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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前婚後(原名:請你養我)》第5章
第五章:小鹿,他不配

  邱生需要住院,按照急診醫生的話講,需要再觀察一下。看來那個護士真的很賤,床位也不是很缺嘛!

  古旭堯回去煮骨頭湯了。

  慘白白的病房裡靜悄悄的,有均勻的呼吸聲一波接著一波交替浮起。

  小鹿坐在床沿邊,晃著雙腿打發尷尬。邱生閉眼假寐,又或許是真的睡著了,讓人很難猜測。

  一旁,有對很刺眼的夫妻。

  小鹿不打算理會他們,也許坐久了,覺得夠了,他們就會離開的。

  可惜小鹿估計錯了,坐久了,阮靈覺得無聊了,是時候該找些話聊聊了,「小鹿,不好意思哦,都怪我。如果我不搶著爬到樹上去調燈光,也就不會摔下來了,也……也不會壓到邱生害他骨折住院。」

  「邱生沒有要追求任何人的責任。」要是真覺得愧疚,還不如快走,對小鹿來說,根本就是眼不見為淨。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怕耽誤進度,能不能讓邱生幫我和若琳說說……」

  「邱生跟黎若琳不熟。」小鹿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別說根本就不熟了,就算熟,她也不會讓邱生去說,她又不是聖母。

  「怎麼會,我聽小八說,那天加班明明看見他衝到若琳辦公室去,過了好久才出來,若琳還交代說不准任何人進去打擾,有什麼事明天說。」阮靈眨著眼,顯得很無辜。

  小鹿一震,完全想不起邱生有跟若琳熟到會單獨聊天的地步,他從來都沒跟她提過啊,「什麼時候?」

  「唔……就是我婚禮那晚,據說隔天若琳還把你遞的辭職信還給你了,大家都猜是邱生做了什麼……」

  儘管阮靈說得很含蓄,但是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到她口中的「做了什麼」是哪種含義。小鹿眉一皺,不想胡亂去懷疑邱生,更不喜歡聽見一個完全沒有關係的人議論他。正在考慮怎麼讓她閉嘴的時候,沈辰川開口了,「阮靈,道聽途說的事不要拿出來亂說,小鹿和邱生才剛結婚……」

  「就是因為剛結婚,小鹿又不瞭解他,我怕小鹿被騙。」阮靈的口氣裡透出明顯的不悅,狠狠地瞪了沈辰川一眼,感覺得到他還是在不停袒護小鹿。

  「我不需要一個騙過我的人擔心我會不會再被騙。」小鹿沒好氣回道,還是不習慣把話憋在心裡,虛偽那一套她玩不來,「你的手不是也受傷了嗎?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我不太想見到你們。」

  「小鹿,我知道你還在生我和辰川的氣,我們也知道對不起你,可是……我不想放棄我們的友情……」

  「我想放棄,你們走好,有種就白頭到老給我看。」小鹿以為自己已經很狗血了,沒想到有人居然可以講出更狗血的話。他們是神聖的真愛,排除萬難,一路艱難,終於有緣千里來相會了,行了,她認了!往後各自幸福,互不干擾,還想她怎樣?

  話都被說到這份上了,阮靈也只好閉嘴,一臉無奈,「對不起,你如果需要我的話,隨時來找我,你一直都會是我的朋友。」

  丟完這句話後,她站起身,走出病房。

  反而是辰川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小鹿,臨走前,還是很不放心地問了句:「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小鹿咬著牙,問他。這句關心,晚了很久,受過的傷都快要癒合了,他才來問痛不痛。就算痛又如何,能把疤痕抹去?

