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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前婚後(原名:請你養我)》第6章
第六章:我們……夫妻之實吧

  「邱生腳不方便,我替他出來買煙。」沉默相視了半晌,阮靈率先走上前,揮了揮手裡的煙,笑著打破沉默。

  「煙?他不是早就戒煙了嗎?」在小鹿的印象裡,只有在第一次見面時,見邱生抽過煙,後來他總說自己戒了。

  「我不清楚,工作時他一直都抽煙。」阮靈很隨意地說了句,沒想在這個話題上繞太久,「剛才那個人……」

  說著,她順手指了指蘇飛消失的方向,眉梢一挑。

  「是朋友,剛好遇見就順路送我過來了。」小鹿一反常態,難得說謊的時候沒有結巴。

  畢竟,蘇飛和阮靈的關係好像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就這樣提起總會有些尷尬。

  顯然是小鹿想得太多了,阮靈反而要比她坦然得多,「是蘇飛吧?」

  小鹿臉色一僵,沒想到蘇飛變了那麼多,她都能認出來,何況還是隔著一條街。如果,不是曾經很愛很愛對方,會那麼瞭解嗎?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麼蘇飛偏要說只是朋友而已呢?他們兩個人,總有一個是在說謊吧。

  雖然經歷了那麼多事,小鹿還是覺得比較相信阮靈的說法。

  「呵呵,沒想到他居然能跟你聯繫上。」阮靈冷笑,言詞間透著驚訝。

  她只是沒想到小鹿已經換了那麼多手機號碼,蘇飛竟然還能找到她。轉而又覺得意料之中,他一直都是個很有毅力的男人,只要他想做的事,似乎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哦,是挺巧的。」小鹿聳了聳肩,不打算把巧遇蘇飛的過程說得太詳細。確切地說,是她不想和阮靈聊太多。

  「小鹿,他……有沒有說起我?」

  「嗯,是有說起一些。」 有那麼一瞬間,小鹿覺得恍惚,眼前的阮靈,讓她有種很熟悉的親切感。好像大二時,她描述蘇飛時的樣子,那時小鹿從來沒見過那個男生,卻已經在阮靈嘴裡聽了無數遍他的名字。

  小鹿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大大咧咧的阮靈心思那麼細膩,就跟所有戀愛中的女人一樣,會不安會害怕,會猜對方說的每一句是不是還藏著其他意思。

  「他說我什麼?」阮靈顯得很急切。

  「他說……」小鹿卻略有顧忌猶豫了,畢竟那些話只是片面之詞,到底孰是孰非她也說不好,就這樣轉述出來,似乎不太好。

  「算了,他看起來活得還不錯,聽說還當上醫生了,下次如果你再遇見他,替我恭喜他……終於如願以償了。」

  小鹿點頭,總覺得阮靈這話裡似乎還有其他意思,卻沒有心思深想,因為轉眼已經走進店裡。見小鹿跟阮靈一起進來,整桌的氣氛都忽然冷了下來。誰都沒有說話,傻乎乎地看著那兩個當事者。

  直到邱生抬起頭,打破沉默:「來啦,坐這邊。」

  說著,他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讓人猜不透的情緒。

  「手機沒電了嗎?怎麼關機了?」

  他依舊帶著笑容,看起來好像是在關心她,可是小鹿卻覺得涼颼颼的。她有些木訥地掏出手機看了眼,用力按了幾下開機鍵,都沒有反應:「是沒電了。」

  「回家的時候怎麼不充電。」

  「忘、忘了……」一對上邱生似笑非笑的目光,小鹿就開始覺得心虛。

  「哦?」邱生挑了下眉峰,抿了口可樂,「我讓旭堯去接你了,你來的時候沒遇見他嗎?」

  「……」小鹿緊抿著唇,不說話了,看著他冷笑的模樣,只好低下頭,保持緘默。

  完了,他根本就是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看到了,問那麼多也只是想擊潰她本來就不多的心理防線。好陰險好陰險的男人,邱生是越笑越燦爛,小鹿就越來越想掐死他。可惜現實和夢想總是有差距的,她只敢暗暗在心底罵他,偷偷地看他,怎麼看都像是一副被捉姦在床的模樣……

