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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魔人系列》第20章
第二十二章 包氏父子

黑霧很快的籠罩在樹林中的這片空地上,漸漸的,我連緊跟著我的娜娜的臉都看不清楚了

,只好抓緊她的手,讓我們不至於因為意外而失散。

因為霧氣,我不再看得清血符咒的界限,每次都是衝到樹林邊緣才能意識到就要出了保護

圈了,然後再驟然返轉。

「堅持,再堅持一下!」我拚命鼓勵娜娜,但回答我的只是娜娜因為緊張和疲勞而變得粗

重的喘息!

其實我自己也累得夠嗆,雖然明知道天就要亮了,可是又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在這一秒

鐘躲過了追擊,在下一秒鐘就有可能被掐死!

『霍次』一聲,側面有一個同學竄了出來,因為黑暗,因為他們面容上一樣的詭異表情,

我還沒認出來他究竟是誰,就被抓住了手腕。

我從不知道中邪的人力量是那麼大的,他的雙手幾乎像鐵鉗一樣讓我無法掙脫,抓得我的

小臂鑽心的疼痛,像是要我鬆開娜娜,可我就是不肯放手,直到我自己都聽到骨頭『卡嚓

』一響,——手腕斷了!

娜娜鬆手了,我沒有放棄,可是她可能意識到給我造成的痛苦,所以鬆開了我!

驟然的壓力消失,讓我撲倒在地,再轉頭,娜娜已經沒了蹤影,只有她的哭叫在慢慢的拖

長。但還沒等我爬起來,那個同學又一下撲倒在我身上。

我急了,用血木劍直刺他的眼睛,在他動作一窒的時候又收回木劍,用力蹬開他,連滾帶

爬的擺脫開糾纏,向著娜娜消失的方向追去!

我發瘋的跑,發瘋的喊,對週遭的一切都不管不顧,心想反正我的腳步和喘息聲都會吸引

來『殺手』。那麼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可是娜娜就是消失了蹤影和聲音,不再傳遞給我

任何信息!

『彭』的一聲,由於我跑得太快。迎面就撞上了突如其來出現的東西。我沒覺得疼痛,只

覺得撞到了一個圓滾滾的物體上,彈得我又一次坐倒在地。

「在這裡!」人形氣球說。

我咬著牙,爬過去迅速刺他的腳面,親眼見他又一次漏氣,攤在地上。但他這一次沒有安

靜下來,而是在地面上蠕動著、成為一層皮以後,還是蠕動著向我爬來!我現在仍然形容

不了當時那種從心底麻上來的感覺。前些日子我看到顧與方的人皮衣服就覺得受不了,可

能就是當年學生時代留下的心理陰影。

我怕他爬過來拉我的腳,嚇得轉身就跑開了沒想到下一個黑暗中等著我的竟然是那具無頭

屍體!我一闖進他的感覺範圍,他就揮動手臂要把我推到左邊去。

我猜想那邊一定是血咒的界限外,所以硬著頭皮往相反的地方躲,但他的臂力超大,揮舞

起來『霍霍』生風。而且這個男生的個子本來就矮小,沒了頭後我更是可以俯視到他的脖

頸,那血肉模糊、到處都是咬噬痕跡的斷口差點讓我吐出來,一閃神的功夫就被打到肋骨

,一下衝出了好幾步遠!

我踉蹌著剎住腳步,抬眼一看,黑霧已經在我的後方了。

我知道我衝出了保護界,抹頭想要再衝回去,因為知道黑霧裡雖然危險,卻只有中邪的同

學,沒有想害人的鬼物,當然除了趙江以外。但那裡面畢竟相對安全,所以我還是要進去

等待天亮,可這時娜娜的哭叫卻傳進了我的耳朵。

「救命!救命!放開我!啊——」叫得聲音都岔了。

我一聽這個,哪還顧得了自己,順著聲音就尋了過去。才沒跑出幾步遠。就看見娜娜披散

著頭髮趴在地上,兩手拚命抓著地上的植被,兩腳亂蹬,可草叢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拉著她

,要把她拖走!

我左手手腕斷了。用不上裡,右手還拿著那柄小血木劍,無奈之下,只好把劍放在上衣口

袋裡,用右手拉開草叢!

陷在草叢中娜娜的腳,徒勞的踢著泥土,被一點一點向後拖,一隻鞋已經掉了,但我發現

並沒有什麼東西拉著她,而是像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暗處。我聽著她驚恐的呼喊,慌亂

的扯著草,用那只沒受傷的手試圖救她,可是根本不行!

情急之下,我伏在地上用力握住她纖細的腳腕向後拉,卻驀然看見一個不尋常的東西——

那付牙骨沒在草叢裡,死死的咬住了娜娜的褲腳!

這是那位女生的『遺骸』,正是她要把娜娜拉到樹叢中去,讓娜娜掙扎不開的!

幾乎是本能的,我上去就用力踢,但一腳並沒有把它踢開,它卻哀號起來,那聲音磣得人

連腿都軟了!

一付牙骨就那麼哭了起來,而且還是那個女同學的聲音,讓我不忍再踢!心想她也算可憐

,無緣無故就慘死在這裡,只剩這一點殘骸!可是它雖然哭卻不鬆嘴,繼續拉起娜娜來。

我沒有辦法,只好閉上眼睛亂踢,只聽到它尖聲慘叫,然後那咬人的感覺移到我的腳趾頭

上,嚇得我連鞋都甩脫,連鞋帶牙一起踢到很遠的樹叢中,然後拉起擺脫了鉗制後,一直

蹲在地上的娜娜跑了起來!

已經接近黎明了,月亮像浸過水一樣不再明亮,天色變得更黑,讓我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景

色了,我想這大概就是人們說的黎明前的黑暗吧。可是我也聽阿瞻說,清晨四點一過,陽

氣就開始上升,在黑夜中遊蕩的東西的氣勢就微弱了!

