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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電車裡的H遊戲》第8章
  第八章

  其實……不是這樣的……

  涼一言不發的將頭埋進沙發裡。背後戀人兇猛的動作讓他的思維要緩慢了許多,剛剛發生的種種也如慢鏡頭般在眼前回放。

  應該說是報應嗎?不、是罪孽才對吧!

  一開始選擇接受海斗的告白便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個場面,不過是自己一直不願去面對而已。小智的出現,也只是讓這個衝突提前浮出水面。

  多年來形成的職業嗅覺讓他下意識地預見結果:如果小智把這件事公佈出去——如果被學校發現海斗跟男人有染的關係——那麼這個孩子會被我毀掉的!

  涼下意識轉過頭,去看身後少年的面容。

  還是第一次看到海斗這般傷慟的表情。原來漂亮得奪目的臉龐蒼白一片,連閃閃發光的雙眸都變得茫然,就像是陌生人般,機械的重複著肉體撞擊。

  從頭到尾沒有交流的做愛,被用力抽插的地方理所當然的受到創傷,沒有開發過的甬道也始終抗拒著外來的侵入。

  就這麼進來,其實……也並非就能獲得那麼多快感啊……

  注意到涼的目光,海斗猶豫著俯下身,卻在即將靠近的一剎那,斷然移開嘴唇。

  他現在,連一個親吻都吝嗇給予了嗎?涼垂下眼簾。心頭卻浮上幾個字:作繭自縛。

  一場強迫式的性交終於在海斗射精後結束。.海斗沒有急著抽出來,他倒在涼背上,終於伸出手抱住涼的腰。

  「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即使你要的只是我的身體……即使那樣也好,不要趕我走……好不好?」近乎悲微的乞求就這麼隔著脊背,從身後少年口中頃洩而出,直直插入心臟。

  「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冰冷的液體落在臉上,很奇妙。

  其實……這並非是第一次讓對方為自己哭泣。被淚水滑過的部分,有如火燒一般,灼熱地疼痛起來。涼試著挪動身體,企圖擺脫這屈辱的姿勢。

  海斗卻誤會成他想逃離自己,他用力抱住涼。「你就這麼……這麼討厭我……嗎?連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我嗎?」

  不是啊,不是這樣的啊。

  慢慢抽離出去的部分,讓涼原本飽漲的後穴頓時空虛起來。不過,比那更空虛的,卻是心臟深處——那悵然所失的感覺。就像,有什麼東西離開了自己,就再也找不回來一樣。他就這麼可笑地半趴在沙發上,側過臉,看著海斗慢吞吞的撿起衣物,麻木的穿戴起來。

  「你……」你還好吧?涼開口,許久沒有出聲的嗓音變得艱澀無比。算了,還有什麼詢問的必要呢?讓他變成這樣的人,不就是自己嗎?就這樣吧!從明天起,不再見面,也不需要再聯絡,就這麼斷了吧!

  他慢慢的扶住沙發,慢慢站起來,被侵犯的地方濕答答的流出不潔的精液。涼拉開領帶,脫下外套,朝浴室走去。

  一定是洗髮精不慎入眼的緣故。

  涼瞇起眼。蓮蓬頭的熱水不斷沖在臉上,把因為刺激而湧出的淚水也順勢帶走。

  他摸索著在層架上找尋沐浴用品。出差前跟海斗一起去超市購物過,因為年輕戀人的請求而買回一堆種類繁多的沐浴球和沐浴乳擺在層架上還沒來得及拆封。

  「這樣,我就可以跟涼有一樣的味道了呢!」那個時候海斗的笑臉還歷歷在目。涼嘆了口氣,從那堆花俏的瓶瓶罐罐移開,伸向角落裡的香皂。

  摘下眼鏡後,原本就視力微弱的眼神在霧氣迷濛的空間裡,越發舉步維艱起來。

  草草沖掉頭髮上的泡沫,香皂卻不小心從手中跌落在地,涼彎腰,剛剛好一腳踏上——

  「小心!」即將跌倒的時候,是海斗從後面一把扶住自己,免去一場滑稽的鬧劇。

  「多謝。」涼不動聲色的掙脫開來。已近不惑之年的身體沒有什麼可看的餘地,歡愛過多次早也沒有了羞恥的感覺。他背對著海鬥,依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浴室的門並沒有關,蓮蓬頭的水柱就這麼濺到海斗身上。他站在門口,看著那個抱過許多遍的身體不覺黯然失色。

