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第四十七章
斯科皮聽著德拉科那一連串的嘲諷,卻一點兒也不生氣——事實上,那些聲音此時此刻到了他的耳邊已經變成了一連串毫無意義聽上去甚至有點兒可愛的“嚶嚶嚶”或者“哼唧哼唧”,這讓斯科皮有想要發笑的衝動……
但是斯科皮卻理智地沒有笑出聲,儘管現在他的腦袋確確實實是混沌一片的,但是在他的腦海之中,卻還是有另外一個異常清晰的聲音在嘗試和他打賭,比如:如果他真的像是一個格蘭芬多似的沒心沒肺地笑出聲,那笑聲絕對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作為那只駱駝,現在坐在他面前的、已經將一肚子的怨氣癟了一晚上斯萊特林王子殿下絕對會毫不客氣地大發雷霆。
他說不定會真的掀翻面前這張其樂融融的、擺滿了餐後耶誕節特供精緻甜品的長桌。
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整張精緻的小臉上都寫著“蓄勢待發”的鉑金貴族看了一會兒,在對方那雙銀灰色的瞳眸逐漸因為過於專注的瞪視而變得幾乎成了凝固的水銀,這個時候,斯科皮只覺得一股暖洋洋的氣息從他的小腹處往上流動,他輕輕呼出一股暖洋洋的、帶著淡酒香氣的氣息,之後,淡定地轉移開了自己的視線,用平靜的語氣說:“胡說八道。”
等了老半天卻等到了這樣一個回答——斯萊特林王子殿下露出了個介於“荒謬”與“憤怒”之間的複雜表情,他挑起一邊眉,用挑剔的嗓音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沒有喝得太多。”斯科皮說,“我只是——”
“故意表現得像是討人厭的酒鬼,是嗎?”德拉科稍稍抬高了聲音,聽上去有些刻薄地說,“好了我知道了,總之今晚除了南瓜汁和牛奶之外我恐怕你不會再有機會碰任何其他的任何食物。”
“喔,可是我覺得我還有一點兒沒吃飽。那個藍莓芝士蛋糕看上去不錯,只不過裡面大概稍稍含有一點兒朗姆酒,不過我認為那並不會起多少關鍵性作用,你覺得呢?”
“……”
“…………好吧,柳橙汁也不行麼?”
“閉嘴。”
“……”
忽然意識到自己大概是歷史上最沒有威信的級長,斯科皮閉上了自己的嘴老老實實地坐到了一邊,他就像是夢遊似的聽著德拉科和高爾以及克拉布聊天,他們聊魁地奇,順便嘲笑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隊長的新髮型像是麻瓜上個世紀發明的刑具(斯科皮猜他們想說的大概是“洗碗鋼刷”或者“鞋刷”之類的東西),也會聊到最近玩笑佐料店有什麼新的有意思的發明——雖然它們之中大多數被德拉科歸類於“無聊幼稚的惡作劇”,但是奇怪的是他看上去對於聊這些東西的興趣一分也沒有減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長桌上的最後一塊藍莓布丁也在打著飽嗝的高爾和撐得臉上發青的羅恩韋斯萊互不相容的瞪視之中順利地被克拉布搶到了自己的盤子裡,高爾裂開了嘴就好像他們這個組合搶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榮譽,他抬起手指著餐桌上那只大概是橘子口味的鳳凰形狀的布丁,沖桌子對面的紅發格蘭芬多囂張地笑道:“有本事跳上桌子去吃那個,韋斯萊——你會喜歡這個巧克力布丁的!”
“你這個狗熊一樣的瘋子!”隔著一張桌子,紅發格蘭芬多的臉色由青轉紅,最後變成了和他頭髮一樣的番茄醬顏色,“那明明是蔓越莓口味的!蠢貨!”