所以黑霧不見了,我模糊的看到趙江瘦小的黑影站在空地邊緣,後面的一排黑影跟著他,

正在向回水潭的地方走去!

他要帶這些中了邪的同學們回到鬼窩去!

這是我當時的念頭,這樣想著,呼喊就衝口而出!寂靜的山林中我的呼喊十分嘹亮,可那

一隊人彷彿什麼也沒聽見一樣的不理我!

「娜娜,你站在圈子裡等一下,我要把他們拉回來,不能任他們被帶走!」

我轉過頭匆匆忙忙看了娜娜一眼。想要放開她手,但她卻死抓住我!

「別怕,我馬上就——」我又一次轉頭,但後半句話卻噎在喉嚨裡。

「我們也一起去吧!」她慢慢抬起頭。

不是娜娜。是那個女人!身著曾漂浮在水面上引誘女生的那件精美紅衣,一張歌舞妓樣的

白臉,臉皮不動,但眼睛在笑!

為什麼我拉回來的是她?娜娜在哪裡?

我忍不住驚叫一聲,用力甩脫她手,這時候才感覺到手中濕冷,想到剛才一直拉著的是她

,只覺得噁心,下意識的向手上望去。卻見到手中全是屍蟲,在爬著,在鑽著,忙碌的要

擴散到我的全身。

我嚇壞了,很丟臉的後退了幾步,摔倒在地。拚命把手在地上擦,把那些屍蟲從手上清除

掉,但看到它們落在草地上後還再向我爬來,嚇得一邊叫一邊退!

那女人冷笑著、不緊不慢的追著我走,步步把我逼上絕境!

一棵巨樹擋住了我後退的路,斷手疼痛得我幾欲昏厥,那隻正常的手因為被屍蟲咬得發麻

,已經沒有了感覺,而我也被那女鬼壓迫得再無力逃跑!

我驚恐的盯著她,非常怕見不到早上的陽光!

「死吧!」

她輕聲細語的說,彷彿這一刻她為之唱搖籃曲的是我,只不過是讓我永遠入睡!她向我撲

過來,直挺挺的砸向我,我只有閉目等死,看她像附體一樣跌落在我身上!

啊——

慘叫聲響起,不過卻不是我。而是她!

我睜眼一看,見她整張臉如同面具一樣脫落,露出下面殘破的骷髏頭!咽喉的部位有一個

奇異的紅色小洞。不過這紅色一點也不帶邪氣,反而散發著美麗的微紅!

慢慢的,那小洞上開始著火一樣的起了一股煙。這讓她一直痛苦的尖叫,然後頭部突然歪

倒在一邊,最後竟然滾落在地上!

當時的我只有二十歲,絕對的小毛孩子,所以被這情景駭住了,完全不知所措,看她用那

雙枯爪用力撕扯自己的脖頸,好像那裡真的著火了,最後竟然滿地打滾,露出那身華麗壽

衣下的灰朽的骨架!

我呆呆的看著,沒有意識到天色亮了起來,作為人類的最好的時光來臨!而當第一絲美麗

的晨光在山尖上照射下來的時候,那女鬼像能看到一樣,慌忙抱住自己滾落在一邊的頭,

夾在腋下,飛也似的跑了幾步,然後突然隱沒不見!

我鬆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我的胸口鼓了一塊,是因為我倉皇的後退時,把上衣口袋裡的

小血木劍拱了起來,那女鬼撲過來時正巧刺穿她的咽喉,這樣才救了我的小命!如果她改

用抓的或者其它殺人方法,我就不會知道原來日出是如此的美麗。

我坐在那兒,恍如隔世一樣!呆坐了半天,簡單處理了一下折斷的腕骨才站起來。此時阿

瞻燒出的那個空地已經沒有一個人了,也沒有了那三具屍體,假如人皮和牙骨也算屍體的

話!

我們出來十五個人,阿瞻為了大家的安全吸引走了那個厲害的怪嬰,可我卻只保住了自己

!讓那些同學全部遇害,其中還有我的第一個心上人——娜娜!

看著像打過仗一樣的滿地狼籍,我又傷心又不知道怎麼辦好,沒用的痛哭起來,可這時背

後卻傳來『沙沙沙』的腳步聲。

一晚上的驚魂讓我敏感至極,所以一下子跳了起來,握住血木劍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

到兩個黑衣人站在樹林邊上好奇的看我!

他們是一老一小,道士裝扮,不過臉上全是嬉皮笑臉的神態,一點也沒有道骨仙風的意思

,反倒像是跑江湖賣藝的騙子!

「師傅老爹,這就是他說的那些同學嗎?怎麼只有一個?」年青人問。

老頭沒說話,向我努了努嘴。

那年青人看了我一下,然後眼神發亮,大叫了一聲,顯得極其興奮,嚇了我一跳,「那就

是血木劍嗎?我要摸一下!」

我此時已經看出他們是人,不是鬼,而血木劍對人類是沒有任何殺傷力的。不過看這年紀

和我們相仿的小子的意思,明顯對血木劍有相當的興趣,於是我連忙把劍放進口袋裡,一

付要我死容易,要我拿血木劍難的神情!

