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個男人我先看中的
雪越下越大,帶著一股想要埋藏整個世界的狠勁。
阮瞻在雪裡艱難的走著,走兩步就停一下,努力感受小夏無意間留給他的線索。他沒
有在山林中追蹤的經驗,可他有遠遠異於常人的靈力,特別是對血腥味的敏銳反應,只要
他以靈力加持自身的感覺,只一滴他就可以辨別的出來,萬里常嘲笑他運用能力時堪比獵
犬。
小夏是最怕疼的,平時生病時,它寧願硬挨也不願打針。可是牆上那幾個淋漓的血字
,明顯感覺到她當時割了自己多麼重的一刀,一定是用萬里送她的工藝小刀完成的。那把
小刀漂亮且鈍,但她很喜歡,這次來的時候還煞有介事的放到靴筒裡,可是不知道用鈍刀
割出那麼多血,她要下多麼大的狠心才能做到。
他很明白,如果沒有特殊又緊急的事,小夏不會不聽他的吩咐,擅自離開,更不會倉
皇到要寫血書那麼可怕,還囑咐他不要跟來。可他怎麼能不跟,怎麼能任她陷入危險,怎
麼忍受以後沒有了她的世界!
況且,對手的目標是他啊!整個事情,包括以前無辜慘死的人,都是幕後人為了對付
他而布下的局。要論起來,他才是罪魁禍首!他和那個人必死一個,不然這件事是沒有終
了的。所以,他有責任保護每一個牽連進來的人,別再讓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更不用說
陷入危險中的是那個窩在他心裡,不時出來刺他一下的女子。
血腥氣到了這裡淡了下來,想必跑到這裡的時候,她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雪掩蓋了
一切可能的線索,地上平平整整的,好像沒有人在這裡走過。不過山風捲起的雪霧還是帶
來一陣不同的氣息——是妖氣!
他站在那兒考慮下一步要怎麼辦?他不擔心找不到對手,因為對手會來找他,他只擔
心他不夠快的話,小夏會不會凍死。這麼冷的雪夜裡,這樣的深山,她會堅持不住的。
「阮瞻——阮瞻!」小夏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一剎那間,阮瞻差點回頭,但硬生生僵住脖頸,沒有回過頭去。
那是小夏的聲音,但小夏不會用那麼甜膩且誘惑性的聲音叫他。
他想了一秒鐘,繼續向前走。
「阮瞻,等等我。我走不動了!」那聲音繼續叫他,語音那樣嬌美和溫柔,帶著哀求
和撒嬌的味道,讓男人聽了會不自禁的心軟。
可阮瞻繼續不理。
「阮瞻。我好冷啊。你抱抱我好不好?求你了,別那麼狠心。等我啊!」
雖然告誡自己那不是小夏,可她的聲音太像了,這樣委曲的對他講話,帶著三分哭意
和七分的埋怨。像一根刺在他的心裡扎。
他快走兩步,不自覺的想逃開那聲音,可是發現後面的東西反而漸漸逼近。
他不轉身迎戰,而是向前走開,不是怕了什麼,只是想以靜制動,看看對方能有什麼
花樣。不過他沒料到對方模仿小夏的聲音來誘惑他,不知不覺中亂了他的心。
「阮瞻,你看看我吧!」那聲音湊近了他的耳朵。同時一隻感覺極為柔軟但也極為冰
涼的小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就像大片的雪花飄落一樣,無聲無痕,但卻冰涼沁骨。
「這是什麼招數?」他不動也不回頭,冷冰冰的問。聲音比雪夜還要無情。
「我們只是愛慕你啊!」又一隻手搭上他的右肩,「多麼英俊的男人哪!讓我們陪著
你吧!」
「好啊!那你們先放了岳小夏!」
「哦,那可不行啊!雖然想順從你的心意,可是卻不能答應你。」不知是左邊還是右
邊的女妖貌似誠懇,但內藏輕蔑的說,「而且啊,我們把她做成了美麗的藝術品,不是更
好嗎?」
她已經遇害了嗎?