  「咦,小鹿,你已經到啦?」

  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到。古旭堯的聲音從小鹿身後飄了過來。

  她一臉黑線,尷尬地笑著:「是、是啊……到了……」

  「叫車來的嗎?我在你家等了你很久,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要那麼多時間,還擔心你遇上什麼事呢。」

  「對……對啊,叫車來的。」事到如今,她只能硬著頭皮,把謊言繼續下去。邊說,小鹿還邊不安地瞄著阮靈,生怕她會揭穿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阮靈非但沒有多嘴,還替她解了圍,「我剛在門口遇見小鹿,那個出租車司機還挺熱心的,給小鹿打了八折呢。」

  「……」小鹿抿著唇,有些無言以對地看了看阮靈。

  「下次晚上叫車的時候,把車牌號記下來,發個短信給我。」配合的不止阮靈一個,還有邱生,邊不斷地替小鹿夾著菜,邊叮嚀了句。

  「哦。」小鹿不安地應了聲。才發現面前原本空空如也的碗,現在已經被菜堆得像座小山一樣了,讓她忍不住咕噥了聲:「能不能不要夾了呀,我不餓哇。」

  「多吃點。」邱生完全忽略她的話,繼續夾菜。

  「你們兩個要不要那麼恩愛啊,麻煩考慮一下在座的單身男女好不好,別噁心人了。」看不下去他們那副你儂我儂的樣子了,古旭堯大聲調侃了起來。

  「新婚燕爾就是這樣的,你下午不在,蔣哥說小鹿那組的相機廣告在排隊等工作室攝影師檔期的時候,他居然把接下來的所有活都推了,還拚死拚活非要今晚搞定這個汽車廣告。」工作室的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起來,難得逮到可以笑話邱生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欸,原來你是為了我才那麼拚命的呀。」小鹿突然很埋怨自己的不體貼,她之前居然還氣邱生出院不通知她,結果,人家根本就是為了她才顧不上休息。

  邱生嘴一撇,輕瞪了眼那個很多嘴的同事,放下筷子,拉過小鹿,惡作劇似的捏住她的鼻子:「他在放屁,不要聞,很臭。」

  「噗……邱生,你很幼稚耶。」那人不甘被戲謔,溢出一聲噴笑,反駁道。他分明只是在轉述實際情況而已,有哪一句是說錯了的。

  「要我看啊,今晚的拍攝進度可以那麼順利,我們老大也有功勞呀,要不是她和邱生配合默契,我們怎麼可能那麼快完成,至少還得拖上好幾天。」突然說話的是阮靈組裡的組員,因為畢竟是不同組的,之前就有不少利益紛爭,所以她看小鹿那一組向來都不爽。

  「默契?」古旭堯揚高聲音,語帶嘲諷,「默契到把邱生壓到骨折?」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剛進這家公司,很多事還不熟悉,所以有些急功近利了。」阮靈主動道歉,責怪地看了眼剛才發牢騷的組員,斥責了起來,「以後別說這種話,邱生教了我很多,要不是他那麼幫我,黎若琳也不會讓我們繼續把這個項目做下去。還有啊,雖然我們跟小鹿是不同組的,但怎麼說都是一個公司的,這樣爭來爭去有意思嗎?」

  說完後,阮靈若有似無地瞟了幾眼小鹿。

  小鹿眉梢略挑了下,能感覺到她故意把話說得不清不楚,害得她好奇心蠢蠢欲動。目的應該就是想她可以主動把話問清楚嘛,她偏不問偏不問,哼!

  可惜,小鹿不問,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問,她忘了這邊還有好多阮靈的組員:「怎麼,黎若琳原來想把這個項目轉給其他組的嗎?」

  「是啊,呵呵,都怪我,明明做不來還非要逞能,把邱生壓傷了。黎若琳很生氣,那天一早不就把我叫進辦公室了嗎,訓了很久。不過,好在邱生幫我說好話。」

  邱生幫阮靈說好話?小鹿錯愕地看向邱生,這件事本身已經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黎若琳居然會聽他的話?不經意的,小鹿就想到了阮靈之前在醫院說的話……邱生和黎若琳真的那麼熟嗎?