  「阮靈的話你別放在心上。」辰川輕歎,轉頭看了眼病床上睡得正香的邱生,「他看起來還不錯,你開心就好,保重。」

  直到辰川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小鹿才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咬著唇看向窗外,突然很不爭氣地哭了起來。

  記憶裡的大一,很兵荒馬亂,和此刻樓下急診室大門的情形有點像。一堆新生提著大包小包,帶著各色親戚,坐著火車來報到。

  只有小鹿孤身一人,因為這裡有阮靈,她們約好的,要考同一所學校。阮靈先來摸清環境,小鹿緊跟她的腳步。

  小鹿大一的時候,阮靈大二。

  小鹿愛上沈辰川的時候,阮靈說:「我是師姐,聽我的,咱別戀愛,風風火火過四年。大學裡的男生都太寒磣,請你吃個飯連褲兜都得摳破;你要跟他說你請吧,他還不樂意,覺得你瞧不起他。你過個生日吧,他頂多就花十幾元買一堆的蠟燭,月黑風靜三更半夜拼成一顆心接著點燃,衝著你宿舍大喊愛愛愛的,美其名曰是浪漫,其實整就一寒酸相。」

  小鹿說:「他不一樣。」

  愛到發瘋的時候,每個女孩都覺得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是與眾不同的。等到小鹿跟沈辰川正式確定關係後,她很害羞地提出了第一個要求,「能不能請我好朋友吃頓飯,那樣她才比較可能會祝福我們。」

  「好,你開心就好。」他二話不說就答應。

  就像阮靈形容的那樣,辰川幾乎花光了一個月的零用錢,差點就把褲兜給摳破,豪爽地請小鹿和阮靈到學校附近最好的飯店美餐了一頓。

  故事的開始,是「你開心就好」。

  小鹿怎麼也沒想到,結局的時候還是這句話,到底是中文系的男生,把首尾呼應學得那麼淋漓盡致。

  如果兩年前不要那麼堅持,跟著他一起出國,會不會不一樣?

  又如果,當初阮靈去國外的時候,她多留一個心眼,會不會也不一樣了?

  也許過程總會有些不同吧,但結局似乎不會有任何改變。一段需要她這樣耗費心神去防備的愛情,總會有防不勝防的時候。

  「小鹿。」

  身後,邱生的聲音突然飄來,把小鹿帶回了現實。是跟以往每一次都不太一樣的口吻,小心翼翼的,更像是種試探。

  「嗯?」小鹿一驚,隨即用手胡亂擦掉眼淚,然後回頭,故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好像她剛才只是在欣賞窗外稱不上風景的風景,「你沒睡著呀?」

  「過來。」他凝神看她,很久,撐起身,拍了拍床沿。

  還是那副像在招呼寵物一樣的姿態,只是這一次小鹿沒有太抗拒,反倒覺得莫名湧起一股暖意。這樣也好,未必一定要相愛,只要回頭發現身後還有個人陪著,已經不錯了。

  小鹿很乖順地走到床邊,沒急著坐下,想起了他先前的話,便問道:「你是不是餓了?要不要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不過旭堯應該很快就會帶骨頭湯來看你了,還是再忍忍吧。」

  「哭了?」他沒理她,逕自把她拉到身邊,伸手觸了觸她的臉頰,沒有濕,只是涼涼的。

  她低下頭,避開他的手,沒有回答,反正也不需要回答了。邱生那麼聰明,什麼都能猜到,那就不要浪費力氣欲蓋彌彰了。

  「以後別再哭了。」

  「哦……」他是不是又想說她哭起來很醜?小鹿也知道會很醜啦,可是情緒到了,誰還有閒情拿個鏡子出來,邊照邊哭的啊。

  「他不配。」邱生收回手,不屑地輕嗤,忽然覺得心裡很不舒服,很想把她的臉踩扁。

  「欸?」不配什麼?

  「為他哭,他看不到;還不如笑給我看。」跟這種笨蛋講話,邱生覺得有股智商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呵呵呵。」這話的意思她不太明白,但是聽起來覺著甜,小鹿就跟著傻笑。

  「別笑了……」邱生冷眼覷她。

  這笑容……真他媽的難看!