“那個才不是蔓越莓,羅恩,我告訴過你不要偷喝蛋奶酒——那是給高年級的學生留的!”赫敏惱火的聲音隨即響起。
在德拉科和克拉布不客氣的嗤嗤發笑聲中,斯科皮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地跳動,整個腦袋都發熱發脹,現在給他一張床恐怕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表演“數三秒立刻睡死過去”的絕技——而桌邊的人他們對此毫不知覺,斯科皮猜想他們大概是世界上最無聊的一群人,因為此時此刻他們還在為那個該死的、誰也沒準備去吃它的鳳凰布丁爭執不休——
順便,那當然是橘子口味的布丁,白癡都看得出來。
呃,等下。
“………………哦,現在我開始覺得頭疼了。”
皺起眉撐著額頭,斯科皮抓過一杯冰鎮南瓜汁灌下喉嚨,冰涼甘甜的味道讓他覺得稍稍好過了一點,當斯科皮幾乎快要在桌子邊聽著其樂融融的談話聲以及笑聲就快要睡著的時候,他隱隱約約地聽見德拉科在叫他然後關鍵字裡似乎也提到了“地窖”——這個時候已經變得嚴重遲鈍的大腦艱難地運作起來,大概花了五秒鐘的時間他才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晚宴結束可以回去了”,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早就想回去的高年級斯萊特林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從桌邊站了起來。
他幾乎是意識模糊地跟在德拉科的身後。
然後當他聽見高爾和克拉布一塊兒跟羅恩韋斯萊吵架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的時候,他眨了眨眼,回過頭去發現高爾和克拉布並沒有跟上來——而此時此刻,走在前面的斯萊特林王子就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拖著他那懶洋洋的聲音,慢吞吞地說:“總該有一個人把你送回去。”
“用不——”
“用得著。”德拉科平靜地打斷了高年級斯萊特林的拒絕,“我確定所有人都不想在耶誕節第二天醒來的一大早就面對斯萊特林學院的級長縮在走廊的角落裡抱著垃圾桶睡得香甜的樣子——那畫面光想想就足夠讓人膽戰心驚,況且——哦,勞駕讓讓……好吧,請問有什麼事兒嗎?”
德拉科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停頓下來,話鋒一轉,那語氣忽然變得奇怪又微妙。
那拖長了語調的華麗腔調明顯是“馬爾福涉外外交手段”的頭條手段。
斯科皮愣了愣,在用了三秒之後弄清楚了那幾個禮貌用語並不是沖著自己來的時候,他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從德拉科的身後探了個腦袋出來——介於身高優勢,他輕而易舉地看見了此時此刻在他前面不遠處發生的事情,現在他們看上去剛剛走出了禮堂大廳,然後在德拉科推開禮堂那扇厚重的門的同時,從門口的地方忽然冒出了一個小姑娘攬住了他的去路。
眼前的小姑娘擁有一頭和赫敏的發色差不多顏色的淺褐色頭髮,從個子和外貌來看她大概也是二年級的學生——或者甚至是一年級,總之十分年輕;斯科皮從這個小姑娘身上穿著的袍子得到她大概是一個拉文克勞的結果;最後,那袍子的做工很精緻,大概是國外定制回來的袍子而不是對角巷普通產物——這又從側面顯示出,這個姑娘家裡大概會是個貴族,至少也應該是個純血巫師家庭。
斯科皮默默在心裡對自己的觀察能力點了個贊。
同時也十分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之中被德拉科傳染了他那種之前很多年裡都被斯科皮規劃為“十分沒有必要”的龜毛情節。
斯科皮不知道此時剛剛二年級的德拉科有沒有掌握這種“一秒判斷對方是不是我類人士”的高超技能——不過現在看上去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為很顯然這會兒來者已經很懂規矩地自報家門——然後這樣就讓在場的所有人不費力氣地得知,此時此刻站在斯萊特林家族門前的是“霍格頓”家族的么女,金娜霍格頓。
斯科皮隱約記得自己第一次聽說霍格頓家族還是在最後的那場戰役之中,就是她們動用了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古老煉金術魔法陣結合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祝福一塊兒形成了阻擋試圖攻入學校的狼人部隊的強大屏障,從而斷絕了伏地魔的強力後援——以及,這個家族擁有很悠長的歷史,純血,一家子都是拉文克勞,聰明至極並且在煉金術這項古老的魔法分類領域上擁有卓越成就。
對於這個家族,斯科皮保持肯定態度。
但是對於在耶誕節當夜——顯然已經時間不早了的情況下——這個家族的小姑娘攔住了兩名斯萊特林去路的真正意圖,斯科皮決定矜持地保留意見。
很顯然,此時此刻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並不止斯科皮一個人,他明顯地看見站在他前面的斯萊特林王子殿下動了動,隨即用不卑不亢但是聽上去還算客氣的語氣又重複地問了一遍:“請問,有什麼事?”