  一時間,兩人並沒有說話,可空氣裡的尷尬氣氛卻越發黏稠起來。

  「剛剛……對不起。」海斗低低地說著:「我不該……那樣強迫你——」

  「沒關係。」涼沒有回頭,只是原本舉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為什麼要道歉?為什麼還用這種溫柔的口氣?這明明……就不是你的錯啊……

  「其實,被人甩掉也不是第一次了。」後面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像是極力克制著什麼:「不過,這一次卻特別的難受。」海斗按住胸口,垂下眼簾:「這段時間承蒙涼的照顧,我,也想給涼留下最好的回憶……」

  「那是什麼意思?」涼依舊沒有回頭,只是屏氣凝神的聽著身後的動靜。

  唏唏嗦嗦的,似乎是衣物落地的聲音。再然後,是少年赤裸的身體從後面環抱上來。

  「……最好的回憶?」涼低下頭。是……最後的性愛吧?

  即使身體並不是適合再被進入,涼依舊默許了對方的舉動。

  最後一次了。再也不會有人這樣溫柔的愛撫自己的身體……再也不會有人在午夜的地鐵站下等著自己回家……

  閉上眼,仔細感覺那熟悉的親吻,從耳垂,到肩胛骨,再一路滑落。被開發過的身體誠實的做出反應。

  「涼以後要記得按時休息。」雙手在腰際盤旋,海斗低低的囑咐。

  「嗯。」

  「吃飯要注意營養,不能總是吃微波食品。」半勃起的器官被無微不至的照顧,海斗的聲音在耳邊迴旋。

  「嗯……」

  「還有下班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

  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了一般,涼靠在海斗身上,已經完全聽不見後面說什麼了。

  耳邊有什麼巨大的聲音在轟隆作響。

  仔細分辨,才發現,那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最後一次了。」海斗慢慢的轉過涼的身體,無比悲涼的笑了起來:「我想讓涼記住我。」

  嚴格來說,單人浴室並不是做愛的最佳場所。沒有浴缸,空間也狹窄得可憐,更何況……

  「進來吧。」海斗主動面對著牆壁,朝涼俯下腰。

  「嗯?」被愛撫過的性器已經雄赳赳地站了起來,涼手足無措地看著海鬥。進……去?難道他所指的「回憶」……是這樣?

  「不,海鬥你不必這麼做。」涼皺眉。

  「涼不要嗎?」見他拒絕,海斗急急地轉過身,學著平日裡涼的動作,半咬住下唇神情誘惑的看著他,眼睛卻透著強烈的焦急不安。

  「涼就一點都不想要我?我……這麼沒吸引力嗎?」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吻上去的衝動。涼別過臉:「我不想做。」

  「可是我想,」海斗緊緊的纏上來,扶住涼的臉,喃喃地重複:「最後一次……最後一次都不行嗎?涼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熟悉而霸道的親吻,因為少年絕望的心態而變得異常的兇猛。

  不知不覺的,自己的手已經環住對方肩膀。涼閉上眼。最後一次了啊。

  「不要在這裡。」他終於妥協的讓步。最後一次的記憶不應該在這麼簡陋的地方。

  他抱著海鬥,朝臥室走去。

  兩人就這麼濕漉漉的倒在床上。誰也沒有時間去介意這些。

  只是交纏著,灼熱,卻又痛苦地擁吻。

  在海斗的堅持下,涼進入了對方的身體。位置轉換後,並不覺得有多歡娛。麻木的重複著抽插動作,涼看著海斗蒼白的表情,慢慢放緩了速度。

  「啊……啊哈……快一點,再快一點……」海斗的雙腿主動纏住他腰際,口中發出撩人的喘息。

  ——其實……沒有必要假裝高潮的……

  涼猶豫了一下,不忍揭破這一層內幕。以自己拙劣的技術,受方哪有那般享受可言?