「切,小氣!」那小道士明白了我的肢體語言,站住了腳步,「你不給我看,他也會給我

的!很稀罕嗎?」

「你說的他是誰?」

「阮瞻吧?可能是叫這個名字,我記性不太好!」他搔搔頭,「昨天他傳意念給我爹,同

時也是我師父的那位可敬的老人家,說這裡有百年以上的鬼妖,要我們來幫忙!」

「你們又是誰?」我依然警惕。

「我爹和他爹是故交。」他解釋,好奇的盯著我,好像我這種慘狀讓他很開心,使我徒生

厭惡,「我們是可愛的包氏父子!」

第二十三章 鬼妖

包氏父子叫做包小同和包大同,不過奇怪的是父親叫包小同,他那個吊兒郎當的兒子卻名

叫包大同。

他們說是阿瞻用意念叫他們來的,我對此半信半疑,一方面我感覺到他們並無惡意,另一

方面經過這一夜的驚魂,我又不太容易接受新的情況。可是我心急阿瞻的情況,最後決定

還是相信他們,所以就一起到水潭那邊去了。

「真的,有道術的人都會這種意念的傳送方法,俗人稱這個為心靈感應,不過看你呆呆的

,說了你也不懂!」包大同話很多,我很討厭他,可他偏偏纏著我說。

「你們這些世俗中的人都不愛說話嗎?八年前我見過那個什麼阮瞻的一次,他比你還厲害

,可以一整天不說一句話的。」他嘴裡『砸砸』有聲,一付『我搞不懂你們』的白癡模樣

,那付嘴臉不知為什麼讓我討厭極了,如果不是因為有一隻手是斷的,不是因為急著找阿

瞻,我真恨不得一拳打在他那張嬉笑著的臉上!

他一路上就那麼絮絮叨叨,從半山到山腳下也沒停止過,當我就要被他念得頭疼欲裂、忍

無可忍時,卻一眼看見阿瞻靜靜的坐在水潭邊上。

「阿瞻!」我叫了一聲,立即跑了過去,見他鼻青臉腫,身上多處出血,右手用樹枝簡單

的固定住,顯然也是斷了!

「難兄難弟哦!」身邊的包大同突然冒出一句。語氣裡帶著忍不住的笑意,讓我火冒三丈

,不過阿瞻倒還是不冷不熱的樣子。

「你沒事嗎?」阿瞻不理包大同,轉頭問我。

「我沒事。可是一共死了四個同學,其餘的也不見了。」我羞愧難當,把晚上發生的事說

了一遍。

「那你剛才不說!」包大同又插嘴。「也許我們可以在那裡找到線索呢?」

我氣壞了,但還沒說話,阿瞻就說,「你能有什麼用?」

「那你叫我們來!」

「我是想請包大叔。誰知道跟來一個沒用的!」

「呃——」包大同被阿瞻噎得回不過話。我想笑,但一想到這一晚上的遭遇又笑不出來!

「小孩子。不要見了面就吵嘴!」包小同大叔終於開口,總算鎮住了先打一場嘴仗的場面

,「剛才我過來時注意到了,確實有陰氣一直延到這裡來!阿瞻哪,是怎麼回事?」

「有一個怪嬰,好像是那個女鬼的孩子,不過從我和他交手的過程來看,他可不是鬼!」

「是被痛毆的過程吧!」包大同咕噥了一句。

阿瞻不理他,繼續說。「我一到水潭這邊來,他就一路追擊,拚命要阻止我。好幾次,我

差點死在他手裡,我猜他至少有百年道行。不過,我知道他的老巢一定在這裡!所以等天

一亮,他突然消失後,我就守在這兒,看有沒有什麼異動。」

包大同聽到這兒,又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在接到他爹的一對白眼飛刀後,吐了一下

舌頭,閉嘴不說話了。

「他也不能見日光嗎?」包大叔問。

阿瞻搖搖頭,「他對光線很敏感,陽光一出山尖就突然隱沒了,可他又不是鬼,這我能感

覺得到,這是怎麼回事呢?」

「一定是鬼妖,也就是說雖然是妖,但是生活在地下,與極陰之物為伍,以腐陰之物為食

,所以也一樣害怕光線。」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就招惹他們了?」我悲憤的問。

「這些東西哪能用常理來揣測。」包大叔歎了口氣,「我們先看看吧。阿瞻哪,你知道他

們在哪裡嗎?」

「我不太確定,但是應該在那一側。」阿瞻伸手一指,「我剛才感覺到有鬼氣也潛入那裡

!」

「不確定?可惜了你的天生良能,怎麼就封起來了呢!哎,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包

大叔一邊搖頭歎息,一邊慢慢走到一個比較高的地方去,步法奇特,好像是按照一定規則

走的陣法一樣,我們就在他身後跟著。

阿瞻所指的那個方向就是我們露營地的前方一點,昨晚曾經被水淹沒了,不過才一晚上的

時光,水又迅速的退去,露出了像河灘一樣的石子地。因為那些小圓石濕潤可愛,昨天我

們還撿了一些,從沒想過那下面能夠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這地方是一個象盆地一樣的低窪地,三面是絕壁,一側是地勢緩和的山地,慢慢向上延伸

著。我們就是從山地這一側進來的,事實上這也是這小山谷的唯一出口。在山坡的正對面

,就是那條雖然小,但秀氣可愛的瀑布,和那個白天看來清澈見底的水潭。

美麗的陽光此刻正明晃晃的照在這個山谷中,新雨後的景色看來是那麼清爽美麗,可昨晚

我們卻差點死在這裡,它在我的記憶裡如同地獄一般!

包大叔閉上眼睛,並沒有像我想像中的道士那樣掐指細算,只是閉目想了一會兒,然後說

,「時辰不對,再過一個時辰,就是對我們有利的時機。如果那東西很凶,我們只要困他

到午時三刻,就能一網成擒。」

包大叔說話頗有古意,我在一旁聽得有點不大明白,後來才知道,原來午時三刻是一天中

陽氣最旺的時候,古代要在那個時候對犯人開刀問斬就是基於這個原因,他們認為這時候

處死的人不會回來報仇!