“哦,沒什麼。”這個二年級的拉文克勞姑娘看上去比想像得放得開,她揚了揚下巴,用同樣驕傲的模樣回睨德拉科一眼,“我今年決定留校,恰巧當我父母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馬爾福先生和馬爾福夫人也得到了您決定留校的消息——無論如何,我母親認為我應該在耶誕節當天跟您產生一些禮儀上的互動交流。”
……產生一些禮儀上的互動交流。
斯科皮在兩個小鬼後面聽得唇角狂抽——這就是他為什麼這麼多年始終一廂情願地相信格雷特家徘徊于所有巫師貴族家庭之外的原因——無論是他還是他老爸,永遠不可能用嘴巴說出這麼合適用來印刷在書本上的話。
然而儘管如此,眼前的拉文克勞小姑娘一口一個“父母”還是讓斯科皮不禁有些在意起來——雖然拒絕吃豬肉但是卻礙不著這麼多年裡他每一天在看著一大群豬天天跑步,於是他完全能理解在這個時候提到所謂的“父母”究竟在貴族們看來是什麼意思……哦是啊,潘西也是年紀輕輕就有了未婚夫,很顯然,當眼瞧著耶誕節就要過去而馬爾福家的未來繼承人也即將從霍格沃茨的二年級畢業的時候,馬爾福夫婦也認為是時候為兒子物色一個稱職的物件的時候了。
哦,父母媒妁之言。
哪怕在中國都顯得太過時了的東西,在這個時候的英國巫師上流社會卻正在流行。
這讓斯科皮不由得想到了後來的格林格拉斯家族,然後他想到了阿斯托利亞——緊接著幾乎是無法抑制地他不自覺就聯想到了當年他站在一片混亂的走廊上,窗外飛來飛去的各色魔咒光芒像是在進行著一場盛大的煙火晚會,而透過窗戶,他附身看著在自己腳下霍格沃茨的庭院裡,從紮比尼的魔杖前端射出的綠光閃過穿透那個和自己一樣大的姑娘的心臟,然後她倒在了雪地裡,無聲無息得就像是接下來所有接二連三倒在這場戰爭裡的其他人一樣。
而當時,那個讓紮比尼下殺手的人就站在他的身邊,表現得很淡定。
就好像現在那個縮小了一號的他站在這個拉文克勞的姑娘面前,十分淡定從容地微笑一模一樣。
一陣涼風從走廊的盡頭吹來,那夾雜著冰雪氣息的風冷颼颼地灌入斯科皮的領口裡——一片混沌的大腦就像是忽然被一個人從淤泥之中拉出來然後從頭上澆下一桶冰水,斯科皮不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挺直腰杆,然後他發現自己徹徹底底清醒了過來。
他麻木地聽著德拉科用不合適他年齡的外交辭令禮貌之間又不缺乏曖昧地跟金娜霍格頓相互寒暄,儘管他們兩家在研究領域上壓根八竿子打不著邊——比如霍格頓家族喜歡研究那些古老的煉金術,但是相比較之下馬爾福家族的涉及範圍從很廣,從醫療到教育最後再到魔法部,如果非要說出一個主要研究路線的話……那大概就是——怎麼賺錢。
在斯科皮靠著走廊上覺得自己喝涼颼颼的北風喝飽了一肚子的時候,他終於謝天謝地地聽見了兩個二年級孩子禮貌地跟對方相互說“晚安”。
金娜回到了禮堂裡她的朋友中間,斯科皮留心多看了一眼,當她的同伴好奇地問她去了哪兒的時候,小姑娘臉上笑得像是初春開放的花……或者是春天的夜晚趴在牆頭上的貓。
很顯然在短暫的試探性接觸之後,她對於父母的“意向所屬”非常滿意。
——呃,準確地來說,只要德拉科想,很難會有女性對他不滿意。
重新踏上通往斯萊特林地窖的道路上,走在前面的德拉科在數著霍格頓家族的主要成就,斯科皮聽了一會兒後,強忍著給他施展個消音咒的衝動,用聽上去沒有多少起伏但是可能有點兒抑制不住的不滿(你知道要完全做到這點其實很難)的聲音說:“我還以為按照國際定律,互道‘晚安’之後就象徵著‘談話到此結束’。”
斯科皮不確定德拉科是不是皺了皺鼻子,但是他覺得自己大概聽見了對方嗤之以鼻的聲音:“哪來的國際定律?”
