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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 第一部~第五部》第2章
第三部 1

  3-1

  NX-12基地是NTU的前進維修基地,負責維修第一線受損的各式裝甲車輛;由於這個基地位在敵方防線後方,離前線有著一段距離,所以我們即使以運輸機滲透進入敵方防線之內,還是必須走上一天才能到達這個維修基地;而這還是因為我能夠感知到路上的對方哨兵與巡邏隊、能夠直接閃過這些危險,才會只花上一天的時間,不然,算入躲藏不讓敵人發現的時間在內,只怕要花上兩天。

  趁著夜色來到NX-12基地外圍時,可以看到這是一個約二百米乘以二百米大小的小基地,幾間容納守衛駐軍的營房,一間特大號的車輛維修工廠,軍營四周用一人高的鐵絲網圍了起來,只留出約二十米寬的進出口給車輛進出之用。

  雖然說基地周圍僅有的保護措施只有鐵絲網,但是阿比傑說那種鐵絲網是通了電的,如果接觸到鐵絲網,保證會被當場電得吱吱叫。而且那種鐵絲網還不能用工兵的破壞剪加以破壞,雖然那種鐵絲網脆弱到連園藝用的剪刀都可以剪破的程度,但是剪破鐵絲網的同時會造成電流強度的改變,這樣基地裡的警鈴就會大響而特響,保證會引來一狗票的NTU士兵圍剿試圖入侵的人。

  「那怎麼辦?難道要我們走大門進去嗎?」我看了看身上的NTU制服。「就算我們穿的是NTU制服,像這種進出人員都有計算機管制的基地,門口的守衛只要從計算機上一查詢,就知道我們不是基地裡派出的人員了,那還有不被當場抓起來的?」

  「傑森,聽過『放羊的孩子』這個故事嗎?」阿比傑神秘地微笑著。

  「聽過啊,一個放羊的孩子覺得放羊太無聊了,就一直大叫著狼來了,把村民都吸引來,藉此解悶;結果村民們每次來的時候都沒有看到狼,撲空了好幾次的村民們就乾脆不理會這個小孩了,以致於真的狼出現的時候,不管這個小孩子怎麼呼救,都沒有村民願意來理他,因為大家都認為放羊的孩子在說謊。」

  「沒錯,我們現在就是需要一個放羊的孩子。」阿比傑笑著。

  「你想製造假警報啊?」

  「沒錯。我們先一直觸碰鐵絲網,讓鐵絲網上的電流改變,引發基地的警報系統,把守衛部隊叫出來;你說,當他們跑出來,卻什麼都沒看到的時候,他們會怎麼想?」

  「當然會認為是警報系統故障了。不過,這不太可能吧?即使重複幾次以後,他們會認為是警報系統故障,但是第一次警報響起來的時候,他們肯定是大搜特搜的,這個基地這麼小,他們的巡邏部隊要出來根本不花多少時間,我們怎麼可能在觸碰了鐵絲網以後又躲得夠遠呢?」

  「這個,就看我的吧。」

  阿比傑笑笑,從身上取出多功能短刀和復合材質細線,把周圍的樹枝劈了一段下來;接著,阿比傑開始用樹枝和細線製作一把輕巧的、類似玩具的十字弓。

  那把粗製濫造的十字弓很快就做好了,阿比傑折了一截細小樹枝下來當成箭枝裝在十字弓上,瞄準鐵絲網就發射了出去。不過,那枝歪歪斜斜、全無勁力的樹枝卻穿過了鐵絲網的網眼,落在基地內。

  阿比傑又發射了幾根樹枝,不過,通通都穿過網眼,沒有一根擊中鐵絲的。

  「哇,阿比傑你可真是神箭手啊,竟然每一箭都射中紅心。」格瓦裡打趣著阿比傑。

  「長官,可以讓我試試看嗎?」

  阿比傑聳聳肩,把他的十字弓遞給我。我裝上樹枝,朝著鐵絲網發射,樹枝射中了鐵絲網的鐵線,彈回了一小段距離,NTU維修基地內的警報系統也同時響聲大作,一大堆NTU的士兵們隨即從營房裡奔出,開始繞著基地四周的鐵絲網巡視起來。不過,我們遠遠地躲在茂密的樹林裡,又是在黑暗中,那些NTU士兵們根本就沒辦法發現我們;而剛才用來射擊鐵絲網觸動警鈴的樹枝又是隨處可見,一點也不引人注目,NTU的士兵們巡查了半天,什麼都沒發現。

  當那些NTU士兵們放棄搜索,正要返回營地時,我又朝著鐵絲網射了一箭……嗯,應該說一根樹枝,NTU基地裡的警鈴又是一陣大響,那些士兵們馬上又開始像繞著腐爛的垃圾在飛行的蒼蠅一樣,繞著鐵絲網又檢查了一次,當然,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這次,我不等到NTU士兵們收隊,找了個沒有人注目的位置,又射了一根樹枝過去碰在鐵絲網上,警鈴再次不甘寂寞地吵了起來;這次,NTU的士兵們有一半都朝著營區裡回去,只剩下一半的人還在非常不高興地搜索著。

  「有你的,阿比傑。」格瓦裡豎起大拇指,低聲稱讚著阿比傑的計畫。「那些人八成認為是警報系統出問題了。」

  我又射了一根樹枝出去,這次警報系統只響了一聲,就沒聲音了,很顯然就是被基地裡的人給切掉了。而且,原本在外面搜索的NTU士兵們也紛紛撤回,反而是營房裡出現了三個人,其中一個人手上提著個類似手提電腦的東西。

  「得手了,他們派出工兵來檢查鐵絲網。我們可以趁他們檢查鐵絲網的時候,不發出聲響地幹掉他們,然後假冒他們的身份進入基地。」阿比傑微笑。

  我們在黑暗中匍匐前進著,靠近基地旁的鐵絲網。NTU派出的工兵正用一根類似探針的東西在觸碰著鐵絲網,而旁邊兩名護衛的士兵則猛打哈欠,顯然是睡得正甜的時候,被警鈴給硬生生的吵醒過來,然後又被派來護衛工兵執行檢查任務。

  我拔出了滅音手槍,阿比傑拔出刺刀,當那三個人走到我們前面時,阿比傑撲向工兵,我隨即朝著兩名士兵各開了一槍,子彈射穿了兩名士兵的喉嚨,兩個人沒發出聲音就倒了下去。

  正在專心檢測著鐵絲網狀態的工兵還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的時候,阿比傑的刀已經從他的左肩胛刺入,直達心臟,那名工兵隨即斷氣。

  我們迅速跑到那三個人身邊,我拿起一個陣亡士兵的頭盔換掉了我原來的NTU頭盔,阿比傑拿起了另一個;格瓦裡則拿起工兵的頭盔和裝備。

  「KE3323。」我蹲下身體,撕下死亡士兵制服上的軍籍編號名條。「阿比傑,這是你冒充的那個人編號。」

  把屍體拖到樹叢裡隱藏起來,再把從NTU士兵衣服上扯下來的名條用速干膠貼掉原來自己NTU制服上的名條,我和阿比傑跟在格瓦裡身後,大模大樣地朝著基地大門口走去。

  「嗨,情形怎麼樣?」大門崗哨的NTU士兵見到我們出現,隨即問著。

  「沒什麼大問題,只不過是幾隻金星雙尾老鼠在搬家的時候經過鐵絲網,尾巴觸碰到鐵絲網而引起假警報罷了。」格瓦裡聳聳肩。

  「沒問題就好,那個警鈴聲可他媽的吵得人不得安寧。」門口哨兵揮揮手示意我們進去。「辛苦了,快去睡覺吧。」

  「謝謝。」

  沒想到這些士兵們竟然連我們的身份都沒有查證,大概是沒想到才剛派出去的人竟然已經被調包了吧?或者是因為其它的理由?

  「阿比傑,我覺得怪怪的。」朝著營房走去,我低聲向阿比傑說著。「雖然說現在是晚上,你不覺得大門警衛實在太鬆懈了嗎?」

  「也許我們剛好碰到了幾個偷懶的衛兵,不過,你說的有道理。」阿比傑點頭同意。「他們的警衛真的是異常鬆懈。」

  我們開始在營房內進行搜索,但是除了軍官和士官寢室進不去以外,整個營房裡竟然找不到一台終端機,我們只好改變目標,到維修工廠裡去找;在此之前,阿比傑從身上取出J5遙控炸藥,安裝在軍械庫和發電室裡面。

  雖然是在夜晚,維修工廠裡仍然有工兵在進行車輛的維修工作,只是不像白天那麼忙碌而已。大約七名工兵正在兩輛滿目瘡痍的戰車旁進行維修,幾名士兵正在維修工廠的大門前站衛兵。

  我們避開了維修工廠的大門,從後面的小門鑽進去;誰知道一進小門,看到的就是一間辦公室,而且是放了好幾台終端機的辦公室。

  「帥啊,真是太帥了!這麼多終端機!」

  一見到終端機,本身就是個計算機狂人的格瓦裡立刻眼睛發亮,直撲一台看起來是主管使用的終端機前,激活終端機就開始操作起來;我和阿比傑則分別守在辦公室的兩個門旁邊警戒著。

  隨著格瓦裡雙手飛快地敲著鍵盤,我們可以看到顯示屏發出的亮光投射在格瓦裡臉上,光度與色彩都不停地快速變幻著,顯然格瓦裡操作那台終端機是得心應手,一點困難都沒有。

  「格瓦裡,怎麼樣?」阿比傑問著。

  「太簡單了,雖然說他們設定了許多的防護密碼,但是他們竟然為了方便工兵操作而使用窗口系統,這種滿是安全漏洞的系統我熟到閉著眼睛都能破解……好,搞定!」格瓦裡笑笑,將一片記憶芯片插入終端機上的芯片槽,右手用力地朝著鍵盤上敲下輸入鍵。

  在這個同時,警報聲突然響了起來,透過能夠看見維修區的窗戶看出去,工作中的工兵們已經紛紛取出武器,藉著車輛作為掩蔽,朝著辦公室開始推進;維修工廠的大門外更是湧入大批的NTU士兵。

  「哎呀,糗大了。」阿比傑本來探在窗口朝著維修工廠內窺看的頭縮了回來,同時大量電漿光束穿破窗戶射了進來。「竟然是個陷阱呢。」

  VMA第一特種滲透小組:[官階/名字/職務]

  上尉阿比傑.多爾.薩胡特,任務領隊

  中尉格瓦裡.格裡哥裡,技術官

  上士傑森.弗萊契,尖兵

第三部 章2

  3-2

  「這是個陷阱啊?那這些數據還要不要保留著?」縮身在桌子後的格瓦裡揚了揚手上的記憶芯片。

  「如果你能確定數據裡沒有夾帶病毒的話,就留著吧。」阿比傑取出一面鏡子,探到窗前照著外面的情形。「猜猜看他們會不會拿火箭筒來轟我們?」

  阿比傑的話才說完,外面隨即傳來「嗤」的一聲,那是火箭或是榴彈發射的聲音,我們隨即臥倒在地上掩蔽;轟隆一聲巨響,火箭擊中辦公室的牆壁,將牆壁炸開了一個洞。

  「阿比傑,你能不能閉上你的烏鴉嘴?」距離爆炸點最近的格瓦裡左手從腰間取出繃帶,迅速在自己右手小臂上捆了一圈,多半是被爆炸時四處飛濺的破片給傷到了。

  「我也想閉上我的烏鴉嘴啊,可是我很擔心敵人會踹開我們剛才進來的小門……。」

  阿比傑正說著,我已經感覺到有幾名NTU士兵正在偷偷開門。我探出身子,用電漿步槍瞄準著辦公室後方的小門;一陣密雨般的電漿光束又從窗子裡射了進來,這時,後門被無聲無息地打開,兩名NTU士兵出現在門口。

  目標出現的同時,我扣下了電漿步槍的板機,門口兩名士兵隨即中彈倒下,被電漿命中的軀體組織遭到蒸發,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骼。

  後門外其它NTU士兵見到我們已經在防備他們的突襲,放棄了衝進來的打算。

  「阿比傑,你的烏鴉嘴真的太靈了,希望你不會有更多的烏鴉嘴。」

  「我也希望,不過,你看到牆壁上的那個洞了嗎?萬一NTU士兵從那裡把電漿手榴彈扔進來,我們會怎麼樣?」阿比傑苦笑著。

  「當然是被人間蒸發啦!」格瓦裡沒好氣地說著。

  「聽起來你不喜歡被人間蒸發啊?那我們從前門衝出去吧,這樣才不會被扔進來的電漿手榴彈給烤熟了。」阿比傑苦笑。

  從前門沖?我是很奇怪阿比傑怎麼會作出這個決定:前門外面的敵人可以說是滿坑滿谷,後門外面的敵人反而少得多,不太能理解為什麼阿比傑會挑前門衝出去。

  格瓦裡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左手拔出手槍,迅速移動到阿比傑的位置;我也迅速朝著阿比傑那裡移動過去。

  「傑森,等一下我引爆遙控炸藥炸掉發電機的時候,他們的電力供應應該會暫時中斷,麻煩你和格瓦裡趁著燈光熄滅的時候先衝出去,我殿後。」阿比傑說著。

  我點點頭,伸手把前門打開了一條縫,阿比傑隨即按下了遙控引爆器,基地內立刻傳來一聲轟然巨響,維修工廠內的燈光霎時之間全部熄滅,緊急照明燈隨即亮了起來。

  不過,從原來的燈火通明一下子變成了只有微弱的緊急照明,NTU士兵們的眼睛一時無法習慣光線的改變,火力登時中斷。我和格瓦裡立刻跳起來衝出門去,阿比傑隨著衝了出來。這時,辦公室裡傳來一聲巨響,幾顆電漿手榴彈剛好在裡面炸開。

  趁著NTU士兵們暫時『瞎眼』的時候,我開了好幾槍,幾名沒有縮在掩蔽物後方的NTU士兵登時被擊中頭部倒了下去。

  「阿比傑,我想那輛裝甲車是可以用的,要不要偷車呢?」我指著我們左前方,一輛NTU裝甲車正靠牆停在工廠邊上。

  阿比傑點頭,和格瓦裡一起壓低姿勢、藉著四處停放的戰車作掩蔽、朝著NTU裝甲車奔跑過去;我也隨後跟去,還開了幾槍打倒幾個最先探頭出來的人,讓其它NTU士兵們在眼睛還沒完全習慣昏暗的環境前,不敢抬起頭來。

  「傑森,你開過這種裝甲車,你去開車。」阿比傑拿著電漿步槍守在登車門旁邊。

  我爬上駕駛座,按下啟動電門,裝甲車的引擎開始平順地運轉了起來。踩下油門,裝甲車隨即冒著大量射擊而來的電漿光束朝著基地外直衝,守在登車門旁邊的阿比傑還趁著這個時候對著NTU的步兵們猛開槍,又擊斃了好幾名NTU的軍人。

  「嗨,運氣真好。」裝甲車駛出基地一段距離之後,阿比傑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剛好有一輛可用的NTU裝甲車,現在只希望NTU的空軍不會這麼快就找到我們才好。」

  「阿比傑,我覺得我們還是下車走路吧。」格瓦裡皺著眉頭。「你的烏鴉嘴實在是靈到讓人害怕。」

  「我附議。」我把裝甲車停下,從駕駛座上爬了下來。「我也覺得走路比較安全,至少不容易被發現。」

  「那麼,咱們就走路吧。」阿比傑當先跳下了運兵車。

  才離開了運兵車約五百公尺的距離,NTU的飛機就已經在裝甲車上方盤旋了,顯然那輛裝甲車上裝有某種發信裝置,用來通報裝甲車本身的位置;幸好我們早已離開裝甲車,NTU的飛機似乎也發現了裝甲車上沒有人,所以沒有浪費彈藥進行攻擊,而只是慢下來試圖找出我們的行蹤而已。不過,現在是黑夜之中,我們又躲藏在茂密的雨林之中,不管是低光度夜視儀或是紅外線夜視儀都很難從空中發現我們的。

  「我們快離開這裡吧,先別說他們的地面部隊已經開始搜索我們了,我們得趕快聯絡中校才行,得在其它任務小組撞進陷阱裡之前。」阿比傑握起了拳頭。「傑森,麻煩帶路吧。」

  ************

  在黑暗中急行了兩個多小時,確定我們暫時已經安全之後,阿比傑隨即用無線電聯絡基地。

  「什麼?!」聽到阿比傑的報告,威沁森中校嚇了一跳。「是陷阱?!有人受傷嗎?」

  「格瓦裡受了一點輕傷,不過不礙事。」阿比傑答道。「長官,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其它兩個小組踩到陷阱之前,盡快把他們召回!」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們回來的時候路上要小心。」

  ************

  出任務的時候只步行了一天,回程的時候卻步行了兩天;NTU在這段時間裡又推進了不少距離,現在雙方的前線距離聖塔那斯基地已經不足兩百公里了。

  搭乘運輸機回到基地,下機時卻沒有像以前一樣見到威沁森中校在停機坪迎接我們;據來接機的特種部隊夥伴們說,最近NTU發動的攻勢相當猛烈,威沁森中校整天忙著安排人手進行敵後破壞工作,比較不重要的事情都被擱置在一邊了。

  我們在中校的辦公室見到了兩眼紅腫、面色蒼白的威沁森中校,格瓦裡把存有數據的記憶芯片交給了威沁森中校。

  「長官,雖然我不認為裡面的數據是真的,但是我們的情報部門也許用得到那些數據。」格瓦裡說著。

  「謝謝,辛苦你們了。」威沁森中校接過記憶芯片放在桌上,走到我們身前,在我們每個人臉上親了一下。「抱歉,最近太忙了,沒有時間去買口紅。」

  「長官,我知道我不該問,但是我想知道其它兩個小組的情形?」阿比傑沉聲說著。

  「布利茲的小組及時召回了,可是……」威沁森中校搖搖頭,似乎是想甩掉什麼似的。「班廷的小組沒能及時召回,還有邦茲和比才,他們三個,全都……。」

  「長官,妳不能再哭了,妳比我們都清楚,這是戰爭,本來就是雙方各盡全力、以求造成對方最大傷亡的局面。」阿比傑的聲音相當地嚴厲。「妳是特種部隊的指揮官,可是妳看看妳現在這什麼樣子?無精打彩、失魂落魄,妳是幾天沒睡覺了?」

  「好幾天了……我不太記得……」威沁森中校捧著頭,很苦惱地甩著頭髮。

  「那妳為什麼不暫時把指揮任務交給林浩,先去養足精神再說?」不顧格瓦裡在旁邊一直使眼色,阿比傑的聲音絲毫沒有緩和的跡象。「妳知道妳是特種部隊的頭腦,但是妳卻把自己逼得那麼緊,一個不清不楚、無法好好策劃的頭腦,只會害死更多人而已!這是妳希望見到的嗎?」

  「我又怎麼能夠休息?我又怎麼能夠?!」威沁森中校突然歇斯底里似地尖叫了起來。「我們的軍隊節節戰敗,我即使派出所有的人也沒辦法緩和敵方的攻勢!對方的指揮官實在太優秀了!我想不出對付他的有效戰術!難道林浩就想得出來嗎?」

  「林浩或許想不出來,但是現在的林浩比妳還清醒。」阿比傑瞪著威沁森中校。「我們信任林浩,妳不信任嗎?」

  「我……」威沁森中校低下了頭,許久才緩緩搖頭。「我不知道。」

  「那就給林浩一次機會,也給妳自己一次機會!中校!」阿比傑厲聲大喝著。

  「我……知道了……。」威沁森中校雙手無力地撐在桌上。「麻煩你去替我告知林浩、請他暫時接掌指揮權好嗎?」

  阿比傑沒有說話,啪的一聲並腿行了一個標準軍禮,隨即轉身走出辦公室;格瓦裡連忙跟了出去。

  「你剛剛不該對她那麼嚴厲的!她已經到極限了!」格瓦裡的怒叫聲從沒有關上的辦公室房門裡傳了進來。

  「我相信良藥苦口利於病。」阿比傑的聲音也傳了進來。「你們要圍毆我就來吧,我無所謂,我只希望小威能趕快恢復過來,那就夠了。」

  「傑森,有事嗎?」威沁森中校定了定神,發現我還站在辦公室裡,用著疲倦的語氣向我說著。

  「長官,妳這邊有敵軍指揮官現在位置的數據嗎?」

  VMA第一特種滲透小組:[官階/名字/職務]

  上尉阿比傑.多爾.薩胡特,任務領隊

  中尉格瓦裡.格裡哥裡,技術官(輕傷)

  上士傑森.弗萊契,尖兵

第三部 章3

  3-3

  「你要敵軍指揮官現在位置的數據幹什麼?」威沁森中校幾乎快失去神采的大眼睛望著我。

  「我要去暗殺他,只要能接近到他身邊一千公尺以內,我有把握一槍射穿他的腦袋。」

  「暗殺?」威沁森中校似乎是嚇到了,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說話。

  「長官,既然敵方指揮官讓妳這麼頭痛,讓他從金星表面消失應該會對戰局有所幫助吧?」

  威沁森中校真的是太疲倦了,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出來。

  「這……太危險了……」威沁森中校遲疑著。

  「長官,請相信我。」我平靜地說著。「現在妳不需要替我們考慮這麼多,妳不需要替我們承擔起任何負擔和責任,我作出我的選擇,我承擔這個選擇的後果。讓妳一個女孩子替我們承擔這些責任,太沉重也太不公平了。」

  「好……好吧……你需要什麼?」威沁森中校又搖了搖頭。

  「敵方指揮官的位置,還有一台越野機車。」

  「你想一個人去……!」威沁森中校吃驚地摀著自己的櫻桃小口,隨即又搖頭。「抱歉,我不該質疑你的;去找情報官堪培拉少尉,他會給你敵軍指揮官的位置情報,歐哈提德會幫你弄好一輛越野機車。」

  「謝謝,長官。」我舉手行禮,隨即轉身朝辦公室外走去。

  「傑森。」在我走到門邊的時候,威沁森中校突然叫住了我。「不介意我睡著的時候想著你吧?」

  看到威沁森中校嘴角邊疲倦的笑容,我知道威沁森中校已經感覺輕鬆許多,現在正在和我開玩笑呢。

  「不,我介意,我不允許妳睡著的時候想著我。」

  「為什麼?」威沁森中校又吃了一驚。

  「我要妳什麼都不想,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然後帶領我們打一個大勝仗。等到戰爭結束以後,我才准妳睡覺的時候想著我,我還希望妳睡覺的時候能想著我呢!」

  威沁森中校忍不住摀著嘴巴,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

  根據情報官給我的資料,敵軍指揮官應該是在距離前線不遠的一處新建的NTU空軍基地裡,由於基地已經接近完工的階段,因此那名指揮官很有可能會來巡視基地的施工狀況,以便計劃如何調度他的部隊。

  不過,雖然說離前線不遠,那個基地距離聖塔那斯基地也有將近三百公里左右的距離。我得在車子後座上多帶一個油桶,油料才夠我騎車來回的距離。此外,在茂密的叢林裡騎車也得騎上六七個小時,才能到達目標基地附近,特別是我還必須閃避路上出現的NTU警戒哨和巡邏隊。

  到了離NTU基地約五公里的地方,我把車子藏在樹叢裡,做了一個標誌,然後拿起狙擊槍,步行前往敵方基地。

  在基地附近的森林線找了一處茂密的樹叢躲了起來,現在剩下的,就只有祈禱我的目標會準時出現,並且耐心等待我的目標出現。

  ************

  從日落等到深夜,又從深夜等到日出,我幾乎都開始懷疑情報官給我的情報是不是錯誤的了,不過,這時NTU的基地裡湧出了許多步兵小隊,一隊一隊地開始對基地週遭進行地毯式搜索。

  中獎了,會這樣進行搜索,很明顯地就是有大人物即將到來,這些步兵要把基地週遭淨空一下。

  我沉住氣躲在樹叢裡一動也不動,NTU的巡邏小隊就在我的週遭來來去去,最接近的時候甚至只離我約五十公尺;不過,多虧了雨林裡四處生長的植披,這些步兵的搜索範圍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我又躲在隱密的樹叢裡,除非這些士兵們踩到我頭上,不然他們不可能發現我躲在這裡的。

  又過了約半小時,四架NTU戰鬥機護航著一架NTU運輸機來到這個基地。我知道我的目標來了。

  在我四周的NTU步兵還是不停地巡邏來去,我很小心地舉起狙擊槍,注意不讓狙擊槍的任何一部份露出樹叢外面,瞄準著NTU運輸機即將降落的地點;留在基地裡的NTU士兵們也迅速在運輸機即將降落的四周布成了一個圈圈。

  降落到地上的運輸機打開了艙門,幾名軍官從背向我的方向走下運輸機;我正在懊惱方向不對的時候,朝著我這邊的艙門也打開了,幾名持槍的護衛跳下運輸機來。

  趁著運輸機兩側的艙門都打開、給了我一個可以直達軍官的清晰射界的時候,我瞄準了被眾人包圍著的那名軍官後頸處開槍。雖然從我這裡到那名軍官的距離足足有一千兩百公尺還多,ASR-32的子彈穿透力很低,但是要擊碎一個人的頸椎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隨著ASR-32槍口噴出的寂靜火焰,戴著大盤帽的高級軍官頸部中彈倒了下去,周圍的人們馬上一陣慌亂,拔槍的拔槍,救護長官的救護長官,不過……竟然沒有人掩蔽?難道這些人是想表現自己的忠誠心嗎?還是說長官遭到狙擊的時候,就地掩蔽會視同敵前逃亡?