  離開醫院後,沈辰川始終都不發一言,步子邁得很大,臉色凝重。

  「沈辰川,你到底什麼意思?!」阮靈盡力追上他的腳步,無奈穿著高跟鞋,走不快,最後只能氣餒地停了下來,衝著前面的沈辰川怒喊。

  聞言,沈辰川停下腳步,微微轉頭,斜睨她,「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

  「看到小鹿難受,你也跟著難受了是不是?」阮靈冷笑,口吻略帶刻薄。

  「不關小鹿的事,現在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為什麼騙我?你根本就沒懷孕!」要不是因為聽說她摔了跤,擔心會影響到孩子,特地去問了下醫生,沈辰川預估不到她還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顯然這話讓阮靈驚訝到了,沉默了很久,她有些慌亂地避開沈辰川的視線。

  「我做過的事我會負責,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來逼我?」

  「是!我的確不該騙你說我懷孕了。你以為我想要這樣嗎?我也想有個男人是心甘情願地想要娶我,因為愛我才想跟我一輩子!可是事實呢,你捫心自問是不是真的忘了程小鹿。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結婚了,你恨不得一回來就跟她再續前緣吧。呵,還真是癡心一片,可是你看看人家,結婚比你還早,那個兩年之約,只有你這種傻瓜才會放在心上。」被逼急了,阮靈也顧不得太多,把憋在心裡的話全都宣洩了出來。

  這麼一吼,刺到了沈辰川的軟肋,讓他啞口無言了。片刻後,他轉過身,低語道:「我們以後不要再談她了好嗎?」

  「嗯……」他的語氣很軟,阮靈也跟著收斂了氣焰,沒再吵下去,輕輕應了聲。只是,有些人不談,就不存在了嗎?

  第二天,還沒下班,小鹿就抱著一堆水果鮮花去醫院了。

  不是翹班,是光明正大代表組織來慰問邱生同志的,雖然他沒有壯烈犧牲,但是組織上依然深感同情,小小禮物聊表問候。啊,順便要替組織領導傳遞一下關懷:死不了就別耽誤工作。

  小鹿邊朝著病房走,邊考慮怎麼婉轉地表達組織領導的意思。

  病房就在眼前了,古旭堯的聲音飄了出來,「出院了?」

  跟著是某護士小姐聒噪地叫罵聲:「怎麼了?屁大點事你還想住幾天?為人民服務你懂不?多少群眾翹首以盼著這個床位,就一綁石膏的還想佔著茅坑不拉屎了。比他嚴重的病人多了去了,還有高位截癱的呢,人家那才叫合理利用茅坑資源,那拉的屎是可以載入屎冊的,傳它個幾千年,沒準就成『屎記』了。他不就骨折嘛,擱這兒矯情什麼?哎呀……到點了,該吃藥了。」

  「哇咧,這家醫院好恐怖。」小鹿冷不丁地顫抖了下,那位白衣天使罵起人來真叫一個溜,一點都不含糊。

  只是,這聲音怎麼聽著總覺得熟悉?

  古旭堯估計是被罵悶了,半天都沒有聲音。

  好不容易終於有個男人說話了,可惜不是他,那話更讓人噴血,「哎呀,這骨頭怎麼好像接歪了?」

  從聲音上判斷,應該是一個年輕醫生。

  「……那、那怎麼辦?」一聽就不是邱生的聲音,大概是新入住的病人,顫顫巍巍地問。

  「打斷,重接?」

  死一般的寂靜後,病人用很誇張的聲音大吼:「接你媽!」

  「你怎麼可以辱罵醫務工作者的家人啊,也不是歪得很厲害,你這骨頭本來就長得有點畸形。算了,讓它去,喏……拿著這個去付住院的押金。」

  「沒錢!!」

  「沒錢你幹嗎來醫院,湊什麼熱鬧?」

  沒有聲音,又是一陣靜謐,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傳來,連門窗都被撼動了。

  要出人命了呀!