“哦,”斯科皮不尷不尬地笑了起來,“剛剛出現的,編寫者是我——那是個拉文克勞。”
“那又怎麼了?”
聽聽——那又怎麼了——先撇開性取向的問題不說因為很顯然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這跟你沒什麼節操比較有關係——但是——至少我以為你對於未來伴侶的傾向性的頭條會是“如果同樣畢業于霍格沃茨那麼對方必須是個斯萊特林”。
“……”斯科皮想了想後,面對德拉科的無恥,他只能詞窮得要命地又重複了遍,“那是個拉文克勞。”
“是的沒錯,我也說了,那又怎麼了?”德拉科聳聳肩,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大門前,使用了口令之後,在大門上的兩條蛇哢嚓哢嚓地相互纏繞著然後滑開、大門緩緩在他們面前開啟的時候,德拉科回過頭來,顯得有些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高年級斯萊特林,“還沒有到婚約那一步,只是約會的話,就無所謂對方是哪個學院。”
斯科皮跟著走進黑黢黢的通道裡,這個時候他才猛地想起當年跟初入斯萊特林地窖的淳樸一年級的他科普“婚姻的束縛性與約會的自由性”這種可怕規矩的時候,主要的科普者可不就是這一群使勁兒掉節操的貴族們麼……
現在的德拉科只不過是這群該死的兔崽子中的一員——哦不——領袖人物……而已。
想到這裡,斯科皮不知道是應該微笑還是應該嘲諷,於是在掙扎了半天之後,他選擇了一個介於“笑話調侃”和“嘲諷”中間的安全話題:“格蘭芬多的漂亮姑娘也不少。”
“哦,絕不。”這一次,從前方傳來的聲音倒是斬釘截鐵,“那是底限問題。”
在迎接來地窖溫暖的氣息和搖曳跳動的昏黃光線之前,就著最後一點兒隧道裡的黑暗,斯科皮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走出通道,通往級長寢室的樓梯就在旁邊,斯科皮幾乎是沒做考慮一隻腳就已經踏上了第一個臺階,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見身後的斯萊特林王子殿下陷入了一陣沉默,然後很快的,在斯科皮兩隻腳都踩在樓梯上的時候,德拉科問出了一個差點兒讓斯科皮從樓梯上滾下來的問題——
“你不高興那樣?”
膝蓋一軟,斯科皮身體危險地搖晃了下,但是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樓梯的扶手讓自己站穩了腳跟沒狼狽地滾下樓梯落得個耶誕節當天擰斷自己脖子的悲慘下場,他僵硬地擰過了自己的腦袋——用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德拉科——此時此刻,後者正站在樓梯下方微微揚著下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在大多數的情況下,德拉科不喜歡這樣抬頭看著別人。
但是斯科皮只想說,哪怕是這樣,其實他的氣勢也一點兒沒輸給任何人。
斯科皮的唇角動了動,然後說:“喔——”
“喔?”斯萊特林王子殿下揚了揚眉,“‘喔’是什麼意思。”
“……”
就是“無言以對你快滾”的意思,你這個混蛋。
大概是此時此刻六年級斯萊特林臉上的表情過於糾結,以至於讓站在樓梯下的二年級斯萊特林意識到自己在這場無聲的對持之中大概佔據了主動的位置,於是在幾秒之後,他動了,邁著優雅無聲的步子他踏上了斯科皮腳下的樓梯,那一腳似乎都沉甸甸地踩在斯科皮的心頭上——或者是臉上……
此時此刻的公共休息室裡安靜得可怕。
就好像時間與空氣都在這一刻凝固起來了似的。
斯科皮站在樓梯上,用見了鬼似的表情看著鉑金貴族一步步地向自己走來——最後,他停在了一個距離他還差一個臺階,但是總而言之也已經十分接近的地方,接下來,二年級的斯萊特林王子殿下做出了一個讓人出乎意料的動作——他抬起手,然後輕輕地將斯科皮放在樓梯扶手上的手拿了起來放在自己的手心,然後用自己的另外一隻手覆蓋上去。