  而整個事件的男主角卻默不作聲地坐在一邊,只顧著吃菜,偶爾會抬頭回大家一道淺笑,從始至終,對於這件事他沒有承認亦沒有否認,讓小鹿愈發覺得蹊蹺了。

  一直到天快要亮的時候,這頓慶功宴才算結束,然而對於小鹿來說,噩夢應該是剛剛開始才對。

  房間裡,只有一盞溫黃的壁燈亮著,很溫馨很昏暗。

  「奶牛」跑到沙發邊,蹭著邱生的石膏腿嗚咽撒嬌。

  看起來實在是個很和諧的畫面,唯一不足的是氣氛太僵了。

  「你們聊,我先去睡了。」古旭堯很沒同情心地看了眼小鹿,幸災樂禍地笑,並且很配合地騰出場地讓邱生教訓老婆。臨走時,他還是很好心地提醒了小鹿一句,「奶牛一整天沒吃東西了,邱生最寵它了。」

  言下之意就是,與其在這僵持,還不如去討好那只死貓。

  小鹿無助又哀怨地看著古旭堯的背影,再低頭掃了眼那只看起來就很慾求不滿的死貓。縱然有千萬個不甘願,她還是很沒出息地跑去廚房,倒了一大盆貓糧,小心翼翼地端到奶牛面前。

  它先是愛理不理地瞟了她一眼,接著,又趾高氣揚地跑到了小鹿身邊,吃得很優雅。

  「……」真是什麼人養什麼貓!小鹿偷偷地掐了它一下,當奶牛哀叫的時候,她趕緊假裝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相機廣告的資料在身上嗎?給我。」他愜意地靠著沙發,很不經意地問了句。

  「哦,等等哦。」小鹿開始在包包裡翻找,抱出一疊又一疊的資料。

  邱生的臉色也隨之越來越難看,他以為她至少回過家,可是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她連資料都還隨身帶著,他如果不打電話讓她來吃飯,她是不是還打算徹夜不歸了?

  「給你,都在這兒了,這是平面廣告的方案,你看這個就好,其他的周邊廣告,你要是覺得有需要也可以看看,還有這個……唔,是產品的介紹……」小鹿說得很滔滔不絕,可是邱生完全就不理她。

  他逕自彎下身,把正在享受美食的奶牛強行抱了起來。

  小鹿瞇眼瞪他,每次看邱生逗奶牛的時候,她都覺得眼睛在冒血。那動作,別提有多溫柔了,他就從來不會那麼溫柔地愛撫她,哼!

  「別人給的貓糧不能隨便吃。」邊說,他邊用食指挑逗著奶牛的下顎。

  「哼哼……」小鹿嘟嘴看了眼那盆貓糧,又看了看騷態盡顯的奶牛,不甘不願地哼了幾聲。

  「家貓要有家貓的樣子,打野食是很危險的……」他抱著奶牛,嘴角微揚,斜睨小鹿,眼神一緊,「小心毒死你。」

  「哇咧!不就是一盆貓糧,至於嗎?我是從你廚房裡拿的啊,愛吃不吃,大不了我去倒了。」小鹿覺得莫名其妙,這男人什麼時候那麼神經質了,她的手又沒沾過砒霜。她是恨不得想毒死它,但是每次想到這只不過是一條無辜的小生命,就會心軟。她是多麼的有同情心,他幹嗎非要把她形容得那麼十惡不赦。

