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錯覺

　　顧明輝並沒有發現顧暢遇見了血緣上的母親，當然他就算是知道，估計也不會聖母到讓孩子去認回自家親生父母之類的。想想當初自己撿到顧暢的時候，小孩瘦骨伶仃的模樣，他心中對這對不負責任的父母還是頗有怨言的。

　　這麼些年下來，顧明輝不是沒有想過顧暢親父母的事情，只是一來他捨不得把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白白送給了別人，能狠心扔下自己子女不要的，估計也不是善茬，當初那對男女也是有名有姓留下來的，真的花心思去找的話，未必不能找到，只是找到了也不一定是好事情，反倒有可能給顧暢找了兩個冤家。

　　所以在試探著問過孩子一次，確定顧暢壓根沒打算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之後，顧明輝就直接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想著那對父母真要是有良心的話，想要找到顧暢其實並不難，這麼些年都沒出現，顯然是已經完完全全拋棄了，說得多了反倒是叫顧暢傷心了。

　　顧暢也知道顧明輝的態度，所以在這個意外遇見之後提也沒有提起女人的事情。等過幾天寒假之後，顧明輝兩人就收拾了東西回去了，這時候春運的恐怖已經初露端倪，顧明輝那是早早的買好了票，倒是也並不怎麼擔心，只是上火車的時候，寒冬臘月還愣是出了一身汗。

　　顧明輝已經將東西規整了一遍，但還是有四個大包，他們自己衣服裝不了多少，剩下大部分都是給家裡人帶的，好不容易上了火車，這些東西倒是能堆滿一床了，偏偏高度塞不進床底。如果分開放的話兩個人都睡不好，索性就都放到了上鋪，兩個人一起擠下鋪算了，反正學校那小床也這麼多年睡過來了。

　　顧暢對此表示大力支持，一甩膀子就把東西扔上去了，旁邊似乎也是兩個讀書返鄉的學生，見狀誇道：「這兄弟力氣真大，我們倆都是A大的，放假回家呢，你們呢？」

　　顧明輝笑著坐下來，捏了捏顧暢的膀子暗道自己就是比不過，一邊笑著說道：「我們是京大的，也是放假回家，你們要嘗嘗看嗎，自家帶來的，現在還暖和著呢。」

　　顧明輝拿出一暖瓶子的紅豆湯，對面兩個大小伙子也不客氣，幾個人說說笑笑倒是一會兒熟悉起來。

　　在聽說顧明輝兩人是蘭城人之後，對面那人倒是頗為羨慕的說道：「蘭城是個好地方，我聽說那邊工業化污染很低，空氣比咱們回鄉好多了。他們的市花不就是紅寶石嗎！據說剛開始就是在蘭城發現的。我有去過蘭城的親戚說過，紅寶石開花的時候一片片都是雪白雪白的，襯著紅色別提多好看了。」

　　顧明輝笑了笑，心中也有些得意，要知道紅寶石現在也算是蘭城一景，給這座原本就是以花草出門的城市又添了一筆。想著便問道：「是挺好看的，有機會可以去看下，回鄉跟蘭城不也就半天的路程。不過紅寶石好種耐活，哪裡不可以種？」

　　對面兩人嗤笑一聲，又提起對政府的不滿來，無非是講到一些政府內部的狗屁倒灶，顧明輝對這些事情最不耐煩，跟著敷衍了兩句就把心思轉開了，顧暢知道他的心情，已經給鋪好床說道：「哥，你先睡一會兒吧，東西我看著。」

　　對面兩人聽了這話倒是挺開心，坐在下鋪的那位還說道：「兄弟，我也先眯一會兒，您幫忙看著點東西，聽說現在火車上小偷多著呢，防不勝防。」

　　顧暢自然不會拒絕，反正一個房間，要是有小偷真要過來，看見有人醒著也肯定不會進來。

　　顧明輝心疼兒子，拉著他讓他捂在自己身邊，其實他並不累，但想著自己不睡一會兒的話，待會兒顧暢肯定不能讓他接班，就靠著兒子慢慢悠悠的睡了過去。

　　顧暢坐在他身邊，因為是兩條被子倒是不怕他起來漏了熱氣，只是低頭去看沉睡著的人。

　　大概是異能的作用，顧明輝的身上總是帶著一種柔和，讓人忍不住放下心防的氣息。再再加上他長得不錯，兩輩子的氣度加起來倒是有幾分溫文儒雅，在學校總是很吸引男人女人的視線，幸好他們大二開始就走讀，不然將他堵在門口告白的可不會只有那個什麼美麗一個。