這念頭宛若一柄重錘突然砸在阮瞻的心上,讓他想也不想的向前邁了一步,可是他卻
紋絲未動,肩上那兩隻手雖然輕柔但也沉重的壓住他,使他動彈不得。
千鈞重的被釘住的感覺,焦急的心猛然碰撞在一起,讓他的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就
想通了一件事。
小夏一定還平安!
首先是他並沒有那種感應,因為小夏現在是他心中極為重要的人,她有事,他一定有
所感覺;其次是和他鬥法的所謂高手都有一個通病,因為不知道他的底有多深,自己又輸
不起,所以總是非常謹慎,不會輕易把手中的底牌揭開,也不會輕易把人質毀掉;最後的
關鍵就是那個『鬥』字,就好像一方出題,一方要解決一樣,對方想享受這種獲勝的快感
。如果他們只是單純的想宰了他或者是小夏,大可不必那麼麻煩,只要集中所有的底牌攻
擊他,再分出一、兩隻蝦兵蟹將對付小夏就好了。硬碰硬的話,他並不知道結局會如何;
或者,還要當著他們一方的面,殘害另一方,得到那種變態的樂趣。
所以,小夏暫時不會有事,這兩隻女妖只是想擾亂他心神罷了。
想到這兒,阮瞻默念兩聲咒語,然後用力一抖,只聽那兩隻女妖輕叫了一聲,如同被
電到一樣彈了開去,遠離了他的身體。
「果然是雪女。」他面無表情的說,知道雪女是日本陰陽師常修煉的式神,她們出現
,附近必有日本人出沒,用腳趾也能猜出是怎麼回事。
原來楊幕友弄死崗村賢二並嫁禍給他,就是想借日本人的手殺了自己。這讓他極度鄙
視那個死靈,竟然無恥到為了打敗他不惜利用外人的地步。但同時也說明這回來找茬的,
一定要比崗村賢二那個小人物的功力強得多。他剛才就已經吃了暗虧,小夏也落在了他們
手裡。
「真是無情啊!」兩個雪女窒了一窒,飄在百米開外,「可是越是無情的男人越是引
人愛哪!」
「那就過來吧。」阮瞻挑釁一樣的說。
先是一陣沉默,而後尖銳的嚎叫聲傳來,讓人無法相信這是出自如此美麗的女人之口
,然後兩團白黑相間的影子夾雜著狂舞的雪氣迎面撲來!
阮瞻迎風站立著。人狂風如何肆虐,只是穩穩的不動如恆,根本不理會雪花中唬人的
妖異之氣,只等著夾雜其中的雪女纏裹在一起侵入時,動作瀟灑的虛空畫符,同時嘴唇微
動默唸咒語,揮手打出一個圓形的火印,直打在雪霧的中心。
『砰』的一聲。雪霧疾退回去。
「真是不講情面!」兩名雪女分左右凌空站著,雖然受了傷,卻依然保持不嗔不怪的
嬌媚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一個對另一個說:「可是更愛他了哪!」
「真想把身體奉獻給他!」另一個回答。
「好辦法!」兩人同時說。
話音未落。兩個雪女的樣子開始改變,身上的長袍慢慢在身上收緊,最後竟然與身體
融為一體,變身為兩個裸體女子。
雪色紛飛的一片銀白之中,這兩具絕美女體竟然比雪色更為瑩白,閃著誘惑的微光。
按纖長勻稱的四肢、柔軟的腰身、豐滿又曲線優美的胸臀,還有那神秘的地帶,全部無保
留的呈現在阮瞻面前。
「收下我們吧!」她們輕笑著,慢慢走了過來。這一次不是飄,確確實實是在走,就
用那雙美得動人的玉足踩在雪地之上,姿態優雅、踏雪無痕,但又妖媚之極。加上那張有
著絕世美貌的臉,任何男人見了這情景應該都不會拒絕的。
可惜。她們面對的是一個對敵人冷酷如刀的男人。所以,她們只走到一半時就又被那
團紅火震了回去。
「別白費力氣了!」阮瞻對待這對美人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反而對自己釋放能力後煉
出的這團火印比較滿意。
他冷冷的瞄了那兩個潛在暗處的女妖一眼,轉身就走,卻突然感到後心一涼。在旅店
中遭暗算時受的傷,在他反覆牽動靈力之下發作了起來。
不能被那兩個雪女發現!