  越想越氣,小鹿鼓著腮,架勢兇猛地抱起那盆貓糧,跑去廁所,倒進馬桶,握著把手,用力一轉……整個世界清淨了,邱生也閉嘴了。

  小鹿的一舉一動,讓他說不出話,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掐死她。

  有時候想法太強烈很容易就會付諸行動的,就比如現在,邱生真的動手掐了。

  比較不幸的是,躺在他懷裡的不是程小鹿,而是奶牛。

  沉寂片刻後,讓人聽著覺得撕心裂肺的叫聲從奶牛口中溢出,打破了這難得的安靜。

  小鹿驚訝地朝著沙發看去,只瞧見奶牛像見了鬼似的跳下沙發,身手敏捷地竄到角落裡,然後弓起背,防備地凝視著邱生。

  「你發瘋哦?」以小鹿對禽獸的瞭解來說,奶牛這種姿態一定是被打了,她一直以為這只死貓是邱生的命根子,即使跑去他的相機上尿尿,他也頂多作勢嚇嚇它。

  「我覺得對於一隻分不清自己是家貓還是野貓的東西來說,這算是溫柔的。」他緊抿著嘴角,凌厲的眼神死死鎖著小鹿。

  「你很誇張耶,不就是吃了幾口我倒的貓糧嗎。」說著,小鹿很好心地想跑去牆角,安慰那只心靈受創的小動物。

  沒料,卻突然被邱生拉住。

  他扣著她的手腕,略顯不耐地撇了下嘴角,稍一用力,反身把小鹿壓在了沙發上。

  審視了會她身上皺巴巴的衣服,邱生忽然覺得如果他繼續婉轉下去,那不管說多少都是雞同鴨講,她的智商永遠聽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喝了多少酒?」當那股濃郁的酒氣再次撲鼻而來時,邱生總算是按捺不住了。

  「忘、忘了……」喝醉前的事,鬼才記得啊。何況,他還要將他那張好妖孽的臉,貼得她那麼近,讓她完全沒有空間去回想。

  「嗯?」開始挑眉,有膽就乾脆忘了家裡還有個男人。

  「一點點!就、就一點點……」呼,別再靠近了!她快要把持不住了!

  「嗯。」這個答案差強人意,但至少讓邱生打算放過她了,「以後,想喝酒,可以,我陪你。」

  「好……」這是陽奉陰違,絕對的陽奉陰違。她才不要他陪!他比蘇飛可怕多了,上一次害得她把自己的終身給賣了,再有下一次,天知道又會發生什麼,搞不好這次她會莫名其妙簽下離婚證書。公司裡的人不是都說夫妻性生活不和諧,會導致婚姻走到盡頭嗎。

  她跟邱生就是這一類別的典範。

  他滿意了,儘管小鹿的眼神看起來一點都不誠懇。邱生撐起身,又端起了冷漠的表情,「去幫奶牛洗澡。」

  「又洗?」好無聊,能不能搞點新創意啊。

  「那幫我洗。」

  「……」聞言,小鹿的臉迅速漲紅,匆忙地轉開視線。內心掙扎了些會,又立刻轉了回來,「邱生,我們到底算不算真的夫妻呀?」

  「想看結婚證書?」他晃了晃石膏腿,「今天不方便。」

  到底能有多不方便?難道他把結婚證書藏在燈泡裡嗎?!

  不過小鹿今天糾結的壓根不是結婚證書。邱生很內斂,雖然他平時什麼都不說,但小鹿能隱隱感覺到他對自己好,這場婚姻,她想努力嘗試著經營下去,總是要做出點努力的吧。

  想著,她支吾了會兒,才從牙縫間擠出一句話:「我的意思是說……那個,人家、就是別人家啊……別人家夫妻晚上都有功課要做,聽說那樣才能靈肉合一,那我們……我們會不會對彼此的身體太、太陌生了?」

  雖然有點語無倫次、詞不達意,但是小鹿好歹還是鼓足勇氣把這段話講出來了。

  「想要靈肉合一?」邱生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維持住表面的平靜,沒有噴笑出聲。

  「我……我就、就隨便說說,隨便的……」頭越埋越低,聲音也越來越輕。好沒尊嚴,這種事居然還要她主動開口。

  更沒尊嚴的是,邱生伸手,很自然地摟住她,又一次晃起石膏腿,口吻聽起來很語重心長:「老婆,考慮下你老公的實際情況,最近動作放不開。」

  「不要拉倒!拉倒!嘁,我還大姨媽呢!」

  動作放不開?!