  不管理由是什麼,這些人不掩蔽起來,對我的狙擊任務來說是個好消息;我又開了三槍,專門挑頭上戴著大盤帽的人當目標,這些人通常不是指揮官就是參謀官,隨便打死一個都值回票價。又是三名軍官倒了下去。這時,基地裡的刺耳警報聲響了起來,士兵們開始在基地內外進行大規模的搜索。

  我把槍收起來,靜靜地窩在原地耐心等待。既然暗殺高階軍官的行動已經成功,死掉的人無論如何不可能活得過來,我也不必急著離開這裡,等外面的搜索行動鬆懈下來以後再走會比較好。

  NTU基地的混亂持續擴大,幾輛救護車開到了高階軍官被狙擊的地方,救護人員跳下車來,卻沒有立刻將倒地的軍官抬上擔架。這讓我更確信剛才的狙擊行動已經成功地擊斃了那些軍官;現在,我只要祈禱我殺的的確是NTU在聖塔那斯的戰區指揮官、而且這些指揮官的死亡能減輕VMA的作戰壓力、那就好了。

  NTU的基地又混亂了好一陣子,另一輛救護車開到了高階軍官倒地的地方;車上的人抬了幾副擔架下來,將陣亡軍官的屍體放上擔架、蓋上白布、抬上運輸機,然後,運輸機起飛,會合了護航戰鬥機,朝著遠處離去。

  成功了。我閉上眼睛,雖然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戰鬥任務,甚至可以說是無聲無息,但是,誰規定能造成對方致命打擊的任務一定得是聲勢浩大的那種任務?

  利用等待NTU部隊鬆懈下來的時間,好好的閉目養神了幾個小時,NTU對基地周圍的搜索直到中午才宣告放棄,不過,他們沒能找到我,雖然搜索部隊好幾次從距離我身邊不遠處經過,但是都沒有發現到隱匿在樹叢當中、一動也不動的我。

  回到藏匿越野機車的地點,確定了周圍沒有NTU士兵埋伏、我之前放置在機車上特定位置、用來標示車輛沒有被動過手腳的樹枝也還保持原狀;牽起機車發動引擎,朝著基地回去。

  「鳥巢,這裡是貓頭鷹。」我在路上用無線電呼叫基地。「任務完成,抓到四隻大老鼠,希望其中一隻是老鼠王,完畢。」

  「貓頭鷹,辛苦了。」無線電彼方傳來副指揮官林浩中校的聲音。「回來的時候請小心一點,NTU今天早上發動了另一波攻擊,由你的位置回到基地的路線上有不少部隊正在混戰著,我個人是建議你繞個路回來,會比較安全一些。」

  「瞭解,我會看情形決定的,貓頭鷹通話完畢。」

  ************

  繞過了NTU和VMA在激戰中的區域回到基地,在簡報室見到了林浩。

  「辛苦了,傑森。」林浩用力握了握我的手。「除去敵軍指揮官對我們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以後我們的仗會比較好打了。」

  「已經確認了嗎?」我問著。

  「戰略情報部攔截到了一通從NTU基地發往地球的長距離強波通訊。雖然是編碼過的,但是從時間上推算,應該是你剛執行完暗殺任務的時間。還有,這次NTU的攻擊規模雖然龐大,但是攻擊力度和協調度都比以前遜色很多,無疑地是他們的最高指揮官陣亡了,所以才會有這麼差勁的攻擊表現。」

  「我不懂,既然他們的指揮官陣亡了,他們怎麼還會強行發動攻擊?」

  「這牽涉到士兵的士氣問題。」林浩搖頭。「傑森,你看,如果今天你被通知要對NTU進行一次大規模攻擊,然後一堆人都準備好了,結果在攻擊發起的前夕,攻擊卻突然取消,你會有什麼想法?」

  「我會很高興我不用上戰場送命了。」我聳聳肩

  「唉,我舉錯例子了,我忘了你不喜歡戰爭。」林浩苦笑。「這麼說吧,如果攻擊取消,士兵們可能會懷疑指揮階層出了什麼問題,尤其是我們這邊又會把NTU指揮官遭到暗殺的消息、盡一切可能傳播給NTU的部隊知道;你想想,聽到指揮官被殺的謠言,攻擊行動又突然取消,士兵們會不會恐慌?」

  「所以NTU才硬著頭皮發動攻擊?」

  這是什麼世界?為了隱瞞高級指揮官的死訊,竟然要把士兵推上沒有完善指揮的戰鬥中?

  「不是硬著頭皮發動攻擊,而是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林浩笑了起來,那種有點幸災樂禍的笑容看得我全身都不舒服。「他們的指揮官太優秀了,士兵太倚賴他們指揮官的統帥,如果知道自己信賴的長官陣亡了,那些士兵的士氣會崩潰的。把士兵們推上戰場,至少不會讓士兵們有胡思亂想的時間,或許還能隱瞞住指揮官的死訊,繼續保持住士氣也不一定。」

  「就像我們倚賴小威一樣?」

  「沒錯,完全正確。」林浩點頭。「傑森,先去休息一下,我怕等一下會需要你來執行其它任務,我需要你完全準備好來應付下一次任務。」

第三部 章4

  3-4

  刺耳的警報聲在整個聖塔那斯基地迴響著,所有的人都抓起了武器、穿起了裝備,預備接戰入侵的人。

  「特種部隊的各位請注意!」林浩的聲音透過通訊耳機傳來。「敵軍已經接近到基地的外圍防禦線,各人以自己認為最好的戰鬥方法,自由展開戰鬥!」

  一聽到林浩的命令,每個人隨即依照自己的專長、各就戰鬥位置;赫克托爾他們在營房頂上架起了迫擊炮、對空飛彈和反戰車火箭陣地;格瓦裡他們則試圖以移動式電波天線對NTU的通訊進行干擾;我和波多斯他們拿著狙擊槍,前往敵軍攻來的威脅軸線,協助正規軍進行防禦。

  攜帶著各種各樣的武器、紛紛從營房裡湧出來的士兵們,進入了基地周圍預先用沙包準備好的防禦位置裡,架起武器等待著NTU的部隊出現;接下來的是戰車和步兵戰鬥車,有的戰車駛進了預先準備好的戰車用壕溝內,有的戰車則借用基地的建築做為掩蔽。

  所有的人都不發出聲音,屏息等待著NTU的軍隊出現在視野之內,就要給NTU一個「熱情」的迎頭痛擊。

  握著手中的狙擊槍,不禁想起了第一天分發到聖塔那斯基地的情景;那時也是基地響起了敵軍攻擊警報,麥可帶著我們迅速就防禦位置,第一次經驗到戰鬥狀況的我被自己人的炮擊聲給嚇到……。

  那個時候的我,對戰爭的唯一概念就是會死很多很多的人而已;當然不能說我的概念是錯的,戰爭的確造成了大量的死亡。不過,熟悉了戰場上的遊戲規則、經歷過幾次你死我活的戰鬥以後,現在的我雖然還是站在基地旁的防禦位置、等著迎擊來襲的敵人,可是我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感到害怕與慌張了。

  正確來說,現在已經習慣於戰鬥氣氛的我,在面臨即將來到的戰鬥時,依然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連心跳的速度都沒有變快;有的只是「又是一件事情等著要去做完」的感覺。

  竟然會有把戰鬥當成日常工作的感覺,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悲哀。

  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一名正規軍二等兵,那名士兵的臉色蒼白著,握槍的手也不停地發抖,還不時將手在衣服上抹著,擦去手上的汗水;槍身上被握過的地方,更是一大片的水漬。

  見到我看著他,那名士兵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

  「會害怕嗎?」我問。

  「不……長官,我不害怕。」那名二等兵回答著,不過,他的聲音在顫抖。

  「會害怕又不可恥。」我笑了笑。「我第一次面對敵人的時候,嚇得差點尿褲子呢!」

  聽到我這麼說,那名士兵臉色古怪地看著我,很顯然就是不相信我這個穿著特種部隊制服的上士官會是個膽小鬼。

  「不相信啊?那算了。」我聳聳肩。「只是希望講講話能讓你不要那麼緊張而已,畢竟在戰場上緊張的人容易犯錯,而犯錯的人……。」

  說到這邊,我突然住嘴了;我想到,這名士兵多半是因為害怕戰爭會帶來的死亡而緊張的,如果我又說出了「犯錯的人容易陣亡」這種話,只怕那名士兵會更緊張,更緊張的人不就是更容易犯錯?這樣一來,原本想幫助那名士兵減輕緊張感,豈不是反而害了那名士兵更緊張?

  「長官,犯錯的人……會怎麼樣嗎?」那名士兵緊張地問著。

  「嗯,當然會囉;你想想,你的手上流汗流成這個樣子,到時候你要怎麼握槍瞄準啊?」我笑笑。「不要別人問起你戰鬥時的英勇事跡,你只能說:喔,我的子彈都去打鳥或者挖地瓜了。」

  聽到我這麼說,旁邊的士兵們都笑了起來,那名二等兵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反正,不必緊張。」我拍拍那名士兵的肩膀。「信任你受過的軍事訓練,信任你的夥伴,信任你自己,你會活下去的。」

  「是,我知道了。」那名士兵點頭。「謝謝長官。」

  ************

  雙方的正式遭遇,是由戰車之間的互相射擊拉開序幕的;VMA的戰車從預先準備好的掩蔽處朝著出現在射界裡的NTU戰車開火,脫殼穿甲彈在NTU戰車的復合材質裝甲上造成了金屬撞擊時發出的彈跳火花;NTU戰車則是以質量加速炮和電漿炮還擊,以電磁驅動方式發射出來的超高速彈體打擊著VMA戰車被高能游離的電漿所消蝕的高硬度鋼鐵裝甲。

  幾道拖著煙柱的火焰從NTU戰車的後方升起,由空中高速接近VMA戰車的躲藏處,然後急速俯衝,穿透戰車防禦最薄弱的頂部,將VMA的戰車從內部炸了開來。

  雖然戰車壕溝能夠有效保護戰車不受NTU戰車的直接火力打擊,但是對於這種自頂部進行攻擊的飛彈卻毫無保護作用。NTU戰車陣線後方的飛彈不斷升起,連續不斷地對VMA的戰車進行無情地攻擊;遭到攻擊的VMA戰車在壕溝中爆炸,基地四周因為車輛燃燒而升起的濃煙越來越多。

  當戰車在進行戰鬥時,我們這些步兵卻只能乖乖蹲在一旁觀看;雖然步兵擁有反戰車武器,但是NTU戰車的距離太遠,反戰車武器根本沒有那麼長的射程,我們只能看著友軍的戰車一輛接一輛地爆炸,什麼事情也做不了,即使我們想把車內乘員救出來也不行,車內乘員早在飛彈穿透戰車頂部、在車內炸開來的時候,就全數陣亡了。

  很快地,VMA的戰車都變成了燃燒中的廢鐵,而NTU的裝甲運兵車則在這個時候出現,車上的步兵們紛紛下車,靠著戰車和裝甲車的掩護和火力支持慢慢前進。

  我算了一下,一輛NTU裝甲車可以搭載八名士兵,前方出現的NTU裝甲車至少有五十輛以上,我們得面對超過四百名的NTU步兵,就更別說還有協同支持的裝甲車輛了。

  當NTU的步兵們開始緩緩推進時,熟悉的呼嘯聲響起,NTU的十四連發榴彈迫擊炮已經開始朝著士兵們存身的壕溝進行炮擊,密集發射的榴散彈有如落雨一般地從天空中灑下,撞擊在VMA的防線上造成連珠炮爆炸一般的聲響。

  這時,基地內的重炮陣地傳來陣陣轟鳴聲,重炮的炮彈帶起尖銳的破風聲、以超低空從我們頭上飛掠而過,落在NTU戰車陣線的後方,NTU的榴彈迫擊炮轟炸馬上就安靜了下來。

  幾枚巡弋飛彈拖著煙柱掠過天空,朝著基地內的炮兵陣地延展而去,接著就是強弱不等、接連不斷地爆炸聲響,NTU的巡弋飛彈一下子就將炮兵陣地給夷為平地。

  戰鬥機的呼嘯聲從遠處傳來,接著就是大量的VMA空用火箭和NTU對空防炮所發射的激光束在天空中交織飛舞;八架支持對地攻擊的戰鬥機將大量火箭灑布在NTU的陣線之內,造成了不小的破壞與傷亡,但是也全部被NTU的機動雷射防炮給擊落,有的墜毀在遠處,有的則落在聖塔那斯基地內,還好沒有造成太多的傷亡。

  在此同時,NTU的戰車不停地炮轟著基地內的防空飛彈系統和雷達天線,接著NTU的戰鬥機與攻擊機出現,戰鬥機朝著基地發射火箭,攻擊機則將集束炸彈扔在士兵躲藏的壕溝上方;由步兵攜帶的肩射防空飛彈從基地建築物的屋頂升起,追著NTU空軍飛機的尾跡,擊落了其中兩架。

  步兵的防空飛彈一開火,NTU的裝甲車輛隨即開始炮轟有防空飛彈士兵躲藏著的建築物;電漿與雷射的光束四處飛舞,不停地在基地內的建築上炸開,將建築物化成破碎的瓦礫。

  眼角餘光注意到特種部隊的營房也挨了好幾發電漿炮,現在整棟建築物已經塌掉了一半;我不敢去想像赫克托爾他們的命運,我只能祈禱赫克托爾他們能夠在攻擊之中存活下來。

  第一波接觸結束,遭到嚴重打擊的VMA方面可以說是慘敗;現在,NTU的機械化部隊開始以穩定的速度,朝著VMA士兵們的陣線推進。

  雖然說NTU剛才摧毀了VMA的所有戰車,但是還有一些VMA的步兵戰鬥車還在基地內沒有被摧毀,這些步兵戰鬥車都擁有發射反戰車飛彈的能力;再說,壕溝裡的士兵們也都有反戰車火箭,NTU的戰車即使皮厚,那也只有車輛前方的裝甲很厚而已,車輛側面的裝甲相對之下就薄得多,更何況車輛的履帶和車輪是沒有裝甲保護的,一旦被反戰車火箭摧毀的時候,那些戰車就成了動彈不得的跛子了。

  不過,我很懷疑NTU的指揮官會不知道戰車的弱點,雖然說他們的高階指揮官才剛被暗殺,但是那種優秀指揮官的部屬會是白癡嗎?雖然NTU剛才的陸空聯合攻擊的確配合得不完美,瑕疵很多,但是我不認為這就表示現在指揮戰鬥的指揮官是個白癡。

  當NTU的部隊推進到一千公尺之內的時候,我的疑惑得到了解答:VMA步兵們以射程較長的反戰車飛彈開始對NTU戰車進行攻擊,當飛彈噴出大量白煙、從發射管中發射出去的時候,NTU的部隊立即朝著發射飛彈的位置發動猛烈攻擊,除了密集的電漿與雷射能量朝著發射飛彈的VMA士兵位置狂轟濫炸,還有榴彈發射器所發射的電漿榴彈也加入屠殺之中,在那麼密集的火力攻擊之下,發射反戰車飛彈的VMA士兵幾乎沒有一個全身而退的。

  不過,在大量反戰車飛彈交織而過的煙霧尾跡之中,有四輛NTU戰車失去了移動能力,其中一輛車被四枚飛彈擊中側面,爆炸威力穿透進入引擎室,車輛在高能電弧閃耀的火花之中炸了開來。

第三部 章5

  3-5

  當NTU的部隊正在和持有反戰車武器的士兵們混戰時,我舉起狙擊槍進行瞄準,趁著敵軍的注意力都被VMA的反戰車武器給吸引住的時候,對敵方步兵進行狙擊。

  NTU士兵距離我的位置只有不足一千公尺,是在ASR-32的有效射程之內;隨著板機扣動,兩名NTU士兵頭部中彈,倒了下去。

  和我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屬於特種部隊的其它狙擊手們;當我的眼睛湊在狙擊鏡上的時候,我可以看到一名在裝甲運兵車上操作雷射機槍的士兵被ASR-32的子彈命中時、鮮血和被撕碎的組織從那名士兵頸後直噴出來的慘狀。

  但是,當NTU解決了發射反戰車飛彈的士兵之後,隨即把注意力放到處理我們這些狙擊手的身上來;一道大口徑雷射狙擊槍的光束在我面前的沙包上炸了開來,灼熱的沙土四散飛揚著,嚇得那位緊張的二等兵臉色蒼白。

  即使ASR-32有著滅音器,NTU的士兵們依舊可以利用視覺掃瞄儀標定ASR-32發射時的槍口火光,再對我們進行反擊。

  「嗨,我得轉移一下陣地了,他們正在追蹤我的開火位置。」我朝著那名二等兵笑了一笑。「別害怕,記得不要每次開火的時候,都從同一個地方探出頭來,這就行了。NTU的火力雖然很強,但是只要他們猜不到你會出現在哪裡,有再強的火力也沒目標可以打啊!」

  沒有時間繼續安撫這位二等兵,我壓低姿勢,在壕溝與沙包的掩護之下,轉移我的開火位置;然後,舉槍瞄準另一個目標開火,再躲起來,開始轉移位置。

  NTU必定是有派人以高性能的搜索儀器在陣線後方標定我的開火位置;很多時候當我在一個位置開火之後,不要幾秒鐘就會有大量的敵軍反擊火力朝我的開火位置進行攻擊。雖然我已經藉著壕溝的掩蔽而離開了原來的位置,那些反擊火力傷不到我,但是卻逼得我必須花費大量的時間去隱匿自己的蹤跡,而沒辦法連續開槍狙擊敵人。

  NTU的部隊繼續推進,當戰車和裝甲車進入六百公尺距離內時,持有反戰車火箭的士兵們探出頭來,大量的攻擊火力隨即交織在雙方陣線之中;VMA反戰車火箭的爆炸威力撼動著NTU的裝甲車輛、撕開強化過的復合材質結構,將車輛化成高能爆炸的火球;而NTU的反擊火力則迅速擊倒VMA的士兵,能量武器分解了VMA士兵們的身體組織,焚燒著士兵的生命。

  短暫但是猛烈的交火之後,NTU的戰車全數無法動彈,裝甲運兵車被擊毀了十餘輛,而VMA則是耗盡了幾乎每一發可用的反戰車火箭,以及許多士兵寶貴的生命。

  身為一個狙擊手,狙擊槍的子彈無法擊穿車輛的裝甲,對於反裝甲攻擊一點幫助也沒有,我能做的只有趁機多擊倒幾個敵人而已。

  NTU的裝甲部隊繼續穩定地前進著,VMA則由其它戰壕裡調動能夠使用反戰車武器的人員,藉著戰壕的掩護,朝著攻擊威脅軸線進行增援。

  我有不祥的預感,雖然我們擊毀和癱瘓了許多的NTU裝甲車輛,也放平了將近一半的NTU士兵,但是,NTU的攻擊方式實在是太笨拙了,就這麼頂著VMA的強烈火力朝前進攻,這不像是任何一個NTU指揮官會做出來的行動。

  雖然我不是軍校的高材生,沒有學過什麼戰略戰術之類的理論,但是我還分得出來『不協調的攻擊』和『愚蠢的攻擊』差異在哪裡。

  之前NTU的飛彈、戰鬥機和地面部隊之間的聯合攻擊就是不協調的攻擊,飛彈沒能及時將炮兵摧毀、空軍在陸軍能找出防空武器的位置並予以摧毀之前就進入戰場,以致於每一次攻擊都遭到相應的反擊,而承受了損失。

  但是,現在NTU的地面部隊卻是直接承受著來自VMA的打擊,以大量的犧牲在換取前進的空間;雖然我不知道NTU什麼時候得到了來自地球的增援,但是我不認為NTU會無條件讓士兵們大量犧牲在戰場上。

  我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在NTU攻擊軸線的左側傳來了連續的劇烈爆炸,十四輛戰車和二十餘輛裝甲運兵車以全速朝著VMA基地進行突擊,而已經被弱化、承受了大量消耗的VMA防禦陣線根本就無法阻止這些NTU戰車的全速突進。

  雖然VMA的反戰車火箭擊毀了將近一半的NTU戰車和裝甲運兵車,剩餘的十幾輛裝甲運兵車仍舊在戰車的掩護之下突破了壕溝陣地;NTU的士兵們跳下裝甲運兵車,開始襲擊壕溝裡的VMA士兵。

  失去壕溝的防禦優勢,在火力上居於劣勢的VMA根本一點機會也沒有。

  壕溝陣地迅速落入NTU的手中,殘存的VMA士兵只能在冒著NTU的猛烈火力逃跑、或者就地被殺、或者投降三個選擇之中選擇其一。

  沒有撤退命令,但是VMA的軍隊已經開始像退潮的潮水一般,紛紛朝著沒有NTU軍隊的基地另一側逃跑。

  戰敗了。

  ************

  我並不是那種能夠一個人殲滅對方一整個師團的無敵勇士,即使我是,我也沒有那種意願;面對壓倒性的優勢敵軍,我能做的只有跟著友軍一起撤退而已。

  即使要反攻敵人,也要有友軍的支援才行得通。

  從聖塔那斯基地敗退的部隊在聖塔那斯基地與聖塔那斯市之間的雨林地帶之中,遇到了前來聖塔那斯基地增援的友軍。可惜這些友軍來得太晚,沒能趕得及加入戰鬥;不然,我們也許還有機會能擋回NTU的攻擊。

  但是,見到友軍並不能讓我覺得安慰;隨軍的憲兵逮捕了基地指揮官巴納中校,並且就地槍決了他,理由則是巴納中校指揮不力、以致於聖塔那斯基地失守,再加上一條巴納中校沒有徹底執行來自上級的死守命令、犯了不遵軍令的軍法一條罪名。

  我實在不能理解那些上級指揮官的想法,照著這些增援部隊的行進速度來看,即使巴納中校真的願意死守聖塔那斯基地,當時外圍遭到突破的VMA部隊也不可能支持到增援部隊到達的時候,死守聖塔那斯基地的結果,我們絕對逃不了盡數陣亡的命運,而這些增援部隊則會面對據守在聖塔那斯基地裡嚴陣以待的NTU軍隊。

  既然死守沒有意義,為什麼不撤退保持部隊戰力呢?撤退保持部隊戰力,也許我們還有機會能聯合增援部隊朝聖塔那斯基地進行反攻,最低限度我們也不會毫無意義地陣亡在戰場上。

  當憲兵們公開槍決巴納中校的時候,我可以看到增援部隊士兵們眼中的恐懼,但是我更能清楚看到原屬於聖塔那斯基地的士兵們臉上的憤怒。

  幸好威沁森中校不在這裡,不然我真的不敢想像這些憲兵又有什麼罪名會安在威沁森中校頭上。

  不過,看到特種部隊的營房遭到炮擊時,我就有心理準備,營房裡的人只怕凶多吉少,所以撤退時沒有看到威沁森中校和林浩中校的影子,我一點也不意外。

  「現在特種部隊的指揮官是誰?」

  槍斃了巴納中校之後,憲兵部隊的那名少尉領隊趾高氣昂地朝著我們這一小群人指手劃腳。

  「現在是我暫代指揮權。」掛著少校官階的歐哈提德.普庫上前應聲。

  「有指揮部的命令給你。」

  那名憲兵少尉把一張數據盤片扔給歐哈提德──用扔的,而且沒有對歐哈提德加上『長官』兩個字敬語。

  然後,那名少尉轉頭就走掉了,簡直就像歐哈提德是他屬下一般。

  不過,和來自於指揮部的命令比較起來,那位憲兵少尉的無禮都不算是什麼了。

  ************

  「為了防止軍機外洩造成不可預知的後果,要我們用一切可能的方式,將被俘的軍官予以『排除』?」看到數據盤片裡的命令,漢克中尉首先皺起了眉頭。「這不就是擺明要我們去暗殺自己人?」