我看著包大叔有條不紊的帶著包大同做準備工作,又是找塊大圓石做香案,又是擺符咒和

法器什麼的,和阿瞻那兩手輕描淡寫完全不同,和做戲一樣,心裡覺得這父子二人相當不

牢靠。而營地那邊雖然滿地狼籍,到處是我們昨天丟棄的東西。可我不敢上前去收拾。所

以慢慢湊到阿瞻身邊。

「現在不趁機動手,那東西不會跑了嗎?」我低聲問。

「這是他們的老巢,現在天色亮了,他們的能力雖然強。但還沒到在大白天就能跑出來的

地步!再說,包大叔站住的那個方位,不是隨便站的,是鎮位。」

「這包氏父子是誰?」我把聲音壓得更低,「看著象群眾演員,可靠嗎?」

「包大叔是我爸的朋友,八年前的暑假,我爸帶我去看過他們。」阿瞻瞄了一下那神氣兮

兮的小道士包大同,「他和我爸不是一個派系,但是惺惺相惜,所以互相有了許諾。如果

哪一方遇到困難的事,另一方都要施援手一次,並且一定盡力,生死不論!」

「所以你用那個什麼意念找到他們嗎?那他們是怎麼來這麼快的?」

「他們就住在這山裡,我之所以同意和你們來這裡旅行。本來是想順路看看他們的。」

我聽阿瞻那麼說,心裡對這爺倆的能力又多了一分懷疑,心想如果他們住在千里以外,一

夜之間趕到這裡,還可以說是御劍飛行或者有什麼法術,可他們竟然是住在這山裡,那麼

如果這麼晚才到,不就是拿腿走來的!

不過阿瞻顯然看出了我的疑慮,補充道,「我是早上才傳的意念給包大叔,這一晚上我一

直被追殺,差點連逃命都成問題,哪有時間申請支援。」

「那還差不多,看這位大叔帶了那麼多零七碎八的東西,恐怕要收拾一陣子,那他們來的

算快了!可是,真的沒問題嗎?」那麼多同學生死未卜,我實在不能安心。

「這麼說吧——」阿瞻很肯定的望著我,「我爸已經去世了,在我看來,在世的人中,如

果包大叔治不了那個鬼妖,那麼大家一起等死吧!」

聽阿瞻都那麼說了,我只有閉嘴,但因為心裡不安,所以不停的偷瞄那父子二人,見他們

收拾好東西後,包大叔就坐在石頭邊閉目養神,就好像沒什麼事發生一樣,那份從容的定

力到很是叫我佩服,而包大同竟然也能忍住不廢話,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

過了不知多久,反正到了我差不多快無法忍耐的時候,包大叔終於睜開了眼睛。

「大同,守住鎮位,聽我號令。」他站起身吩咐,「阿瞻,你守住路口,決不能讓他從此

處出去!萬里,你隨我來,我要借你的極盛陽氣!」

我抬頭看著他,幾乎一瞬間就改變了對他的印象,開始對捉鬼捉妖充滿了信心。因為此時

的他是如此不同,已經不再是那個滿臉堆笑,忠厚,傻氣甚至有點滑稽的老人了,而是一

付眼睛炯炯有神,舉止氣定神閒的大師氣派!

我們三個小輩恭敬的應了一聲,各自按吩咐行事。我跟在他後面,慢慢走上了那片石子地



才一走到那裡,就覺得腳下的石子不同尋常的動了起來,感覺有什麼在發抖一樣。我腳下

一軟,坐倒在地上。還沒等爬起來就隱約聽到地下有一個聲音傳來,「兒啊,人常說慈母

多敗兒,你不該不聽我的勸,去惹這群人的,他們之中有兩個不是凡人,這下闖了滔天大

禍!我是跑不掉了,兒啊,你快逃吧,拿著娘的珠子快逃命吧!快走啊,去吧!」

催促,不捨,哭泣,正是那個華服女鬼的聲音。不過此時的她已經沒半點凶殘和陰森,而

是悲涼和哀傷,和天底下的母親送孩子遠行時的感覺是一樣的,可能更淒慘一些,讓我在

一瞬間竟然有些不忍。

「萬里過來,站在這個位置!」包大叔叫我,雖然沒有阿瞻對敵時冷酷如刀的模樣,不過

也是很平靜,好像做一件工作一樣,沒有絲毫憐憫。

我聞言走過去,見他在地上劃了一個圈。明明是用一柄普通的桃木劍一比劃,但卻在地上

突出了一個紅色的引子,然後隨手就燃了一張符咒在裡面,奇怪的是連紙灰也沒留下。

「進到圈子裡,我要借你的陽氣!」他說,不知道是不是設了結界,也不怕我們說話給下

面的東西聽到,「你可以坐可以躺,甚至可以睡覺,只要不讓雙腳離開這圈子!做得到嗎

?」

我還沒有回答,腳下又是一陣劇烈晃動,整個地面發出隆隆的聲音,好像局部地震一樣。

「他要來了!」包大叔面色凝重的說了一句,立即用我無法形容的速度退到十米之後,守

住了另一個方位。

我想問什麼,但還沒說出口,『彭』的一聲,地面衝破了一個大洞,一個毛茸茸長尾巴的

灰色小東西,破土而出。

第二十四章 怪嬰的臉

這一切太意外了,我被那小東西衝出來時所帶動的氣流掀翻在地,肋骨和手腕一陣巨痛!

可我根本顧不得這兩處骨折傷,因為感覺到腳下有一股極大的推力襲來,好像還有什麼要

衝出來,立即想起包大叔的囑咐,拚命把腳壓在那個圈子上。

還好我的腿夠長,雖然剛才被震倒,但腳卻還在紅圈內,所以那片地面抖了一陣,又平靜

了下來。我長出了一口氣,這也才有精力看看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見那小怪物『吱吱』亂叫著,不出預料的衝向山坡一側,但還沒到樹林邊上就被把住出

口兩側的包大叔和阿瞻聯手擋住去路。

它跳轉了一下,似乎感覺到阿瞻的能力偏弱,於是凌空就向他撲去。不過,它雖然逼得阿

瞻手忙腳亂,可阿瞻還是冷靜的虛空畫符,毫不退縮,包大叔又從斜刺裡打向它一道符咒

,所以它又一次被逼了回去!