  這到底算是什麼爛理由,就算是搪塞,他就不能找個規範點的借口嗎?

  自從被無情拒絕後,小鹿至今都還沒緩過來,她為了維持這段堪稱風雨飄搖的婚姻,連尊嚴都豁出去了,結果咧?一個帶著大姨媽,打算殺出一條血路的女人,居然就慘遭了這樣的命運。

  這是恥辱,絕對的恥辱!

  越想,小鹿就越糾結,帶著怨婦的眼神,她不停在紙上寫邱生的名字,然後不厭其煩地用筆尖戳爛那些名字。

  直到小八的聲音傳來,才把她吼回了神,「喂!想你老公也不需要想成這樣吧,他來了。」

  「誰來了?」小鹿不解地抬起頭,思維還有些凝滯。

  「你老公啊,今天黎若琳不是約了他們工作室的人來開會,談你那個相機廣告的方案麼?我去通知其他人,你先去會議室吧。」

  「老公?」聽聽,多麼親切的稱呼,偏偏他一點都配不上這個稱呼!

  「你傻了吧?該不會是提早進入更年期了吧?」面對小鹿那副呆滯的模樣,這是小八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你才更年期呢。都快下班了,開什麼會?不會明天再來啊。」小鹿氣呼呼地用食指搓了搓鼻尖,反駁了句,邊抱怨邊抱起資料,朝著會議室走。

  可是一想到其他人都還沒到,她可能要單獨面對他們工作室的人,她的腳步又突然停了下來。小鹿完全都沒準備好要怎麼面對邱生,從那晚之後,她就一直躲著他。

  他發短信,她不看。

  他打電話,她拒接。

  他敲門,她不開。

  見面要說什麼呀?嗨,你好?好久不見?

  想了會兒,小鹿突然調轉方向,打算去茶水間消磨會兒時間。

  才邁出兩步,一道陰影阻擋了她面前的光線。小鹿吞了下口水,在抬頭之前,那只顯眼的石膏腿,已經讓她猜到了眼前的人是誰。然而當看見邱生那張冷峻的臉後,她還是忍不住緊張。

  邱生沒有說話,定睛看了她一會兒,順手推開了旁邊那間會客室的門,把小鹿拉了進去。

  「開、開會了呀。」會客室很空曠,可惜空氣還是瞬間變得稀薄,小鹿深呼吸,支吾著開口。

  「最近很忙?」他靠在門邊,手指輕敲著枴杖,對於她過於明顯的逃避,很不悅。

  「對啊,很忙,你也知道客戶要得急嘛,還有好多周邊廣告的方案沒有想好,每天都有好多會要開。隔壁超市又在打折,剛好有很多東西要買;哦,還有對面那家理髮店在搞活動……」

  「老婆。」他提起唇角冷笑著打斷了她的話。

  「幹……」幹嗎?

  「你不能因為慾求不滿就躲我。」

  「我才沒有慾求不滿!」抬頭,挺胸,拿出氣勢。

  「哦?那你怕看到我會把持不住?」他不遺餘力,繼續挑逗。

  「鬼才會把持不住!我哪有躲你……」

  「是嗎?那今晚早點回家,等你吃飯。」

  「你可以不要那麼溫情嗎?」她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呀。家裡頭有個人在等吃飯的感覺,真好呀。

  「嗯,我的房間好幾天沒人收拾了,奶牛也好幾天沒洗澡了,最近一直沒人煮飯,泡麵吃膩了。」他滿意地笑了笑,很激賞地輕拍了下小鹿的頭。

  多麼親暱的動作啊,別人看起來一定以為他們是對好恩愛的夫妻,可是小鹿明顯覺得自己上當了。他根本就是步步為營,設好了局請君入甕嘛,而她竟然很沒出息地往裡頭鑽,還鑽得很氣宇軒昂。