  草草發洩完,涼就著這個姿勢,抱住海鬥。

  「涼舒服了嗎?」海斗緩緩眨了眨眼,試探著摸上他的臉龐:「以後,我是說如果,以後……我可不可以來找涼做這種事情?」

  「……」

  「我保證,不會妨礙到你。我……我做完就走,」見涼沒回答,海斗急了:「我,我只來做愛,沒別的意思。」

  「夠了!」多年來引以為傲的理智終於在聽見這句話後崩潰。涼用力抱住他:「不要這樣……不要再說了!」

  「連這樣……也不行?」海斗的臉色瞬間慘白。身體一旦沒有利用價值,那就意味著——永遠不可能再有交集、永遠不會再聯繫了嗎?

  「我……連洩慾的道具都當不了嗎?」

  「怎麼會!」涼堵住他的嘴,低低的嘆息著:「你這樣……要我怎麼捨得放手?」

  儘管聲音很輕,但耳朵敏感的捕捉到這句話。海斗仰起臉:「那為什麼還要放手?涼為什麼非要拋棄我不可?」精疲力竭的時候,頭腦卻反而空明起來。「涼不是這樣的……我所認識的涼,從來都不是這種自私的人!」他的眼神越來越明亮:「涼你在逃避什麼?」

  「……沒有。」涼搖頭。

  不需要說出來,不需要讓他知道,他……只是個孩子。一旦事情傳開,輿論的傳播還有旁人厭惡的眼光,這種種壓力要一個孩子來承受,實在太過殘酷。

  「告訴我啊!說給我聽啊——」海斗翻過身,趴在涼胸口,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涼有什麼事需要瞞著我?為什麼有事情不能跟我商量?讓我跟你一起分擔呀!」

  「你還小……」涼苦笑著揉了揉那頭金髮:「很多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這跟年齡有什麼關係?」海斗一把捉住那隻手,在唇邊慎重一吻:「涼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戀人,是以後會強壯到能保護涼的男人。」

  「……我知道。」心頭湧過一股暖流,涼定定的看著海斗:「我一直都知道。」

  還要奢求什麼幸福?自己已經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啊。

  對方無條件的信任,還有,滿滿的不可思議的愛——是的,愛。他愛我。因為認知到這一點而感覺幸福無比。

  涼攬住海斗的頭,溫柔的吻了上去。是有著同等心意的吻。

  因為在乎,所以,即使輿論將對他多少不利,在我能控制的範圍裡,我要保護他。

  「我不會放手,再也不會放手了。」涼在心底默念。

  即使不被小智理解也好,要斷絕父子關係也好,我不會讓輿論傷害到你的,永遠不會。

  「涼……」好不容易結束這個吻,因為赤裸太久的緣故,讓海斗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你又站起來了呢,還想要我嗎?」

  「你就這麼想在下面嗎?」涼哭笑不得的握住對方同樣站起來的器官,熟練地愛撫著。

  「因為這樣的話,涼就不會趕我走了啊!」直到說出來才發現失言的海鬥,後知後覺的摀住嘴,然後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我看漫畫和電影裡,都是這樣的嘛。只要攻君主動讓受君……的話,多半就能挽回局面的嘛。」

  「小滑頭。」涼輕笑了一聲,手上卻加快了動作。

  短短幾個小時,過於頻繁的性愛再加上悲喜交加的心情,終於讓海斗在射完精後,精疲力盡的睡了過去。

  起身穿好衣服,看著海斗的睡容,涼俯身在他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我說,娘娘腔,你該不會是想打我的主意吧?」松尾倒了杯牛奶遞到小智面前,順勢在另一邊的空位上坐下。

  或許世界上就有這麼多不可思議的巧合。剛換了新的地方工作,卻在上班第一天看見那個害自己失業的小鬼……這,應該算是緣分嗎?不,是孽緣才對吧!

