，那邊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但顧家兩兄妹卻沒有回家，據說跟顧明輝也是同樣的原因。

　　顧明輝兩人走過去的時候，果然看見了許久不見的兄妹倆，因為這時候沒啥生意，顧明成、顧明豔正拿著毛巾打掃衛生，瞧見來人很高興的叫道：「明輝回來啦，本來還說這兩天去你家瞧瞧呢，快坐，想吃什麼堂姐給你去弄。」

　　大概是因為當初也有顧明輝出了一份力，兩兄妹對他倒是挺熱情，顧明輝有些不習慣的坐下來，看著兩人倒是覺得比當初外向許多，大概是做生意鍛鍊出來了，就是以前一直陰沉沉的顧明成這會兒臉上也帶著幾分笑容呢：「不用不用，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顧明豔一看他手中的東西，笑著說道：「我猜猜看，是不是大哥大嫂在你家呢？」

　　顧明輝微微一驚，下意識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顧明豔哈哈一笑，給端了一碗紅豆湯過來，笑著說道：「我之前在電影院看見過他們倆呢，他還一直瞞著我們，以為我們不知道呢，估計是怕我們回家說漏了嘴。不過我瞧著，我媽要是知道，指不定還高興呢。」

　　顧明成在一邊也笑著說道：「大哥瞎擔心，以為我媽不喜歡城裡人，其實那是因為她找不到城裡人介紹給兒子不是，真要是能找到肯定也是高興的。大哥那都快三十了，現在能娶到老婆，別管是誰只要能生了孫子，我媽就滿足了。」

　　顧明豔顧明成似乎是積攢了許多話沒說，這會兒兩個人一搭一唱的倒是說起來沒完沒了了，這會兒顧明輝才知道，原來這兩位也都有對象了，並且已經帶回家過了場子，顧明豔找的那人是鄉下的，不過在城裡頭有穩定的工作，工資什麼的都還成。顧明成找的是店裡頭幫忙的小工，雖然家庭不好，但人勤快討喜，錢桂華挑剔了幾下就沒再說話。

　　顧明輝暗道怪不得錢桂華這麼操心，要知道顧明國要是沒結婚，後頭的弟弟妹妹都給堵著呢。男孩子或許還成，但顧明豔的年紀擺在他們那邊實在是不小了，現在找到個條件這般的實在不錯，錢桂華肯定擔心事情放的久了就變了。

　　顧暢瞧他們說的開心，自家乾爹一臉八卦的樣子，卻覺得有些無聊起來。瞧見門口堆著許多的垃圾，就走過去說道：「乾爹，你們說著我去把垃圾丟了。」

　　那邊說的開心的三人就擺了擺手，顧明成倒是有心過去幫忙，但瞧著顧暢輕輕鬆鬆的樣子就又坐下了。

　　顧暢搖了搖頭，暗道自家乾爹真是越長大越像是小孩子，聽見人家的八卦也能這般的開心。其實他卻是不明白，顧明輝上輩子的時候沒能插手哥哥姐姐的婚事，都是等到最後婚宴上才見到嫂子姐夫，心中遺憾著呢，這會兒倒是有些彌補上了。

　　顧暢對這邊熟悉著呢，很快就找到垃圾站將東西扔了，誰知道轉身沒走出幾步倒是見到了一個熟人，再一看倒是有些驚訝起來。原來這人不是別人，就是當初被他撞到，讓他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間也有可能的張誠。

　　那時候的張誠還帶著少年的樣子，樣貌清秀模樣討喜。而現在，眼前的張誠胖了不少，剪了一個平頭，穿著大棉襖看著倒像是老了許多歲。手中抱著一個一兩歲左右的小孩，看衣裳應該是個女兒，旁邊站著一個女人，長得平平常常，就是個母親的模樣。

　　在看清楚面前人的時候，張誠也是微微一愣，身邊的女人立刻反應過來，瞧了一眼面前的顧暢，不管是穿著還是周身氣場，明顯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便問道：「怎麼了，認識的？」