這是他的第一意識,因為他知道由於受傷,他對那兩個雪女的打擊並不嚴重,只是嚇
退了她們,如果被發現他的軟弱,麻煩就會來了。
但此刻,儘管他力圖穩定的走著,胸中那涼氣卻如一條有意識的游絲一樣在他臟腑間
亂竄,然後在他的血肉裡如攪拌器一樣猛絞,轉瞬間就讓冷汗從額角滴落,讓他的動作僵
硬起來。
「你受傷了,讓我們來安慰你吧!」一個雪女不知何時又跟了上來,「不要逞強啦,
你的冰氣是我們施入你的身體的。它一動,我們就知道了呀!」
「可你真是了不起的男人啊,竟然沒當場死掉,果然值得期待!」另一個說,並且慢
慢纏了上來。
阮瞻想運用法術,但發現竟然使不上力來,接著意識也有點模糊,感覺兩個雪女在自
己身上飄蕩著,像蛇一樣一圈圈纏住他的身體。他甩脫一次,她們就又纏上來,冰冷的裸
體繞著他,冰冷的嘴唇吻著他,同樣冰冷的手撫著他,並又開始用小夏的聲音誘惑他。
「阮瞻,我們愛慕你,來做我們的男人吧!來吧——來吧——」
如果是硬力的攻擊,此刻的阮瞻還可以對付,但這兩個雪女卻如最軟綿的微風和雪片
一樣讓人無處著力,趁他的內傷不合時宜的發作之機,以柔克剛的與他體內的冰氣相結合
,只一瞬間就讓他從主動完全處於被動,直到他越來越無法反抗,只能咬緊牙關,任那女
妖糾纏他、戲弄他,也不加理會,腿上繼續向前走著。
無論情況如何瞬息萬變,他也要救出小夏!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頭。
他機械地向山林深處走,覺得那還在狎笑他的雪女纏得他越來越緊,讓他的腳步愈發
沉重。他呼吸困難,感覺就要倒下來了,耳邊只聽到風聲和嬌媚的嬉笑——
然後,又一個女聲突然摻雜了進來,清亮得讓這漸漸模糊的雪夜彷彿也晴朗了起來!
「借力泰山,石將軍——還有南無地藏王菩薩老人家——大家一起打!」
『砰』的一聲,就像打到實物一樣,然後是『啊』的尖叫,阮瞻只感到身上一鬆,眼
睛只看到兩團白氣斷成幾縷,循著雪地隱沒不見。臨消失前還不知從哪掉出來一個乾癟的
女人頭,也碎碎的叫著,貼著雪面平溜了開去。
「這個男人是我先看中的,你們要伸黑手也要通知我一聲!」那個突如其來的女聲繼
續大叫,「回去告訴你們的日本主人,我們中國人是——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
槍!」
是小夏,她不知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阮瞻心裡一鬆,一下倒在地上。
第十八章 深層催眠
小夏抱起阮瞻倒在地上的身體,心中驚恐不安。
在她的記憶裡,他從沒有這個樣子出現在她面前過,他不是溫柔微笑著與人保持距離
,又矜持又內斂,還帶著一點點傲慢,就是冷酷如刀的對敵模樣,這樣脆弱的神色還是第
一次見到。
她還是拖累了他嗎?可是她已經盡了一切力量。
當時她被封在那個奇怪的冰塊裡,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既不會呼吸又不會死去,真
是處於無法形容的狀態中,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是一個餌,而且已經被吊到了魚鉤上,自
己不能掙脫的話,就只有等著阮瞻上鉤了。
她不知道人的精神力能夠發揮到多大,她只知道她不想讓阮瞻處於危險,所以她拚命
把意念集中在自己左手心、阮瞻畫過的符咒和右手心顓拽著的地藏王菩薩護身符上,焦急
的執著的、全身心的努力,漸漸的餓竟然可以覺得手心中的東西在發熱,最後它們散發的
紅黃兩色光芒使得頭部梗直著無法移動的她也能看!