  「就理論上來說,殺掉少數被俘的軍官以免機密外洩,是可以防止敵方從軍官口中拷問出情報,進而造成其它部隊的危險,指揮部會這麼想也是可以理解的。」阿比傑搖頭。「但是,這種理論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就像烏托邦從來也不可能實現,是同樣的道理。」

  「問題是,不執行這個命令的話,我會被槍斃的。你們看到巴納中校的下場了嗎?」歐哈提德苦笑。「而且我還只是個補給科的軍官,叫我去弄出足夠整個VMA軍隊作戰的補給對我來說不是問題,可是叫我來策劃作戰行動……。」

  「先不管你是不是補給科的軍官,你覺得我們應該去暗殺自己人嗎?」阿比傑看著歐哈提德。「即使那些人是被俘的軍官,即使我們暗殺了他們,也不會有人知道這些事實?」

  「不然我該怎麼辦?」歐哈提德無力地面對著阿比傑。「要嘛就是犧牲我,要嘛就是犧牲被俘的同伴,而且我們的心中永遠都會殘留著殺死自己人的陰影。」

  「這就是軍隊啊!」阿比傑仰天長歎。

第三部 章6

  3-6

  「歐提哈德,如果你能幫我弄到四個裝滿子彈的ASR-32彈夾和一把滅音手槍,我就去執行這個任務。」

  「傑森,你沒生病吧?」聽到我這麼說,我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譚邦甚至大叫了起來。

  「不然我們該怎麼辦?不是犧牲歐提哈德就是犧牲被俘的同伴。」我聳聳肩。「再說,也許我們根本『沒有軍官被俘』,沒有被俘的軍官,又哪來的暗殺目標呢?你們說是吧?」

  聽到我說出『沒有軍官被俘』這幾個字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我的意思了;我打算用這個理由來敷衍指揮部的命令,不管事實上有沒有軍官被俘,只要我這個去執行任務的人說找不到軍官,指揮部總不能叫我生幾個軍官出來當作暗殺目標吧?再說,被俘的軍官是否真的被我給暗殺了,除非指揮部派人監視我的任務過程,不然指揮部也不可能知道我到底殺了人沒有。

  「四個彈夾是嗎?沒問題!」

  雖然我們是匆忙地從聖塔那斯基地裡撤退出來的,沒有攜帶太多的彈藥與補給,但是歐哈提德一下子就從還有攜帶著彈藥的人身上,湊滿了四個彈夾的子彈給我。

  「傑森,祝你好運。」

  在我出發時,歐哈提德如此說著。只不過,以往的『好運』指的是能平安完成任務,而這次的『好運』指的卻是不會看到任何指揮部想要我們暗殺的被俘軍官。

  ************

  由於聖塔那斯基地相當的大,而NTU的佔領部隊人數不夠多,因此NTU只派出了巡邏隊在基地內巡邏,而且防禦重點也僅限於指揮站、士兵兵營和補給處等等重要地點而已。

  所以,雖然我沒有穿著NTU士兵的制服,但是要藉著夜色進入這個不久前還是VMA據點的聖塔那斯基地,卻是一點也不為難;當然,那也僅限於在遭到廢棄的營房附近遊蕩而已。如果想要滲透進入指揮站或是士兵兵營那些地方,由於警戒相當嚴密,難度就變得相當高了。

  反正我的任務也不是滲透進去那些區域,警戒再嚴密也與我的任務無關。

  觀察了一會,發現原來聖塔那斯基地的監禁區竟然是有人在使用的,雖然因為燈火管制的關係,整幢建築物都沒有任何燈火透出來,但是我看到了一隊NTU士兵護衛著幾名軍官走出那幢建築物,NTU多半是偷懶把戰俘都關在那裡了。

  依賴著其它建築物的陰影做掩護,靠近了監禁區;監禁區的NTU士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剛好一個NTU步兵班的編制;其中三個人在監禁區的前方管制室裡,其餘五個人則是在衛兵休息室。

  現在我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進入監禁區的門是關著的,我要如何打開這扇門?

  如果敲門的話,裡面的士兵很可能會以為是其它NTU的士兵而來開門,也很有可能會響起警報。

  如果用滅音手槍射擊門鎖,裡面的士兵很有可能會聽見子彈與門鎖撞擊時發出的聲響,而有所警覺。

  任何一個辦法都有驚動敵方的危險,一旦敵人警戒起來,我無疑地就死定了。

  不過,不知道該不該說我好運?其中一名士兵大概是想找些吃的,打開了監禁區的門走了出來;我立刻做了個決定。

  與其用『找不到軍官』這種理由來敷衍指揮部,也許我可以試著把被俘的士兵救出來。監禁區離NTU的主要營部有點距離,如果我能在不引起警報的情形下解決監禁區內的士兵,要救出俘虜、並帶著俘虜從黑暗中溜走,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管俘虜之中沒有軍官的情況,即使有,已經被救出來的軍官自然不會有進一步洩露軍事機密的危險,自然也不需要予以『排除』;至於那些已經洩露出去的機密,反正都洩露了,再把被救出來的軍官給『排除』掉,一點意義也沒有。

  總之一句話,把俘虜救出來,即使沒有辦法安全帶著他們脫逃,總好過我親手殺了他們。

  我在那名士兵回頭打算關門的時候,用滅音手槍朝著那名士兵的後頸開了一槍,隨即從陰影之中衝出來,上前扶著那名士兵已經沒有生命的軀體,以免屍體摔在地上發出聲響。

  「怎麼搞的?那傢伙去買東西也不把門關好。」另一名士兵抱怨著,朝著門邊走了過來。

  我推開沒關上的門,閃身進入監禁區內,先朝著坐在監視台前的士兵開槍,以免他按下警報系統的按鈕;接著再朝著那名見到我閃身進來而嚇呆了的NTU士兵開火,防止他叫喊示警,引起其它在衛兵休息室內的NTU士兵們警戒。

  兩名NTU士兵先後倒了下去,坐在監視台前的那名NTU士兵滿臉鮮血地仰在坐椅上,而朝著門邊走來的那名士兵則斜靠著牆壁緩緩倒了下來,從彈孔流出來鮮血擦得蒼白的牆壁一片慘淡的血紅。

  拿起放在監視台旁的電漿步槍,推開衛兵休息室的門,只有右手持槍探入門內,人依舊站在門外,接著扣下板機一陣亂槍掃射;衛兵休息室裡的五名NTU士兵根本沒有看到我出現,甚至沒有理解到遭受攻擊,就全部被電漿能量給燒成了殘缺不堪的焦臭肉塊了。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進行的相當順利,現在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NTU那邊要多久才會發現監禁區的士兵們已經死光了。

  來到控制台前,雖然打開監禁室的密碼被NTU的技術人員給修改過了,但是我卻感覺得出來是什麼密碼組合;迅速在鍵盤上輸入監禁室控制密碼,再按下開啟按鈕,從監視攝影機上可以看到監禁室的門迅速打開,有些比較好奇的VMA戰俘已經開始向外探頭探腦了。

  「各位弟兄們,看守的士兵已經被殺死了;請大家保持安靜,立刻來監視台這裡集合,我會想辦法帶著大家離開這裡。」

  我將廣播音量轉到最小,湊著對講機說著;從監視器上可以看到戰俘們興奮地跳了起來,紛紛衝出監禁室,沒多久我面前就擠了四五十個人。

  「嘿!特種部隊的長官!謝謝你了!」其中幾個特別興奮的直圍著我道謝,就差沒抱著我親吻而已。

  「先別急著道謝,哪幾位射擊功力比較優秀的,去拿NTU的步槍來掩護其它弟兄們;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了嗎?」我壓低聲音詢問。

  「還有一位也是特種部隊的軍官沒出來。」其中一個俘虜說著。「好像是受了重傷、沒辦法行動的關係。」

  特種部隊的軍官?

  「那位軍官在哪?」

  「在J15監禁室,最裡面的那間。」

  「好,我去看看情況;有拿槍的弟兄先警戒著,但是不要任意開火,知道嗎?麻煩兩位比較有力氣的弟兄來幫個忙,我們得把那位無法行動的軍官一起救出去,不能拋下他不管。」

  吩咐了那些被救出來的士兵之後,我前往J15監禁室;不管這位軍官是誰,既然我不想照著指揮部的意思去『排除』他,我就必須帶走他。

  兩名看起來頗有力量的士兵隨即應聲出列,跟著我一起前往J15監禁室。

  ************

  我萬萬沒想到,在到達J15監禁室的時候,那名蒼白著臉坐在床沿,赤著雙腳,左大腿上包紮著厚實繃帶的人,竟然會是威沁森中校!

  「中校,怎麼是妳?」我連忙走上前去。「妳沒事吧?」

  「傑森?!」看到我出現,威沁森中校先是驚喜的表情,隨即神色黯了下來。「你怎麼會在這裡?是不是指揮部要你來『排除』我的存在?」

  「指揮部是有這個命令,要我『排除』所有被俘的軍官。」

  「那……」威沁森中校歎息著。「這就動手吧,能死在你手下,也不算太令人遺憾。」

  「別那麼悲觀,反正指揮部又沒說不准我救人,只要我救妳出去,妳就不是被俘的軍官了,自然不需要被『排除』。」

  「救我出去?」威沁森中校嚇了一跳。「我腿上受了傷,根本走不動……你該不會是想叫這兩個人抬我出去吧?」

  「不然還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嗎?」

  「沒有。」威沁森中校搖頭。「但是我不喜歡這個辦法,我寧可你抱我出去,我也不要讓他們兩個來抬我,不然還是讓我死了算了。」

  「別鬧了,中校!」我差點昏倒,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的時候,這位中校竟然在鬧彆扭。「我們必須趕快離開啊!」

  「帶著一個行動不便的人?傑森,原本你們可能成功逃離這裡的,但是你們帶著我的話,我會拖累你們的腳步,反而會害死你們的。」威沁森中校苦笑著,朝我伸出了她的玉手。「我現在能明白麥可要求你殺死他的心情了,你的手槍借我。」

  「不借,即使帶著你,我們也可以逃出去的,但是我們動作要快。」

  「是嗎?你這麼想,不知道這兩位弟兄怎麼想?」威沁森中校用嘲弄的眼神看著那兩位跟著我來的士兵。「不知道你們兩位願不願意帶著一個重傷的人逃跑呢?這很可能會害得你們死亡喔!」

  兩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

  「傑森,我很謝謝你想救我出去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拖累你們。」威沁森中校又是一個苦笑。「我也不能再拖累你了,手槍借我,我自己來。」

第三部 章7

  「中校,妳還不能死;特種部隊還需要妳的領導,妳要是死了,特種部隊怎麼辦?」

  聽到我這麼說,威沁森中校微微一怔。

  「我們需要妳的聰明才智帶領我們在以後的戰鬥裡活下去,無論如何我不會放棄救妳出去的!」

  說完,我來到威沁森中校身邊,雙手一抄,將威沁森中校橫抱了起來。

  「走吧!」

  被我橫抱起來,威沁森中校突然『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你終於肯抱著我離開了啊?」

  看到威沁森中校笑得那麼開心,雖然隱隱有上當了的感覺,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種問題的時候,我得先帶著所有的人離開這裡。

  「走吧,我們得趁NTU還沒發現異狀的時候,趕快離開這裡。」

  帶著兩名士兵來到監視台和大家會合,已經有八名士兵手上拿著電漿步槍,預備著要當先開路了;現在就只等我的命令而已。

  「等一下,你不是打算帶著大家從這裡離開吧?」乖乖被我抱著的威沁森中校突然開口。「這麼多人就這麼大模大樣的走出去,不被NTU的士兵發現,那才真的叫做奇跡。」

  「壓低姿勢匍匐前進應該就沒問題了。」我聳聳肩。「要在黑夜裡從遠處發現保持低姿勢的人,不是那麼容易的。」

  「那多麻煩,走後門不是比較快嗎?」威沁森中校搖頭。「再說,我可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匍匐前進。」

  「長官,這個監禁區有後門?」一名士兵發問了。

  「本來沒有,不過等一下就有了。」威沁森中校朝著那八個士兵手上的電漿步槍點頭示意。「這個監禁區不是什麼重刑犯監獄,牆壁薄的很,我們可以用那些電漿步槍自己挖一個後門出來。」

  ************

  來到監禁區遠離NTU部隊的一方,在威沁森中校的指示下,八把電漿步槍各自射擊完一整個彈匣的能源之後,牆壁上被熔燒出了八個大洞。兩個身材比較高壯的士兵上前去踹了幾下,以八個洞為周界,牆壁上坍出了一個足夠兩個人並肩出入的大洞。

  我們保持著低姿勢從破洞裡魚貫走出監禁區,小心地沿著建築物的陰影,朝著基地外側移動。

  很幸運地,我們沒有引起NTU部隊的注意,順利地鑽進了茂密的金星雨林之中;現在我們只要小心回家路上的NTU巡邏隊,就可以安全抵達部隊集結的臨時據點了。

  「十點鐘方向有NTU巡邏隊,臥倒!」

  當我感覺到NTU巡邏隊靠近的時候,我低聲把命令傳了下去,士兵們隨即找尋茂密生長著的灌木或是草堆躲藏起來。

  雖然NTU巡邏隊距離我們還有五百公尺以上,在黑暗的雨林之中,NTU巡邏隊根本沒有機會發現相隔五百公尺之遠的我們。不過,我們這裡有將近五十個人,團體規模不算小,很容易被發現,而這麼多人卻只有八把電漿步槍和我攜帶的一把狙擊槍,火力卻又差得不成比例;所以,我得提早發出警告,這樣士兵們才能爭取最多時間把自己給隱藏好。

  在所有人都隱藏好之後,又過了十幾分鐘,NTU巡邏隊才慢吞吞地從我們前方約五十公尺處經過。

  「你怎麼能夠那麼早發現他們的?我估計你在他們離我們三四百公尺的時候就發現他們了,你……。」

  沒等NTU巡邏隊離去多遠,和我躲在同一個草叢裡的威沁森中校就忍不住發問了。

  「別出聲,會被發現的!」

  我連忙摀住威沁森中校的嘴巴,理由雖然是說話聲音會被聽到,其實是我想不到該用什麼借口來隱瞞我的感應能力。

  被我摀住嘴巴,威沁森中校連忙把我的手撥開,很不高興地瞪著我;幸好,威沁森中校沒有繼續發問。

  不過,被威沁森中校瞪著,我卻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那種感覺就像是成為狐狸捕獵目標的兔子一般,被某種掠食者的眼光給鎖定著了。

  突然,威沁森中校湊過臉來,往我的嘴上就吻了下去!

  我嚇了一跳,正想閃開,威沁森中校卻用手勾著我的脖子不讓我閃避;再說NTU的巡邏隊還沒真的去遠,我也不能大動作閃避威沁森中校的偷襲,那樣會弄出太多噪音,很容易會被NTU巡邏隊給發現的。

  就這樣躲也不能躲,被威沁森中校給趁機盡情地痛吻了一番。

  (嗚……我被美女強吻了啦……不過,感覺還不錯就是了……。)

  好不容易,該死的NTU巡邏隊終於離得夠遠了,我這才找到機會躲開威沁森中校的偷襲之吻。

  「中、中校!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關係?再說,都什麼時代了,你不會還有那種男生女生不可以接吻的觀念吧?」威沁森中校促狹的眼神頑皮地望著我。「大不了就是我嫁給你,一輩子替你洗衣燒飯生孩子就是,這樣總可以了吧?」

  「可、可是……我還未滿十九歲啊!」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二十歲了再結婚。」威沁森中校朝我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快抱我回集結地去吧,都把人家抱到這裡來了,你要負起責任喔!」

  ************

  雖然威沁森中校的體重只有45公斤不到,抱起來不費什麼力氣,可是抱著一個人走上一整天,雙手還是會酸會痛的。

  總是聽別人在說什麼「甜蜜的負擔」,不知道抱著一個無法走路的美女走上整整一天,是不是就是那個意思。

  回到集結地的時候,雖然特種部隊的隊友們很高興看到威沁森中校平安無事地回來,但是卻狠狠把我給糗了一頓,還有人立刻去弄了兩根枴杖來塞給威沁森中校,「不能給傑森任何繼續抱著小威的借口」。

  還好,我被糗的時間沒有太久;和正規軍的新任指揮官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之後,威沁森中校隨即開始安排我們的任務;沒有演示文稿室,也沒有輔助的電子設備,我們只是很簡單地圍著攤開在桌上的聖塔那斯基地地形圖,聽著威沁森中校分派任務。

  「這次大家的任務,是游擊戰形式的騷擾攻擊。第一階段的作戰目標,就是偷襲和狙擊對方的外圍巡邏隊;第二階段,當對方收縮巡邏範圍之後,我們就以迫擊炮之類遠距離炮兵攻擊繼續削弱對方;而第三階段,則是在對方忍無可忍、開始反擊我們的游擊行動時,滲透進入核心,進行內部破壞。」

  威沁森中校左腋夾著枴杖支撐著身體站著,右手拿著一根長棒在地形圖上的基地周圍畫了一個圈,隨著口中解說,長棒在地圖上畫來畫去,將作戰計畫的動線憑虛描畫出來。

  「長官,只是偷襲和狙擊對方的巡邏隊?這樣會有效嗎?」一名同僚舉手發言。

  「好問題,一般來說,這種游擊戰術能起的效果有限。不過,對於NTU現在駐紮在聖塔那斯基地的那位指揮官是例外。」威沁森中校朝著那名同僚點點頭。「我研究了一下NTU那位指揮官的用兵習慣,他有準備萬全之後才會採取行動的習性。

  「這種人善攻而不善守,善攻的原因,是他會準備好萬全的軍力之後才發動攻擊,面對這樣一個準備充足的敵人,要成功擋住他的攻擊是很困難的,這也是我們為什麼一直吃敗戰的原因之一。」威沁森中校停頓了一下。「可是,處在被動防禦位置的時候,往往需要以手邊現有的兵力與資源進行調度,來應付一切突發狀況,這種情形之下,準備常常不是充足的,對於習慣準備完成再來打仗的指揮官來說,以不完全的準備來戰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而游擊戰千變萬化、不拘定格的攻擊方式,就是這類指揮官最頭痛的戰術之一。」

  「所以,長官是想用游擊戰來拖住那個NTU的指揮官?」那名同僚問道。「萬一對方增援了呢?」

  「不是『拖住』對方指揮官的行動,而是要藉著游擊戰,徹底擊垮他的防守意志。」威沁森中校特別強調了『拖住』這兩個字。「不管一個人的意志力再強韌,只要一直痛擊他最傷腦筋的弱點,意志力遲早會消耗乾淨的。當然,我們不需要等到他的意志力被消耗乾淨,我們要的,只是等他犯錯。」

  「等他犯錯?」另一名同僚問著。

  「是的,等他犯錯。」威沁森中校點頭。「如果我的推測沒錯,一旦巡邏隊遭到狙擊,敵方指揮官會試圖增加巡邏單位的兵力,來對抗狙擊或偷襲等威脅;但是,在兵力有限的情形下增加巡邏部隊的規模,敵方指揮官必須收縮巡邏範圍以確保巡邏強度和密度,這樣,我們就可以讓步兵迫擊炮單位接近基地,開始進行炮擊。」

  看了大家一眼,威沁森中校繼續解說著。

  「如此一來,為了減少遭到炮擊的損失,敵方指揮官必定會在增援抵達的時候,立刻對基地週遭進行大規模掃蕩。我們則是趁著他們忙著掃蕩基地外圍、對滲透的警戒鬆懈下來時候,溜進基地去進行破壞工作;一次將他們原有的和增援的物資一併摧毀,這樣我們可以替我們的正規軍爭取準備的時間,甚至還可能爭取到作戰的優勢。」

  「可是,萬一對方不收縮巡邏範圍呢?」

  「那我們就不等對方增援,直接滲透進行破壞。」威沁森中校露出一個微笑。「巡邏密度和強度不夠的時候,要想阻止各位的滲透,應該不太可能吧?傑森都可以抱著我從基地裡出來了,難道各位要鑽進去放個炸彈會比這更困難嗎?」

  一聽到威沁森中校這麼說,其它的特種部隊成員們全部都開始悲歎了起來;在我身邊那兩個更是拚命搥胸頓足,只不過搥的是我的胸和背、踩的是我的腳而已。

  就像沒看到大家的哀怨表情一般,威沁森中校自故自地繼續講解著作戰計畫。

  「最後,為了達到最大效果,這次任務希望每個人都要參與;一旦見到有任何機會,不要客氣,就給予對方打擊吧!當然,也不要太執著於擴大對方的傷害,我們的主要目的是擊垮對方指揮官的意志,而不是造成他們部隊的重大傷亡。」

第三部 章8

  3-8

  透過狙擊鏡,可以看到遠處的NTU巡邏隊,一名軍官帶著七名士兵,正漫不經心地在慢慢走著。

  可能NTU的士兵們認為,既然已經攻下了VMA在聖塔那斯戰區的主要基地,VMA的勢力大概已經瓦解了;或者,經過了長久的戰鬥,這些士兵們的精神上支持不住;反正,他們並不是非常地警覺。

  扣下板機,兩發子彈射中了兩名NTU士兵的大腿;當那兩名士兵慘叫著倒地時,其它NTU士兵們迅速臥倒並找好掩護。

  這些士兵是從游擊作戰正式展開以來,我第一批碰到的士兵;我遵照威沁森中校的指示,以打擊敵方士氣為主要目的,所以剛剛那兩槍壓低了準頭,只打在目標的大腿上。

  遭到狙擊手狙擊,NTU的巡邏隊領隊一邊用全環境偵測儀掃瞄環境,一邊用無線電呼叫基地支持;我停止了攻擊,就這樣靜靜看著NTU巡邏隊的行動。

  有兩個人受傷,這支NTU巡邏隊至少必須再派出兩個人來照顧傷患,剩下的四個人根本就不足以繼續進行巡邏任務;如果這支NTU巡邏隊堅持要以四個人繼續巡邏,那很好,其它特種部隊的弟兄們會很樂意來個以多欺少、迅速吃掉這些NTU士兵的。

  雖然NTU的領隊一直在掃瞄著環境,可是我已經躲了起來,也沒有繼續開火,完全沒有洩露出任何足以暴露我存在的訊號與跡象,NTU的領隊自然是找不到我。

  過了一會,一輛NTU裝甲車朝著這些士兵們駛了過來;裝甲車停在傷兵旁邊,沒有受傷的NTU士兵們將傷兵抬上裝甲車,接著也紛紛壓低姿勢跳上了裝甲車,很顯然就是要直接撤回基地裡。

  躲在離我不遠處的譚邦扛起反戰車火箭開始瞄準,當NTU裝甲運兵車的登車門關上時,譚邦扣動了反戰車火箭的發射板機,火箭筒的尾部噴出了大量白煙,一道淡淡的白色煙柱迅速朝著NTU裝甲車的側面延伸過去。

  出任務的時候,我和譚邦編在同一組;領取補給物資的時候,我只是把消耗掉的滅音手槍子彈給補滿,譚邦卻除了八個滅音衝鋒鎗的彈匣之外,一口氣要了六支反戰車火箭,搞得自己活像長滿了現代武器的刺蝟一般;歐哈提德也不愧他那「只要有補給,我就弄得到手」的狂妄宣言,硬是在缺乏補給的情況下,從正規軍那邊挖了六支反戰車火箭來給譚邦。

  「轟」的一聲巨響,裝甲車被火箭擊中側面,猛烈的爆炸威力震得整輛裝甲車側翻了過去,被反戰車火箭擊中的破口一陣電弧閃耀,裝甲車隨即陷入了熊熊燃燒的電漿火焰之中。

  「帥啊!一輛裝甲車加上一整個小隊的NTU步兵,這一發火箭至少賺進了十個擊斃記錄。」譚邦拋下空了的火箭筒,從背上取下另一支火箭筒預備著。「要轉移打獵場地了嗎?」

  「不,稍等一下;我覺得他們還會派人出來調查情況。」我搖搖頭。「火箭筒借我一支?」

  我們在原地靜靜地躲著,果然沒多久又來了一批NTU部隊,這次是一架運輸機配上一架對地攻擊機;當運輸機停懸在裝甲運兵車上方、機門兩側開始垂下繩索時,那架NTU對地攻擊機正以靜止懸浮在空中的運輸機為中心、繞著圈子緩慢地飛行著。

  「太可惜了,沒有帶防空飛彈出來。」譚邦歎了口氣。「用火箭打那架靜止不動的運輸機?」

  「那當然,不過得等攻擊機看不見你的時候,除非你想被電漿給蒸發掉;預備……」

  幾個NTU士兵從運輸機裡冒出來,抓著繩索開始朝地面滑降下來;那架NTU攻擊機繞圈飛行的路徑正好經過我們頭頂,當NTU攻擊機飛過我們正上方,無法看見火箭發射煙霧的時候,我立刻發出口令:

  「開火!」

  我和譚邦幾乎是同時扣動火箭筒的板機,譚邦發射的反戰車火箭擊中了運輸機的駕駛艙,爆炸威力將駕駛艙連著裡面的飛行員整個撕碎,失去控制的運輸機隨即帶著還在朝地面滑降的士兵墜毀在地面上,將墜毀區附近的樹木壓倒了許多,而那些正順著繩索滑降的NTU士兵們隨著飛機這麼一摔,也多數非死即傷。

  而我發射的反戰車火箭則是朝著NTU攻擊機飛去,準確命中了NTU攻擊機的機腹,爆炸威力將攻擊機在空中硬生生地扯成了五片碎塊,駕駛員隨即彈射了出來,拉出降落傘緩緩地降落在茂密的雨林之中,想必是掛在哪棵樹上了。

  「嘿!這次一人一架!不過,你瞄得也太準了吧?連飛機都打得下來!」譚邦隨手將空的火箭筒扔掉,再取下一支火箭筒預備著。「還要再等下一批嗎?」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打下一架運輸機?我們還是轉移陣地吧,反正也鬧得夠大了,NTU多半會派一狗票人來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我怕他們下一批來的人手裡面夾有戰車,那就不好玩了。」

  會派運輸機出來,多半NTU以為剛才那輛裝甲運兵車是壓到了反戰車地雷、而不是遭受伏擊的。運輸機可以在空中飛行,自然不怕埋在地下、只對重型車輛會起反應的反戰車地雷。

  不過,運輸機和攻擊機被我們擊落以後,NTU的指揮官再笨也猜得到他的部隊是被伏擊了;依照威沁森中校對這位指揮官指揮風格的描述,這位指揮官喜歡準備好了才出擊,由此可知下次派出來的隊伍絕對不會是容易對付的。

  ************

  游擊作戰所取得的成果比預料中的更大,NTU的巡邏隊遭到了VMA特種部隊無所不在的襲擊,幾乎是一踏出基地就挨揍;可是,NTU派出來的掃蕩部隊卻又什麼敵人都找不到,反而因為人員調度透支造成人力短缺,在巡邏和警戒上出現了漏洞,被某位特種部隊的隊員溜進基地去放了一顆炸彈在兵營旁邊,將休息中的NTU士兵給炸死炸傷了不少,NTU的指揮官不得已只好縮小了巡邏範圍,先全力確保基地外圍的安全再說。

  既然NTU的指揮官照著威沁森中校的預測,收小了巡邏範圍,正規軍的士兵們隨即藉著低垂下來的夜幕掩護、悄悄靠近到了離基地只有六公里遠的地方。正規軍的火力支持小組架起了迫擊炮,隨即十幾個迫擊炮陣地開始朝著聖塔那斯基地進行漫無目標的狂轟濫炸。

  我和譚邦正隱伏在NTU停放裝甲車輛的地方附近,打算找機會狙擊一些戰車操作乘員;NTU的戰車雖然火力威猛,但是仍然需要有人員操作,沒有操作人員的NTU戰車也只不過是昂貴的廢鐵罷了。

  當VMA的66厘米迫擊炮炮彈開始落在NTU的營地裡時,NTU的士兵們混亂了起來;在戰車上待命戒備的戰車組員們開始發動戰車,並且將戰車駛出基地;而營房裡的戰車組員們則紛紛跑出來,以匍匐前進的方式,一邊躲避著迫擊炮的炮火一邊朝著戰車前進。

  要阻止NTU的戰車乘員登車,除了狙擊他們以外,另一個方法就是搶在他們之前爬上戰車,讓他們沒戰車可開。

  「譚邦,我們去搶他們的戰車來玩怎麼樣?」我提議著。

  「搶戰車?好啊!」一聽見我的提議,譚邦的眼睛亮了起來。「自從上次學過戰車操作之後,還沒有機會開戰車出去過癮呢!」

  「那就這樣了,我們搶房子旁邊的那輛,你開車,我操作主炮。」

  「沒問題。」譚邦拚命點頭。

  「那,立刻動手吧!趁著自己人的迫擊炮還沒炸到我們之前!」

  我和譚邦先後從地上跳了起來,快速衝向最靠近我們的那輛NTU戰車;我拔出手槍,迅速開槍擊斃了一名發現我們想搶戰車而探出頭來的NTU衛兵,譚邦的衝鋒鎗朝著正在匍匐前進的戰車乘員們發射了一整個彈匣的子彈,逼得那些戰車組員們拚命貼緊地面趴著,以免被流彈打中。

  跑到車邊,譚邦右手在車上一按,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就站上了戰車的車身;左手退掉空的彈匣,右手從腰間拔出裝滿子彈的新彈匣插上,譚邦隨即又掃出了一排子彈,壓制得NTU的戰車人員動彈不得。

  「我掩護你,快上來!」譚邦一邊開槍掃射一邊大吼著,可惜他的武器是滅音衝鋒鎗,不然吼聲配上槍聲還真是有點威風凜凜的架式。

  我趁著這個時候攀上戰車,從乘員出入口鑽進車裡、爬到炮手位置上;譚邦見到我爬上戰車,隨即從駕駛員出入口鑽到駕駛員座位上,用力敲下啟動電門,戰車的引擎立刻運轉了起來。

  「繞著這些沒人的戰車駕駛!」我叫著。「就算用壓的,也千萬別讓任何一個戰車組員爬上他們的戰車!」

  「收到!」

  譚邦用力踩下油門,這輛NTU戰車的引擎隨即發出了高速運轉的嗡嗡聲,驅動著車輛,在譚邦的駕駛之下,朝著NTU那些滿地趴著的戰車乘員們輾壓過去。

  VMA第七游擊小組:[官階/名字/職務]

  上士傑森.弗萊契,任務領隊

  下士譚邦,隊員

第三部 9

  3-9

  看到戰車朝著自己猛衝過來,NTU的士兵和戰車組員驚慌地四下逃竄。

  「喔啦喔啦喔啦~~開車撞人不犯法啊──!」譚邦興奮地駕著戰車橫衝直撞、追逐著四散奔逃的NTU士兵們。

  見到譚邦那副興奮無比、把戰車當成碰碰車在開的德性,我真懷疑我當初怎麼會推薦譚邦加入特種部隊的;而威沁森中校不是說了不喜歡殺人狂,又怎麼會讓譚邦加入特種部隊?

  轉念想想,像譚邦這樣不會主動去發動攻擊,但是卻又能夠把戰鬥當成娛樂而不會排斥的人,也許才是最理想的軍人吧?

  雖然譚邦開著戰車不停地追逐著NTU士兵,但是戰車畢竟是戰車,機動性和靈活性不像一般的平民車輛,人要閃躲這麼一輛戰車還不算太困難,所以被譚邦給壓死或撞傷的NTU士兵並不多。不過,開著戰車這種龐然大物發瘋似的橫衝直撞,譚邦卻很成功地碾碎了NTU士兵們的士氣,逃離戰車停車處的士兵越來越多。

  我沒有掃射那些四散奔逃的NTU士兵,我專心操控著戰車上的雷射機槍,先攻擊那些打算登上其他戰車的NTU士兵,再把攜帶有反戰車武器、從基地其他地方前來增援的士兵們挑出來擊斃,確保沒有人能對我們造成傷害。

  這時,基地外圍傳來了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其他潛伏在附近的特種部隊隊友們注意到了戰車停車場這邊的騷動,開始對基地的防衛圈發動了牽制性攻勢,希望能藉此將NTU的部隊吸引到周邊防禦,藉此減少能夠朝我們這裡來增援的NTU士兵數量。

  遭到來自多方面的同時攻擊,迫擊炮炮彈又不停地從頭上掉下來,再加上一輛被奪走的戰車在自己腹地裡大鬧,混亂開始在NTU的基地裡擴散開來,士兵們四處亂竄著找尋掩蔽,沒有辦法組織起有效率的抵抗。

  這時,NTU的指揮官大概是決定將他派出去掃蕩迫擊炮攻擊的裝甲部隊調回來防禦基地,因為我可以感覺到剛剛才駛離基地沒多久的三輛NTU戰車又朝著基地轉了回來。

  基本上,NTU指揮官的想法是正確的,我們這邊只有一輛偷來的NTU戰車,那三輛NTU戰車只要一回到基地來,以一敵三,我們能贏的機率是微乎其微。

  不過,我們卻有一個優勢,那就是我們駕駛的是NTU的戰車,而NTU戰車部隊無法僅從外觀上辨認出停車場這裡的戰車到底哪一輛才是我們駕駛的;我們卻清楚知道NTU的戰車在哪裡,反正只要不是在停車場裡的就是。

  所以,只要我們能「裝死」騙過回來支援的那三輛NTU戰車,我們就有勝算。

  「譚邦,把戰車開去和其他沒有人駕駛的NTU戰車停在一起,這樣等NTU的戰車回來的時候,他們就無法立刻認出我們是哪一輛車。」

  「瞭解!」

  譚邦迅速將戰車開進了停放的戰車群之中停好,隨即從駕駛員出入口爬了出去,以其他戰車為掩護,用衝鋒鎗射擊那些還沒完全死心、想趁機爬回來登上戰車的NTU士兵。

  「我替你守著外面!」譚邦下車前這樣叫著。

  我啟動了NTU戰車上的質量加速炮,將炮塔轉向朝著NTU那三輛戰車回來時的必經之處等待著。

  遠處第一輛NTU戰車從樹林裡出現時,我按下了質量加速炮的發射鈕,在低沉的能量轟鳴聲中,戰車承受著質量加速炮發射時的後座力輕微晃動著,遠處的NTU戰車則遭到超高速射出的炮彈擊中,衝擊力震得整輛戰車向側面跳滑了一段距離;接著就是猛烈的電漿爆炸,戰車陷入了淡綠色的電漿火海之中。

  聽著耳邊質量加速炮的充能聲由低而高響起,很快地能源指示燈就從紅色變成綠色,前後只花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如果換成VMA的戰車,即使有著自動裝填系統,依舊要八秒鐘才能將彈藥完全裝填好。

  也就是說,在VMA戰車發射一發炮彈的平均時間之內,NTU戰車可以發射兩發以上的炮彈,光是火力投射速度就比VMA戰車高出兩倍還多,更不用提主炮的破壞威力也是遠勝於VMA的戰車,難怪VMA對上NTU的戰鬥總是失利。

  感歎著NTU武器科技的先進,我轉動主炮瞄準另一輛NTU戰車,按下主炮發射鈕,另一輛NTU戰車在中彈時的衝擊彈跳之中炸了開來。

  探測儀測到了能量散逸訊號,剩下的那輛NTU戰車隨即轉過炮塔,朝著我的方向開了一炮;不過,不知道是對方炮手太緊張、還是對方並沒有真正掌握我這輛車的所在位置,對方開的那一炮擊中了停在我左前方的空車,那輛空車中彈炸了開來,我則是趁著戰車爆炸所造成的高度能量訊號干擾著對方探測儀的時候,第三次扣下了主炮發射按鈕,擊毀了NTU僅存的那輛戰車。

  擊毀了三輛返回基地的NTU戰車之後,NTU的士兵們開始迅速朝著他們入侵基地時的方向撤退,數百名士兵們像是螞蟻搬家一般,從基地各處冒了出來,彙集成幾條人流,朝著茂密的雨林之中流去,其中還夾雜著十幾輛NTU的裝甲運兵車。

  我沒有掃射那些撤退的NTU士兵,現在的情勢很明顯,就是因為我還控制著這輛戰車,缺乏有效反裝甲能力的NTU士兵們才會選擇撤退;如果我貿然發動攻擊而遭到對方的致命反擊,失去了這輛戰車的威脅,很難保證NTU不會立刻掉頭殺回基地裡。

  雖然對方應該是真的沒有辦法對付戰車了才會選擇撤退,但是這種不必要的風險還是能免則免;誰知道戰場上會發生什麼事?我本來只是想偷一輛NTU戰車來搞搞破壞,一點也沒有奢望能靠這輛戰車趕走NTU的軍隊,誰知道僅是靠著這輛戰車,就可以把NTU的士兵給嚇跑;類似的事情難道就不會重演嗎?

  而另一個沒有掃射撤退士兵的理由,則是因為那樣做除了增加對方的傷亡以外,一點意義也沒有。

  隨著NTU部隊的倉皇撤離,來自VMA的迫擊炮襲擊迅速地停止了。我可以看到人影紛紛從雨林邊緣冒出來,朝著基地前進;特種部隊的隊友們先行進入基地,確認所有NTU士兵都已撤離,隨後是VMA的正規軍,士兵們坐在步兵戰鬥車上,一輛車接著一輛車開入了基地,隨即開始在基地周圍重建防禦工事。

  聖塔那斯基地在短暫的淪陷之後,又重新回到VMA的控制之下。不過,整個基地瘡痍處處,現在的聖塔那斯基地,其實只是一片廢墟而已。

  但是,這裡畢竟是我們的基地,是我們在這場戰爭之中的家。

  ************

  「辛苦各位了!」

  由於左腿上的傷還沒好,威沁森中校是乘坐著正規軍的四輪車抵達基地的;一到基地,威沁森中校立刻拄著枴杖下車,然後照著以往戰勝的獎賞慣例,給了大家每邊臉上一個香吻。

  不過,在最後輪到我「受獎」的時候,威沁森中校卻是拋掉了枴杖,直接撲上來摟著我的脖子,在我還沒能反應過來之前就和我接了個吻;頓時其他特種部隊的成員們又是一陣呼天搶地。

  「中、中校!這樣不太好吧?」

  雖然很想推開撲在我懷裡的威沁森中校,可是威沁森中校腿上有傷,剛剛又把枴杖給拋掉了,沒人扶著根本就站不穩。

  「有什麼關係,大不了我嫁給你,一輩子替你洗衣燒飯生孩子而已啊!」威沁森中校露出了小女孩的頑皮神情,對我吐了吐舌頭。「誰叫你當初要抱我回來的,既然都把人家抱回來了,總要負責到底吧?」

  「可、可是……」

  「而且,我本來都安排好要去醫療中心接受活性再生治療了,誰知道你們竟然這麼快就嚇跑了NTU指揮官,害我只好半路取消去接受治療的行程、先回來安排進一步的作戰計畫再說……你這個罪魁禍首難道就不該負起責任嗎?」

  這邊威沁森中校正在撒嬌,那邊其他特種部隊的夥伴們卻因為威沁森中校的驚人話題而亂成一堆。

  「什麼?小威什麼時候名花有主了?」

  「小威竟然要嫁給傑森?不行!這種事情絕對不可以發生!」

  「雖然已經有跡象了,可是這進展也未免太快了吧?我都還沒有心理準備呢!」

  吵著吵著,不知道是誰突然提出了一個建議。

  「兄弟們!讓我們把傑森抓起來酷刑伺候,懲罰傑森成功追求到小威吧!」

  「附議!讓傑森領教一下背叛去死去死團的酷刑!基地升旗台旗桿的地獄三十六轉阿魯巴!」

  「沒錯沒錯……!」

  「你們!不准你們欺負傑森!」突然,威沁森中校氣鼓鼓地朝著那些七嘴八舌的特種部隊夥伴們說著。「你們再欺負傑森的話,我真的會嫁給傑森喔!」

  聽到威沁森中校這麼一說,所有特種部隊的夥伴們馬上都摀住了嘴巴、縮了縮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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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MA第七游擊小組:[官階/名字/職務]

  上士傑森.弗萊契,任務領隊

  下士譚邦,隊員

第三部 10

  重新奪回聖塔那斯基地的時候,雖然我們獲得了不少NTU的戰車,可是這些戰車全都被指揮部給調走了。原因是戰車之間的對決並不是聖塔那斯盆地的主要作戰型態;但是在適合機動車輛馳騁的波扎那斯高地戰區,VMA的戰車持續遭到NTU裝甲部隊的痛擊,亟需這些來自NTU的戰車去增強戰力。

  雖然調走了那些NTU的先進戰車,但是指揮部也承諾了會盡快對聖塔那斯基地進行增援,兩個新編成的標準步兵團約三千人兵力、加上兩個航空團約七十架各式作戰飛機即將進駐聖塔那斯基地,可以將VMA在聖塔那斯地區的戰力提升到目前的三倍以上,再加上正在徵召和組訓的其他後援兵力,估計一個月之後聖塔那斯戰區就會有一個足額師的一萬兩千兵力可供運用。

  當然,前提是這一個月內VMA不能折損一兵一卒才行;即使如此,這一整個師的兵員也幾乎都是沒有作戰經驗的新兵,在戰鬥中的傷亡絕對不會低到哪裡去。

  由於NTU目前的戰區指揮官有著先站穩腳步才會出擊的特殊用兵風格,因此威沁森中校制定了一連串挖牆角的游擊作戰計畫,目標就是鬆動對方指揮官的戰力基礎。

  「絕對不能讓他做好出擊的準備,否則我們就得面對擋也擋不住的猛烈攻勢了;但是,反過來說,讓他一直沒辦法完全準備好,那麼我們遭到攻擊的可能性就會減低很多。」威沁森中校如是說著。

  根據威沁森中校的分析,敵方指揮官站穩腳步的第一步,就是強化自己前線基地的防禦;所以我們的任務,就是想盡辦法去破壞對方的防禦,讓對方指揮官忙於修補自己防線上的漏洞,藉此牽制對方指揮官的攻擊行動。

  勝負的關鍵其實很簡單,就是看我們是否能將NTU的攻擊行動拖延到VMA的第二波增援到達之後。目前敵方的指揮官並不擅長應付威沁森中校所策劃的游擊戰,但是敵方遲早會把這個弱點補正過來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對方把罩門給補起來之前獲得足夠的戰果,來保證對方無法在我方增援抵達之前發動攻勢。

  如果我們夠幸運的話,一旦能把敵方的攻勢拖到一個月以後,只要聖塔那斯戰區的兵力達到一個足額師的水準,我們不但能夠擁有足夠抵抗NTU攻擊的能力,也許還會有能夠反過來吃掉NTU部隊的實力。

  ************

  威爾中士拿著雙筒望遠鏡,仔細觀察著一公里半之外的NTU基地;NTU的基地異常忙碌,許多人員來來去去地忙著加強基地的防禦工事,還有大批士兵來去不絕地巡哨著。

  「那是什麼?」威爾中士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突然發問著。

  「什麼是什麼?你也說清楚一點吧?」也拿著望遠鏡在觀察敵人活動的阿比傑沒好氣地說著。

  「還能是什麼?就是那些機器人啊!我從來都沒看過那種東西,該不會又是NTU的秘密武器吧?」

  「不是吧?不要說那種機器人擋不住戰車炮的射擊,那種機器人的駕駛艙是開放式的,根本連狙擊槍的子彈都擋不住……。」阿比傑一邊觀察一邊搖頭。「不過,那種機器人看起來似乎是很好用的工程機器人,你看那個機器人堆沙包的速度多快。」

  「我覺得還是把那種機器人的影像資料傳回去比較好。」我提議著。「畢竟只要把駕駛艙遮蔽起來,工程機器人也是有可能裝備武器、當成戰鬥機器人來用的。」

  「沒錯。」

  阿比傑點頭同意,隨即打開無線電通訊裝置,將搜集到的NTU情報傳了回去。

  「嗯……你們覺得有可能朝對方發動襲擊嗎?」

  等我們傳完資料,無線電的那邊傳來了威沁森中校的聲音。

  「難度很高,長官。他們派出的警戒人力實在太多了,看來是打算盡快完成防禦強化作業,不給我們任何搗蛋的機會。」阿比傑回答著。「即使是讓傑森以遠距離狙擊的方式干擾他們的作業,效果也很有限。」

  「我知道了,不過,我們也不能什麼事都不做,等對方完成防禦工事,我們就要等著挨打了,讓傑森用遠距離狙擊的方式干擾對方的工程作業吧;以對方的反戰車武器陣地為優先目標進行干擾游擊作戰。」

  「反戰車武器陣地……?長官,我們的戰車不是數量不足嗎?為什麼反而要先破壞對方的反戰車武器陣地?難道正規軍想派戰車來攻擊這個基地?」

  「就是因為我們的戰車數量不足,沒辦法派出來執行任務,所以才要優先破壞對方的反戰車武器陣地。」即使隔著無線電,威沁森中校銀鈴般的笑聲聽起來依舊清脆悅耳。「反正我們沒辦法阻止對方建設防禦工事,我們何不試著誤導對方的防禦重點呢?如果對方投資了許多的時間與人力在強化反戰車能力之上,到時候卻沒有戰車可以打,那些時間與人力的投資不就白白浪費了嗎?」

  「我瞭解了,我們這就開始行動。」

  「好,辛苦你們了。正規軍的兩連機械化步兵已經在路上了,大概今天晚上會抵達你們那邊,並在深夜發起攻擊行動;我會另外增派幾個小組過去協助你們的。」

  切掉了無線電通訊,阿比傑深吸了一口氣。

  「好了,開始行動吧;我們再向前走一些。」

  「不用,這邊就行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把ASR-32槍管前端的滅音器給拆掉。;ASR-32在裝上滅音器的時候,射程只有一千公尺左右,但是拿掉滅音器以後,射程可以延伸到兩千公尺以上;這裡距離NTU的基地只有一千五百公尺,對拿掉滅音器的ASR-32來說還不是問題。

  「傑森,你是認真的嗎?雖然在這麼遠的距離不用擔心被NTU測出槍聲位置,但是我們可沒有多餘的彈藥能夠讓你浪費啊!」阿比傑用懷疑著眼神望著我。

  這也難怪阿比傑會不相信,隨著射擊距離增長,子彈在飛行時受到空氣亂流的影響會更大,彈著點和瞄準點之間的偏差也會更明顯,即使是要射擊靜止的目標都不太容易了,更何況子彈飛過一千五百公尺的距離要花上一秒多的時間,在這一秒鐘之內,目標隨時可能從現在的位置上移開,只要目標移開,子彈就射不中目標了。

  不過,對於靠著超能力來感覺子彈落點進行瞄準的我,距離其實不是很大的問題。

  「就讓我試試看吧,再說,浪費彈藥總也好過被敵人抓起來,不是嗎?」

  我舉槍上肩,瞄準了一名駕駛著工程機械人的工兵頭部開槍;子彈飛越了一千五百公尺的距離,準確地擊中那名工人的臉部,穿透顏面骨骼,絞碎了顱腔內的大腦組織。

  拿掉滅音器之後,ASR-32的響亮槍聲真的可以用『震耳欲聾』四個字來形容;但是在一千五百公尺之外,能夠在近距離震破耳膜的槍聲聽起來卻只像是模糊的鞭炮聲,再加上槍聲需要四秒鐘的時間才能傳遞到一千五百公尺之外,那些NTU的士兵們看到工兵滿臉鮮血地趴在工程機械人的駕駛座上時,還以為是工兵因為生病而流鼻血,直到聽見槍聲的時候,才知道是遭到了敵人的狙擊。

  嘹喨的警報聲響徹整個NTU基地,士兵們紛紛進入防禦位置,但是NTU的基地並沒有立刻派出搜索隊伍向著基地四周進行搜索,可能是怕遭到敵軍攻擊吧?以致於我雖然把狙擊槍的滅音器裝了回去,卻沒有搜索隊的士兵可以當作標靶。

  而另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就是那些工程機器人的座艙竟然是可以自行密合的,從望遠鏡裡可以看到裝甲板從工程機械人的座艙旁升起,將整個座艙遮覆起來,駕駛工程機器人的工兵也因此受到完整的保護。不過,在升起裝甲板之後,工程機器人的動作明顯變慢了,顯然即使是NTU的高科技攝影成像技術,仍然無法完全取代人類眼睛的全部功能。

  「那種工程機械人好像是設計成能夠在敵火下進行工程作業的。」威爾繼續觀察著那些NTU機器人的行動。

  「現在怎麼辦?他們升起裝甲板以後,狙擊槍子彈就打不進去了。」我詢問著阿比傑的意見。

  「只好呼叫支援了,即使沒辦法進行有效攻擊,至少能誤導他們的準備方向。」阿比傑聳聳肩,打開了他的無線電通訊器。

  「這裡是904,請求巡弋2支援座標SG-121、YR-57位置。」

  為了怕被NTU測定並標示出無線電通訊的位置,阿比傑只簡單地說了幾個關鍵字而已,就把無線電通訊切掉了。

  支援火力來得很快,只過了幾分鐘,兩枚巡弋飛彈就從低空飛了進來,朝向NTU基地外圍的反戰車武器陣地直衝;NTU的雷射防炮陣地雖然即時反應,密集的雷射炮火將兩枚巡弋飛彈分別擊落,但是雷射防炮的主要防禦範圍是基地中央的重要建築,而兩枚巡弋飛彈瞄準的目標卻是基地外圍的陣地,以致於第二枚巡弋飛彈是在距離目標地點只剩不到五十公尺處被擊落的,飛彈爆炸的碎片四處散射,殺傷了一些正好位在爆炸範圍之內的倒楣NTU人員。