他沒有說話。
只是很專注地用覆蓋在斯科皮手背上的那只手的拇指腹,認真地擦拭著戴在後者小拇指上的那枚精緻的尾戒——白金鑲綴著十幾顆等同尺寸等同品質的砂礫大小的綠寶石,每一顆綠寶石周圍都圍繞著橄欖枝。
上個耶誕節的時候,德拉科將這個東西以“旅遊工藝品”的名義作為聖誕禮物送給他。
不過現在……
“它其實並不是什麼工藝品。”德拉科盯著那枚戒指看了一會兒後,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他的聲音在安靜的公共休息室裡響起來的時候顯得有些低沉,就好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聲音。
“什麼?”斯科皮下意識地揚了揚眉。
德拉科深呼吸一口氣後,就像是從胸腔裡吐出一股濁氣,隨即仿佛下定了決心似的淡淡繼續道:“它不是工藝品,是真正價值不菲的妖精製品。”
“……”
“別說是十枚銀西可任意挑三樣,哪怕你用一個倉庫的銀西可也換不來這麼一枚戒指。”
德拉科放開高年級斯萊特林的手,然後安靜地看著他。
很顯然他是指望高年級斯萊特林能從中悟出什麼道理。
但是不幸的是,斯科皮並沒有。
這會兒他的思維已經完全順著那“一倉庫的銀西可”完全發散開來,比如他開始思考當年德拉科第一次邀請他做靈魂伴侶的時候,是他們眼瞧著就要一塊兒淹死在密室的的那一天——當然沒有什麼所謂該死的求婚戒指——現在想來,那似乎完全不是因為什麼“情況所迫不能講究那麼多”的關係——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為早在N年前,德拉科就已經把這枚這麼看來很合適做“求婚戒指”的東西作為聖誕禮物送給了自己的引導者。
哦,這真是……
耳邊傳來壁爐裡的柴火爆炸發出“劈啪”一聲輕響。
“德拉科。”
“什麼?”
“你相信占卜麼?”
“不信。”
“信一次吧,我對這個在行——今個兒不收錢給你算一卦。”斯科皮微微俯□,湊近斯萊特林王子殿下面無表情地說,“從你的面相來看,你以後可能會光棍一輩子然後古老終生。”
388、第四十八章
此時此刻,從斯萊特林王子殿下臉上的荒謬表情來看,就仿佛他在一瞬間突然間聽不懂英文了似的——瞪著那張忽然伸過來近在咫尺的臉,那雙如同深海珍珠一般純黑的瞳眸一眼望不到底,卻又輕而易舉地將他臉的輪廓清晰地映照出來,德拉科看見,自己那一頭淺色的頭髮在這樣的眸色之中顯得特別晃眼。
他幾乎是看入了神。
良久,直到他注意到面前的黑髮斯萊特林唇角邊那輕輕卷起成一個戲謔的弧度,他才意識到對方似乎說了什麼,他稍稍拉開了一下自己和對方的距離——不讓那種鋪天蓋地的龍繼木花香將自己完全淹沒……當鼻尖上隱隱約約的龍繼木花香稍稍因為他拉開距離而淡了一些,德拉科發現此時自己就好像是缺氧過久的病人——他掩藏在袍子底下的胸口(真高興他沒有一進地窖就將它脫下來)劇烈地起伏了下,貪婪地吸入一大口新鮮空氣,之前那因為心跳過速而變得稍稍發熱的臉頰冷卻了下來,當確認自己的臉色已經恢復到了平日裡那樣的狀態,德拉科從未如此慶倖過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從來不是燈火通明的那一個。
他頓了頓,然後用四平八穩的聲音說:“雖然我從來不相信女巫占卜這種鬼東西——但是在沒有水晶球沒有塔羅牌甚至沒有看手掌紋路之前,你不可能從我長的模樣來判斷我的婚姻狀態,這太過於荒謬。”
“哦,我能。”此時彎著腰居高臨下地湊近鉑金貴族的高年級斯萊特林微微眯起眼,輕笑一聲,“在希臘神話裡,我就是阿芙羅荻特;在北歐神話裡,我就是提爾;在羅馬神話裡,我就是維納斯;在印度神話裡,我就是迦摩——最後,在中國,人們還管我叫月下老人,俗稱月、老。”
“……”
“滿意了麼?”