  「都說了不許這麼叫我!色的狂!」小智胡亂地摸了把臉,氣憤地朝他大吼。

  從公寓衝出來後,思緒混亂的亂逛,卻沒想到隨便走進一家咖啡館裡也能撞上熟悉的身影。他狠狠瞪著對面的男人:「我怎麼知道你會在這!?」

  「怎麼搞的?每次見你都在哭。」松尾看著那張臉有些不忍,從制服裡掏出手帕遞到小智面前:「喏,用這個擦擦吧。」

  「謝謝啊。」不情不願地道完謝,小智拿起手帕用力按了按鼻子,壓根兒沒注意松尾瞬間垮下來的表情。

  「你……算了。」松尾欲言又止。他苦著臉開導自己,誰讓我是長輩呢?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乾坐著,一直到手機音樂響起。

  「喂。」松尾在他眼前大力揮了揮手:「你手機一直在響哦?」

  「嗯?」小智看了一眼螢幕上的號碼,視若無睹地繼續扭過頭。

  「連爸爸的電話都不接?」松尾眼尖的瞟到上面的來電顯示:「也太沒禮貌了吧?」

  「你懂什麼?」小智聲音陡然撥高:「那樣的人,不配做我的父親!」

  看來是和家長吵架了?松尾咋舌。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摻和的好。他摸了摸鼻子:「好,我不懂!我懶得管你。」

  鈴聲還在持續不斷的響著。小智心煩意亂的掛斷,不一會兒,音樂依舊響起來。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一直到他再度掛斷為止。

  這麼反覆了幾次,小智終於不耐煩的接通電話:「喂!」

  「能坐下來聊一聊嗎?」涼依舊是平時溫文爾雅的口吻。

  「不能!」小智生硬的拒絕。原本盛怒的情緒在聽見父親的聲音後越發委屈起來,連聲音都帶著哭腔:「你……你還想跟我說什麼?想跟我炫耀什麼?」

  「天!哪有這麼說話的兒子喲?」松尾在一旁自言自語的嘀咕,偷聽得津津有味。

  「很抱歉,但是有件事我想跟你認真的談一談。」似乎聽到電話那頭其他人的聲音,涼一愣:「嗯?小智,你旁邊有人嗎?」

  「有有有。」松尾一把搶過手機:「您好,您是他父親吧?我們在XX大道的XXX咖啡館,請過來坐下來好好聊聊吧。」

  「喂!你幹什麼?」小智大怒,站起來想搶過手機,卻無奈比松尾矮上一個頭不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掛上電話,跳腳不已。

  「混蛋!你幹嘛叫他過來!?」

  「嗤。你要是我兒子,我早一個巴掌拍過去了。哪有你這麼不懂事的小鬼?」松尾瞟了他一眼,把手機扔回桌上:「你上次不是說你父親很優秀的嗎?怎麼會這麼討厭他?」

  「這關你什麼事!」小智氣得滿臉通紅,猛然又想起剛被他佔了便宜:「誰是你兒子了?無恥!」

  「我哪點不好了?」松尾笑瞇瞇的摸了摸他腦袋:「別忘了,我還給你換過內褲喲!」

  「你!」小智又急又氣,抓住頭上那只胳膊一口咬下去。

  「啊——」一聲慘叫響徹館內。松尾抬起手臂,欲哭無淚的看著那兩排細碎的牙印:「娘娘腔,你屬狼的啊你——」

  打打鬧鬧間,涼已推門而入。松尾的提示讓他很容易的找到這家咖啡館。

  「小智。」進門第一眼就見到那張跟自己相仿的臉。

  「哼。」明明看見父親朝自己走過來,小智卻冷哼一聲別開臉,倒是松尾無比熱情的跟涼打招呼。「您就是他父親呀?果然真人比電視上還要英俊!」

  「你是?」涼打量著這個強壯的男人,他看起來似乎跟自己兒子關係很親密?

  「有什麼話快說吧。」似乎不想在這上面浪費時間,小智面無表情地盯著桌上的咖啡杯:「如果只是道歉的話,我是不會接受的。」

  「其實,我想說的並不是那些。」涼看著松尾,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能讓我跟兒子單獨談一會嗎?」

  「噢噢,那個自然。」松尾連連點頭,慢吞吞地走回吧臺。時不時朝他們這邊的方向掃上幾眼。

  「我想跟你談談海斗的事情。」

  雙手交疊,涼看著對面一聽見那個名字立刻神情痛苦的兒子低聲道歉:「這件事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答應他的話……」

  「我不想聽!你們之間的秘密我一句都不想聽!」原本就沒有平息的怒火瞬間升騰起來,小智失態的站起身。

  一時間,咖啡館裡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投射過來,看著這對古怪的父子。

  「我並不是為了彌生學長甩掉我而生氣——讓我感到氣憤的是您啊!您怎麼能、怎麼能……」小智紅著眼,眼神憤怒地看著涼。平日尊敬的父親,堂堂出版社的部長,竟然跟一個沒畢業的高中生戀愛。這簡直就是……瘋了,瘋了!