  「被小威料到了,他們開始調集工程機器人在加強反戰車武器的陣地了。」威爾聚精會神地透過望遠鏡看著NTU基地內的活動。「我剛剛看到兩門雷射防炮在對空開火,你們呢?」

  「我也看到兩門。」

  「我看到三門,位在基地另一邊的那一門大概是被建築物擋住,取不到清楚射界,只開了幾炮就停火了。」

  VMA904武裝偵查小組:[官階/名字/職務]

  上尉阿比傑.多爾.薩胡特,小隊長

  上士傑森.弗萊契,狙擊手

  中士威爾.柏德,情報分析士官

第三部 章11

  3-11

  「你看到三門防炮?能不能把第三門防炮的位置標示給我?」阿比傑拿出戰術地圖,攤開在我前面。

  「在這裡。」我在戰術地圖標出了阿比傑他們沒有看見的那門防炮的所在位置。「你看,這三門防炮剛好將基地的三個面保護起來,我猜他們還有第四門防炮在另一面,這樣佈置的話,防炮的火力範圍剛好可以保護整個基地。」

  「但是那個方向算是他們基地的後方,他們會在後方佈置防炮嗎?」威爾發問著。

  「很難說,把防炮佈置在那邊看起來似乎是很蠢,但是換個角度來看,那門放在後方的防炮不但可以彌補基地後方的防空火力缺陷,也可以在其它防炮被毀的時候擔任預備兵力的角色,這樣子我們即使摧毀了其它三門防炮,NTU還能保有一部分的防空火力。」阿比傑聳聳肩。「我先把數據傳回去吧,反正時間還多,咱們不妨溜過去證實一下傑森的猜測是否正確?」

  「溜到他們基地後面去?」威爾有點遲疑。「會不會太危險了?」

  「放心吧,有傑森在這裡,敵人再多也不怕。」阿比傑臉上露出一個惡意的微笑。「別忘了傑森曾經一個人摸進NTU的牢房裡把小威抱出來過,溜過這些巡邏兵的警戒線算什麼!」

  「嘿,是啊!說得沒錯!」威爾的臉上也滿是惡意的微笑,和阿比傑一起瞪著我。

  看到阿比傑和威爾的表情,很顯然我是被嫉妒了。

  我們避過NTU巡邏隊的耳目,溜到NTU基地的後方,大老遠的就可以看到一門機動雷射防炮車和其它的戰車停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聖塔那斯基地被我們偷去了一輛戰車的關係,這次NTU在停車場旁邊佈置了相當嚴密的警戒網,不但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甚至還有幾個被沙包重重包圍起來的反戰車武器陣地。

  在這麼嚴密的警戒之下,不要說溜進去偷戰車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能順利偷到戰車,偷來的也會在一瞬間被周圍的反戰車武器給摧毀。

  不過,這些壞消息之中還是有個好消息,就是那輛和戰車並排停在一起的機動雷射防炮車似乎是沒有人在操作的,也就是說,只要能夠阻止操作人員登上那輛車,那輛機動雷射防炮車就無法發揮功用了。

  ************

  從指揮部傳來了命令,雖然這次對NTU基地發動的攻擊只是佯攻,目的僅僅是牽制敵人行動,但是即使是佯攻也不能太過半調子,以免被NTU識破我方的真正意圖。

  根據我們對NTU基地偵查之後的情報,指揮部決定對NTU基地發動大規模空襲,而分配給特種部隊的任務,則是確保空襲的時候不會有任何的NTU防空火力威脅到空軍。

  威沁森中校已經派遣了其它三個小組去負責另外三輛機動防空炮車,還多派了兩個人過來我們小組這裡,協助我們處理位於基地後方的這輛防炮車。而我的任務則是去帶領那兩個人穿越NTU的巡邏警戒線。

  獨自一個人來到了指定的會合地點,剛好看到波多斯和譚邦正在那裡等著我。波多斯和我一樣拿著狙擊槍,譚邦背上則背著兩枚步兵攜行的反戰車飛彈。

  「嗨,傑森,又見到你了。」波多斯伸出手和我握手。「聽到這次要和基地第一神槍手一起合作就讓我迫不及待,麻煩帶個路吧。」

  「我有個問題:我能理解小威派譚邦帶著反戰車飛彈來幫忙的理由,但是小威怎麼會派你來幫忙?難道又要我們比賽打靶?」

  聽到我這麼問,波多斯顯得有點意外。

  「當然是比賽打靶了,如果不是為了要趁機狙擊那些要爬上戰車的乘員,何必要派兩個狙擊手?難道小威沒和你們說嗎?」

  「完全沒聽說過這回事。」

  「嗯,小威大概是怕你又跑去當偷車賊吧?」波多斯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上次NTU才被你偷走了一輛車,這次想必會嚴加防範的,要是你偷車出了什麼意外,小威要嘛守活寡、要嘛就只能殉情了,嘿嘿。」

  「去,你少說兩句行不行?小心我直接帶你們去偷車!」

  「是是,我不說了!」波多斯笑嘻嘻地舉手裝出投降的樣子。「不過,說真的,傑森,你何不用心把小威追到手?我很想看看小威穿上新娘禮服的樣子呢。」

  「這種事,等戰爭結束再說吧。」我搖搖頭。「沒辦法活過這場戰爭的話,有什麼打算都只能是空想而已。」

  ************

  在深夜的攻擊發起之前,我們持續監視著NTU基地內的活動,可以看到工程機器人加強了反戰車武器陣地的防禦工事,也可以看到士兵們輪調執勤,這包括了負責發動戰車、維持作戰警戒的乘員;甚至有三名組員登上了原先停在停車場的那輛空的雷射防炮車,然後把那台防炮車開走。

  雖然我們清楚看著這些行動,但是在攻擊開始之前,我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敵人把防炮車開走,而不能用狙擊槍從遠距離狙擊那些防炮車的組員。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果我們在其它單位進入作戰位置前先動手的話,先不說NTU傾巢而出的搜索隊會讓我們的日子很難過,可能還會引起NTU對基地外圍進行掃蕩行動;這樣一來,就把其它已經在NTU基地附近就位、還在等待作戰指令的其它部隊單位給一起拖下水了。

  幸好,原來那輛防炮車被開走以後,另一輛防炮車開進了停車場停好,車上的組員們有說有笑地爬下車輛,朝著自己的營房走去。

  就這樣等待到深夜,無線電中傳來了作戰指揮官下達作戰開始的指令。

  「參與『夜鶯』行動的所有單位,口令是『火光』!重複一次,口令是『火光』!」

  首先發起攻擊的,是正規軍的輕型迫擊炮單位;八組迫擊炮單位同時對著NTU基地開火,炮彈的爆炸光芒照亮了實施燈火管制、闃黑一片的NTU營地。

  我和波多斯開始舉槍瞄準,預備狙擊那些跑出來打算登上戰車的乘員。譚邦扛起反戰車飛彈,預備著萬一敵軍裝甲車朝我們衝過來的時候,可以給予火力支持。

  緊跟著迫擊炮開始動手的,是另外三個特種部隊的小組;三枚反戰車飛彈射入NTU基地,將機動雷射防炮車給炸成了燃燒中的廢鐵。

  藉著NTU基地內此起彼落的爆炸火光做為指引,十六架VMA的對地攻擊機攜帶著大量的炸彈進入攻擊位置,在雷射防炮被毀之後不到兩分鐘,這十六架對地攻擊機就將接近兩百枚的炸彈給扔進了NTU的基地裡,一下子就將NTU基地裡所有高出地面的物體給炸得平了下去。

  「嗨,看來不需要我們上場了。」

  我放下槍,鬆了一口氣。由於剛才那十六架對地攻擊機的密集轟炸,NTU的營房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停車場裡的裝甲車輛更是成了一團團燃燒的廢鐵。即使裝甲車乘員沒有被炸死在營房裡,阻止那些裝甲車乘員登上一堆廢鐵似乎也沒什麼實質意義。

  「作戰成功,各單位立即返回基地。」作戰指揮官的聲音又從無線電裡傳了出來。

  「咦?他們不打算佔領這個NTU的基地嗎?」聽到撤退的命令,譚邦好奇地問著。「現在NTU的士兵都被炸光光了,只要部隊開進來,這個基地就是我們的了。」

  「要佔領是很簡單,但是我們要拿什麼來守這個基地?」阿比傑反問著,隨即點了點頭。「咱們這個新任的正規軍指揮官不錯,計劃好要挖敵人牆角,就是專心挖敵人牆角,不會貪心想多吃一些自己還無法消化的東西。」

  「因為有這麼優秀的指揮官,所以他們槍斃了巴納中校?」我問著,來自指揮部的憲兵將巴納中校綁在一棵大樹下公開槍決的畫面還印在我記憶裡。

  「我不知道。」阿比傑聳聳肩。「那完全是兩回事,你扯在一起叫我怎麼回答?」

  ************

  由於上次在聖塔納斯基地偷了NTU一輛戰車,所以我和譚邦都各獲得了晉陞;譚邦獲得了中士的階級,我則拿到了少尉官階,正式由士官晉陞為軍官。威沁森「上校」也因為指揮特種部隊成功趕跑了敵人而獲得升級。

  只不過,升級這種事情總是處理的比較慢,所以我們的升級派令拖延了一段時間才送來。

  「嘿,傑森,升上軍官的感覺如何?」

  我和譚邦剛從威沁森「上校」的辦公室裡出來,譚邦喜孜孜地撥弄著他新領到的中士階級章;現在譚邦終於不是特種部隊裡階級最低的人了,那些新進的下士見到譚邦,必須敬禮喊『長官』,難怪譚邦會興奮。

  「說實在話,沒什麼感覺。」我搖搖頭。「我比較希望這場戰爭趕快結束,我好準備重考大學,考上大學才能找個好工作。我怕戰爭拖久了,我的讀書功力會退步,而我又不能一輩子靠打仗吃飯,不管輸贏,戰爭是一定會結束的。」

  「別那麼悲觀嘛,好歹你也是軍官了,就算轉行干職業軍人,薪水也不見得就少了啊。」譚邦笑著拍了拍我的背。「而且聽到其它士官兵喊你長官,你不會覺得有種高高在上的爽快感嗎?」

  這時,我們遇到了一名特種部隊的上尉,我和譚邦連忙敬禮,那名上尉則是微笑著答禮。

  「說到喊長官,我們這不就在喊別人長官了?沒什麼好高興的吧?」

第三部 章12

  這時,我們和那名上尉擦身而過;我突然感覺到微弱的殺意從那名上尉身上散發出來。

  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我一點也不陌生,我知道這是心靈感應所帶來的感覺;而從那名上尉身上感覺到殺意,很明顯的就是那名上尉在想著殺人的事情。

  威沁森上校不喜歡殺人狂,特種部隊裡應該也不會有一天到晚想殺人的傢伙才對;那誰還會在營房裡滿腦子想著要殺人?

  而且,剛剛這位上尉的微笑也讓我覺得相當奇怪,和其他特種部隊夥伴們會給我的微笑相差很多,感覺上就像是他不認識我一樣──不過,自從上次救回了威沁森上校,還被威沁森上校當著大家的面獻吻,現在特種部隊裡,應該沒有人不認識我的吧?

  唯一的解釋,就是NTU派來的特種人員,而這位特種人員想暗殺的目標,極有可能就是威沁森上校。畢竟我們之前就暗殺過NTU的指揮官,還因此搞得NTU陣腳大亂,我們也順利地挽回了頹勢;既然威沁森上校的游擊戰術讓NTU現任指揮官焦頭爛額,NTU當然也能夠有樣學樣來個暗殺行動。

  「站住!」我迅速拔出手槍,指著那名上尉的後腦。「雙手舉起來!你敢亂動的話,我立刻轟爛你的腦袋!」

  「少尉,你幹什麼?快放下槍!」那名被我用槍指著腦袋的上尉連忙舉起雙手,慌忙地說著。

  「傑森,你在幹什麼?」連一旁的譚邦也驚訝地大叫著。

  「譚邦,這個人是NTU的間諜,搜他身上的東西,小心他在你搜身的時候攻擊你。不過,你這樣練過武的人應該不怕拳腳打鬥吧?」

  「什麼?NTU的間諜?」譚邦怪叫著。「那當然要好好搜一搜了!」

  在譚邦搜索那名上尉身上所攜帶的物品時,被走廊裡的騷動吸引了注意力的其他特種部隊夥伴們也紛紛聚集在走廊上;然後,連威沁森上校都出來了。

  「怎麼回事?咦?這位先生……?」

  見到我用槍指著那名上尉,譚邦則是抄檢著那名上尉的隨身物品,威沁森上校頗為驚訝。

  「長官,我認為這個人是NTU派來的間諜。」我回答道。

  「我想也是,我認識這裡所有特種部隊的成員,但是我不認識他,我也沒收到有增補人員的通知。」威沁森上校皺著眉頭。「不過,傑森,你怎麼發現他是間諜的?你和譚邦好像還不認識所有的特種部隊成員啊?」

  「剛剛我和譚邦向著這位間諜長官敬禮的時候,這位間諜長官竟然對我露出了友善的微笑,所以我認為他是間諜。」

  「友善的微笑?那有什麼不對嗎?」

  不只那位間諜滿臉疑惑,現場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的表情;露出友善的微笑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因為威沁森上校的關係,我都快變成特種部隊裡去死團成員的公敵了,現在特種部隊裡還有誰會對我露出『友善的微笑』?」

  威沁森上校先是一愣,接著『噗』的一聲,掩口笑了起來;其他特種部隊的夥伴們也隨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一個接著一個都是狂笑著滿地打滾;唯一一個笑不出來的,就是那個還沒弄懂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的間諜。

  不過,也難怪這位間諜先生會弄不清楚其中關鍵;因為威沁森上校最近對我表現得特別親蜜,特種部隊的夥伴們多少都在吃味了,每個見到我的人所露出來的第一個笑容都是「邪惡」「不甘心」「等著看好戲」之類的微笑,就是沒有人會『友善』的對我微笑。

  會朝我友善微笑著的人,一定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外人。

  NTU那邊的間諜即使能搜集到關於特種部隊成員的所有情報,他們也不會去重視誰和誰之間有曖昧關係這類的緋聞,特種部隊成員們的作戰能力與專長這類情報會更吸引一個以軍事為思考導向的人。

  當然,那名NTU間諜一定也對我們的部隊風氣下過研究,知道我們的成員彼此之間打招呼的微笑習慣;可惜的是他運氣不好,偏偏碰到我這個目前正遭受全隊同袍『另眼相看』的人,在『打招呼時的微笑』這種小事露出了馬腳。

  等到大家笑夠了,譚邦也把那名間諜身上的東西都抄出來了,威沁森上校這才勉強忍笑說道。

  「嗨,先把這位可憐的間諜先生帶去『客房』安排著吧,他恰好提醒了我,我們得趕快把門口的身份認證儀修好,否則我們只好拜託傑森兼任一下身份認證儀的工作了,只要看到誰對傑森露出友善的微笑,誰就是……。」

  說到這邊,威沁森上校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其他人也是再次捧著肚子狂笑不止。

  ************

  我們在威沁森上校的辦公室裡檢視著那名NTU間諜身上的物品,除了一個外型看起來像是手錶的東西被證實了是微型通訊器以外,其他東西都是VMA特種部隊所使用的制式物品,連武器都是VMA特種部隊使用的制式滅音手槍,要不是那位間諜先生朝著我友善的微笑了一下,還真的沒辦法辨認出他是間諜。

  「會想到要來暗殺我,看來NTU那邊真的是被游擊戰術打得火燒眉毛了。」威沁森上校思考了一下。「不過,這也表示他們正在找尋一個有效的解決方法,試圖彌補他們不擅於面對游擊戰術的缺點,我們快樂的打游擊日子可能不會剩下太多。」

  「還好他們這次不是放炸彈炸我們房子。」阿比傑微笑著。

  「大概是怕炸彈錯過目標吧?不管是刺殺還是炸彈,一次不靈就沒辦法試第二次了。不過,我們倒真的是得加強營區的安全工作,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真的來放我們一顆炸彈。」威沁森上校微笑著。「嗨,說笑就先到此為止吧,讓我們先商量正經的:有沒有自願者願意滲透進入NTU的後方基地,去偷聽看看他們在計畫些什麼?能夠得知對方的行動方針或是作戰計畫,對我們的作戰規劃是很有幫助的。」

  「溜進去偷聽?」情報官文森上尉皺眉。「這樣的想法太一廂情願了,要滲透進去的風險很大,而且還不保證能偷聽到什麼有用的情報。」

  「我想也是。」威沁森上校無奈地笑了笑。「不過,我真的需要一個人穿越NTU的防線,去看看他們的後方基地在做些什麼事情,這些偵查資料也許可以給我們一些敵方行動的概念。」

  聽見威沁森上校說到「穿越防線」這幾個字的時候,現場的人幾乎都朝我看了過來。

  「你們……看著我幹嘛?」

  「說到穿越防線,當然要推傑森為全特種部隊第一名啊!」阿比傑露出了邪惡的微笑。「不要說NTU的防線擋不住傑森的滲透,就連小威的感情防線也擋不住傑森的入侵,不是嗎?」

  「哇哩……你們吃醋也不用挑在這個時候吃吧?現在可是在討論任務啊!」我差點昏倒,威沁森上校卻是掩口輕笑。

  「我可是說正經的,雖然順便開了一點玩笑。」阿比傑回復嚴肅的神情。「說真的,傑森,我們部隊裡還真的沒有人比你滲透敵方的能力要強。之前去爆破NTU補給基地的時候、以及摧毀敵方地下空軍基地的時候,你就證明了你的能力比起其他人要優秀得多,要比滲透敵方的功力,你絕對是全隊最好的。」

  「好吧,那我就再去當一次闖空門的小賊好了。」我聳聳肩。

  「傑森,雖然我也覺得你的敵後滲透能力不錯,但是我不強迫你執行你不喜歡的任務。」威沁森上校插話。「你可以拒絕這個任務的。」

  「不,沒關係,我能勝任這個任務,就讓我去執行這個任務吧。」

  「我和你一起去。」阿比傑也說話了。「我可不想讓人認為我在陷害你執行危險任務。」

  「我也去吧。」文森上尉也接口了。「我想見識一下傑森穿越敵人防線的能力,而且,如果我能親眼目擊到NTU的活動,應該更能在第一時間作出正確的判斷吧?」

  「好,那就拜託你們三位執行這次任務了。」威沁森上校點頭。

  ************

  對於鑽過敵人防線這種事情,我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何況現任的NTU指揮官並不熱衷於將巡邏隊派到離基地太遠的地方,我們一路上碰到NTU部隊的次數更是少得可憐。

  不過,我們每次碰到的巡邏隊都有三到四個小隊的規模,幸好我們的作戰目的只是滲透敵方基地,而不是攻擊那些巡邏隊伍的游擊戰,不然一次要面對敵方三個到四個小隊的兵力,想不被殺死都很難。

  「看來敵方指揮官改變作法了。」觀察了幾次敵方的巡邏隊伍組成之後,文森上尉下了這個結論。「他們增加了巡邏部隊的規模,逼我們放棄以游擊戰偷襲他們巡邏隊的打算;不過,像這樣增加巡邏部隊的規模,是相當消耗人力的作法,我想去看看他們基地裡的活動狀況。傑森,有辦法帶我過去嗎?」

  「白天不行,他們基地附近的巡邏太嚴密了,利用夜幕掩護就沒問題。」

  VMA敵後滲透小組:[官階/名字/職務]

  上尉阿比傑.多爾.薩胡特,小隊長

  上尉文森.威斯利,情報官

  少尉傑森.弗萊契,狙擊手

第三部 章13

  我忘記是誰說的「夜晚是做壞事的好時間」,大概是因為人類在夜晚的觀察能力會嚴重降低,因此比較不容易發現正在做壞事的傢伙;而所謂的壞人呢,指的是那些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人,至於那些做壞事沒有被抓到的,當然也就不算是壞人。

  不管怎麼樣,雖然NTU基地附近到處都是巡邏隊在來來去去,使得滲透的難度大幅增加,但是一到了夜晚,金星和地球或是火星不同,金星沒有月亮這種能夠反射太陽光來照亮黑暗的衛星,所以金星的夜晚特別的黑暗,也導致這些巡邏士兵們在極端黑暗之中察覺異常事物的能力就大幅降低了,不管是不是本人願意的。

  極度的黑暗也給了我們一些從嚴密巡邏網之中滲透進去的機會,雖然我們是一路趴在地上、像是爬蟲類一樣爬進NTU基地周邊的警戒區之內,還時常憋住氣息躲藏在茂密的草叢間,等待著毫無知覺的NTU巡邏隊從身邊經過,但是,我們畢竟是接近到了足以清楚觀察NTU基地的位置。

  文森忙著以紅外線暨低光度顯像攝影機拍攝著NTU基地內的狀況,我和阿比傑則是警戒著四周狀況,只要發現有任何NTU的動靜,我們三個人就必須立刻躲進草叢裡,以免被NTU給發現。

  就這樣躲躲藏藏地收集著情報,直到快要天亮了,我們才不得不趕快『爬』離偵查位置;一旦太陽升起來,在NTU如此密集的巡邏之下,我們就算能夠不被抓到,只怕也離開不了現在的位置。

  離開NTU基地一段距離之後,文森上尉隨即開始整理他收集到的情報資料。

  「NTU必定是把兵力大量集中在第一線了。」

  以攝影機的重播功能將收集到的影像播放出來,文森上尉說著。

  「看,他們幾乎每十分鐘就派出一組巡邏小隊在巡邏基地周邊,假設每個小隊每天執行兩次巡邏任務,他們光是這個基地裡就有六百到七百人,再加上後勤支援的人員,估計會有九百人到一千,剛好是一個裝甲團的規模。」

  「而且基地周邊的防禦工事也剛好可以容納一個團的人進入戰鬥位置,是嗎?」阿比傑反覆看著錄影重播之中、拍攝著NTU基地防禦工事的鏡頭。

  「沒錯。你看,他們在這裡有反戰車武器陣地,這裡也有,還有這裡。」文森攤開了NTU基地週遭的微觀戰術地圖,在地圖上將他看到的各種陣地標示出來。「另外,這裡有防空火炮陣地,這裡有機動防空炮車,這裡也有。」

  「長官,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個NTU指揮官似乎很喜歡對稱著佈置他的武力啊?」我指著地圖上標示出來的敵軍各類陣地。「這個基地不管是反戰車武器陣地、雷射機槍陣地還是防炮陣地都是以象限對稱的格局在佈置的,所以我猜這裡應該還有一個對空防炮陣地,這裡應該會有狙擊手的警戒哨塔,這裡可能是……」

  我把文森沒看到的敵方陣地在地圖上補充標示出來,卻故意說是根據NTU指揮官的陣地佈置風格來推測的。不過,這個NTU指揮官真的很喜歡對稱佈置的方式,不管什麼東西一定都是基地前後左右各佈置一個,把整個基地弄得四四方方的。

  「嗯,你說的是,我倒是沒注意到。」文森看著我補充的標記位置沉思著。「而且這樣估計起來,兵力數量也和我們的戰略情報估計數量更接近一些……。」

  「先把情報資料發一份回去給小威吧。」阿比傑冷靜地說著。「與其我們在這邊想破腦袋,不如讓基地裡那些閒著沒事的幕僚去想,我們只要盡力把敵人的位置找出來就好了。」

  情報傳回去之後,威沁森上校要我們先就地待命和休息,因為正規軍可能會比照上一次的慣例,趁著手邊有著新鮮情報的時候,打鐵趁熱趕著對NTU發動一次打擊作戰;如此一來,我們就必須待命支援正規軍作戰了。

  ************

  「正規軍不久之後就會到達,另外有五個小組已經到達作戰區域了。」傍晚時收到了威沁森上校的無線電訊息。「我們得先把對方的反戰車陣地清理一下,免得正規軍的戰車傷亡太重;等正規軍到達以後,你們再和正規軍指揮官協調一個攻擊發起時間出來。」

  「瞭解,我們這就開始準備了。」

  阿比傑切掉了無線電,結束通話。

  「這次不像上次一樣,先攻擊其他的陣地來轉移NTU的注意力嗎?」我忍不住發問了。

  「情況不對吧?上次他們是正在建設防禦工事,故意攻擊反戰車陣地可以誤導對方去加強反戰車火力。」文森搖頭。「可是這次敵人的防禦工事都已經建立好了,你再怎麼誤導對方,效果也很有限。與其浪費時間和彈藥去攻擊次要威脅,還不如直接剷平主要威脅來得快捷。」

  「原來如此。」

  正在討論的時候,天空中卻出現了四架NTU攻擊機的影子。攻擊機掠過我們上方,朝著VMA基地方向飛去;不久之後,陣陣密集的爆炸聲隱隱傳了過來。

  「噢!該死的!他們一定是發現了我們軍隊的位置,那些攻擊機是來打招呼的!」文森咒罵了一聲。「看來今天晚上的煙火節目要取消了!」

  「習慣就好。」阿比傑聳聳肩。「戰爭,戰爭,本來就是我戰你爭,沒有人會喜歡戰敗的感覺,當然也不會有人乖乖坐著挨打;我們會想殺得對方抱頭鼠竄,對方當然也會用力打得我們灰頭土臉。」

  「我只希望我們的部隊不要傷亡太慘重就好。」

  這時,剛才那四架NTU攻擊機悄無聲息地再次掠過我們頭頂,機身反射著夕陽的餘暉,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之下。

  ************

  雖然正規軍的部隊遭遇了敵軍空襲,這次對NTU基地的牽制攻擊不知道還會不會繼續進行下去,但是我們並沒有接到其他的命令,我們只能在原地等待進一步的命令。

  「不知道是正規軍打算繼續進行攻擊呢,還是小威忘記了我們還在這邊等她進一步的命令?」阿比傑打了個呵欠。

  「我寧可是小威忘記了我們還在這邊待命。」文森聳聳肩。「我可不希望是正規軍的指揮官瘋狂到想繼續發動攻擊,他們才挨過NTU的一頓空襲啊!」

  不過,這個時候威沁森上校的無線電通訊進來了。

  「傑森,正規軍已經到達你們那邊了,麻煩你去和正規軍會合一下。」

  「『我』去和正規軍會合?」我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阿比傑他們呢?」

  「是的,只要『你』去和正規軍會合就好,阿比傑他們留在原地待命。」

  「知道了。」

  在低垂的夜幕之中,單獨摸黑來到了正規軍的所在地,負責外圍警戒的衛兵似乎得到了我要來這裡會合的通知,看到我的特種部隊制服時,立刻帶著我去見正規軍的指揮官。

  「弗萊契少尉?我是葛特,葛特,裴瑞斯。」那位正規軍的指揮官是一名上尉,見到我的時候,很友善地伸出了手和我握手。「你們特種部隊的指揮官對你的評價很高呢。」

  「謝謝,有什麼事情是我可以效勞的嗎?」

  「有的。」葛特上尉神情嚴肅地點頭。「我們需要你來指揮戰車部隊。」

  「指揮戰車部隊?我?」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竟然會叫我去指揮正規軍的戰車部隊?