  小鹿趕緊跑到病房裡去偷看,見古旭堯怔怔地站在一旁,病床上的病人因為憤怒全身都在顫抖,那位年輕醫生一臉悠閒地矗立著。

  「你是他的家屬嗎?那正好,去交押金,還有……」見到小鹿後,醫生哥哥立刻笑開了,就像見到財神爺一樣,說著,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指了指角落邊支離破碎的輪椅,「那個椅子也要賠,算你八折吧,一口價,沒商量。」

  ……繼續「砰」。

  這次是一隻熱水瓶,出自病房外剛巧路過的某位病人家屬,邊扔,那人還邊補充說明,「老子早就想砸他了,上次幫我弟縫針居然還說:哎呀,不小心把口開大了,沒事,我多縫兩針,浪費點線而已,不收你們錢。」

  滿目創痍的病房……

  小鹿立刻機警地躲到安全的地方,探出頭,暗自期待著之後的畫面。

  ……場地、人物都有了,接下來應該可以看現場GV了吧?

  「世界如此和諧,你卻這樣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小鹿失望了,年輕醫生只是皺著眉,拍了拍白袍上的灰塵,面色凝重地搖頭興歎,彷彿對世界充滿了期待,對人性又充滿了絕望。

  是誰說單眼皮就不好看的?這位醫生哥哥的單眼皮就很個性哇,桃花鳳眼,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好誘惑,俊美到有些逼人。那副小嘴兒嘟嘟的樣子,真是讓人恨不得想咬一口。講話惡毒不要緊,醫術爛也不要緊,小鹿還是想要立刻打斷自己的雙腿跑來住院。

  「咦?你……」離開病房的時候,醫生哥哥突然在小鹿面前停下腳步,指著她,欲言又止。

  「嗯?」看上她了?的確是合情合理啦,不過,會不會太一見鍾情了,好沒真實感呀。

  醫生哥哥又放下手,搖頭,收回目光,邊把手裡的聽診器掛好,邊轉頭衝著一旁的護士說道:「看見剛才那位小姐了嗎?就跟你們說一定要規定衣衫不整不准探病嘛,瞧瞧那打扮,土到掉渣了,影響病人康復啊。」

  「我……」小鹿彆扭地拉扯身上的衣服,愁眉苦臉地向一旁的古旭堯咨詢,「我很土嗎?」

  「哈,哈哈。」白衣天使乾笑,馬尾辮一甩,虎視眈眈地凝視著小鹿,拳頭還握得咯吱想,「不認識我了?我還有一個小時就下班了,等下來跟你煮酒論賤!」

  哎呀!小鹿終於認出她了,難怪會覺得她聲音熟悉,原來……根本就是冤家路窄呀。都怪她今天沒有拿PSP,要不然小鹿一定會一眼就認出她,然後躲得遠遠的。

  「你認識她?」見小鹿臉色慘白,古旭堯瞇眼打量她,該不會這女人情敵遍佈天下吧。

  小鹿緊閉雙唇,怕會說話結巴,一個勁地猛搖頭。

  「來看邱生?醫生說他一早就辦了出院手續,我剛從家裡出來,沒見他回家,可能直接去外景地了。」

  「那個廣告很急嗎……」小鹿扁了扁嘴。死男人,出院了好歹也打個電話知會她一聲吧?唔,她主要是心疼自己白跑一趟而已,絕對不是計較他有沒有把她當回事!