  小鹿陰沉著臉,剛想用力揮開邱生的手,不遠處傳來小八尖溜溜的聲音。

  「喲,大社長又來接老婆下班啊。」

  「呵呵,是啊,接她去吃飯。」比起小八,這個聲音顯得很客氣,透著儒雅。

  小鹿歪過頭,目光掠過邱生,朝著外頭偷偷看了眼。會被小八戲稱為「大社長」的只有沈辰川,他常來公司接阮靈,據說回國後自己辦了個雜誌,所以每次小八都這麼鬧他。

  沒多久阮靈就提著包出來了,經過邱生和小鹿身邊的時候,停下腳步,禮節性地衝著他們頷首笑了笑。接著才朝沈辰川跑去,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好甜,連聲音都是甜得膩死人的,「你幹嗎帶花來啊?」

  「今天你生日,所以就去買了,你不是喜歡花麼?」

  ……

  邱生微微轉過頭,看了眼,又掃了眼小鹿,見她那副恍惚的模樣,忍不住伸手用力敲了下她的頭,「走了,開會了。」

  「哦。」小鹿任由邱生牽著她的手,刻意不去看那邊很刺眼的兩個人。沒走多遠,她忽然呢喃了句:「其實比較喜歡花的人是我,阮靈花粉過敏呢。」

  「嗯?」她的聲音很輕,邱生幾乎聽不清楚,只能捕捉到幾個模糊的字眼。花?過敏?

  小鹿沒理他,繼續自言自語,「以前他說過每年生日都送我花,我說他媽的還不如折現呢……嘁,真諷刺,真噁心。」

  「呵……」這次邱生倒是聽清楚了,卻只是彎起嘴角輕笑,也不說話,由著她去發洩。

  畢竟戀愛一年,等待兩年,要她那麼快就若無其事似乎不太可能。邱生忽然覺得,當初逼著她不准辭職,留下來,似乎是殘忍了點。他只是以為,沈辰川至少會顧忌一下小鹿的感受,然而看小八跟他的熟識度,顯然他有事沒事都會來公司接阮靈。

  那麼,她幾乎隔三差五就要面對這種肉麻戲碼?

  等走進會議室後,邱生立刻讓人把所有窗簾都拉上,然後又特意把小鹿丟到了背對外面的位置上。接著,開始一口又一口地灌咖啡,等待黎若琳的出現。就在他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黎若琳總算來了。

  「不好意思,我在看你給的意見,久等了。」一進門,她就朝著邱生歉然一笑。

  「嗯。」

  沒有多餘的話,他只是應了聲。

  那氣勢,讓小鹿整個傻眼,他幹嗎要搞得自己好像主持會議的老闆一樣?

  幸好黎若琳並沒太當回事,很快就進入了正題,「你提的那些意見很好,對這個平面方案也很有幫助,原來的確是太普通了點,果然我沒有找錯人,很專業的意見。對了,你有跟小鹿商量過嗎?」

  「意見?」在同組人的瞪視下,小鹿緩過神,費解的目光徘徊在邱生和黎若琳之間。

  「若琳找我幫忙,希望我能給這個廣告方案一些專業意見。」說著,邱生丟了個檔案袋到小鹿面前,「我看過你們的方案了,覺得需要改進,燈箱廣告這樣做太平凡,抓不了眼球。」

  很公事公辦的口吻,還透著些許的生硬,讓一旁不少人傻了眼。這個男人,未免也太公私分明了吧?

  「可是這個項目是我負責的啊,你為什麼之前不找我商量,所有方案都得配合,你現在說要改,那就是其他方案也得改。」說到工作,小鹿也收回了心思。她最討厭別人質疑她的創意,尤其還質疑得那麼直接!