  「你們指揮官沒有告訴你原因嗎?」

  「沒有,我一點概念也沒有。」

  「我們時間不多,我就簡略說明狀況了。」葛特上尉歎了口氣。「我們路上遭到了NTU的空襲,原本的十八輛戰車被摧毀了十三輛,戰車部隊的指揮官也陣亡了,剩下的都是沒有夜戰經驗的新兵;聽你們指揮官說,你曾經擊毀過NTU的隱形戰車,應該能勝任同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戰才是,所以希望你能指揮剩下的五輛戰車來支援我們的攻擊行動。」

  「我不懂為什麼戰車剩下不多、上級卻還堅持要發動攻擊?」我搖搖頭。「不過,時間大概也沒多到允許我發問吧?我盡力而為就是。戰車呢?」

  「請跟我來。」

  葛特上尉帶著我來到五輛停放成一直線的戰車附近;五輛戰車之中,只有兩輛是完好無損的,其他三輛的外表則是佈滿了各種各樣的創傷,即使在昏黑的夜色之中都可以看得出慘不忍睹的外表,可以想見這些戰車遭到NTU空襲時、NTU所投射的火力有多猛烈了。

  五輛戰車的乘員看到葛特上尉帶著我接近,連忙在自己的崗位上敬禮;五輛戰車卻只有十三個人敬禮,有兩輛戰車的車長已經不見蹤影了。

  「稍息!」葛特上尉向著戰車組員們說道。「戰車隊的各位,這位是預定在這次攻擊行動之中、負責指揮各位行動的傑森.弗萊契少尉。」

  聽見葛特上尉這麼介紹,戰車部隊的組員們小小的騷動了一下,看起來我這個臨時空降到指揮官座位上的人似乎不太受歡迎呢。

  「戰車隊的各位,大家好,我是傑森。」我苦笑著自我介紹。「雖然沒有什麼指揮戰車作戰的經驗,但是我會盡力做到最好的,希望各位能夠給予我行動上的支持。」

  所謂『行動上的支持』,說穿了就是希望這些戰車人員們能夠聽從我的命令來進行戰鬥罷了;如果這些戰車部隊的成員們拒絕接受我的指揮,那麼即使我有能力帶領他們打一場勝仗,只要指揮不動這些戰車人員,再強的能力也是一點用都沒有。

第三部 章14

  「那麼,弗萊契少尉,麻煩你盡快準備一下你的隊伍,希望半個小時以內能夠發起作戰行動。」葛特上尉轉身離去之前這麼說著。

  我搔了搔頭,正不知道該怎麼『準備』部隊的時候,一名掛著中士官階的戰車車長從他那輛完好無損的戰車上跳了下來。

  「長官,我的車沒有受損,你就用我的車吧!」那名中士站在我面前,又敬了一次禮。「知道是由長官來指揮我們的行動,大家都很興奮呢!」

  「啊?為什麼?」他們不是不喜歡我這個臨時空降的指揮官嗎?

  「我們聽過了不少關於長官的英勇事跡啊!」另一輛車上的一等兵駕駛員探出頭來。「孤身深入敵軍空軍基地進行爆破、擊毀敵方隱形戰車、當先奪回聖塔那斯基地……有這樣的戰爭英雄來指揮我們小隊,還怕敵人不被我們打得抱頭鼠竄嗎?」

  哎,多半又是基地裡那些管思想教育的軍官把我的事情拿去誇大渲染,好用來欺騙新兵奮力作戰的吧?不過,雖然我不喜歡成為戰爭英雄,戰爭英雄這個光環卻能保證這些士兵們都會聽從我的指揮。

  「這個……如果打得敵人抱頭鼠竄的代價是你們的生命,你們覺得如何?」

  「長官,這是戰爭啊!」一名炮手從人員出入口裡探出頭來。「犧牲是一定會有的,只要犧牲的有價值,能打倒更多敵人,我們怕些什麼!」

  唔,他們如果已經有了犧牲的覺悟,那也不能算是壞事啦……至少他們陣亡的時候,我的心理負擔不會那麼沉重。

  「時間不多,讓我們先來重編一下隊伍吧!」我指著兩輛沒有受損的戰車。「這兩輛車是二號車和三號車。」

  「長官,你不選沒有受傷的車子當指揮車嗎?」那名本來想把車子讓給我的中士車長嚇了一跳。

  「沒有必要,我說直接的吧,不管戰車是不是完整的,面對著NTU戰車的主炮時幾乎都是一炮死;還是讓你指揮你原來的車吧,你的組員比較熟悉你的指揮風格。」我指著一輛看起來破破爛爛的車。「我搭這輛車,然後剩下的兩輛是四號車和五號車。」

  「是,長官。」那名中士又敬了個禮,迅速跑回自己的戰車去。

  我登上了這輛被我選定成指揮車的戰車,雖然車輛外表坑坑疤疤的,車輛內部系統倒是沒有太多受損,最重要的是『目標資料交換系統』沒有受損,這樣我就可以把敵方目標輸入這個系統,再傳遞給其他戰車進行攻擊。

  NTU的戰車雖然有著火力上的優勢,但是再強的火力也需要瞄準目標才能發揮效力;而我們這邊雖然火力差很多,但是我可以憑著我的感知能力及早發現目標,只要活用這項優勢,要戰勝NTU戰車不是沒有可能的。

  「戰車部隊所有車輛,排成V字隊形跟著一號車!所有車輛炮手,上脫殼穿甲彈!」我透過戰車間的無線電頻道發佈命令。「我們出動了!」

  五輛戰車排成了一個箭頭,在黑夜中緩緩前進。

  「弗萊契少尉,麻煩你們緩速前進,我會讓步兵跟在你們後面給予支援的。」葛特上尉的通訊傳了進來。

  「瞭解!」我切換到戰車之間的通訊頻道。「所有駕駛員,把車尾燈打開,讓步兵能跟著我們;車頭燈保持關閉。」

  五輛戰車形成了一個箭頭,緩緩地朝著NTU基地的方向行進,將近一百名的VMA步兵則跟在我們車後。

  炮彈呼嘯聲撕裂著夜晚的天際迅速遠去,支援部隊發射的迫擊炮炮彈撞擊著NTU的防線,造成了此起彼落的閃耀火光。

  幾輛原本就在待命警戒的NTU戰車駛離了基地的停車場,朝著我們而來。

  「十一點鐘方向,NTU戰車!」我將其中一輛NTU戰車的位置標示在目標資料交換系統上,傳給了其他的戰車。「二號車和五號車,開火!」

  兩輛戰車長長的炮管先後噴吐出熾烈的火焰,脫殼穿甲彈在黑夜裡拉出了一條光亮的軌跡襲向目標;二號車的炮手錯過了目標,五號車的炮手則擊中了NTU戰車的正面裝甲,炮彈未能穿透NTU的戰車正面,只是震得NTU戰車彈跳了一下。

  「目標未擊毀,一號車和四號車,開火!」

  又是兩片閃亮的火雲和耀眼的軌跡照耀了黑夜之中的戰場,我的炮手和四號車的炮手雙雙擊中目標,NTU的戰車瞬間炸了開來,綠色的電漿火焰騰空而起。

  擊毀了一輛NTU戰車,歡呼聲和口哨聲交雜在戰車部隊的通訊回路裡,除了三號車沒能加入開火,以致於三號車的乘員們有點小小抱怨。

  「十二點鐘方向,NTU戰車!」我標示出另一輛正急忙趕來前線的NTU戰車,再把資料傳給其他戰車的炮手。

  「長官,請求開火許可!」三號車的炮手剛剛沒能開火,現在看到了目標,恨不得能立刻按下發射主炮的電門。

  「三號車,繼續追蹤敵人並等待開火命令!除非有把握一擊將敵人擊毀,不然我們不要隨便開火暴露位置。」

  「知道,三號車繼續待命!」

  「長官,二號車的脫殼穿甲彈裝填完畢!」

  「五號車預備開火!」

  「三號車,你可以開火了!」得到了二號車和五號車已經裝填完彈藥的報告,我立刻下令三號車開火射擊。

  「咿哈!」

  隨著三號車炮手的歡呼聲,戰車隨著炮管噴吐火焰時的後座力而震動,脫殼穿甲彈擊中了NTU的戰車,將那輛正在朝著我方步兵戰鬥車開火的NTU戰車擊毀在當場,NTU的戰車中彈之後隨即爆炸,只比被他擊毀的VMA步兵戰鬥車晚了兩秒鐘爆炸而已。

  兩輛NTU的先遣戰車雙雙遭到擊毀,其他NTU的戰車還停在停車場裡動彈不得。VMA的迫擊炮持續地朝著NTU的停車場開火,試圖阻止NTU的戰車乘員登上戰車。

  此時,步兵戰鬥車開始以煉炮和榴彈炮掃射NTU的防禦工事,沒有戰車的威脅存在,這些輕裝甲車輛的裝甲已經足以抵擋NTU步兵們使用的電漿和雷射武器。

  我沒有讓戰車部隊參加壓制攻擊,既然步兵戰鬥車能夠勝任這種工作,我還是保留戰車火力來對付敵方戰車會比較好。

  在步兵戰鬥車的掃射攻擊之下,密集的爆炸持續擊倒NTU防禦工事內的人員,NTU的士兵們只能乖乖龜縮在沙包後方,根本毫無反擊能力;只不過短短的幾分鐘,NTU基地的防線就被步兵戰鬥車給打出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不過,後續的NTU戰車部隊在這時從基地內駛了出來;鑒於剛才兩輛先遣戰車被我們擊毀,這次NTU一派就是八輛戰車;雖然NTU並不知道我們這邊的戰車數量有多少,但是依照以往戰車之間正面對決的記錄,八輛NTU戰車足足可以消滅二十輛以上的VMA戰車還有剩。

  一次來了八輛戰車,即使我們這邊五輛戰車都能夠擊毀一輛戰車,剩下來的NTU戰車也足夠在三秒鐘之內將我們這五輛戰車全都轟成廢鐵。

  以五輛戰車對決八輛NTU戰車很明顯地沒有勝算,但是如果我們這邊再加上將近二十輛攜帶有反戰車飛彈的步兵戰鬥車呢?

  「兩點鐘方向,多輛NTU戰車!」我迅速將NTU戰車的位置標示出來,透過目標資料交換系統傳送出去;只是這次我把目標的資料一併傳給那些步兵戰鬥車的炮手。

  「長官!NTU的戰車太多了,我需要步兵戰鬥車的反戰車飛彈支援!」我以無線電通訊向葛特上尉請求支援。「敵方戰車的位置已經傳送給步兵戰鬥車了!」

  「好,沒問題!我會要步兵戰鬥車用飛彈來『熱情』歡迎對方的!」

  得到了葛特上尉承諾給予支援,我隨即轉到戰車部隊之間的通訊頻道,開始發佈命令。

  「戰車部隊所有車輛,打開車前大燈,發射煙霧彈!」

  聽到我的命令,每輛車的駕駛員都愣了一下;戰鬥時,在黑暗之中開燈是很危險的舉動,發光的東西對敵人來說就是最明顯的標靶,所以夜戰之中開燈的人往往都逃不掉變成蜂窩的下場。

  不過,這些駕駛員們還是依照我的命令,打開了車前的大燈,並且將車上的煙霧彈發射了出去。

  煙霧彈落在車前,形成了濃密的煙霧障壁,同時也將車燈的燈光予以阻隔和折射;原本應該是五組清楚明亮的光源,在透過一層濃密的煙霧之後,成了一大片連綿不絕的模糊光暈。

  NTU的戰車一見到燈光,立刻朝著我們的方向進行搜索;但是濃密的煙霧遮掩了我們戰車上發出的熱源訊號,NTU的戰車無法精確標定我們的位置;而我們卻又沒有開火,NTU也無法藉由我們開火時發出的聲音和熱源來標定我們位置。

  NTU的戰車指揮官這時決定來個亂槍打鳥,因為煙霧對雙方的遮蔽效果是相等的,如果他們看不見我們,我們也『應該』看不見他們才對。要是亂槍打鳥的話,打到一輛敵人戰車就賺到一輛,而且NTU的戰車主炮發射速度比VMA的戰車主炮要快,要比亂槍打鳥,絕對是NTU佔優勢。

  於是,NTU的戰車開始朝著煙霧裡透出光線的地方開火。

  「砰」的一聲大響,我的座車劇烈地震動著,一發NTU質量加速炮炮彈剛剛擦過戰車外殼。

  「自動裝填系統受損!」我的炮手大叫著。「炮彈卡死在炮膛裡,不能發射!」

  VMA戰車小隊:[官階/名字]

  一號車車長,少尉傑森.弗萊契

  二號車車長,中士維爾.馬利金

  三號車車長,下士洪文峰

  四號車車長,中士裘卡.喬利

  五號車無車長

第三部 章15

  「炮手,試試看能不能排除故障,自動裝彈系統不能用就手動裝彈,快點!」

  雖然自動裝填系統因為車身中彈時的劇烈震擊而損壞,幸運的是目標資料交換系統卻還能正常運作,我依舊可以把找到的敵人位置藉著目標資料交換系統傳遞出去。

  而更幸運的,就是剛剛那髮質量加速炮的炮彈只是擦過戰車外殼而已,不然這輛戰車現在就不會只有自動裝填系統故障而已了。

  但是,最幸運的應該是NTU的戰車指揮官被煙霧中透出的模糊燈光所吸引,正試著要找出燈光光源的正確位置,並將開著大燈的VMA戰車擊毀,好替被擊毀的那兩輛先遣戰車復仇;那名指揮官一時忘記了煙霧的後面還有著攜帶有反戰車飛彈的VMA步兵戰鬥車,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部隊已經變成了VMA反戰車飛彈的目標。

  不過,這也不能怪那名NTU指揮官,畢竟開戰直到現在,從來沒有VMA步兵戰鬥車以反戰車飛彈擊毀過NTU戰車的例子,VMA步兵戰鬥車即使能夠朝著NTU戰車發射飛彈,也常常在飛彈能擊中目標之前就先遭到NTU戰車擊毀,失去導引的飛彈自然也沒辦法擊中能夠憑藉著高度機動力進行閃避運動的NTU戰車。

  但是這次狀況不同,隔著濃厚的煙霧,NTU戰車指揮官根本不知道VMA的步兵戰鬥車在哪裡,而步兵戰鬥車發射飛彈時的噪音很小,熱能與光線又都被煙霧所遮蔽、或者被煙霧所反射著的戰車車前大燈光線所掩蓋過去,以致於NTU戰車的偵測裝置無法發現到飛彈的發射。

  VMA的步兵戰鬥車紛紛瞄準了由我標示出來的NTU戰車位置發射反戰車飛彈;二十五枚飛彈花了十二秒鐘的時間,飛越三千多公尺的距離、穿越濃厚的煙霧屏障、到達NTU戰車的所在位置,除了三枚瞄歪了的飛彈錯過目標之外,其他二十二枚飛彈分別命中了七輛NTU戰車,六輛NTU戰車被猛烈的反戰車火力所擊毀,一輛受到重創。

  「二、四、五號車,瞄準標示六號目標開火!三號車,標示八號目標就交給你解決!」

  隨著我下達的攻擊命令,其他四輛戰車轉動著炮管,炮口輪流噴吐著猛烈的火焰。已經遭到反戰車飛彈重創的NTU戰車又被三號車發射的脫殼穿甲彈命中,能量系統遭到破壞,所引發的電漿爆炸威力將戰車的炮塔炸得直飛入夜暗的星空之中;而那輛幸運躲過反戰車飛彈襲擊的NTU戰車則是連續被三發脫殼穿甲彈命中,強化的復合材質裝甲被命中的炮彈貫穿和擊碎,猛烈的電漿火焰隨即將這輛戰車化成最後一顆爆炸的火球。

  「四號車和五號車裝填高爆破片彈,依照我標示的位置清除敵方的反戰車武器陣地;二號車和三號車保持裝填脫殼穿甲彈,待命;還有,所有戰車駕駛員,一定要把大燈關掉,開著大燈等於是邀請NTU的攻擊機對著自己開火,知道嗎?」

  「是!長官!」無線電通訊回路裡充斥著戰車組員們意氣昂揚的答應聲。

  也難怪這些戰車組員們會如此興奮,到目前為止,我們擊毀了對方十輛戰車,而自己卻只損失了一輛步兵戰鬥車,可以算是前所未有的大勝了;以這些戰車組員們目前的興奮狀態,就算NTU剩下的七輛戰車傾巢而出,只怕這些戰車組員們也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迎戰。

  這就是所謂的士氣吧?

  反而是我非常希望NTU剩下的戰車不會衝出來和我們對決,我們能擊毀對方先遣的十輛戰車,並不等於我們能夠殲滅後面跟來的七輛戰車,我可不喜歡被炸成碎片的感覺,剛剛那一發擦過車殼的質量加速炮炮彈就已經快把我給嚇死了。

  幸好,NTU的指揮官似乎是決定要保存他殘餘的兵力;當四號車和五號車朝著被我在目標資料交換系統上標示出來的反戰車武器陣地開火、摧毀了架設在陣地裡的定置式反戰車武器之後,NTU的軍隊開始朝著基地的另一邊撤退;臨走之前,NTU的部隊自行爆破了沒能一起帶走的各種裝備以免落入我們手中,一下子NTU的基地裡爆炸四起,建築物陷入了熊熊火海,燃燒的火光照耀著天際。

  「作戰成功,我們可以回家休息了。」葛特上尉的通訊伴隨著士兵們的歡呼聲傳了過來。「各位,辛苦了,謝謝!」

  ************

  隨著正規軍的戰車部隊回到基地,正好看到大批的新兵與各式裝甲車輛開進基地,原本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基地建築和防禦工事也在工程部隊的趕工之下,迅速地重新建立起來。

  我突然有一種感覺,蟑螂和老鼠是已知地球上最古老的生物之一,也是生命力最強悍的生物之一;人類雖然討厭蟑螂和老鼠,卻始終沒能有效消滅蟑螂和老鼠,反而是蟑螂和老鼠隨著人類殖民火星與金星的行動,一起登上了這兩個星球,甚至還演化出了在這兩個星球上自己的亞種。

  看到幾天前還是殘破不堪的基地一下子就重建得煥然一新,優秀的後勤補給能力簡直和蟑螂與老鼠那種強悍的生命力沒有差別。NTU雖然有著比VMA更為先進的高科技,但是人類所擁有的科技比起蟑螂和老鼠更先進,至今為止,蟑螂依舊活得好好的,老鼠也仍然四處跑給人類飼養的寵物貓追。

  VMA的強大後勤能力,也差不多可以比擬蟑螂與老鼠強韌的生命力了。

  第一次,我有了這場戰爭我們不會輸的感覺。

  ************

  「嗨,傑森;第一次指揮戰車的感覺怎麼樣?」

  回去特種部隊營房報到的時候,威沁森上校見面第一句就這麼問著。

  「不太習慣,長官;而且我很好奇,怎麼會突然想到要我去指揮戰車部隊?我們特種部隊不是和正規軍屬於不同系統嗎?」

  「藉著這個機會,讓你先熟悉一下指揮戰車的情形。」

  「讓我熟悉指揮戰車的情形?我不懂。」

  「這正是我要通知你的事情。」威沁森上校聳了聳肩,遞給我一張人事派令。「指揮部要調你去波扎那斯基地了。」

  「調我?為什麼?」

  「我們在波扎那斯戰區的戰況很不樂觀。」威沁森上校皺著眉頭。「部隊的損失很重不說,而且替補損失的速度比不上損失的速度,照這個情形下去,我們在波扎那斯戰區的戰鬥力很快就會瓦解了,所以指揮部才要從其他戰區徵召有戰車作戰經驗的人。」

  「不會吧?我們替補的速度比不上損失的速度?!」我嚇了一跳。「我們的後勤能力不是比NTU好很多嗎?」

  「那是指物質方面的。」威沁森上校搖頭。「如果只是替補損失的戰車,那我們替補戰車的速度絕對足夠彌補損失的戰車;可是,有作戰經驗的作戰人員是沒辦法像這樣替補的,而我們需要有經驗的人來帶領那些剛替補上去的人員,不然那些新進人員只是NTU的射擊練習標靶而已。」

  「我有點懂了,指揮部想調我去波扎那斯戰區開戰車是吧?」我接過威沁森上校遞給我的人事派令,稍微瞥了一眼。「要我立刻去波扎那斯基地報到啊?」

  「嗯……。」威沁森上校看起來似乎很不高興。「真後悔讓你去接受戰車操作訓練呢……。」

  「為什麼?」

  「如果沒有讓你去接受戰車操作訓練,你就不會有機會爬上戰車……。」大概是因為我的問題太過於白癡,威沁森上校忍不住伸手按著自己額頭。「你沒有爬上戰車,就不會有那麼多戰車作戰經驗,指揮部也就不會想到調你去波扎那斯基地,這樣我就不會見不到你了。懂了嗎?傻瓜!」

  「嗨,原來是長官不喜歡我被調走啊?我懂了,一定是因為特種部隊人手不足……。」

  「你這個大木頭!人家喜歡你,不想你被調走啦!­」威沁森上校差點沒被我氣到昏倒。「真搞不懂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個大木頭!丟臉死了!」

  啊?