  「是挺急的,陪你談合約又耽誤了幾天……」古旭堯本來準備了一堆數落她的話,可是見小鹿垂頭喪氣的樣子,也就作罷,把話鋒轉開了,「你回家嗎?我用公司的車送你回去,剛好我也趕著去外景地。」

  「那……我能一起去嗎?想去看看邱生。」小鹿眨著雙眼,很是期盼。

  古旭堯猶豫了下,才點了點頭。倒不是不歡迎小鹿,而是考慮到阮靈一定也會在,遇見了多半會尷尬。況且,萬一情敵見面、場面失控,邱生大概又會分心,這次搞不好就不是腿骨折那麼簡單了,都說女人的妒火燃燒起來足以自焚。

  見古旭堯答應了,小鹿很開心,立刻把手裡那一堆花啊水果啊,全都送給了新來的病人,然後屁顛屁顛地跟著古旭堯下樓了。

  可是,意外發生了。

  就在他們剛到一樓的時候,小鹿忽然覺得有股熱流在她的下體湧動,正用一種很兇猛的勢頭衝破一切而出。對於女人來說,這種感覺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小鹿立刻石化,動作定格,尷尬地看向古旭堯。

  「怎麼了?」

  「我……」小鹿倏地臉頰通紅。這要怎麼說啊?大姨媽啊,好害羞的呀,「我不去外景地了,你也不用送我回家了,我突然想起還有重要的事,再見。」

  說完,她「嗖」的一下就溜了,直奔醫院廁所而去。畢竟感覺錯誤的時候還是有的,她得先確認,如果不是,還可以馬上衝去停車場門口攔住古旭堯的車,繼續趕赴外景地。所以,小鹿動作很快,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反而弄得古旭堯一頭霧水,女人都是這麼麻煩的嗎?還真是什麼樣的上司教出什麼樣的下屬,一樣的神經質!

  事實證明,小鹿的猜測是對的,幸好還不至於弄髒褲子,又幸好醫院裡面有超市。

  為了以防後患,小鹿買了好多「蘇菲」,抱著大大的塑料袋,她垂著頭,緩慢地朝著廁所走。不敢跑太快是因為怕運動過量,會加劇血液循環。走太慢,以至於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比如要不要給邱生打個電話?打了說不定會影響到他工作吧;那乾脆發個短信好了,可是,發什麼好呢?好像沒有什麼非講不可的話呀。難道說:請加油工作,我正在與血奮戰?

  「程小鹿!」

  突然,一聲惡狠狠地叫喚聲傳來,打斷了小鹿縹緲的思緒。

  小鹿緩緩地轉過頭,「醫生哥哥?」

  不會又來批評她的衣著吧,要不要那麼執著啊?

  「哎喲,不錯哦,嘴比以前甜多了。」醫生哥哥笑著走上前,雙手插在白袍口袋裡,哼笑著打量小鹿。「你不認識我了?把人給打擊了就想不認賬嗎?」

  「打擊?拜託,到底是誰在打擊誰啊……」

  「去年,十月六日,你說過:如果你能當上醫生,姓程名小鹿的這輩子就嫁不出去。」他可是很記仇的,為了讓她嫁不出去,拚死拚活當上了醫生。儘管,現在的他只有辭職這一個念頭。

  「……」她的確有說過這麼一句話,但是,眼前這個人跟那時候的當事人完全聯繫不起來啊。小鹿驚訝地張大嘴,好半天才擠出一個名字,「蘇飛?!」

  話音剛落,小鹿手裡的一大袋「蘇菲」也跟著「啪啦啪啦」掉了出來,散落一地。

  頭頂好像有一群烏鴉飛過,身後又似乎有個超強冷氣機對著她猛吹,那感覺撥涼撥涼的。

  醫院的附屬餐廳情調不是很好,環境也很嘈雜。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小鹿不需要情調,她只有一個真相想要求證,「你真的是蘇飛?」

  已經換掉工作制服的蘇飛聞言後,吸了口可樂,抿著唇輕笑,若有似無地點頭,算是承認。

  「他媽的……」趁邱生不在,沒人管她,小鹿抓緊時機破口大罵,「你整容了吧?在哪整的?介紹介紹啊。」

  如果不是整容,那就絕對說不過去了啊,雖然她跟蘇飛不算熟悉,但是絕對不會忘記以前的他長得有多不起眼。那個眼鏡啊,比哈利波特戴的那副還大;那個髮型啊,就像奧特曼,會用好多好多的髮固定住,看起來油油的烏黑的,中間又豎起來一長排;還有還有啊,以前他臉上明明有好多痘痘的,一攤攤的,好像柚子皮那樣。

  「純天然的。」

  「欸?」騙誰啊,當她三歲小孩是不是?