不過它的身子並沒有落地,也沒有畏懼陽光的意思,這一次是在空中打起滾來,然後像一

塊從天而降的岩石一樣砸向祭臺邊上的包大同!

「小心!」我大叫一聲,雖然從心底裡不喜歡這個人,但此刻我們正攜手禦敵,況且我也

不想讓他死,所以見他沒有反應一樣,不禁緊張萬分。

包大同面露微笑,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有時間笑,不過手下卻並不動,只是把肩聳了起來,

看樣子要等小怪物離近些再動手。可是還沒等他做出下一步動作,那小怪物卻在空中一擰

身,對阿瞻展開又一次襲擊!

原來它的目標並不是包大同,它只是想藉機分散阿瞻的注意。再試圖衝擊這唯一的出口!

可你知道的,阿瞻在戰鬥的時候決不會有一絲馬虎和懈怠,也不會有慌亂和遲疑,他就像

那個什麼族的傭兵一樣,追擊敵人總帶著不死不休的勁頭,所以那小怪物根本沒有成功。

反而因為阿瞻早有準備,比剛才被逼退時還要狼狽。

「它要逃!它雖然不怕日光,但也不能久呆,不要輕舉妄動,困住它就行!」包大叔看出

了什麼,叫了一聲。

「收到!」包大同高聲應和著,聲音比那小怪物的吱叫聲還大。當我看向他時,他對我做

了個鬼臉。「剛才謝謝你,不過可惜它不打我,我沒法用我的七色劍!」

在這緊張的時刻,他還那麼多廢話。可我沒時間搭理他,眼睛一直注視在小怪物身上,見

它急得亂轉,在水潭邊狂亂的走,最後迅疾的攀到山崖上去了,看樣子想從這並不高的絕

壁上逃生!

「大同,祭旗!」包大叔快速吩咐。不過語氣並不慌亂,顯然早有準備。

包大同又高聲應了一聲,從擺在那快平整的大青石上的各種零碎中拿出幾面杏黃色小旗,

口中念動什麼,一抬手就施了出去!

山谷不大,不過即使如此,從包大同到左側的絕壁也有一百米遠。那旗子是紙質的,上面

用硃砂畫著奇怪的符咒,只有半尺大小。這種質地是不可能扔出很遠的,況且包大同是個

中等身材,還有點瘦,更不會有超強臂力,按理說無論如何是扔不到那麼遠的。事實上從

正常思維來看,他能扔出五米就不錯了。可讓我目瞪口呆的是,我沒見他怎麼用力,只是

嘴裡念叨了兩句,這旗子卻如射出的箭一樣,筆直又迅速的飛了出去,還帶著『颼颼』的

風聲,一下子釘在了山崖頂上!

陽光下,那小旗子散發出黃中帶紅的光暈,一下子罩到那小怪物的頭頂上,雖然沒有實物

出現,卻宛如把它迎頭打下去,讓它直落了下來!

但它才一落地就又轉向另一個山崖,可包大同的動作也在繼續,如此上下三次,山谷中的

三面絕壁全被黃旗子罩住,小怪物被團團的包圍起來。

在陽光照射下的三面旗子,淡淡的閃現著黃色光芒,如果不認真看還只會以為那不過是太

陽有點晃眼罷了,但由於我是半臥在地上,從下仰望,就會發現這三面山崖頂上透明的黃

氣形成了夾角之勢,像個罩子一樣蓋在這小山谷的上方。而唯一的出路,卻又有兩個人堅

定的守著。

那小怪物煩躁的走了一陣,突然在水潭邊上停了下來。

它一直以極快的速度亂跳亂跑,又大部分時間背對著我,所以我一直沒看清楚它長得什麼

樣?現在它停了下來,我終於看清楚了!

那是一隻不超過兩尺大的小猴,一條很長的尾巴在身後繞來繞去,不過皮毛是灰色的,而

且,它的臉不是猴子臉,而是一張嬰兒的臉!

正是那天出現在趙江背包裡的嬰兒!

人臉的猴子本來已經很詭異了,臉上卻還長了一雙成年男人的眼睛,一張沒有牙齒的血紅

小嘴,眉頭處橫著一條醜陋的刀疤,被紅色的絲線粗糙的縫了起來。可能時間太匆忙,縫

得極其不工整,使刀口上下的部分沒有對齊,看來整張臉都歪斜著,更顯惡意!

『哇』——它出聲了,不過這次不是猴子的叫聲,而是嬰兒的啼哭,嘹亮的聲音響徹整個

小山谷,同時算計狡猾的眼睛四處打量,並透露出憤怒且要孤注一擲的神色。

大白天的,我的汗毛豎了起來,對這怪異的情景目瞪口呆!