  「那就一起改。」邱生別過頭,不想在這種場合多解釋。他不是沒想過要先跟她商量,是她自己不接電話、不回短信,甚至不開門。

  「喂!你到底在拽什麼啊?這是我熬了兩個通宵的成果啊!」就算他們之前算是在冷戰,他也不需要在工作上刁難她吧。

  「客戶不會管你花了多久時間,成品不好就是不好。」邱生的態度沒有絲毫軟化。

  即使再沒有脾氣,小鹿也按捺不住了,「邱生!你這是在質疑我們整個團隊的能力。」

  「我沒有,我相信你們能改好。」他盡量耐著性子,放緩語調。

  眼看戰爭一觸即發,會議室裡的其他人都不敢說話,眼巴巴地瞧著眼前相持不下的兩人。

  「呃……我今天買了本八卦雜誌,有好多好好笑的八卦,說給你們聽吧。」剛進來送咖啡的小八試著打圓場。

  沒人理她,氣氛依舊僵持。

  「不如我來講冷笑話吧,從前有隻兔子……」

  冷夫人發威了,帶著她的兔子系列再次登場。只不過這種時候,誰也沒有心思聽。

  小鹿忽然就站起身,打斷了她的話,「那等我看完意見,再繼續談。」

  說完後,她狠狠地甩上會議室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鹿不是接受不了意見的人,問題是身為組長,她沒辦法看著自己整組人的努力白費,她也得跟下面交代。

  剩下的人目光齊刷刷地聚向黎若琳,她是唯一能平息戰爭、主持大局的人了。

  「你們繼續,我去找她談談。」黎若琳聳肩,雙手一攤,微笑著走出會議室,把裡頭的殘局留給邱生去收拾。

  有句話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出來混就是這樣子的。

  所以,當黎若琳找小鹿談的時候,她的情緒已經平復了,態度也變得謙遜了。

  就算邱生不徵得她的同意,就修改了她的方案。但是,誰讓人家是受黎若琳委託的呢,領導開口,她還能說什麼?於是,小鹿以研究意見為由,沒有再回會議室繼續開會,提前回家了。

  途徑會議室的時候,她透過鑲嵌在門中間的玻璃,惡狠狠地瞪了邱生一眼。

  那是一個充滿了怨婦情緒的眼神,邱生忍不住溢出一聲笑,還沒回神的時候,就瞧見小鹿衝著他做了個鬼臉,趾高氣揚地離開了。

  會議室裡還在繼續著爭吵。

  基本分成兩派,一派是邱生工作室的,極力主張要修改方案;另一派則是小鹿那一組的,抵死都不願修改方案。

  兩方人馬各執一詞相持不下。

  邱生置身事外喝著咖啡,完全陷入了冥想狀態。

  「死男人,死男人,死男人!」小鹿喋喋不休地罵著。

  他居然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也不追出來挽留她,就連一個短信或是電話都沒有。她也不是那麼難哄的女人啊,不就是貪圖老公對自己說兩句甜言蜜語嗎?這都那麼難。

  一直到出了電梯,小鹿還在不厭其煩地咒罵,內心怒火越來越旺。

  突然,手機響了。

  「不會真的打來了吧?」小鹿喃喃自語,很不爭氣地立刻掏出手機,聲音聽起來有難以掩蓋的激動,「喂,我想起來你腳不方便,要不要等你一起回家啊?」

  「咦,怎麼是個母的。」手機那邊的人明顯愣了下,跟著自言自語地說道。

  「……廢話,我當然是母的!」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小鹿的激情立刻打消了。

  「我找邱生。你該不會就是吧,不對啊,病歷卡上明明寫著是公的啊,怎麼變成母的?」

  「他媽的,你有病啊,找邱生幹嗎打我電話?!」小鹿破口大罵,算他倒霉,在她火氣最大的時候自己送上門。

  「我沒病,邱生有病。」

  「真他媽非凡了,你怎麼知道他有病,太神奇了。」這話真是說到小鹿心坎裡去了,她也覺得那死男人有病,才會這麼不遺餘力地蔑視她的勞動成果。

  那邊,沉默了許久許久,終於又傳來了聲音,「……喂,母的。」

  「幹嗎?」

  「是我。」

  「誰啊?」什麼情況,現在進入了猜謎時間嗎?