“我現在開始確定有一些人在碰了酒精之後確實會讓人有擰斷他脖子的衝動。”德拉科面無表情地說,“哪怕是我醜的像波特,也會有成打的姑娘願意往自己的姓氏變成中間名然後在後面加上‘馬爾福’的姓氏,在公眾場合,當人們稱呼她們為‘馬爾福夫人’的時候,她們會笑焉如花地答應……”
“喔喔,馬爾福夫人——嘖嘖,德拉科,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
“嗯?”
德拉科看著面前唇角輕勾的高年級斯萊特林,良久,他歎了口氣抬起手整理了下自己的頭髮,他似乎在企圖讓自己看上去鎮靜一些,過了一會兒後這才緩緩道:“我不一定需要擁有‘靈魂伴侶’,那對於一個馬爾福來說太過於苛求了,一個人永遠不可能奢求去擁有十全十美的人生……我爸爸說我很有可能會遇見一個想讓我把靈魂都刻在他臉上的人,但是那個人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很有可能不會是我未來法律合同上的伴侶。”
斯科皮聽到這兒,笑意微微收斂挑了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早就放棄這個想法了。”德拉科聳了聳肩,“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早點兒學會這個對我一點壞處都沒有。”
而這個時候,當德拉科的語氣變得越來越無奈的時候,斯科皮也已經收起了玩笑的心態。
事實上,他有些驚訝在這種時候聽到這樣的回答。
至少在過去正確的、真正屬於他的時間裡,他和德拉科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經歷了很多事情,在他低年級的時候,德拉科在他眼中大概是個沒什麼節操的混蛋,當他長大以後,德拉科就變成了還算有節操的混蛋——直到斯萊特林王子殿下、霍格沃茨性感之神從霍格沃茨提前畢業變成了斯萊特林國王陛下以及性感之神教授升級版,然後他們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在確認靈魂伴侶的關係、在彼此的靈魂上留下自己的刻印……
之次子仲,德拉科從來沒有表現出過自己曾經在對於感情這個方面如此的……找不到形容詞,如果非要用什麼來形容此時斯科皮的看法,那麼他恐怕會用上“悲觀”這個詞。
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
黑色的瞳眸之中不確定的光閃爍,在千萬種情緒火燒火燎地在心頭翻江倒海地折騰過一輪之後,斯科皮忽然覺得當年擼袖子就上、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在征服德拉科的道路上勇往直前的自己完全是不知者無畏並且幸運女神當頭,以及,他覺得,呃,以後他應該對德拉科好一點。
介於這傢伙童年缺失得厲害。
“你才二年級,德拉科,明年暑假的時候你大概才滿十四歲。”斯科皮聽見自己無奈的聲音響起,“現在說出這種話有些嚇人,你知道,未來是沒有定數的,‘十全十美’如果真的不存在人們就不會發明出這個詞彙了。”
斯萊特林王子殿下有些不以為然,他用那種有些討人厭的方式翻了翻自己的眼睛:“沒什麼好嚇人的,你要知道我接受的是現實教育而不是浪漫主義復古教育——十全十美?我不那麼認為,如果我明天收到了我媽媽的來信,她要求我跟那個霍格頓家族的那個女孩約會,我就會跟她約會,儘管我覺得她眼睛底下的那些雀斑一點兒也不可愛準確地來說它們看上去就像是她早上洗臉的時候沒洗乾淨,不過我還是——哦——”
德拉科的話在他發現有一個溫熱的手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時候戛然而止。
然後緊接著,在他來得及反應過來“現在發生了什麼”之前,他發現原本就距離他很近的那張臉此時此刻正在以可怕的方式向他無限畢竟——如果不是現在斯科皮格雷特的手掌放在德拉科馬爾福的肩膀上,那麼很有可能,德拉科馬爾福將會是歷史上第一個從樓梯上摔下去然後摔斷自己脖子的馬爾福。
大約過了五秒過後,讓柔軟濕熱的觸感仿佛試探性地觸碰到了自己的唇,斯萊特林王子殿下才反應過來自己正在和眼前的高年級接吻——沒有什麼蹩腳的藉口——也沒有什麼很好的契機以及氣氛——這一次,甚至不是他主動的。
當對方微微彎下腰,所投下的陰影幾乎將站在樓梯上的二年級斯萊特林整個兒隱藏在了黑暗之中,當德拉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再一次被那該死的龍繼木香覆蓋住了,真的,他很難相信除了他母親親手製造的洗浴用品之外商店裡哪個國家哪個牌子生產的洗浴用品可以把香氣持續那麼久……當德拉科覺得自己的腦子東想西想整個兒成了一團抓不住重點的時候,有一個想法從這些粘稠的江湖中脫穎而出,那就是:眼前的高年級斯萊特林顯然不是習慣於在接吻中表現得主動的那一個儘管這會兒他面對的只是一個二年級。