「小心!它要攻過來啦,困住它!」包大叔喊了一句,語氣鄭重,使得阿瞻和包大同都嚴

肅起來。

我也想找點武器,雖然我知道怪嬰是因為那個我腳下的紅圈子沒來攻擊我,但我不知道它

會不會鋌而走險。

於是在那怪嬰和三個捉妖人對峙時,我四處搜尋有沒有可利用的東西。放眼看去,由於四

周是我們昨天的露營地,半夜裡又走得匆忙,所以到處散落著慌亂中被丟棄的東西。不過

大部分是衣物食品,沒什麼武器。唯一一把水果刀還在離我三米遠的地方,我的腳不能離

開圈子,根本別想搆到。

剩下的就是一面小鏡子了,可能是女生用來梳妝用的,我實在沒的好拿。下意識的就想把

鏡子拿到手。它離我並不遠,但我想要搆到也要費一番力氣,只見那邊緊張對峙,我卻趴

在地上,拚命想把那個看似沒用的小東西抓到手裡。

我伸展開了身上每一寸肌肉,還要保證雙腳在紅圈裡不離開,用手抓住身邊一根樹枝一點

一點把那小鏡子向自己身邊扒拉,眼看它慢慢靠近自己。當我終於拿到手的時候,卻感覺

到眼前一暗,抬頭一看,一片厚厚的雲彩飄了過來。遮住了日光。

就在這一瞬間,怪物發出了嬰兒的純真笑聲,動了起來。他不再躲在山谷的遮陰處,一下

子躍到半空,並停留在那裡,以居高臨下之勢對著下面的三個人,雖然聲音童稚,但姿態

卻凶狠之極。

它一張嘴,從口中吐出了一團紅色的東西,在我還沒意識到那是什麼的時候,就形成了一

張紅色的網,把那三個人籠罩其中!

「注意屍毒!」包大叔說,但在他沒說之前,其餘兩個人已經採取了行動。阿瞻是在自己

的臉部畫著什麼,封住自己的七竅,而包大同則是抓了兩張符咒貼在口鼻上。

帶著妖邪之氣的紅霧繼續下沉。紅色中帶著一點黑絲,感覺像是血製成的。當它下沉到一

定的時候,突然靜止不動了,像凝膠一樣慢慢變得濃稠,看來頗有廿澀之感。

再看那幾個人。包大叔還好,而阿瞻則身體緊繃,像是要掙脫什麼無形的拉力,包大同更

是像被壓彎了身一樣,臉漲得比血霧還紅,雙手扶在大青石上勉強支撐!

包大叔冷哼了一聲,「彫蟲小技!」隨後微一用力就掙脫開血霧的無形鉗制,隨手燃了一

張符咒,「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龍白虎,對仗紛紜;朱雀玄武

,侍衛我真。急急如律令——」

說完,他伸手一指,那團一直燃著的符咒火,順著他手疾飛向怪境。眼見著到了怪嬰的面

前了,那怪嬰突然張開小嘴,忽的一吹,那符火竟然滅了!

包大叔『咦』了一聲,顯然沒料到怪嬰的實力,於是又如此連發了兩道符,但依然在到了

怪嬰面前後被吹熄,等第三次施法時,一邊的阿瞻突然奮力掙脫壓制,並抽出一隻手來,

艱難的虛空畫符,也指向那怪嬰。

他動作緩慢,當怪嬰張口要吹符火時,他結的手印才到,但也正因為如此,那怪嬰雖然把

符火第三次吹滅,卻也好巧不巧的被結結實實打到了臉上,如同挨了個響亮的嘴巴一樣。

趁它一歪頭的時候,包大叔趕緊抓住這個機會,連忙如舞蹈一樣在原地又是邁步又是揮動

手臂,然後大喝一聲『破』,那血霧眼見著迅速收縮成一團,向怪嬰返飛回去。

怪嬰在空中連轉了好幾圈才避開自己施的屍毒,而一邊的阿瞻則『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坐倒在地上。他這個人的個性其實極其剛毅,因此總在對敵中做出那些對他自己而言很勉

強的事。

「起來,他的第二招來啦!」包大同緩過神來大叫。

只見這一次是一陣強風捲了起來,急速在空中形成一個黑色的風球,旋轉著上下舞動,遮

住了怪嬰的身體,讓大家根本找不到他在哪裡!

它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兒,突然對阿瞻俯衝下來!其速度之快,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



那時候阿瞻本來就不具備很強的能力,加之之前受了很重的外傷和內傷,只是憑借剛勇才

守住出口,並協助包大叔破了怪嬰的血霧,此刻哪還有能力對抗。當那風球就要襲到他面

門的時候,他都沒有反應,是包大叔斜刺時伸出手中的桃木劍用力一挑,只聽『啪』的一

聲,劍身斷了。

風球一觸即開,輕飄軟綿的又衝到包大同那裡去!

「七色劍出,妖魔皆亡!」包大同喝了一聲,語氣裡有著終於可以使用法寶的興奮,同時

用手一摸肩膀後頭背著的布袋,用力向上指。

「不行!」包大叔急叫一聲,眼見著不能過去救兒子了。

而七色劍根本沒出現,黑色風球已經到了!

第二十五章 第三方力量

那風球到了包大同面前後,突然從中間一分兩開,就像從橫向剖開一樣,彷彿是張大了嘴

,直接去咬他的頭。眼見他就像被吃掉一樣,整顆頭都沒罩住,只剩下身子還看得見,但

每個人偏又都離得他很遠,無力救援!

「大同!」包大叔一邊喊,一邊飛奔過去。而我是動不了,阿瞻則根本不動,還是警惕的

守在路口處。

『喀嚓』一聲傳來,我慌忙閉上眼睛,不敢看包大同的慘死,然而隨後傳進我耳朵的竟然

是一聲『哈哈』笑聲和一聲『彭』的爆炸聲,讓我又好奇的看了過去!

只見包大同狼狽的站在當地,雖說滿臉鮮血,可確實還是完整的人類,並沒有身首異處,

而且透過血污還看得出他一臉很得意的樣子!

而遠處,那團黑色風球已經消失不見,我剛巧可以看那灰色小猴摔出去的最後一幕,親眼

見它直飛到對面山崖上,『啪』的撞得山石都崩裂了一塊,然後帶著石屑委頓落地!

這是怎麼回事?