　　顧暢越想越覺得擔憂，乾爹一天天長大了，越發的吸引人，甚至有時候他覺得有些男人瞧著自家乾爹的眼神也怪怪的。如果顧暢在圈子裡頭混過的話，肯定能知道，他乾爹絕對是那些男人眼中最佳小受的類型。當然，即使不知道也不妨礙狼犬守護自己的主人，將那些心思不純的統統排除。

　　想到自己截獲的那些情書，顧暢忍不住有些心裡頭髮酸，哼哼，上次自己也收到的時候，乾爹居然還覺得好笑。想到這裡，顧暢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顧明輝的鼻子，又怕吵醒了剛睡著的人不敢用力。

　　看了眼對面兩人似乎都睡著了，顧暢忍不住低頭偷親了一口，這才有些心滿意足起來，那些覬覦著幹爹的都不算什麼，畢竟他們只能看碰不著，自己絕對不會給他們一絲一毫的機會。只是干爹總把他當做小孩子對待，什麼時候才能……

　　顧暢忍不住瞧了眼自己的小弟弟，他知道那已經可以用了。不過想到顧明輝的態度，自己真的直接表現出來的話，事情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悲情所困的小少年有些苦惱，腦中種種的記憶並不能告訴他如何才能討好了心上人。

　　等到下半夜的時候顧明輝果然早早的醒過來，沒注意到自家兒子的困惱就給換了班。顧暢哪裡能睡得著，只是抱著顧明輝的腰眯著。倒是對面兩人要下車了，瞧著親密的不行的兩個兄弟有些疑惑，但畢竟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他們自然也不會交淺言深。

　　等終於到了蘭城，顧暢拿著東西照舊是龍虎精神，一點沒看出來昨天晚上的困擾。下了火車卻見一個意外的人守在那兒，顧明國瞧見兩人就笑著走過來，伸手一邊接過一個大包裹，笑著說道：「就知道你們肯定是這一班，走吧，我開車來了。」

　　顧明輝有些疑惑，他們原本只跟家裡說了時間，沒說班次，沒料到顧明國能來接人，看他的樣子就知道等了不少時間了：「大堂哥，你等了多久了，也不打電話給我們問問。」

　　顧明國開著的車已經換了，平時有裝貨的小貨車，這時候開著的卻是私家車，聽見這話也不回答，將他們的東西塞進後備箱，拉著他們都上了車才說道：「這次可真是有事，家裡頭鬧起來了，我嫌煩才出來躲躲，想著你們就這幾天回來，就打算在蘭城躲幾天。」

　　顧明輝知道在顧家，現在的顧明國那是一等一的能說得上話，就是顧明志也不敢不聽他的，怎麼會被人排擠出門。心中不由疑惑起來，倒是顧暢的心思靈光，想到顧明國比顧明輝大五歲，那都快三十了，但就是不想結婚，錢桂華每次打電話去京都都要嘮叨許久，就指望顧明輝能勸著點。

　　顧暢想著忍不住露出幾分幸災樂禍來，笑著問道：「大堂哥，不會是二嬸又要給你相親了吧？這次又是誰家的閨女？」

　　一語中的，顧明國臉色頓時苦哈哈起來，有些鬱悶的說道：「早知道就該找一個遠一些的地方做生意，老媽也太操心了，我又不是找不到老婆何必這麼急。以前只是念叨還好，這次直接把人帶回家了，一直住著不走。」

　　顧明輝也忍俊不禁起來，顧明國瞧著這兩個就知道是沒心沒肺的，恨恨說道：「你們也別笑，等過幾年瞧瞧是不是也是這樣，哼，我可是聽說已經有人在打聽明輝了，那閨女……腰桿子比我還要粗。」

　　顧明輝差點沒一口水噴出去，不過顧二叔家跟他畢竟差了一層，到時候肯定沒有顧明國來的慘，想著便說道：「我好歹還有兩年呢，至少也得等畢業了不是，到時候大不了躲在外頭不回來了，不過問說明國同志，你也別以為自己十七八了，該找起來是該找起來了。」