當他顯得有些暴躁地試圖在德拉科的口腔裡尋找他的舌頭時,德拉科只能在那非常沒有技巧的進攻中配合地張開輕輕合攏著的牙關——就像是拉開了城門然後主動地伸出一隻手將城門外瘋狂敲門的傢伙牽引進來。
當然,作為馬爾福,德拉科從小就被教導絕對不做虧本的生意。
於是在“請君入甕”之後,角色的定位就有所調整。
他最初有些僵硬地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這個時候主動抬起來放在了站在稍稍高一個臺階上的人的腰間,捏了兩把之後跟隨著本能從對方身上的斗篷前端縫隙處摸了進去——當感覺到自己的手掌自己隔著一件薄薄的襯衫貼著對方溫熱的皮膚時,從兩人緊緊貼合的唇間德拉科發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滿足歎息。
然後伴隨著“咚“地一聲輕響,德拉科用一種危險又獵奇的方式將他的級長推倒在了通往級長寢室的樓梯上——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樓梯的棱角狠狠地撞到了對方的背部讓他發出一聲痛呼——但是那痛呼聲並沒有完全地傳播出來而是在剛剛開了個頭的情況下就被隨之附上的鉑金貴族給吞咽進了自己的口中。
這仿佛是一個這輩子都沒辦法再分開的接吻。
伴隨著雙方相互纏繞的唇舌在安靜的公共休息室裡發出“滋滋”水聲,鼻息之間暖洋洋的,滿滿的都是分不清究竟是對方身上的還是自己身上的那種淡淡香味——這個時候,德拉科隱隱約約想起今天他也用了此時正被他壓在身下的這傢伙的沐浴乳。
一邊得出了這個偉大的發現成果的同時,德拉科的手已經成功地將對方的襯衫下擺從褲子中抽出來,他那雙長期處於有些冰冷狀態的手就這樣長驅直入地從淩亂的衣服下擺處探了進去,當他冰涼的手心在毫無阻攔的情況下貼上對方腰間那細膩柔軟得過分的皮膚時,他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像個色狼似的咬了下黑髮斯萊特林的唇。
“我覺得我可能得了肌膚饑渴症。”微微抬起頭看著對方的眼睛,德拉科含糊又認真地嘟囔。
然後在對方的嗤嗤的低笑聲中他再一次將自己的唇瓣貼上對方的帶著笑意的唇角。
與此同時,掛在公共休息室牆壁上的古董鐘發出沉重的鐘擺聲響,鐘響十一聲,再有一個小時,平安夜就要過去,他們即將迎來象徵著新的一年的耶誕節……時間已經很晚了,而高爾和克拉布隨時都有可能從那扇沉重的門後說笑著出現。
然後……
他們將會驚訝地發現樓梯上交纏在一起的兩個人。
他們會更加驚訝地發現他們壓根沒辦法找一個冠冕堂皇的正常理由來解釋他們在做什麼。
哦,這其中最難解釋的環節大概是德拉科這會兒放在對方襯衫底下那雙肆意遊走的不老實的手。
……
而此時此刻,被壓在樓梯上的斯科皮後悔剛才對於“缺失童年的兒童”的第一波同情舉動——如果他知道這個不會體貼人的臭小鬼會就這樣把他壓在樓梯上的話——現在他的背部抵住堅硬的樓梯,讓他覺得自己的背脊骨都快一分為二地斷成兩截——德拉科看著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事實上他比他想像的要結實得多,這完全加重了他背部的負擔。
而眼下他還必須要應付對方從最開始的片刻被動之後就變得十分主動的索吻。
這放他甚至來不及抽空讓德拉科把他的鹹豬手將他的衣服裡拿出來。
這個黏糊糊濕噠噠的吻大概持續了有一個世紀這麼久——比如從蒸汽時代到蘇聯解體這麼長的時間段。直到斯科皮覺得自己恐怕今晚搞不好就要在樓梯上過夜的時候,他很軟聽見了德拉科在他近在咫尺的距離範圍內嘟囔了一聲就像是在抱怨著什麼,緊接著他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徒然減輕。
斯科皮愣了愣,然後就著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從樓梯上站了起來。
當斯科皮在德拉科的幫助下把自己的衣服塞回原來的位置收拾整齊自己的時候,他這才隱約聽見從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隧道裡傳來了高爾和克拉布的說笑聲——而這距離德拉科從他身上爬起來已經過去了整整快要五分鐘。
他掀起眼皮看了德拉科一眼,後者沖著他用理所當然的方式挑了挑眉:“不然呢?”