  「眼鏡可以摘掉,戴美瞳就好;髮型可以改變,只要髮型師夠好……」蘇飛耐著性子,不厭其煩地解釋,事關他父母製造他時的工作態度,不能馬虎。

  「屁咧,那你以前臉上的痘痘呢?至少磨皮了吧。」小鹿還是堅持認定這是整容的成果。

  「關於這個,我可以把我們醫院的皮膚護理師介紹給你,很好用哦。」

  小鹿張大嘴,努力想在他臉上再找些破綻出來,可是……看起來好像的確是沒整容的痕跡。都說人受刺激後會洗心革面,大概他是受了某種刺激吧。想著,小鹿低頭審視了下自己的打扮,她是不是也該美化下自己?

  「你最近還好吧?」

  突然,很莫名其妙的,蘇飛口中冒出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小鹿眨著眼,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我聽說……阮靈和沈辰川結婚了。」蘇飛笑了笑,盡量用婉轉些的方式解釋。

  「哦……」小鹿笑了笑,擺弄起可樂裡的吸管,「你也有聽說嗎?那你跟阮靈……」

  她還記得以前見到蘇飛的時候,他的身份是阮靈的男朋友,之後也一直沒有聽說他們分手的消息。蘇飛會知道阮靈結婚的事,那應該是和她還有聯繫吧。

  「我隱約記得至少有跟你說過兩百四十二次,也不介意再重複一次,我跟阮靈只是朋友!」蘇飛不厭其煩地低聲吼著。

  「哎呀,你就別把我當外人了,什麼『我們只是朋友啊』,這種明星應付狗仔隊的說辭,你就別拿來敷衍我了,阮靈當初明明跟我說你是她男朋友的。」小鹿至今還記得阮靈當時說那話的語氣,帶著幾分羞赧,分明是戀愛中女人才會有的表情。更何況,阮靈甚至還說過他們都已經發生過那種關係了,女人哪有可能會拿這種事撒謊的。

  「看來無論我怎麼解釋,你都不會聽了?」

  「聽什麼呀……你、你沒必要跟我解釋呀,我又不是你的誰。」

  「也對。」蘇飛咬著牙,點了點頭,話題一轉,故作不經意地問起,「那你呢?沈辰川結婚了,你也不用再等下去了,難道打算孤獨終老?」

  「你什麼意思呀,難道除了沈辰川就沒人要我了嗎?」

  「有啊,只怕你看不到。」

  「我又不是瞎子!」

  「……」只是跟瞎子差不多而已。蘇飛沒打算繼續說下去,對於這種反應遲鈍的女人來說,即便把話講直白了,她也未必能轉得過來,「走吧,去喝酒敘舊,還能重遇,很值得幹杯。」