  不過,情況不允許我繼續去思考和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威沁森上校撲進我懷裡,雙手緊勾著我脖子,不停地親著我的面頰。

  「人家不要你被調走!那裡很危險的!我又沒辦法保護你!」

  威沁森上校哽咽著,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威沁森上校流眼淚。

  ************

  由於搭乘航空機太過危險,我只好到聖塔那斯市去搭乘開往波扎那斯的高速電車。

  為了在NTU能夠彌補自己防守上的弱點之前、盡可能地擴大戰果,威沁森上校……不,現在她堅持要我叫她艾瑪了……艾瑪沒有辦法來替我送行,只能把一個裝有她相片的墜子掛在我脖子上,在我離開聖塔那斯基地之前和我吻別而已。

  「你一定要小心照顧自己喔。」艾瑪紅著眼睛,這麼說著。

  「我會的。」輕輕摟了艾瑪柔軟的身體安慰著她。

  「傑森,你一定要活下來啊!我們可不替你照顧小威,你自己追到的女人你要自己照顧。」阿比傑和我抱了抱腰。「還有,很高興能認識你,很高興能和你一起並肩作戰。」

  「謝謝。」我們又握了握手。「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第三部 章16

  金星,波扎那斯基地

  和滿是茂密雨林植披的聖塔那斯盆地不同,波扎那斯高地仍然保留著金星原始的火成岩地層風貌,堅硬的岩石地面是最適合重型裝甲車輛馳騁的地形,也因此波扎那斯戰區的作戰型態和聖塔那斯戰區不同,偏重於裝甲車輛之間的對抗。

  在波扎那斯高地之中,有一條亂石嶙峋、連接著NTU與VMA基地週遭區域、被稱為『死亡狹道』的峽谷;由於NTU握有空中優勢,以致於NTU無法以空軍任意發動對地攻擊的這條峽谷就成了VMA戰車主要的活動地區,雙方的戰車在此互相纏鬥著,以致於峽谷中滿是被擊毀的車輛殘骸,也因此得到了『死亡狹道』之名。

  抵達波扎那斯基地時,正好看到一列載滿了各式裝甲車輛的鐵路平台貨運列車緩緩沿著軌道駛入波扎那斯基地,大門的警衛哨站窗口上掛了一個「報到處」的牌子。

  「請問一下,我是剛調來這個基地的。」我來到掛著『報到處』牌子的窗口,將我的人事派令遞給裡面執勤的士官。「請問是不是在這裡報到?」

  「請稍等。」那名士官接過我的人事派令,拿起掃瞄筆對著人事派令上的條碼掃了一下,終端機隨即發出了一陣嗶嗶聲。

  「長官,您的新單位是第7裝甲團第五營,請到G5營區找該營的營長報到。」士官念出終端機顯示幕上的資訊給我聽,同時把我的人事派令交還給我。「G5營區在那個方向,經過福利社與基地餐廳就可以見到了。」

  「謝謝。」

  拿回人事派令,朝著G5營區走去的時候,我才發現到波扎那斯基地有多大;「經過福利社與餐廳」聽起來似乎不是太遠的距離,走起來也的確不是太遠,但是這邊每一個排級單位都有一個專屬的營房與維修區,光是一個排級單位的營區就占掉將近一百公尺平方(一萬平方公尺)的大小,整個G5營區一共有十六個排級單位營區,光是一個G5營區就佔去了一平方公里的四分之一大小;而第七裝甲團的全部營區面積就超過一平方公里,也就是說,要走路穿過第七裝甲團的營區,至少要走一公里以上的距離。

  而這還只是第七裝甲團的營區而已。再加上其他裝甲團佔去的營區位置,整個波扎那斯基地至少占掉十平方公里的面積,即使從基地的這一端朝向另一端發射步兵攜行的防空飛彈,只怕飛彈還沒飛到基地的另一端就會耗盡推進燃料了。

  正因為波扎那斯基地的面積如此龐大,基地周圍設置了不少的固定式防空飛彈和警戒哨塔;不過,我不認為有哪個人會想到用空軍來轟炸波扎那斯基地,波扎那斯基地真的太大了,加上彈藥庫和燃料庫都是以排級為單位在設置的,即使派空軍轟炸,由於基地建築過於分散的關係,所能收穫的戰果也會很有限。

  和波扎那斯基地比起來,聖塔那斯基地就顯得相當『小巧玲瓏』;想要一舉轟平波扎那斯基地,只怕得出動核子武器才行。

  好不容易找到了第五營的營部,在值日士官的帶領下,穿過了有許多士兵正在忙碌著處理文書作業的大辦公室,來到了營長的辦公室。

  「弗萊契少尉?歡迎。」營長和我握了握手。「以你的官階,本來應該是任命你為連長的;可是我讀過你的資料,你是義務役步兵科出身,在特種部隊服役時有戰車作戰的經驗,但是並沒有太多領導部隊的經驗,所以只好暫時委屈你擔任一下排長的職位,等你熟悉戰車部隊的指揮運作以後,我再調升你為連長,可以嗎?」

  「好的,長官。」

  對於以少尉官階被任命為排長,我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要我的頂頭上司不是白癡的話,當個聽別人命令而行動的部屬其實也不錯,至少不必負起太多責任。

  「很好,請稍等一下。」

  營長隨即打開了辦公室的門,朝著外面的士兵大叫著:「趙連長呢?誰去把戰車第一連的趙連長叫來?」

  很快地,一名身材瘦小、也是掛著少尉官階的軍官出現在營長辦公室裡。

  「趙連長,我來替你介紹,這位是傑森.弗萊契少尉,他已經同意暫時接任排長的位置,要麻煩你多照顧他了。」營長替我們兩人互相介紹著。「弗萊契少尉,這位是趙彥平少尉,戰車第一連連長,如果你對戰車部隊的指揮統御方面有問題,可以問他,不要客氣。」

  「您好。」我和趙彥平少尉互相握手。

  「希望弗萊契少尉能趕快進入狀況,你們可以先去拿部隊編成書了。」營長示意我們先離開。

  隨著趙彥平少尉來到外面的大辦公室,找到負責人事作業的業務兵,拿到了我那個排的人員編成書;趙彥平隨手翻了翻編成書,眉頭馬上皺了起來。

  「怎麼搞的?那個『死神』怎麼會編在這裡?」趙彥平的聲音裡透著不悅。

  「我……我不知道!」那名負責人事的士兵慌忙說著。「團部的人事官把補充人員名冊交給我,我照著名冊編的!」

  「什麼死神?」我問著。

  「你聽過關於『死神』的傳聞嗎?」

  「沒聽過,是不是電影裡面那種長著一張骷髏臉、在人死掉的時候會拿著鐮刀跑來死人旁邊揮來揮去的那種?」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趙彥平聳了聳肩。「『死神』其實是一個人,而且是個帶來厄運的人。據說和他一起出過任務的,沒有一個活著回來過,活像是他帶著一堆人踏上前往地獄的道路似的,所以大家才給了他一個『死神』的外號。」

  「聽起來像是老掉牙的電影情節啊,你真的相信這種事情?」

  「你說呢?不管你信不信,據我所知,和他一起出任務的人,真的沒有一個活著回來過的;而現在那個『死神』被塞到你的排裡了!」趙彥平聳聳肩,手指著編成書上的一個名字。「哪,這就是。」

  「我不信這種事,不過這聽起來似乎是很好的靈異現象研究題材。」我順著趙彥平的手指看去,見到的是一個名字:「二號車車長,佳娜.李文中士。」

  「佳娜.李文?」我看著趙彥平的臉。「是女的?」

  「掃把星一個啊!」趙彥平苦笑。「希望她的死神厄運不會拖著我整連的人去死才好……。」

  ************

  趙彥平陪著我在我的排集合場等待著補充給我的戰車和人員,四輛全新的戰車排成一直線,緩慢地朝著集合場駛來,然後,一輛接著一輛停止在集合場上。

  我特別注意著從二號車上爬下來的乘員,因為這輛車在行進與停止時的動作都相當流暢,很明顯是由經驗豐富的老兵所操控的;其他三輛車的行動相比之下就鈍拙得多,一看就知道是剛入營不久的新兵在駕駛的。

  而且,據說那個『死神』也是這輛車的車長,能在許多慘烈無比的戰鬥之後存活下來,這輛戰車的乘組員想必都是精英級的人員,操縱戰車的技術當然是很優秀的──這是我聽到趙彥平告訴我關於『死神』的傳聞之後,作出來的推論。

  我不相信一個人會帶給全隊厄運這種說法,我認為應該是這輛車上的人員技術太好,好到能夠在那種應該會全軍覆沒的戰鬥之中存活下來,但是被人加上了牽強附會的無稽解釋之後,這才讓他們遭受到無知的歧視眼光。

  不過,從二號車車長位置上爬出來的,並不是女人,而是一個年輕小伙子。

  難道那個『死神』其實是個男人,只不過取了個女性化的名字?

  我隨即就發現我的猜測不對,從駕駛員位置上探出頭來的,很明顯地是個美女;即使戴著駕駛員的頭盔,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見那美麗的臉型與白晰的肌膚,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更是只有美女才會擁有的特徵。

  等到駕駛員爬出戰車,我看到了駕駛員所佩戴著的中士階級章,而那名從車長位置爬出來的小伙子卻是戴著一等兵的階級章。原來是二號車的車長──那個『死神』──自己跑去開戰車,我一時還以為是部隊編成書寫錯了呢。

  但是,當那名中士爬下戰車、脫掉頭盔、露出一頭烏黑的短髮時,卻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可是,我非常肯定我沒有見過這位中士,這麼美麗的女孩子任誰見過一次都不會忘記的。

  「傑森,給你一個良心的忠告。」趙彥平離去之前,臉色異常鄭重地向我說著。「我不管你信不信邪,但是到目前為止,跟那個死神一起出任務的人確實是沒有一個生還的,這是雷打不掉的事實;你最好別帶那個死神一起出任務,會害死你的!」

  看看趙彥平離去的背影,又看看爬下戰車的美麗『死神』,我真的有點懷疑,趙彥平是不是太過於迷信了?

第三部 章17

  「我們這次的任務,是伏擊NTU的裝甲車隊。」

  趙彥平將我們戰車第一連的四個排長召集了起來,在作戰室裡進行簡報。

  「最近NTU一直對著我們在卡多斯隘口的據點發動攻擊,預計這幾天還會有幾波後續攻勢;我們的任務就是在卡多斯隘口前方先行埋伏起來,等待NTU的部隊出現的時候進行伏擊。」

  卡多斯隘口是『死亡狹道』裡一個地形特別崎嶇的地點,VMA在那裡設有強化過的據點,NTU發動了幾次攻擊都無功而返,甚至有一次是NTU試圖從高地上繞過卡多斯隘口、想從據點後方發動攻擊,結果被隘口守軍和趕來支援的戰車部隊前後夾攻,現在卡多斯隘口後方還散落著那些NTU戰車過於破碎、沒有任何回收價值的殘骸。

  NTU不是沒有想過用空軍進行轟炸,偏偏卡多斯隘口的地形就使得空軍轟炸這種作戰方式成為極不理想的方法;卡多斯隘口的地形頗為狹窄,不管是要將炸彈還是飛彈扔進去而不會撞在峽壁上爆開的困難度都是高得不可思議;而且波扎那斯高地的地質組成是屬於堅硬的火成岩,想利用爆破峽壁的方法活埋下面的部隊,其困難度甚至比直接把炸彈扔進底下的部隊之間更高。

  卡多斯隘口還有另一個讓NTU不得不毀之而後快的原因:在卡多斯隘口的強化據點裡佈置了各種高性能探測儀器,除了各種雷達之外,甚至連潛艇上使用的聲納與核磁共振探測儀(不是醫療用的)也有,這兩種探測儀是目前僅知能探測到NTU隱形戰車的VMA裝備,以致於NTU的隱形戰車無法在卡多斯隘口附近自由活動。

  「我們預計在這裡設下埋伏。」趙彥平在戰術地圖上指出了預計埋伏的位置。「我的戰車第一排和莫瑞斯的戰車第二排埋伏在『死亡峽道』內;普羅蒙的戰車第三排從這個斜坡開上峽道右側的高地,從高地上朝下攻擊;傑森的戰車第四排從這個斜坡開上峽道左側的高地,從高地上向下伏擊。」

  「袋狀包圍啊?」戰車第三排的排長普羅蒙點頭。「NTU的空中威脅呢?」

  「由於是靠近卡多斯隘口,有我們的防空飛彈支援,估計不會有太嚴重的空中威脅;不過,還是要小心,埋伏時一定要用偽裝網將車輛偽裝起來,接戰完畢之後立刻朝著己方陣地撤退。」

  趙彥平一邊解說一邊看著我們,確定我們對任務完全瞭解之後,這才示意我們解散回去準備出發;在大家離開的時候,趙彥平叫住了我。

  「傑森,建議你把『死神』冷凍起來,別讓她上戰場。」

  「為什麼?她的作戰經驗很豐富,戰鬥技術也很好,是個相當有戰力的人,為什麼不讓她一起去?」

  「優秀歸優秀,你別忘了她是個帶來厄運的死神!」趙彥平警告著我。「小心她害死你們一整排所有的人!」

  「我也不喜歡死在戰場上,我會小心的,謝謝。」我對著趙彥平點點頭,表示我聽到了他的勸告。

  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趙彥平歎了口氣。

  ************

  屬於我這一排的四輛戰車依靠著高原上突起的巨大石塊停放著,每輛車都用偽裝網遮蓋起來,這樣一來,不管是用雷達還是目視搜索,這些戰車在遠距離看起來就像是顆大石頭。

  當黑夜過去,白晝來臨時,我們可以從望遠鏡裡看到遠處車輛高速行進時所揚起來的塵煙,不論是峽谷中,還是峽谷旁的高原地面上,都可以看到滾滾煙塵升起。

  看來NTU這次的攻擊也是分成峽谷內和峽谷外兩部分同時進行的。

  「發現敵方車輛!」趙彥平的聲音透過戰車乘員頭盔內的無線電耳機傳了出來。「所有戰車,第一級警戒!」

  「第四排所有戰車,上脫殼穿甲彈!」

  我透過排級無線電下令給我的部屬;其實在出發的時候,我已經命令四輛戰車裝填了脫殼穿甲彈,不過,重複一次命令以確保每輛戰車都裝填了正確的彈藥也不是什麼壞事。

  「多輛敵方裝甲車接觸,距離6800。」

  我將敵方戰車與裝甲運兵車的位置標示在目標資料交換系統上,這個時候的敵人距離我們還很遠,雖然我們看得見對方的位置,但是脫殼穿甲彈在這麼遠的距離卻無法穿透NTU戰車的裝甲,就更別提瞄準也是相當困難的了。

  「所有車輛,繼續保持警戒,等待開火指示!」趙彥平的聲音又從耳機裡傳了出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這一排的二號車──也就是那個『死神』的戰車──卻加足了油門,壓垮了原本搭起來遮蔽戰車的偽裝網,朝著敵軍裝甲車的方向衝出去。

  「李文中士,妳在幹什麼?!」我連忙透過無線電大叫。

  「距離太遠,戰車主炮發揮不出威力,我靠前去接戰敵人。」李文中士那雖然嬌柔、但卻冷冰冰不帶感情的語音從無線電耳機裡傳了出來。

  「妳的命令是埋伏並等待開火命令,而不是接戰……該死的!停下妳的車!妳會將我們埋伏的位置暴露給敵方的!」

  「反正敵人遲早會發現我們,現在暴露也沒關係。」李文中士的口氣仍舊是冷冷的,一點情緒都聽不出來。

  難怪有那麼一句俗話說「事出必有因」,我現在知道,李文中士會被稱為『死神』不是沒有原因的;像李文中士這樣擅自行動,過早暴露出己方部隊的位置,當然會遭致NTU部隊的毀滅性打擊!

  而且,這時我也回憶起來,為什麼第一次我見到李文中士的時候,竟然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初我被江傑打了一針ESN之後,經過了一段連續做惡夢的日子,我就曾經在惡夢中夢到一個自稱死神的女子,惡狠狠地朝我撲來;而李文中士就和我夢中見到的那個死神一模一樣。

  我開始後悔沒有聽趙彥平的意見,把李文中士給留在基地裡;現在可好,由於李文中士的擅自行動,我們的埋伏位置曝光了,不用說我們的埋伏行動也失敗了。

  現在我只希望NTU不會注意到其他埋伏的戰車才好。

  「炮手!瞄準二號車的引擎室側面!開火!」我決定要親手『終結』掉這個死神會帶給大家的厄運。

  「朝著自己人開火?長官……」

  聽到我下達這個命令時,我的炮手嚇了一跳。

  「二號車不遵守軍令,依照軍法,槍斃了都是應該的!」我不給炮手絲毫猶豫的空間。「是我下的命令,一切責任有我承擔!開火!」

  「可是……!」大概是不敢開火,炮手遲疑著不執行我的命令。

  「火炮控制權轉給我!」

  不等炮手回答,我伸手到炮手儀表版上,將火炮控制切換到了裝設在車長位置的預備火炮控制系統;轉動炮塔,瞄準了二號車引擎室的側邊,接著按下了發射主炮的電門。

  脫殼穿甲彈隨著主炮發射時的熾烈暴風疾射而出,穿透了二號車的引擎室,將高速旋轉的燃氣渦輪引擎破壞殆盡,強大的衝擊力更是震得二號車原地打轉了九十度。

  戰車引擎遭到癱瘓,二號車的乘員只好棄車。

  「你瘋了?!弗萊契少尉,你是沒長眼睛還是瞎了狗眼?!」

  爬出戰車時,李文中士憤怒地朝著我揮舞著拳頭,清脆的叫罵聲同時從通訊耳機中直洩出來,灌入了我的耳中。

  「一、三、四號車,開到二號車旁邊釋放煙霧彈;四號車先把二號車上的乘員載回卡多斯隘口的據點去,動作快!」

  我無視於李文中士的叫罵,命令四號車先把二號車上的乘員載走;我們三輛車開到二號車旁邊,並且發射出煙霧彈形成一片煙霧屏障,同時四號車停靠在二號車旁邊,好讓二號車的駕駛員能直接跳上四號車。

  二號車的另外兩名乘組員很快地跳上四號車,緊抓著戰車炮塔上設計給步兵附載時穩住身體的把手;李文中士則是很不情願地爬上四號車。

  一等二號車的乘員都爬上了車,四號車隨即全速朝著卡多斯隘口駛去。我的一號車和三號車則保持著面向敵軍,以全速倒車後退;雖然說我們發射了煙霧彈來遮掩自己的位置,很難保證敵人不會對我們來個亂槍打鳥的掃射,以裝甲最厚實的正面朝向敵人,可以確保我們被流彈擊中的時候不會遭到摧毀,畢竟現在離NTU戰車的距離還遠,我們的裝甲還足以抵擋NTU戰車主炮的正面射擊。

  「一、三號車駕駛員,再發射煙霧彈。」

  由於以全速後退的關係,我們正逐漸脫離煙霧的掩護,所以我命令駕駛員再發射另一批煙霧彈,來掩護我們的撤退。

  「傑森,你那邊怎麼了?」趙彥平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了出來。

  「我真後悔沒把『死神』給冰在基地裡,因為『死神』擅自行動,我們這邊出了大狀況,埋伏位置暴露了。我們得先撤了,抱歉。」

  就在這時,我突然有NTU攻擊機接近的強烈感覺;兩道煙霧出現在遠處的天際線上,那是NTU攻擊機從低空發射的反戰車飛彈!

  「所有戰車!全速前進!」我透過無線電大叫著。「有NTU的空射式反戰車飛彈瞄著我們!」

  原本保持後退的兩輛車立刻轉成全速前進,履帶為了對抗後退時的慣性而在堅硬的岩石地面上擦出了激飛的石屑;在地面上留下了急加速的醜陋履帶痕跡之後,戰車開始高速向前飛馳著。

  兩枚飛彈來得很快,一下子就可以看到拖著煙霧尾巴的火焰開始向上爬升,預備以俯衝方式對戰車進行頂部攻擊。

  「駕駛員!急速右轉!」

  聽到命令,我的駕駛員隨即猛力將戰車掉頭向右,飛馳中的戰車做了一個九十度的甩尾動作,在地上擦出了大片痕跡,偏離了原來的行進路線,以致於NTU的那枚反戰車飛彈轉向下俯衝的時候來不及跟上朝著側面急行的戰車,飛彈落在我的戰車後方,爆炸力將戰車炸得有如飛跳起來一般、重重地震了好幾下,我們的腦袋也隨著爆炸時的震波在戰車內殼上碰撞個不停,要不是戴著頭盔,就算不是撞得腦漿四濺,腦震盪一定是跑不掉的。

  不過,三號車駕駛員的反應慢了些,右轉的幅度也不夠大,以致於飛彈衝下來的時候,命中了炮塔的後上方;飛彈穿入炮塔之後炸了開來,將三號車炸成了一團破碎的焦黑廢鐵。

第三部 章18

  「傑森!你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了?狀況如何?」趙彥平焦急的詢問聲夾雜著無線電受到干擾時的雜訊傳了出來。

  「情況很糟,『死神』不聽命令擅自行動,導致我們的埋伏位置暴露了;我們挨了對方空軍一記重擊,損失了三號車,二號車也不能動了。只怕我們沒辦法繼續參加埋伏行動,我們得先撤了,抱歉。」

  「別介意,你們就先撤退吧,剩下的事情讓我們來就好。」趙彥平的語氣有點無奈。「對了,記得把『死神』帶走。」

  「我會的,我已經很後悔上次沒聽你把她冷凍起來的建議了。」

  ************

  回到基地,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李文中士的心情不好是因為被我從屁股後面開了一炮,導致她『勇敢的突擊行動』功敗垂成;我則是因為損失了三個人、再加上又被營長叫去「關切」為什麼朝著自己人開火的原因,心情也是好不起來。

  我相信營部人事官的心情也不怎麼好,要替補我們損失的戰車很快也很容易,要替補損失的人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事實上,在我們能回到波扎那斯基地的營區之前,替補損失的兩輛戰車就已經停放在我們排的集合場上,等著我們去接收了;問題是,VMA有的是戰車,卻沒有能夠駕駛戰車的人,所以暫時沒有人員能替補我損失的那三個人。

  既然人手不足,我只好將現有的人員打散,重新編組給每一輛戰車。除去三號車陣亡的三位弟兄,我們這個排還有九名戰車操作人員;再捨掉李文中士這位死神不計,我們還有八個人,剛好夠分給四輛戰車每輛一名炮手和駕駛員。

  一般來說,一輛戰車要有三名乘員:車長、炮手和駕駛員。駕駛員負責開車,炮手開炮,車長則是負責搜索敵人;但是現在我們人手不足,我又可以用超能力來搜索敵人的存在,車長位置索性就先空著不管了,先讓我的排湊到足額四輛能動的戰車比較重要。

  「弗萊契少尉,你這是什麼意思?」發現到自己的名字竟然不在我公佈的戰車乘組員名單之中,李文中士氣沖沖地跑來找我理論。「為什麼我的名字沒有在名單裡?」

  由於過度氣憤,李文中士並沒有稱我為『長官』,而是直呼我的軍銜。我知道李文中士為什麼憤怒,但是那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現在的情緒也極端的不好。

  「我不認為妳適合上戰場。」

  「為什麼我不適合上戰場?」李文中士對我的回答嗤之以鼻。「我看八成是因為我是女人的關係吧?你們男人總是抱持著『女人上床比上戰場合適』的詭異論調!性別歧視!」

  「就某方面來說那是事實,『妳』的確是上床比上戰場合適。」我冷冷地瞪著李文中士,決定在批評她的時候不留任何情面與口德;上次任務要不是李文中士擅自行動,三號車上的三個人就不會死,而他們陣亡的時間之早,早到我甚至還沒有機會去認識他們。「至少妳上了床還是個很性感的美麗女人,但是妳上了戰場卻他媽的是個帶來厄運的死神!」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被我尖刻露骨的一輪批評下來,李文中士氣得渾身顫抖。「什麼叫作我上了戰場是個帶來厄運的死神?!這種無稽的謠言你也相信?!」

  「無稽的謠言?那妳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每次和妳一起出任務的人都陣亡在戰場上,一個也沒回來?」

  「哼,戰技不佳的人,會戰死在戰場上是很正常……」

  李文中士說到這邊時,我提起手來,『啪』的一聲脆響,在李文中士白嫩的面頰上留下了一個巴掌印子;突然之間被我搧了一個耳光,李文中士既氣憤又驚訝,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戰技不佳的人死在戰場上叫做正常?!放屁!」我終於壓抑不住憤怒的情緒,用盡最大的音量吼了回去。「妳知道為什麼妳會被人叫做『死神』?我告訴妳,那是因為妳總是愛搞個人英雄主義,總是不聽命令擅自行動!妳的戰技很好是沒錯,但是妳的擅自行動卻把隊友的位置暴露給敵人知道,導致了隊友遭到敵人的攻擊而喪生!軍隊不是一個人的軍隊,軍隊是講究團體精神的!如果妳不是那麼愛搞個人英雄主義,如果妳還有一點點合群合作的概念,妳以前的那些隊友就不會死!三號車上的那三個人也不會死!」

  我的憤怒吼叫聲傳遍了整個排的營房,不但戰車組員們躲在牆角後面看我和李文中士吵架,連戰車維修人員也偷偷從門外張望著。

  「現在因為妳他媽的不聽命令擅自行動,我們損失了三個人!而妳竟然說戰技不好的人死在戰場上是應該的?死的人不是妳,死的人不是妳的親人,妳就可以不用在意了是吧?別人家的孩子他媽的一定死不完是吧?我必須寫陣亡通知書給那三個人的家人你知道嗎?而那三個人的家屬知道他們陣亡的消息時會有多難過,妳他媽的又.知.道.嗎.?」