　　兩個堂兄弟鬥嘴，倒是讓顧暢心情沉重起來，暗道再過兩年自己還都沒成年，到時候難道就要看著乾爹娶媳婦，那是肯定不行的。顧暢又想了想錢桂華的人品，暗道自己手中現在也有了錢，背著幹爹將二嬸那邊買通了再說。

　　顧明輝還不知道顧暢已經想好了兩年後的對策，等回了家顧明國果然是霸佔了他們的沙發決定不走了。幸好家裡頭有老張倆口子時不時過來打掃倒是不髒。顧明輝先把給兩位老人買的東西送上去，瞧著他們又是喊著浪費，又是欣喜的臉孔心中暗笑不已。

　　等回到家中，一眼就瞧見顧明國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邊看著電視傻兮兮的大笑，一邊還磕著瓜子殼兒亂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個抱著扔過去：「你適當注意點，自己吃的明天自己收拾，就你這樣還敢說不愁娶媳婦，誰家姑娘捨得嫁給你當牛做馬的。」

　　顧明國哈哈一笑也不在意，靠過去說道：「明輝，我跟你說件事兒，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媽。」

　　「什麼事兒？」顧明輝倒是有些好奇的問道。

　　顧明國呵呵一笑，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說道：「其實我有對象了，還是個城裡人，蘭城的。我那時候送貨的時候認識的，只是她家的條件不錯，我怕她爸媽有些瞧不上我。」

　　顧明輝聽了倒是好奇起來，顧明國看著大大咧咧的，遇到了感情上兒居然還能擠出幾分羞澀來：「這怕什麼，你家也不算窮吧，至少小康水平以上了，你又是個能幹的，除非她家大富豪，不然真沒立場看不起你。」

　　顧明國又咧開了嘴巴，笑著說道：「這個倒不是，只是她爸媽都是知識分子，讀書人，你也知道我，連正經學也沒上過幾天，就是有錢人家還嫌棄呢。她自己也是個讀書人，現在是個吃公家飯的。」

　　顧明輝一想要真是這條件，顧明國還真的夠嗆，知識分子，又是吃公家飯的女兒，估計對女婿的要求肯定高了去了。

　　那邊顧暢倒是不覺得哪裡配不上，開口說道：「這有什麼，她要是喜歡你就得嫁過來，不喜歡的話，你就是大教授那也白搭。」

　　顧明國呵呵一笑，捏了捏鼻子說道：「她肯定是中意我的，不然能叫我年前上門去……」

　　顧明輝一聽原來這傢伙打著這個主意，怪不得要來蘭城呢，他一想倒是提醒道：「凡是父母，肯定不指望兒女吃苦的，雖然說蘭城跟寒山鎮不遠，但那姑娘的工作這麼好，家裡頭肯定不能同意她跟你過去。」

　　顧明輝瞧了一眼帶著幾分緊張的大堂哥，笑著說道：「你就沒打算把店開到蘭城來，不是一直有渠道嗎？再說你要是有錢的話，最好買個房子，以後真要是結婚生孩子了，兩個人肯定得有地方住吧，除非你們打算回去寒山鎮，不然這個一定要考慮。」

　　要知道這幾天放假就跟飛了似的往上漲，只有上升沒有下降的時候。顧明國聽了這話倒是有了主意，笑著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其實我早就打算把店面搬過來了，就我爹媽捨不得，說那邊現在挺不錯。」

　　顧明國起了性子又要拉著顧明輝說話，顧明輝連忙把人丟在客廳回了房間，他可不是知心哥哥，再說婚姻大事，他自己都沒有經歷過，唯一能給的建議就是，該花錢的時候千萬別省著。

　　等進了房間，顧暢兩隻眼睛亮晶晶的，顧明輝一看一把將小孩頭髮弄亂成一團，笑罵道：「你倒是聽得開心。」

　　顧暢笑嘻嘻的爬到他身邊，那姿態那叫一個諂媚：「乾爹乾爹，是不是對方喜歡我的話，好事兒就成了一半了？」

　　顧明輝暗道莫非自家小寶也春心萌動了，暗笑了一會兒才說道：「那可不是，剩下的就是比耐力了，兩個人有感情，加上經濟上沒困難，父母大部分也不會強烈阻止的。」

　　顧暢只聽見了前半句，暗道乾爹也喜歡自己，那他們倆的事情是不是也就成了一半，這傻孩子越想越是開心，忍不住咧開嘴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