　　張誠似乎想要笑一笑，但顯得有些牽強，便說道：「以前的同學，你先帶著妞妞回去吧，我跟他說兩句話！」

　　女人也不多少，接過女兒走開了。

　　顧暢忍不住看著離開的兩人，等他們人影消失了才問道：「你，那是你老婆孩子，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張誠露出一絲苦笑，瞧了一眼顧暢說道：「男人跟男人能有什麼未來，在遇見你沒多久我們就分了……也可以說我很快就被甩了，他那樣的公子哥怎麼會對我這樣的小人物用真心。幸好我們之間的事情也沒有多少人知道，等畢了業結了婚，也就過去了。」

　　顧暢的臉色有些難看，面前的人可以說是，當年他在感情方面的啟蒙，而現在他們卻以這種殘酷的方式告訴自己，男人跟男人沒有未來！大概是顧暢的臉色太過於難看，張誠還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緩和了一下聲音說道：「其實我現在也挺好，工作不錯，老婆也會疼人，女人也挺可愛，不必沒名沒分的跟著一個男人強多了。」

　　顧暢越聽卻覺得眼前的人越可憐，忍不住問道：「但是你不是只喜歡男人嗎？」

　　張誠微微一愣，隨即抬頭笑道：「喜歡難道能當飯吃？」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忽然想到了往日的種種，驀地開口說道，「你，你不會也是喜歡男人吧？」

　　顧暢並不因為這句話而大驚失色，只是說道：「我是喜歡，而且我永遠也不會因為現實妥協，感情是不能當飯吃，但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聽見這話張誠眼神祇是閃過一絲複雜，卻抬頭說道：「因為你現在還年輕，所以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等你長大了，知道什麼是現實了，就知道妥協。不過你家裡頭只有一個哥哥，倒是比我壓力小很多。」

　　「壓力永遠不是妥協的藉口。」顧暢淡淡的說道。

　　對面的張誠似乎要反駁什麼，但眼神在轉角處微微一轉，忽然笑著說道：「是嗎，那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不能堅持下去。喂，顧暢，以前你是喜歡我的吧，不如送你一件禮物。」

　　張誠說完就直接走過去一把親在顧暢的臉上，如果不是後者躲得快，估計這一下是要親在嘴巴上的。

　　不得不說這會兒顧暢是有些嚇傻了，畢竟剛才張誠還在狡辯，這會兒居然來了這麼一出。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放手離開了，眼神朝著他的後頭看去，顧暢只覺得心中不妙，回頭一看卻見顧明輝拎著兩個袋子傻呆呆的站在那兒。

　　張誠這一出之後倒是心情非常好，大概是他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指望別人能得到。瞧見顧明輝大驚失色的模樣便笑著說道：「明輝，好久不見，我老婆孩子還在前面等著，就先走了。」

　　看著微胖的張誠離開，顧明輝的手掌鬆鬆緊緊的，驀地丟開兩個袋子，走過去一把拽住張誠，一拳頭直接送到了他臉上，不等張誠反應就是一腳將他踹到地方，冷冷叫道：「說我兒子喜歡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他還是個孩子！」

　　張誠顯然沒有料到，當初那個斯斯文文的顧明輝居然也能動手，但是這樣一來倒是比他預計的效果還要好很多，男人爬起來只是笑著說道：「我剛才可是問過他，他自己承認喜歡男人的，呵呵，只有你把他當做孩子吧，誰知道他背著你的時候，勾搭了多少人。」

　　顧明輝臉色更加難看，上前幾步又要動手。還是顧暢反應過來一把抱住自家乾爹，張誠自然不會吃了眼前的虧，立刻跑著走掉了，他只是想讓顧暢出櫃，嘗嘗看他當初的煎熬罷了，沒必要真要將事情鬧大了，他現在可是有妻兒的人。

　　顧明輝發現攔住自己的人是顧暢臉色更是鐵青，回頭就要一巴掌甩在顧暢的臉上，但瞧著他惴惴不安的眼神又有些心疼，只要安慰自己肯定是張誠自己不學好現在還要帶壞自家孩子，現在是大街上，雖然這會兒附近沒人，但鬧起來總是不好，所以只能將這口氣吞了進去，走過去將丟下的兩個袋子撿起來就往回走。

　　顧暢連忙跟上去要把東西搶過去拿，但第一次顧明輝直接甩開了他的手，連眼神都帶著一絲冷意，顧暢心中一驚，有些失魂落魄的跟在乾爹的身後，緩緩的朝著家裡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