  「喝酒!」小鹿很驚恐地大叫了聲,她深刻記得就是因為喝酒,她才把自己給賣了,「不要,我不要喝酒!」

  「誰管你要不要。」

  程小鹿和蘇飛可以堪稱是久別重逢,所以一旦遇上,就是把酒言歡憶當年。

  當年的他們都以為愛上一個人就是一生一世,現在才知道,這是個現實的世界,沒有童話裡的愛情。

  小心翼翼妄想遠離酒精的小鹿,最終還是失控地喝醉了。

  她想,大醉一場,然後和過去說再見。

  上一次,她也是這樣想的,結果悲劇發生了。

  這次,還是無法倖免。

  ……

  刺耳的手機鈴聲劃破寂靜,也讓昏睡中的小鹿稍稍清醒了些,她哼了幾聲,煩躁地擰起眉頭,伸出手摸索著手機。

  「你在哪?」電話那邊是邱生不悅的聲音。

  「我……」小鹿的思維還處在凝滯階段,完全想不起來她在哪兒。

  「到你公司樓下那家火鍋店來。」

  「做什麼啊,我好累啊。」小鹿打了個哈欠,翻身想繼續睡。

  「我們照片拍完了,吃夜宵慶功,他們說要你一塊來。你是要我來接你,還是自己過來?」

  這聽起來是關心,言下之意分明是她不想去也得去!

  「你好討厭,你們慶功關我屁事啊!幹嗎非要逼著我去,大半夜的我不用睡覺哇,好累啊……」

  「好吵……」她罵得正起勁,身邊的人忽然不滿地咕噥了聲。

  「誰在你旁邊?」這聲抱怨通過手機聽筒,很清晰地傳到邱生耳中。

  小鹿不解地偏過頭,後知後覺地也跟著問了聲:「誰在我旁邊?」

  不過很快,她就想起了一些事,酒也徹底醒了。

  小鹿立刻撐起身,擰開床頭的燈。周圍的環境讓她一眼就認出自己在哪——是酒店!而睡到她身邊的男人正在蘇飛。幸好!幸好他們看起來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彼此都沒有衣衫不整。儘管如此,小鹿還是忽然湧起一股負罪感,心虛地對著手機說了句:「呃……我現在就過來。」

  說完後,她立刻掛斷電話,怕邱生發現什麼端倪。

  然後,躡手躡腳地掀開被子,滾下床,開始翻找自己的鞋。

  「討厭,就知道不能喝酒,就知道!」邊費力地穿鞋,她邊瞪著床上睡得正香的男人,暗自抱怨。

  總算整理好一切,剛打算離開的時候,身後飄來了幽幽的喊聲。

  「程小鹿。」

  「……」作死啊,大半夜的發出這種像鬼一樣的叫聲算什麼意思啊。

  「你也太不負責任了,睡完就想走?」蘇飛瞇著眼,打了個哈欠,懶懶地躺在床上,笑看著小鹿。

  活脫脫一副無賴相,小鹿轉過身,隨手拿起一旁的遙控器朝著他丟去,「睡你個頭,我們又沒發生什麼,幹嗎講得那麼曖昧。」

  「你去哪裡?」他很靈活地躲開遙控器,問道。

  「慶功,吃夜宵呀。」

  「我送你。」

  「……不需要了吧。」小鹿也不是那麼排斥他,只是邱生說是慶功,那阮靈應該也會在吧。

  「阮靈在?」蘇飛很快就看出了她的顧慮,見小鹿點頭,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沒事,她認不出我,剛好餓了,就當是去蹭飯好了。」

  認不出倒是真的,如果蘇飛不提她以前咒他當不上醫生的事,小鹿也絕對認不出他。

  但是……她等下要怎麼跟邱生解釋這個人的存在?!

  這完全是沒事找事吧,小鹿又不是傻的,「不用了,我自己去。」

  「走吧。」一轉眼,他已經起床,把自己打理乾淨,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往外走。

  「你……」坐在車裡,小鹿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轉頭看著駕駛座上的蘇飛,猶豫了下,她才說,「你是不是想去看看阮靈?」