  「就算您喜歡男人,也沒必要向學長下手吧?他只比我大三歲啊!」

  「……我知道你對我很失望。如果你覺得難堪的話,不認我也沒有關係的,」涼頓了頓,眉間閃過一絲陰鬱。「不過,我想請你保住這個秘密。對,正如你所說,海鬥他……只是個孩子,如果這件事情公佈以後,對他的未來、以及這一生,都會留下污點。」

  「……『保住這個秘密』?如果一開始不是你們……我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小智重重坐回位置,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會說出去?」

  「對不起。」涼垂下眼簾。以現在尷尬的身份來拜託這件事情已經是極限了,更何況……「是我多心了,抱歉。」

  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措辭,兩人就這麼低著頭,各自想著心事。過了許久,小智才艱難地開口:「你來找我,只是為了說這個嗎?」

  「是。」

  「你就這麼喜歡彌生學長?即使斷絕關係也好,也要保住他的名譽不讓我宣揚出去?」

  「……是。」涼沉默了一會,又補充說道:「雖然說以現在的身份來跟你談論這些很奇怪,但是,海斗對於我,是非同尋常的重要,我不希望他因我而受到傷害。」

  見小智眼睛隱隱有些發紅,他禮貌地收口,換了個話題。「現在的我,已經沒有立場勸戒你什麼了。之前反對你跟我一樣走上這條路,是因為你還看不到未來會有多麼辛苦。沒有人會理解更不用說支持,像我們這樣的人,原本就要比普通人更難獲得幸福——」

  「我不需要別人理解。未來該如何走下來,我不需要支持。」小智偏頭思索了一會,低聲打斷他:「那,您現在覺得幸福嗎?」

  「咦?幸福?」似乎驚訝於小智突然緩和下來的態度,涼詫異地抬起頭。

  「您跟彌生學長在一起,就得到幸福了嗎?」

  剛剛提到彌生學長時,那張與自己相同的臉上出現的表情讓小智有些恍惚。那是自懂事以後,從不曾在父親臉上出現過的光芒。即使在面對母親,或者自己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的光芒,就像……平日一成不變的湖水,突然之間泛起漣漪。這樣的變化,小智說不上來是好還是不好,可這個樣子的父親,卻似乎多了一點什麼。

  嗯。大概……是活力吧?讓那個平時只能仰望的,如聖人般完美的父親,變得平凡起來,也正因為如此,反而更容易坦然的坐下來交談。

  ——既然學長從沒有回應過自己……那我,應該祝福他們嗎?

  腦子裡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小智手一抖,馬上勒令自己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

  「跟他在一起,感覺很放鬆。因為能被理解和接納。」

  刻意省去海斗的名字,涼微微一笑:「我想,這應該就是幸福了吧。」

  「……」又是這樣!又是這種散發光芒的表情!小智愣住了。為什麼,明明應該被敵視的父親,自己卻沒有辦法對他憎恨起來呢?

  「謝謝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涼站起來:「好了,既然已經被撞破,這也許是我們父子間最後一場對話了吧?小智,我一直為有你這樣優秀的兒子驕傲。那麼,再見。」

  「……爸爸。」等涼的身影消失在窗外,小智這才緩緩叫出聲來。自己跟他,從此以後,真的……就這麼斷絕關係了嗎?