斯科皮沒說話。
地窖因為處於黑湖之下,雖然常年潮濕滲水,但是牆壁絕對比想像中的更加牢靠厚實——而以高爾和克拉布的走路速度來看,扣除念口令開門的時間,五分鐘前,他們大概才走到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附近。
或許德拉科自己並不覺得——但是至少在常人來看,這聽力絕對驚人。
OCH帶給馬爾福家族的不僅僅是財富、權利和詛咒。
作為OCH的最初祈禱繼承家族,誰又能肯定地說在最初的背叛之後,BETHOR王子曾經想要對這個家族趕盡殺絕呢?
斯科皮正想著這件事兒,這個時候,伴隨著高爾和克拉布說笑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德拉科的聲音同時在他的不遠處響起——
“——順便強調一句,阿芙羅荻特的支配主是金星HAGITH,“在那名單上沒有格雷特家族的名字……‘冒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涉及到‘背叛’以及‘轉變’,這其中擁有比你想像的更加嚴重的影響。”
德拉科有些氣息不穩,儘管這個時候他的眼睛已經凝固成了水銀那般濃稠的顏色,在他說話的時候,他始終盯著面前高年級斯萊特林的唇瓣——那裡濕漉漉的,還因為剛才的互相啃咬變得沾染上了一點兒血紅,就好像剛才他坐在顯然溫度過高的禮堂裡喝那些該死的蛋奶酒時一樣……
哦,準確地說,是更加讓人移不開眼睛。
斯科皮眨了眨眼,然後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我就隨口說說——無論你用什麼辦法,隨便去查詢其他家族的支配者所屬,這聽上去像是變態才幹的事兒,德拉科。”
“我也只是確定這一點罷了。”
斯萊特林王子看上去並不怎麼愧疚地翻了個白眼——但是這個動作在他看見面前的高年級斯萊特林彎腰撿起一本掉落在樓梯上的黑色筆記本的時候忽然停頓了下來——現在,他的臉卡在了一個不尷不尬的表情上。
斯科皮莫名其妙地掃了他一眼:“你隨身帶著這個本子做什麼?”
然後在德拉科來得及阻止他之前,他已經將這本筆記本翻開。
作者有話要說:【下面是新設定相關,到時候不想複習前文的姑娘們可以看看大致瞭解下就不會影響接下來的閱讀】
簡單地說一下,新設定涉及到了魔法起源問題。
也就是最開始普通的麻瓜和巫師被區分開來的歷史,有沒有人想過麻瓜和巫師他們最開始究竟是怎麼區分開來的呢?
為什麼有一些人擁有魔法有一些人就只是普通麻瓜?
於是便有了新設定:
就是在某個時間段內,一群人開始有了嚮往自然力量的想法,於是他們開始向神祈禱祈求被賜予這些力量並將他們加以利用,這些人就是“巫師”的最初的族群。
奧林匹克者中有七位掌管者,最初的是APATRON,然後每隔430年就會誕生一位新的掌管者。
順序依次是APATRON,BETHOR,PHALEG,OCH,HAGITH以及OPHIEL和PHUL。
對應的巫師家族就是對不同時期的掌管者祈禱誕生的家族。
馬爾福家族就是在OCH的時代出現的,具體時間設定是920-1400年。
馬爾福家族因為利益驅使背叛了這位掌管支配者,遭遇詛咒,然後就有了馬爾福家族在一定年齡段後會變成龍這樣的詛咒,因為在神話裡龍一向是比較邪惡的存在。
以上,大概就是新設定。
具體的修文過程中會在第一部有詳細說明,只能說這個設定至少從文獻的意義解釋上來說十分站得住腳。
以上所有設定結合古代魔法資料書籍神展開,和巫師相關設定完全純屬我在YY,再有雷同,我特麼打死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