  「蘇飛。」

  「欸!」

  這極品的世界,總會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極品事。

  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醫院裡,小鹿坐如針氈,被那位冤家路窄的護士小姐不斷用眼神鞭撻著。

  「邱生是你老公?」沉默了大半晌,蘇飛的目光終於從病例卡上移開,問道。

  「是、是啊。」好沉重的口吻,讓小鹿想到電視裡,那些醫生跟家屬說病人得了癌症晚期的畫面。

  「嗯,他為什麼不來複診?」

  「他忙……」小鹿好無奈,他不來複診,到底關她什麼事啊。

  「忙?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通電話給他,是不是忙到連接電話都沒空?幸好他填病人資料的時候還算認真,在備用電話那欄寫了你的電話,又幸好你還算配合,不然他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帶著那個石膏,覺得很有造型是不是?轉告他,我不介意給他另一隻腿也打上石膏,讓他更有造型一點。」

  小鹿很想告訴他,邱生的病人資料是古旭堯幫忙填的,如果讓那位少爺自己填的話,估計連名字都會懶得寫。

  「把這些藥帶回去給他,不要以為不來複診就能節省藥費,吃不吃是他的事,錢照付。還有,警告他下星期一定要來,要不然就自己用菜刀把石膏給劈了,你蘇爺我沒空伺候他。」說著,蘇飛沒好氣地丟了一大袋藥在小鹿面前,並且不忘把賬單塞進她手裡。

  「你是說他下個星期可以拆石膏了哦?」小鹿看了眼賬單,問道。

  「嗯,這星期就可以拆了,不過看起來你老公好像很愛那塊石膏。」

  「那個……蘇爺啊。」小鹿忽然變得很嚴肅,「我想幫我朋友咨詢一個問題,是幫朋友問的,幫朋友哦。」

  「什麼?」那副欲蓋彌彰的樣子,讓蘇飛一直繃著的臉稍稍緩和了些。

  「就是那個石膏啊,腳上有石膏的時候,是不是不太適合發生性行為?」

  「……」蘇飛愣了下,笑容收斂,臉色一沉,「幫我轉告你那個朋友,如果男人想發生,任何情況都阻止不了;如果男人不想,就算被蚊子叮了一口,都能成為借口。」

  「那男人如果不想的話,會不會是有什麼情非得已的原因?」

  「我們醫院有男性科,你可以建議他去看看,沒辦法勃起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我只是幫我朋友問的,幫朋友!」小鹿紅著臉,刻意強調。

  「哦,那你就轉告你朋友。」蘇飛冷著臉,堅決不給她好臉色看。

  「那就沒有其他可能性嗎?」

  「我以一個男人的立場,很中肯地告訴你,你或者可以讓你朋友去做下功課。通常男人都是肉慾至上的生物,如果他對你……呃,對你朋友連這種慾望都沒有,那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你……朋友的表現讓他提不起激情,第二你朋友讓他厭倦。」蘇飛忽然覺得自己簡直堪稱偉大,居然有心情跟這個女人在自己的診室裡談論這種沒情操的事。

  小鹿歪著頭,認真地思忖起來,自言自語地念叨,「不會啊,我電腦裡有好多愛情動作片,SM、NP、人獸、虐童、亞洲、歐美、動漫、真人……全都看膩了耶,應該不需要做功課了呀。而且,一次都沒有試過怎麼會厭倦,怎麼會提不起激情……」

  「一次都沒有試過?!」蘇飛猛地提起精神,那雙原本還很萎靡的雙眼,綻放出光芒。

  「你幹嗎那麼激動?」小鹿被他嚇到了,下意識地往後一縮。

  「你……朋友的夫妻感情好差哦。」蘇飛輕笑,試探性地說了句。

  「是呀,好差,好悲劇。」小鹿已經忘我了,完全忘了自己壓根就沒告訴蘇飛「她朋友跟她朋友的男人」是對夫妻。

  「其實還有很多可能性的,想知道嗎?我可以跟你慢慢分析。」

  「好啊好啊。」小鹿眨了眨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

  「不過我還要工作。」蘇飛低頭,看了眼手錶,「我快下班了,乖乖去旁邊等我,等下請你吃飯。那個誰啊,把你的PSP丟給她玩。」

  於是,就在小鹿完全迷惘的狀態下,那個誰一臉不情願地把PSP塞進小鹿手裡,順便還不忘用力瞪了瞪她。小鹿皺眉看著手裡的PSP,突然發現她不是跟這位白衣天使冤家路窄,而是跟這個PSP比較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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