  「妳說我性別歧視,沒錯,我他媽的是性別歧視,我們男人他媽的都是性別歧視!就因為妳是個美女,所以我們這些男性軍官都特別容忍妳的惡質行為!即使妳害死了三個我的人,我也只能做到把妳剔除在戰車乘組員名單以外而已!換成妳是普通男性軍人,我告訴妳,妳早就被拉去軍事法庭裡軍法審判了!妳早就被關在軍事監獄裡等著數饅頭到死了!妳早就被我以違反軍令的罪名他媽的就地槍決幾千幾百次了!」

  面對我霹靂疾風一般的狂吼怒叫,李文中士臉上的氣憤表情消失了;現在,震驚的情緒取代了李文中士之前的憤怒,李文中士的手按在臉上被我打了一記耳光的地方,深邃的黑色眼眸失神地注視著我的眼睛。

  「這些就是我不把妳編入戰車組員名單的解釋,妳去好好仔細理解,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解散!」

  話一說完,我掉頭就離開現場,將發愣的李文中士留在當地。

  ************

  如果你現在問我什麼是「德政」,那麼我會說,「德政」就是你可以把陣亡士兵的死亡通知書交給營部的文書兵去處理,他們會負責把死亡通知填寫好,再寄出去給陣亡士兵的家屬,這樣子就不必勞動軍官去親自通知那些家屬關於親人陣亡的消息了。

  我和三號車上陣亡的三名士官兵不熟,如果要我親自去通知那三名士官兵家屬關於他們陣亡的消息,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那三名士官兵的家人。

  來到營部,將三名陣亡士官兵的名單遞給文書兵;那名文書兵接過名單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點變化也沒有,似乎他處理的不是三名死者的陣亡通知,而是三樣物品的報銷收據似的。

  回到營房,我必須趁著還有空閒時間的時候,把新編組的戰車組員們帶出去操練一下、讓他們熟悉戰車操作。由於這些戰車組員之中,只有原先二號車的那個炮手和駕駛員可以算是技術熟練的老兵,其他五個人都是剛從訓練基地裡出來的,對於戰車操作真的是要多生疏就多生疏。

  如果想讓這些人在戰場上能有更大的機會生存下去,我就必須要讓他們盡快熟悉他們的戰車才行。

  「長官!請等一下!」正當我召集了戰車組員要登上戰車的時候,李文中士匆匆忙忙地從營房裡跑了出來。

  「中士,有什麼事情嗎?」我停止了登上戰車的動作,看著跑到我身邊的李文中士。

  「長官,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參加作戰?」李文中士望著我的黑色眼瞳之中有著憂慮。

  「我不能冒著犧牲其他人生命的危險讓妳參加作戰。」我搖頭。「雖然妳的戰技很好,但是戰鬥不是競賽,技術好不好並不是存活的關鍵……。」

  「我有確實反省過了,我保證以後不會隨意行動了!長官,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看著李文中士的臉,秀麗的臉上滿是混雜著不確定感的期待。

  「雖然我不懂妳為什麼那麼想上戰場,好吧。」我聳聳肩。「讓妳負責我這輛車的駕駛位置……」

  如果讓李文中士負責我這輛車的駕駛位置,那麼我就可以把原本的駕駛調去三號車,再把四號車的車長調去三號車當炮手,這樣子的人員編組會有更高的戰力,而且不需要太多的調動。

  「謝謝長官!」李文中士高興地跳了起來。

  「等等,別高興得太早!」我連忙提高音量,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讓妳在我的車上擔任駕駛,是為了方便就近監視你的行動;要是妳敢隨意行動的話,我會當場槍斃妳的,這次我可不會性別歧視了,為了上次的性別歧視而損失三個人,那種事情我可不想看到第二次,知道嗎?」

  「是,我知道。」李文中士連忙點頭。「對了,長官,能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為什麼?」

  「因為我不習慣聽別人叫我的姓啊!如果長官叫我的姓再加上官階,我還要花時間去理解這是不是在叫我呢!在分秒必爭的戰場上,這種會導致浪費時間的作法不好吧?」李文中士突然露出一個頑皮的微笑。「再說,長官你不是不會性別歧視了?那為什麼長官你都叫別人的名字,卻偏偏叫我的姓?這不是性別歧視嘛?」

  看著李文中士……不,佳娜……看著佳娜的眼睛,我發現我實在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就像我從來也搞不清楚溫妮的思考邏輯那樣,雖然我能感覺到她的想法,但是我卻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那麼想;艾瑪是另一個讓我有莫測高深感覺的女人,我一點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突然就說了喜歡我這種事。

  而現在,我發現我也弄不懂佳娜的思考邏輯,不過我已經學會了不去分析女人的思考邏輯,那是不可能會有結果的。我只希望佳娜不會繼續發揮帶來厄運的『死神』特質,那就夠了。

第三部 章3-19

  「傑森?請坐。」

  趙彥平把我叫到連隊作戰室去開作戰會議的時候,其他兩個排的排長都已經在裡面了。趙彥平示意我坐下,隨即開始講解這次的任務細節。

  「我們這次的任務,是護衛前往卡多斯隘口增援的機械化步兵。此外,這次任務將由弗萊契少尉負責指揮。」趙彥平向其他兩位排長說著。

  「由我指揮?」

  「是的,由於NTU沒有辦法對卡多斯隘口發動有效的打擊,因此,我們預期NTU會在路上攔截我們的補充兵員;而且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性,NTU會派出他們那些新式的隱形戰車。」趙彥平向我點頭。「我們這裡只有你有對付隱形戰車的經驗,此外,營長也交代要盡快讓你熟悉指揮業務,所以這次任務交由你來指揮。」

  「我會盡力的,我可以要求一些特殊的配備嗎?」

  「既然你是任務指揮官,要怎麼安排任務細節當然是在你的權力範圍之內。」趙彥平微笑坐入椅中。「不過,你想要的特殊裝備必須是我們手邊有的裝備才行。」

  「那些特殊裝備我們有,而且很多。」

  「哦?什麼樣的特殊裝備?說來聽聽。」趙彥平的臉上滿是好奇的表情。

  「我需要一些夜間練習彈。」

  「夜間練習彈?你不會是想拿練習彈來打隱形戰車吧。」趙彥平笑著。

  「被你猜到了。」

  「用練習彈打隱形戰車?」趙彥平原本只是和我開個玩笑,沒想到我真的打算用練習彈來打隱形戰車,趙彥平張大了的嘴巴差點合不攏來。「傑森,你不會當隱形戰車是紙糊的吧?」

  「隱形戰車當然不是紙糊的。」我笑了笑。「可是,不知道他們的隱形裝置能不能把會發光的東西隱形起來?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我們就可以用夜間練習彈爆開時灑布的螢光粉末,來替他們上點鮮艷亮麗的顏色。」

  「啊!我懂了!」趙彥平興奮地一拳搥在桌上。「用練習彈把隱形戰車染色,然後立刻給他們來個萬炮齊鳴?」

  「沒錯,隱形戰車被染了色,就不再是隱形戰車了,要瞄準也不會太困難吧?」

  「這主意好!我立刻去叫補給官申請一些練習彈來!」

  ************

  前往卡多斯隘口的路上,來自其他裝甲團兩連載滿步兵的步兵戰鬥車排成了一列縱隊,戰車第一連的四個戰車排分別護衛在步兵戰鬥車車隊的前後左右,整個車隊就這樣揚起滾滾煙塵,朝著卡多斯隘口前進。

  行進時,所有步兵戰鬥車的車長和炮手們都拿著雙筒望遠鏡,很仔細地在觀察四周的環境;因為在出發前,營長把那些步兵戰鬥車的車長都召集了起來,要我替那些車長講解一下如何搜索隱形戰車的心得。

  如何搜索隱形戰車?這種事情可真是難倒我了,我自己是靠著超能力在感知敵方位置的,這要我怎麼教那些步兵戰鬥車的車長們如何去搜索敵人呢?直接告訴他們用超能力去感應嗎?

  不過,我也不能直接就說「我不知道怎麼搜索隱形戰車」,所以我只好隨便編造一些東西來說。

  「隱形戰車的隱形裝置只涵蓋了車身而已,隱形戰車的行跡仍然是不能掩蓋的;所以當你們看到有車輛行進時揚起來的沙塵,或是地面上莫名其妙出現履帶痕跡,那多半就是隱形戰車了……。」

  當我在簡報室前方講著這些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東西時,底下卻有二十幾名步兵戰鬥車的車長在聚精會神地聽著我的演講,還拿著筆記本猛做筆記。對他們來說,我擁有擊毀過隱形戰車的記錄,所以我講的東西能讓他們信服,至於我講的東西是不是真的,似乎就沒有人在意了。

  所以,在前往卡多斯隘口的路上,這些步兵戰鬥車的車長們就不停地回報著發現『不尋常』蹤跡的接觸報告,然後這些『可能是隱形戰車行蹤』的接觸報告就會傳給我,讓我進行驗證;不用說,這些報告幾乎都是誤報。

  基本上,NTU既然研發出了隱形戰車,NTU自然也會盡全力去彌補隱形戰車的缺點,例如行進中揚起塵煙和留下履帶痕跡這種事情,其實只要換上軟質橡膠履帶就可以解決。不過,軟質橡膠履帶會導致車速下降,這會使得NTU隱形戰車追蹤高速移動車隊的能力嚴重下降,所以我只預期NTU的隱形戰車會事先等待在我們運補的必經路線上,只要隱形戰車保持靜止狀態,自然就不會揚起行進時的塵煙,也不會有什麼軌跡留下來了。

  不過,有時候瞎貓也真的會碰到死耗子;當我感覺到遠處有幾輛隱形戰車正在窺伺著我們車隊的時候,一名步兵戰鬥車的車長傳來了一份報告:

  「十一點鐘方向五千公尺處,發現可疑的履帶軌跡。」

  說真的,收到這份接觸報告的時候,我還真的有些驚訝:難道出發前我瞎掰的那些『教材』竟然有用?

  「沒錯,那是敵軍的隱形戰車!戰車第四排,以練習彈瞄準我在目標資料交換系統上標示的位置開火,之後立即裝填脫殼穿甲彈!」

  我迅速將NTU隱形戰車的位置標示出來,隨即我們這排的四輛戰車同時朝著標示位置發射了練習用的粉末彈;當練習炮彈落在標示位置、將螢光粉末灑得到處都是的時候,五輛NTU戰車的輪廓就有如暗夜之中帶著鬼火的黑影一般,浮現了出來。

  「開火!」

  「射擊!」

  雖然距離還遠,但是一看到敵軍的隱形戰車被螢光粉末標示出蹤跡,能夠直接瞄準到NTU戰車的所有裝甲車輛紛紛以戰車炮和反戰車飛彈開火射擊,攻擊命令擠滿了排級單位的通訊頻道。

  一共有七輛VMA戰車朝著NTU的隱形戰車開火,其中兩輛隱形戰車被六枚脫殼穿甲彈擊中,戰車在飛竄的電弧圍繞之中現出原形炸了開來;第三輛車的正面裝甲擋下了射到的炮彈,可是那輛車卻也失去了隱形的保護,大概是強烈的震擊導致隱形裝置損壞的原因吧。

  「他們還剩三輛車,所有戰車,轉向朝著敵軍!發射煙霧彈的同時全速後退!」我連忙下令。「然後,祈禱你的正面裝甲能夠承受NTU戰車主炮的射擊吧!」

  「長官,這樣保持直線行進,會遭到敵人痛擊的!」佳娜連忙說著。「能讓我進行閃避運動嗎?也許我還能吸引一下敵人的炮火!」

  「好,就委託你判斷了!」

  雖然我們這支隊伍有將近四十輛車,我的車被當成第一個射擊目標的機率很小;但是,一旦NTU開火,總是有人會倒楣,要是那些步兵戰鬥車被擊中,一次至少會死十個人以上。

  雖然佳娜有著『死神』的外號,但是我沒有其他選擇,同樣都是會挨敵人戰車炮的射擊,這種時候信任佳娜的判斷也許是更好的方式。

  「知道了,請坐穩並綁好安全帶,車子會有點顛簸!」

  說著,佳娜用力踩下油門,燃氣渦輪引擎的強大推力驅動著戰車急遽地改變著前進速度,從原本的全速倒車,一下子變成了全速前進。

  一般對於『機動車輛』的定義,不過就是擁有自己的驅動引擎、能夠自行運動的車輛;但是佳娜卻讓我見識到『機動車輛』的另一種定義,那就是靈活得和兔子沒兩樣的車子。

  當戰車在佳娜的操控之下全速前進,從煙霧彈形成的煙霧屏障之中衝出時,佳娜操縱著戰車進行了一個小小的甩尾動作,讓戰車以四十五度斜角朝著敵方;這時,連續好幾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傳來,敵方發射的質量加速炮炮彈紛紛擊在戰車的車殼上,但是卻因為距離太遠,而且裝甲表面和敵方炮彈的入射角成四十五度,以致於那些炮彈紛紛偏滑彈開,沒有一發炮彈穿透裝甲的。

  「中士,你的駕車技術比你的容貌還要迷人得多啊!注意,敵軍要開炮了!」

  「這是誇獎嗎?」

  佳娜咯咯笑著,猛力拉動駕駛桿,戰車猛轉了九十度,這次只有一發敵軍炮彈打在車殼上,其他兩枚炮彈則是因為敵軍取了射擊前置量、一時來不及修正跟上戰車行進方向的改變而打空了。

  「不,這是抱怨,妳不是說只會有點顛簸?我覺得我的胃快要翻過來了!真是讓人無法承受的迷人啊!」

  「『有點顛簸』的時間才剛要開始呢!」佳娜愉快地大叫著,又是猛力地扳動操縱桿,戰車在刺耳的側滑聲中激起了大片大片的沙石,形成了天然的煙霧屏障。

  我不知道佳娜是怎麼辦到的,但是佳娜竟然有辦法在戰車已經是高速行進的時候,又讓戰車的速度再往上猛跳一截,那種感覺就像是急速跑步的時候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似的。雖然這突如其來的加速沒有持續太久,卻足以讓三發NTU的質量加速炮盡數落空。

  「脫殼穿甲彈上膛完畢!」炮手大叫著。「待命!」

  「開火!」

  當我的炮手朝著NTU戰車開火時,佳娜停止了激烈的駕駛運動,讓戰車保持著平穩,以便炮手能夠精確瞄準射擊;一等主炮開火之後,佳娜又是猛力推動戰車操縱桿,這輛VMA的重型戰車又開始像吃了過量興奮劑的兔子一般,瘋狂地蹦跳起來。

第三部 章20

  炮手發射的那一發炮彈並沒有能命中目標,NTU的戰車隨即以主炮回敬了我們的開火動作;連續三枚質量加速炮的炮彈擦過車殼,要不是佳娜正好操縱著戰車作出了一個急回轉動作,以至於NTU戰車的炮手沒能瞄準紅心,戰車的裝甲就會被那三髮質量加速炮炮彈給貫穿了。

  不過,連續遭到三發炮彈擊中,震擊的威力還是造成了車上的電子系統損壞;用來測量目標距離、以便修正炮口仰角的雷射測距儀壞掉了不說,射擊火控電腦也停止了運作;而最要命的是,目標資料交換系統也損壞了,這下子我就沒辦法將目標的位置標示出來、再傳給其他戰車進行攻擊了。

  「所有戰車,瞄準對方隱形裝置還能作用的兩輛車開火,先把他們打出原形來再說!」幸好附在頭盔上的無線電沒有損壞,我連忙下達開火命令。

  以目前NTU戰車和VMA戰車之間的距離,要以主炮直接擊穿NTU戰車的裝甲是有些難度;但是,即使NTU戰車的裝甲能擋下密集火力的主炮射擊,他們那種相對脆弱的隱形裝置卻會因為戰車遭到擊中時的衝擊而損毀;只要能讓那些NTU戰車失去隱形功能,我們除了可以用車海戰術淹死那三輛NTU戰車,甚至還可以呼叫空軍來摧毀那三輛戰車。

  剛剛裝填好脫殼穿甲彈的VMA戰車群一邊保持後退態勢、一邊轉動炮塔朝向那些沾著螢光粉末的NTU戰車;炮管交錯著噴吐熾烈的火焰,脫殼穿甲彈不停地打擊著NTU戰車的裝甲;一輛NTU戰車在履帶被擊斷的同時現出了外型,而另一輛NTU戰車的正面裝甲則是在承受了七枚炮彈的連續撞擊之後破碎崩解,第八枚脫殼穿甲彈隨即將那輛戰車化成了電漿爆炸的火球。

  這時,剩下那輛還能動的NTU戰車掉轉車頭,隨即加到全速,開始逃跑;至於履帶被炮彈擊斷的那輛NTU戰車,車上乘員們紛紛鑽出車子逃了出來,畢竟一輛無法行動的戰車和活靶是沒有兩樣的,與其被戰車炮和反戰車飛彈的連續火力炸毀,那輛戰車的乘員們顯然寧可選擇成為俘虜。

  「敵人逃走了,不必追擊,通訊官把敵人的位置發一份給空軍,讓空軍去處理那輛戰車吧。」看到NTU戰車逃跑時揚起的塵煙,我竟然有種安心的感覺。「所有車輛,回復行進隊形,保持警戒,我們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呢。」

  ************

  「哎,真是受不了啊!」

  雖然說平安到達卡多斯隘口,但是領教了佳娜那種所謂「有點顛簸」的駕駛風格之後,我到現在都還有些暈車的感覺;所以車一停下來,我立刻跳下車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

  「長官不是待過特種部隊?受過嚴格訓練的人竟然這種程度的顛簸都受不了啊?」佳娜笑嘻嘻地跳下車來,滿臉看好戲的表情。

  「特種部隊的訓練裡沒有包含對於三半規管的耐力訓練啊!」我喘著氣回答著。

  這時,連長趙彥平朝我走了過來。

  「喲,傑森,幹得不錯。這可是我們頭一次一輛車都沒有損失,就完成運補任務的。」趙彥平滿臉笑容。「之前戰鬥裡你那輛車的駕駛員技術也滿傑出的,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開著戰車閃躲敵人炮彈,那個駕駛員是誰?」

  我指了指站在我身邊的佳娜,趙彥平臉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了。

  「呃,中士,我和弗萊契少尉有些機密要討論,麻煩妳迴避一下。」

  佳娜一臉好奇地看了我和趙彥平一眼,轉身走開了。

  「你怎麼把死神給帶出來了?!」一等佳娜走開,趙彥平馬上就低聲抱怨著。「那個死神會害死我們全隊的!」

  「別這樣說,你也知道『帶來厄運的死神』只不過是牽強附會的謠言罷了。」我搖搖頭。「如果李文中士真的是死神,為什麼這次任務我們一個人都沒死?」

  「這……。」趙彥平語塞。

  「不過,李文中士以前那種愛搞個人英雄主義的作風是會害死隊友,我承認。」我聳聳肩。「所以我把她放在我車上就近看管,如果她敢任意行動,我直接拔出槍來就可以當場斃了她。」

  「你捨得開槍?」趙彥平的表情突然促狹了起來。「對那種大美女?」

  「說實在話,應該是捨不得。」我想起了之前在聖塔那斯基地救人的事情;我自己也知道,帶著一個無法行動的人會讓自己被敵人發現的機率成千百倍上升,但是我就是沒辦法照著威沁森上校的要求當場殺了她。

  「嗨,算了,如果她不再是帶來厄運的死神,或者她的死神因子已經被你除去了,那麼讓她上戰場也沒什麼不好的。」趙彥平舔舔嘴唇。「看到那種駕駛技術以後,我還真羨慕她是編在你的單位裡,何況她又是一個賞心悅目的美女。」

  「想要挖角嗎?開個價碼來。」

  「你真的肯換?」

  「假的,我也捨不得那麼好的駕駛技術。」

  「…………。」

  這時,一名掛著上尉官階的軍官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這位想必是負責護衛增援部隊的弗萊契少尉了?幸會。」那名上尉向我伸出了手。「我是卡多斯隘口的據點指揮官普傑爾上尉。」

  「您好,上尉。」我和普傑爾上尉握手。

  「有沒有興趣參觀一下卡多斯隘口這個據點?」普傑爾上尉微笑著。「我聽說了一些你在聖塔那斯戰區的事情,也許你可以替我們的防禦措施提出一些建議。」

  「不敢當,不過我真的對卡多斯隘口的防禦工事感到好奇。」

  「那麼,請隨我來吧。」

  我和趙彥平跟著普傑爾上尉參觀著卡多斯隘口的防禦工事;強化過的重機槍陣地、反戰車武器陣地、防空飛彈陣地、探測儀器陣地、指揮碉堡、居住碉堡和戰車碉堡等,先不說卡多斯隘口本身的地形不利於NTU發動空襲,即使是在開闊的大平原上,這種經過層層強化的防禦工事也不會害怕半調子的轟炸,我從普傑爾上尉自豪的眼神之中就可以得到證明。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完美防禦工事,難怪卡多斯隘口一直是難攻不落的傳奇。」聽到趙彥平驚歎著,普傑爾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弗萊契少尉,不知道你的看法如何?」

  我可以感覺得到,普傑爾上尉對於他能建設起如此堅強的防禦工事非常自豪,而他帶我們參觀防禦工事的理由之一,就是希望自己的成就能獲得更多的讚美。

  當然,要讚美他的成就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卡多斯隘口的防禦工事確實很強固,要以正面攻擊來摧毀卡多斯隘口這個據點也是相當難的;問題是,我的讚美會不會導致普傑爾上尉的自大與疏忽?基本上,強固的據點會被人攻陷的原因,很多都是防守的人疏忽了。

  「真的是無比堅固的防禦,要從正面攻擊絕對是自討苦吃的。不過,我比較擔心敵方滲透。」

  「滲透?很難吧?這裡並不像聖塔那斯盆地那裡長滿了可供掩蔽的植物,我們也定時派出巡邏隊在巡邏周邊環境。」普傑爾上尉搖頭。「我敢說,敵人只要接近到這個基地五十公里內,就會被我們給發現,即使是那些隱形戰車也是一樣。」

  「可是,長官,有一個地方你沒有巡邏到。」我伸手指著陡峻的峽谷峭壁。「那裡。」

  「峭壁?」普傑爾上尉失笑。「少尉,你擔心的太多了;先不說那種峭壁極難攀爬,就算真的有人從那邊爬進來,頂多也只有一兩個人,一兩個人又能做些什麼?」

  「一兩個人就能做很多事情了。」我搖頭。「如果那一兩個人破壞了探測器,隱形戰車就可以大大方方地開進來發動攻擊;或者那一兩個人爆破了彈藥庫,沒有彈藥的軍隊根本沒辦法應戰;最糟糕的是,如果那一兩個人暗殺了長官你,失去像長官這麼優秀的領導者,士兵們的士氣只怕會崩潰吧?」

  聽著我一輪不留情面的批評,普傑爾上尉的臉色越來越不高興;總算我最後捧了他一句,不然普傑爾上尉只怕真的會當場翻臉。

  「你說的也有點道理。」普傑爾上尉沉思了一下,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太過擔心了,NTU的人根本沒有辦法沿著峭壁爬進來,他們無法搭乘車輛接近這個據點五十公里以內,即使他們願意從五十公里以外開始爬峭壁,以人類的體能而言,爬過五十公里的陡峻峭壁是不可能的。不然我們對峙了這麼久,NTU早就派人過來搞破壞了。」

  「長官,話不能這麼說。」我連忙解釋。「不能說NTU一直沒發動這類攻擊,就表示NTU沒有這個能力發動攻擊;軟化這個據點的方法很多,例如截擊我們的補給車隊……。」

  「那正是NTU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普傑爾上尉插嘴。

  「是的,NTU認為截擊我們的補給車隊會比較容易,而且收效比較高,所以NTU採用了投資報酬率比較高的方法,而放棄了看起來危險、成功率也不高的滲透;但是,那並不表示NTU一定不會派人滲透進來,即使他們不從峭壁上爬進來,他們也可以假扮成我們的人員混進來,或者……。」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沒有從我這邊聽到預期中的讚美,反而惹來了一堆批評,普傑爾上尉很不耐煩地揮揮手。「少尉,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們可以先回去了。」

  我和趙彥平立正敬禮,看著普傑爾上尉的背影匆匆離去。

  「傑森,你真的認為NTU會滲透這個據點?」趙彥平搖搖頭。「這難度真的太高了。」

  「我希望NTU不會,或者他們想不出滲透的辦法。」我無奈地說。「我不敢想像要是NTU佔領了這個隘口,我們要怎麼樣才能重新拿下這個據點,那才真的是不可能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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