我疑惑的望了阿瞻一眼,阿瞻沒說話,只是抬了一下頭。我循著他的目光望去,一瞬間刺

得我沒有睜開眼睛,我這才明白原來是包大同運氣好,當怪嬰襲擊他時,正好趕上那朵遮

日的厚雲飄了開去,陽光直射到妖物的身上。雖說我不明白它為什麼能在白天出沒,但它

顯然還是不能這樣直接暴曬在日光下的。

「哈哈,它把我臉上的符咒也吞下去啦,那種極陽之物。拿這大太陽一曬,還不炸它個七

昏八素!哈哈,真是天道不由人——不是——是不由鬼啊!還想吃我?我呸,本大爺命硬

得很,你消化不了的!」包大同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也不想性這是什麼時候。

「大同,金光大陣!」還是包大叔明白目前的狀況。打斷了包大同的自我陶醉,雖然兒子

沒事他很高興,可還是知道捉妖要緊!

包大同應了一聲,立即趴到地上亂抓那些被風球吹散得四處都是的符咒、法器什麼的,奇

怪的是那個香爐竟然是平穩的掉落在地上,裡面不知是什麼香也還在燃燒!

「坤位、艮位、坎位、震位、巽位、離位、兌位、乾位!」包大叔大聲念著,每唸一聲,

就隨手一指,也不知道他從哪裡祭出的符咒。反正是一指就是一團火。而包大同就隨著這

火跡扔出一面小小的旗子。爺倆配合的極端默契。直到在一塊方圓二十米的範圍內拼出了

一個八卦形圖案。

而在這小山谷的另一側,那怪嬰也從重創中緩過神,慢慢爬了起來。

它像真的猴子一樣跳到有瀑布的那側山崖邊上,拉著巖壁上垂下的籐蔓靈巧的攀爬了上去

,在一個背陰處停下來,然後翻轉過身看著下面的人。那雙嬰兒臉上的狡詐眼睛流露出無

比的憎恨之情和凶殘之意。

我感覺它要戳力一博了,忍不住看那三個人,只見他們雖然不說話,卻也停不下手中的事

情警惕著這一側的情形。

此時,山谷中突然靜得出奇,連鳥叫和風鳴都沒有了,只有半空中無形的、緊繃的、劍拔

弩張、一觸即發的氣氛,讓我不自覺中連大氣也不敢出!

天空中,太陽已經上升到快要正中了,整個山谷中只有瀑布那一側的山崖因為有一個傾斜

的角度而有些許的陰涼處,其餘的地方都已經溢滿了陽光。

熱氣蒸騰,陽力旺盛——午時三刻就要到了!

死一樣的寂靜,持續了足有三分鐘之久,誰也不動,彷彿都打算著後發制人。最後終究是

這怪嬰先沉不住氣,因為它知道對它不利的時辰就要到了,再不動手,它就沒有機會了!

嬰兒般的笑聲又從它口中傳了出來,依然是那麼童稚純真,只是這一次格外洪亮,聲震山

谷,感覺稍微鬆動的沙石都被震得撲哧漱落了下來,殺氣十足。

笑聲未落,它突然又『吱吱咕咕』的叫了起來,像是念著什麼咒語,然後猴爪子向下面的

水潭用力一抓,再向我們甩了過來!

沒有巨大的水柱,但卻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吸力,讓潭底的東西破水而出,對著我們迎頭就

噴!看不清的雜物帶著刺耳的風聲,撲頭蓋臉的分別向我們砸了過來!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包大叔在怪嬰

還在向水潭施法時也開始唸咒,並且用那柄斷了的木劍向著我、包大同和阿瞻分別一指,

我立即感到被一種無形的屏障包圍,知道那是結界,防止我們受傷害的。

?偶怜埶晡漱@陣亂響,那迎面直擊的感覺讓我眼花得睜不開,等我回過神,只見我面前一

尺的地方堆滿了各種骨骼,有動物的、有魚類的、還有——人的!

那水潭明明是清澈見底的,我曾經見過水下什麼也沒有,只有美麗的石子,是我們看錯了

,還是水潭下面有其它的秘密?

一波、一波又一波,一共三次這樣的攻擊,一次比一次強大的力量砸在無形結界上,我甚

至可以感覺到周邊氣場的變動,而且在第三次攻擊時已經有細小的骸骨能穿透結界直向我

射來。我勉強的躲避著,但也著實挨了幾下,好在沒有受太大的傷。

我轉頭看別人,見阿瞻和包大同和我一樣狼狽,他們兩個本來都有法術,雖然當時並不很

厲害,但比我總是強的,可他們先前都受過傷,所以此刻都比我好不到哪去。

反到是包大叔,他沒有給自己設置結界,而是在一片空地上比劃起來,就像打那個什麼游

龍八卦掌一樣。不慌不忙、氣定神閒的揮舞那半截斷劍,可他的情形卻是最好的,那些被

充當武器的骸骨沒有一件打在他身上,都落在他身體的兩尺開外,整齊的堆成一堆。像一

座白骨小山!

而且,他還在念著那長得不得了的咒語。「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包羅天地,養育群生。受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

。鬼妖喪膽,精怪忘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彗交物。五界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

人。急急如律令!金光大陣!」

最後這四個字。包大叔念得好大聲,震得人的心都跟著一抖,接著他一下跳到那個由小旗

子圍起的八卦中心,盤膝坐在中間!

『嗡』的一聲響,我覺得面前的天空好像被蒙上了一層極淡的黃光,就像夕陽下那種光暈

一樣。使眼前的景色都朦朧起來,有著一種很寫意的美麗。

可是這美景對那怪嬰卻好像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一樣,它一見這光芒就更緊的縮到山崖

的凹處去,想要逃出這無形的壓力,只是卻又逃不開,結果被逼在山角。

它急得吱吱亂叫,左突右衝了一陣,最後卻在沉寂了幾秒鐘後突然向前,好像決定要鋌而

走險。它凌空向前邁了一步,又張口吐出了那妖異的血霧!