當那光芒大到可以被她目視到後,身上的冰封一下子碎裂了,她『平』的一聲摔到了
地上。很疼,但是也很開心,那種脫離禁錮的感覺非常之好。然後她看見,她一直追來要
救的嚴大爺就被困在另一個大冰塊裡,與她平行的位置,讓她一直沒有看見,此時竟然也
是處於清醒的狀態。
她用同樣的方法解救了人出來,這才知道禁錮他老人家的冰塊早就存在的,只不過幻
象使她看不清楚,可老人看她一步步進入血河卻焦急萬分,可惜沒有辦法阻止。
見老人的身體除了擦傷和磕傷外並沒有什麼大礙,他們就連夜往山外趕,也多虧了有
嚴大爺對這山瞭如指掌,不然她一定會迷路。但他們兩個一個是老人,一個是女人,無論
老人身體多好。女人心中的願望有多麼強烈,他們還是走了很長時間。但好在,他們及時
趕到了。
從很遠處,小夏就見到那兩個女妖糾纏著阮瞻,而阮瞻似乎無力掙扎,只是執拗的向
左邊的山林裡走,彷彿方向感也沒有了,所以她想也沒想,不顧一切的跑過去幫他。
手中已經沒有合適的石塊了。而且她也不是背對敵人,只好把護身符當作武器扔了出
去,嘴裡胡亂念著咒語。雖然在一般情況下,咒語錯了會沒有作用,但情急之中,她完全
沒考慮到這個,而神竟然也真的眷顧了她!
現在她覺得他冷得像冰一樣,只是驚恐的擁抱著他,試圖讓他溫暖一點。
「這樣不行的。」老人插嘴。同樣焦急萬分,「你要用雪擦他的身子,不然把他弄回
去,人也不中用了。」
「不,他不會的!他一定會沒事!」小夏不肯鬆開阮瞻,眼淚撲撲漱漱的流下來。
他一定不可以死,他的人她還沒賴到呢!她甚至弄不懂他是不是心裡有她。因為他一
會兒對她那麼溫柔,一會兒又那麼疏遠。
「來,趕緊用雪給他搓一下,然後送回山莊裡去!」
小夏猶豫著,她感覺阮瞻並不是凍成這樣的,他身體的寒氣好像是從裡面透出來的。
「快點啊!」老人催促。
「這樣真的行嗎?」
「山裡人都是這樣救凍傷的人的!」
「可是——」
小夏還沒說完,風中突然隱隱傳來細碎的聲響,先是嚇了她一跳,仔細一聽竟然是有
人在叫她的名字,而且聲音不同。
「這又是誰來搗亂?」小夏傷心之下,一下子火冒三丈,如果手中有刀的話,她說不
定會當場砍人。她的心上人正昏迷不醒,竟然還有妖魔想要欺侮人嗎?!
「不是。容我看看!好像有火光!」老人凝視注視發出聲音的方向,雖然年紀大小夏
將近三倍,可是視力及在山林中生存的經驗可不知比她強多少。隨著星星閃閃的光芒臨近
,老人發現叫著的是人聲,而且有五、六個人影向這個方向走來了。
「是幾個人過來了——好像是那個笑咪咪的小伙子和——山莊裡的小兔崽子們!」老
人瞇著眼睛看前方,語氣興奮的說,「真的是他們啊!你看,走近了!」
小夏不鬆開阮瞻,但是瞪大了眼睛看前方,果然看有火的光亮出現在黑暗中。她眼也
不眨的盯著那個方向,當終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時,不由得放聲大哭。
「萬里,你快來看看阮瞻,他要死了啊!」
萬里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拿著手中的火把照著阮瞻雪白的臉。
「要用雪搓一下!」旁邊圍著嚴大爺的一個人說。
他是山莊留守的服務員,一共三男四女,除了被鬼嚇昏的一個和一個守著昏迷女孩的
男服務員外,全被萬里帶了來找人。
「不,他不像是凍的!」萬里撫了一下阮瞻的頭,和小夏的判斷一致,「他是中了什
麼招了!」
「怎麼辦?」小夏焦急地問。
萬里想了一下,然後把火把交由小夏拿著,「但願這個會有幫助!」他說著把血木劍
放在阮瞻的懷裡。
他按照阮瞻的吩咐把山莊裡的人集中在一起後,發現小夏和阮瞻都不見了。他越想越
覺得不對勁,所以決定上山來找人。
他留下一個膽子較大的男服務員在小夏的房間照顧那個受驚的女孩,確信有殘裂幡保