  至少她是這樣理解的,就好像她當初帶著邱生去參加婚禮的初衷差不多吧。

  蘇飛下顎動了動,沒理她,專注在前面的路況上,又騰出手擰開了收音機。

  見狀,小鹿識趣地閉上嘴,亂按著手機打發無聊。

  沒多久,轉過路口,蘇飛反而主動開口了,「真的不信我和阮靈只是朋友?」

  「不信。」小鹿很忠於自己的判斷。

  「我對已婚婦女沒興趣。」前塵往事,不想解釋了,至少他現在是絕不會對阮靈有興趣了。

  「呀,那你對我也不會有興趣了?」無緣啊,她果然跟性格好的帥哥無緣。

  「你結婚了?!」

  一個猛烈的急剎車,小鹿直直地往前撞去,還要承受蘇飛莫名其妙的質問。好不容易穩住自己,她揉了揉發酸的鼻子,哀怨地瞥了他一眼,「是啊,結婚啦。等下介紹給你認識,千萬別亂說話哦,唔……就說、就說你是剛好在路上遇見我的,就跑去蹭飯了……」

  「不是說,我如果當上醫生,程小鹿就會嫁不出去嗎?」

  「那……那是我喝醉隨便說的啦,我也不是歧視你的能力,你有恐血症啊,所以我才會說那種話啊,玩笑啦,玩笑。」

  「你記得我有恐血症?」蘇飛嘴角一彎,忽然溢出一聲輕笑。

  「當然記得,我不是還發了好多郵件給你嗎,都是克服恐血症的方法啊,那些資料我查得很辛苦。」

  「呵呵,那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等我不怕血了,帶我去你老家的古宅玩?」

  「我有說過這種話?」小鹿錯愕地看著他,怎麼也無法從記憶裡找出這麼一段往事。

  「嗯哼,你說你老家缺醫生,要我去義診,順便幫你爸治痔瘡。」

  「……我還說過些什麼?」好丟人,他們不是只見過兩次嗎,為什麼她連自己爸爸有痔瘡都說過?

  「你還說,你爸是個大嗓門,總是喜歡把你到處亂丟帶血衛生棉的事吼得很大聲,害你沒臉見人。」

  「……」小鹿嗚咽了聲,雙手捂著臉,恨不得立刻跳車。

  「程小鹿。」他停下車,笑看著她,「我有沒有說過,你還是喝醉的時候比較可愛。」

  「好像……是有說過……」什麼時候說的,小鹿也想不起來了,總覺得有人曾經對她說過這句話。

  「到了,下車吧,我不進去了,過馬路小心些。」蘇飛瞟了眼對街的那家火鍋店,店裡的客人不多,一眼就能看到臨窗的那一桌,沒見到阮靈,也沒見到沈辰川,小鹿不會覺得太尷尬了吧?

  小鹿狐疑地瞇起眼睛,「咦?你不是說要蹭飯嗎?」

  「你是在邀請我進去,然後跟你老公詳細描述今晚發生的事嗎?」能蹭飯的地方多了去了,他犯得著偏往這種尷尬的場合裡鑽嗎?真是沒見過這麼蠢的女人,他也不過是不放心大半夜的,讓她一個女孩子出門打車。

  「……不用了,那我先走了,你開車小心點哦。」小鹿又一次把他的話當真了,迅速抓起隨身的包包,打開車門,溜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叮囑一下。

  蘇飛點了點頭,微笑著目送她離開,看著她穿過馬路,他才重新發動車子。正打算離開,視線又不經意地瞥了眼火鍋店裡的那一桌,看見阮靈談笑風生的模樣,他恍惚了片刻,跟著,像是想起了些什麼,忽然搖下車窗,衝著對街喊了聲,「程小鹿。」

  「欸?!」小鹿下意識地旋身回頭,順勢檢查了下自己的隨身物品,想看看是把什麼東西落在蘇飛車上了。

  「你什麼時候離婚?」

  「他媽的……」這說的是什麼話啊,不祝福她也就算了,還咒她離婚。

  「沒什麼,離婚了記得通知我。」

  「……」

  蘇飛壓根就沒指望小鹿回答,說完後,就關上車窗揚長而去了。

  小鹿還是被震撼到了,不是因為蘇飛這沒頭沒腦的話,而是因為靠在不遠處欄杆邊正冷冷逼視著她的阮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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