  「你父親還真有風度啊。」不知什麼時候松尾又游遊蕩蕩地轉過來,順便給他面前的杯子續滿咖啡。「比起他,你可要差遠了。」

  「是嗎?」小智難得沒有跟他對吵。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松尾:「我父親也是同性戀哦。」

  「什麼?」手一抖,幾滴咖啡灑到桌面。

  「而且他的戀人就是拒絕我的學長,就是那天你也見過的那個男生喲。」小智見勢又補充了一句。

  「不會吧?」這下子,一大半的咖啡全灑了出來。松尾觸電似的丟開咖啡壺,退了一步。

  「你、你們……你們家的男人怎麼都是這種人啊?」

  「你怕了?」小智冷哼一聲,從錢包裡取出幾張鈔票扔在桌面。「怕的話,就不要讓我看到你了。死、色、情、狂。」

  「誰怕了?死娘娘腔!」看著小鬼的背影,松尾不甘心地打算追上去,卻被老闆一把叫住。

  「松尾協一!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

  「……什麼?」順著老闆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潔白的桌面被咖啡浸得狼籍一片。

  「這個……我、我這就去清洗。」松尾咧開嘴角。媽的!都是那小鬼說什麼怪話才害自己失誤的。

  「不用了!」老闆寒著臉拒絕:「連咖啡都倒不好,你明天不要再過來了。你被辭退了!」

  「啊咧?又被辭、辭退了?」怎麼每次都是這樣啊?那死娘娘腔沒這麼邪門吧?

  走在街上的小智突然連打了幾個噴嚏。「沒有父親,也不會再跟學長聯繫了,我還真是可憐的小孩……」

  踢開腳下的易拉罐,他吸了吸鼻子,無比傷感地的嘆息。

  海斗醒過來時,已經是半夜了。

  涼坐在床前,正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頭髮。一時間,海斗忽然感覺下午發生的那些事只是個惡夢。夢醒了,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美好。

  「醒來了?」見他睜開眼,涼微笑著站起身:「我煮了濃湯,要不要一起喝?」

  「濃湯?」肚子反射性地叫起來,海斗翻身爬起床,卻表情古怪地摀住腰。

  「怎麼了?很疼嗎?」一定是那裡受傷了吧?注意到他的表情,涼折步回來扶住他,卻被海斗一把撲倒在床上。

  「涼……」海斗把頭埋進涼胸口,用力蹭了蹭。

  「怎麼?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涼不明所以的猜測。一定是自己技術太差的緣故吧?「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沒有經驗——」

  「不是,不是涼的問題。」海斗用力搖頭,臉紅紅地道歉:「只有自己親身體驗受君的感覺,才知道平時涼有多辛苦。我以後一定會溫柔的進入涼,不讓你受一點疼……」

  「喂!」涼哭笑不得地推開他,臉頰也因為最後那幾句露骨的話微微有些發紅。

  「快起來吧,湯冷了味道就不好了呢。」

  涼的廚藝算不上好,不過,由戀人親手烹飪的食物,在海斗看來,比起酒店的精緻大餐還要更加美味。

  他捧著碗,卻看著涼不住傻笑。

  「你幹嘛一直盯著我?」涼又好氣又好笑,無論是誰,被這麼露骨的注視著,一定都吃不下東西了吧?

  「因為我一直在等啊。等涼開口趕我走,可是等到現在涼都沒有說那句話,我好開心啊。」海斗端起碗,看也不看,一口飲盡。

  「趕你走?為什麼?」

  「你不是……呀!有砂子!」牙齒突然間咬到不知名的硬塊,這麼結結實實地磕了上去。

  「噗——」把口中的罪魁禍首吐出來,海斗捂著臉大叫:「涼你也太粗心了吧!這麼大——」這麼大的砂子怎麼都不挑出來呢?

  還沒來得及說完的抱怨在看到桌上那亮閃閃的圓環後戛然而止。

  海斗哆哆嗦嗦地抬起手:「這、這是?……涼,你把你的結婚戒指掉到湯裡了嗎?」

  「嗯?」早已用過晚餐的涼,若無其事地起身走進廚房。

  過了幾秒,才有聲音從廚房裡傳來。「這個是送給你的,就當上次圍巾的回禮吧。」

  「嗯……」因為激動而控制不住發抖的身體,海斗在連續撞上飯桌、電視櫃、CD架、牆壁還有門框後,終於成功的拐進廚房,一把抱住那個背對自己的身影。

  「真的嗎?涼你是在向我求婚嗎?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要不要再確定一遍?我很認真的答應你耶!」

  「……笨蛋。」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涼終於扭頭吻住那早已噘得高高的嘴唇。

  交纏的十指上,有兩枚一模一樣的戒指在燈光下發出耀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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