護肯定會沒事,如果有人要做壞事的話,那個小伙子也足夠武力反抗。其餘的人則跟著他
,只要不走散,有血木劍在也可以應付。也是老天保佑,加上當地人熟悉環境,他們一路
走上山來,順利的遇到了他們要找的人。
血木劍遇到纏繞在阮瞻體內的邪氣後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光芒,看得周圍的人驚訝不已
。萬里也沒心情避嫌,只盯著阮瞻的臉看。過了一會兒,見他還沒醒,小夏卻突然伸出左
手,摸進了阮瞻的衣服。
「這時候還卡油!」
「這時候還開玩笑!」
兩人像鬥嘴一樣,但知道對方都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我左手上有他畫的符,剛才對付那個怪物很有效。」小夏邊說邊把手貼在阮瞻衣內
的胸口上,只覺得那寒冷不是人類可以有的,冰得她一凜,但她堅持不放手。感覺到手心
溫熱著,和著血木劍上的光芒,好一會兒,終於讓阮瞻動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別看我!」萬里鬆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原樣,「你正在被女人性騷擾。」
「別廢話了,先下山!」阮瞻勉力答了一句。
一行人連夜趕下山去,因為準備第二天中午全體離開這裡。大家又凍壞了,所以乾脆
在嚴大爺的指揮下,把暖氣燒得暖暖的,然後全部集中在阮瞻他們的套房裡來。阮瞻他們
三個在裡間,其餘的人呆在外間,順便照顧受驚後依然昏迷的女孩和老人。
老人雖然硬朗,但畢竟年紀大了。在山裡受罪半夜,如今終於堅持不住,昏沉的睡去
。
而對於裡間的三個人而言,萬里是疲勞;阮瞻只是受了邪氣,血木劍的驅邪能力和畫
在小夏手心的符咒喚醒他後,用自己的天生靈力靜息了一會兒就沒大礙了,不過有點臉色
蒼白而已;小夏就不同了,很多摔傷和手臂上一條深到可能留下疤痕的刀傷外,還因為寒
冷和焦慮正在高燒之中。
幸好這山莊裡的醫藥用品還算齊備。萬里和阮瞻又都懂點簡單的醫療知識,這才不用
馬上送這些傷病號下山。雖然雪停了,但寒冷且路滑,加之敵人不明,還是等到正晌午時
離開為好。
只是當阮瞻看到小夏手臂上那條已經止血但還翻著皮膚的刀傷,還有她只一夜就憔悴
的臉和腳趾的凍傷,心疼得扭成一團。
「對不起。」她昏睡前對他說,「我又給你惹了麻煩。」
「不,是我拖累了你。你如果不去把嚴大爺追回來,我會更內疚的。」阮瞻說著撫著
她發燙的額頭,同時加上手印,讓她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以利於從病中恢復。
「而且她還挽救了你被兩個女妖強暴的命運!」萬里把一對長腿架到茶几上,他們已
經相互交流過彼此的經歷了。
阮瞻想起在迷糊中聽到小夏大叫『這個男人是我先看中的!』不由臉露微笑。
「幹什麼笑得那麼淫蕩!」
「不關你事,先說說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從沒有線索,到線索過多,現在有點混亂的感覺。」萬里聳聳肩,「是要順一順頭
緒。」
「從這種表面上運籌帷幄,實際上偷偷摸摸的行為來看,不用懷疑這個幕後人是楊幕
友,而且可以肯定他這次竟然勾結了日本的陰陽師。」
「那兩個女妖是日本人的式神嗎?難對付嗎?」
「還好,至少比崗村賢二要強得多,至少他能暗算我!」阮瞻說著又看一眼小夏。
「是啊,好像我們又處在被動挨打的地位了。」萬里縮了縮身體,讓自己更舒服一點
,「還好現在天已經要亮了,你說他們是早就準備好的嗎?」
「對手確實計劃過什麼,不過我總覺得這計劃有點倉促似的。你想我們來這兒的事只
有我們三個人知道,從市區到這裡並不太遠,怎麼會有什麼人搶在我們前面?施法的人一
定早於我們來的。」
「你分析得很對哦,我正要告訴你,當我集中山莊的人時,你猜有誰不見了?」
「另外一家遊客。」阮瞻想也不想就回答。
萬里歎了一口氣,「你那個腦袋真不是蓋的,在被暗算並差點被女妖吃了的時候,竟
然還能注意到那家人。但你猜他們是什麼人?」
「還用猜嘛!是那個早我們一天來的日本遊客!」阮瞻冷哼一聲,「所以自從我們出
現,他們就不露面,吃飯時也沒遇到。按理說,就算他們功力高深,也不可能在異地不適
應一下就那麼輕易召喚式神的,可他們的式神是雪女。偏偏又有那麼大的雪突然降臨。」
「天象總是對壞人有利,不過你把他看成過關的難度就會比較興奮。」
「我並不需要心理調試,省省你的口水。其實我們夠幸運了,配合得恰到好處,不然
在這麼冷的天裡,即使不被妖怪害死,也會凍死的。」
「也是。」萬里點頭,「後來我也琢磨了。為什麼受害的女人都不穿衣服,聽你的說
話,那小鬼變成黑氣繞著女人的身體,有點衣服的感覺吧。真他媽的變態,這鬼生前一定
是個不能人道的侏儒。」
「不一定!」阮瞻話說了一半,沒有說下去,他是有懷疑的,但還不明確,「我猜它
一定是能修煉出最佳式神的好苗子。所以那日本人不是為我們而來。但是既然我們來了,
他當然也不會放過。」
「他們是為它來的嗎?」萬里問。
「我也只是推測。」阮瞻說,「現在我比較亂,我只能說我推斷,這個小鬼不是無緣
無故出來的,它一定和那房子有關,和建房子的工匠有關。而且和楊幕友也有關,不然他
不會處處早我們一步。一定是他放出鬼怪,他小夏引到那,再引出我,讓我和日本人結成
仇,他坐山觀虎鬥。」
「這麼說那日本人是來報仇的?」
「那倒未必!」阮瞻想了一下,「我感覺他的仇恨並不深,好像只要鬥敗我,並且拚
命保護那個小鬼。他大概是想收了這小鬼去。至於為什麼來這裡,就是那小鬼的來歷問題
。這小鬼是地縛靈,怨念很深,一定是為了要完成心願,所以它來這裡。而日本人為了順
利收復它,而不是純武力收復,來幫他完成願望。」
「就是說那女妖對付你只是順便,或者說是試探?當然能收拾了你最好,連帶探你的
底。不過這次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吧,雖然我們這邊有點小損失,可我以前聽你說過,
如果式神受傷的話,它所依附的主人也會受傷不是嗎?」
「沒錯,但是我不知道那三個女妖是分屬那三個日本人的,還是只屬於一個人!」阮
瞻皺皺眉,這是他最不放心的,不知道敵人的底細。
「管他呢!船到橋頭自然直。」萬里天生樂觀,所以不如阮瞻那麼謹慎,「咱們的小
白襯衣不也傷了雪女嗎?可見妖怪沒有多麼厲害。」
「不是這樣說,小夏是天生運氣好。」阮瞻搖頭,「她兩次出手打雪女,都趕上了雪
女完全沒有注意的時候,況且她有我的符咒和那個寶貝護身符。這是突襲的勝利,以後那
樣可不行,太危險了。」
「也是。可我們中午不是要下山嗎?你打算去村子裡看看?」
「呆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到村子去查查,看有沒有什麼是和這小鬼能聯繫上的,
我想知道它和那些工匠有什麼過節,這麼多年了,怨念還不消散。」
「還要提防它和那家日本人勾結起來害人。」萬里一拍大腿,「這也太不像話了,都
什麼年代了,來消費日圓咱們歡迎,但不能容得他們來撒野!」
「一定能在那村子找到答案,咱們可不能讓暗處的楊幕友失望啊!」
「沒錯。可是咱們說的話,辦的事,外面的人知道了怎麼辦?」萬里指指門外,「你
的秘密不能被太多人知道。」
「沒關係,洗去他們的記憶好了,然後按我們的要求加給他們暗示。」阮瞻沒有感情
的說。
「笨蛋,那叫深層催眠!你這無知的傢伙,這個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