「阿瞻左位,大同右位!」包大叔吩咐了一聲,但手中的決還在掐著,沒有絲毫怠慢。

阿瞻和包大同聞言也不多話,果然跳過來一左一右的站好。

包大同抽出布袋子裡的一柄劍,他一直說是七色劍,但在我這凡夫俗子看來只不過是一把

銹蝕的鐵劍,不但沒有光華還有些修跡斑斑,而阿瞻則把我還給他的那柄小血木劍握在那

只沒有受傷的手裡!

空中,陰沉的血紅色和明媚乾淨的淡黃色攪在了一起。接觸的瞬間,紅色暴漲,藉著邪力

和高空優勢把黃色逼退了一半,在位置上好似壓在了黃光之上。

這樣一來,黃光看來那麼淡薄和脆弱,那血霧卻有著陰冷、潮濕和沉重之感,即使在快正

午的陽光下,也襯得四周的空氣都冷了起來,夾雜著腥臭。仔細聽來,那霧中還似有尖銳

的風聲,讓身處血霧下方的我感到毛骨悚然,因為我竟然覺得那霧裡有什麼在哭叫!

然而血霧也就到了那裡,再也降不下來了,黃光看來雖然透明輕飄,但卻堅韌,它被壓到

一定階段就不再後退了。

雙方又一次對峙!

我這才能夠清楚的明白這怪嬰有多麼厲害,因為它不僅以一敵三,還是在自己不利的時辰

裡。即使這樣,還能讓阿瞻和包大同受傷,對這金光大陣也能抗衡,甚至還一度佔優勢!

這讓我也同時明白,這怪嬰必須除掉不可!不管是什麼原因讓它從前沒有出來作惡,只在

我們這幾個倒霉蛋送上門來時才大快朵頤,可如今它已被驚動,又這樣凶殘狠毒,如果不

殺死它,等到了利於它的時辰,我們不僅死無葬身之地,那些同學也沒機會營救,而且它

可能禍害更多的人!

我坐在那,想著要幫點什麼忙,但還沒想出主意,腳下的石子的又開始動了起來。

「放開我的孩子!」裡面的女鬼尖聲叫,「放它一條生路!如果要殺,殺我吧!」

她突然出聲,嚇了我一跳,可其它的人並沒有反應,精神都集中在雙方的比拚上,完全物

我兩忘的境界。

我知道這時候,必須把住這一關,決不能關鍵時刻掉鏈子,否則在這勢均力敵的時候,任

何第三方的微小介入都可能改變局勢。所以我拚命想在這晃動中站起來,心想如果我不是

單純把腳壓在圈子裡,而是完全站在上面,就一定可以壓住裡面的女鬼,不讓她出來攪局



我的傷臂用不上力,肋骨也疼得鑽心,在這顫動不停的地面上,試了幾次都沒達到目的。

而地面下的聲音卻又從哀求變成了威脅。

「誰不放過我的孩子,我就要讓他們死!我發誓讓他們死,等著!等著!等著!我來了—

—」

「你來不了!」我不知怎麼也大喊一聲,同時也顧不得疼痛了,手腳並用的勉力站起,還

用力跺了幾下。

彭彭彭——

腳下傳來了幾聲響,像擂鼓一樣,好像下面是空的,而我的腳力也足夠開山一樣,然後裡

面是痛苦的尖叫,一個、兩個、三個,共有三個不同的聲音叫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不敢再用力踏,那女鬼卻突然嚎哭了起來,淒涼、憤怒、傷心、不甘,聽得

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不願意再繼續聽下去。

而她還『我的兒啊,我的兒啊』的哀哭、哭求,哭得我恨不得可以答應她,但我又明知不

能,所以只得讓自己不去理會她,而去關注戰局!

那邊,對峙仍然在繼續。

我才一會兒功夫沒有看那邊,卻見阿瞻和包大同已經渾身是汗,濕透了一樣,好像要支撐

不住了,可臉上卻沒見什麼痛苦,一個是臉不服輸的勁兒,另一個則冷漠剛毅!

坐在八卦中間的包大叔眼睛是閉著的,眉頭緊蹙,捏著決的那隻手有些顫抖,但指向那怪

嬰的手卻還堅定的高舉!

空中,紅黃兩色都越來越重,並且開始互相滲透了,像一條詭異的彩虹掛在半空!膠著著

,纏繞著,別說擊退對方,想要拔出來都難了!

勢均力敵!

在任何外人眼裡,這局勢都是一邊一半的勝率。兩邊誰也不肯退,因為退就意味著死!

我要做點什麼!

這是我唯一的念頭,我怕再這樣下去,會兩敗俱傷,除掉了這怪嬰又能如何,阿瞻和包氏

父子說不定要陪葬!

可我沒有法術,又不能離開這個圈子,要怎麼才能幫上忙?

我焦急的恨不得撞頭,想幫忙卻不知道怎麼幫。正百般無奈的時候,就聽到『啪』的一聲

響,一件東西掉落在我的腳邊。一看到那東西,我立即來了精神!

那面小鏡子!是那面我無聊中撿到的小鏡子!

我蹲下身撿起鏡子,把鏡面在衣服上猛力擦了幾下,覺得鏡面已經很乾淨後,對準陽光調

了一下角度,一下就把這充足的光線反射到怪嬰的臉上!

怪嬰沒料到會有這意外,『吱』的慘叫一聲,更深的躲進已經越來越小的陰影裡,想要逃

開這要命的極陽光線,可我穩穩的拿住鏡子一直找它的眼睛照!

它躲無可躲,試圖用手去護住眼睛,才一分鐘,就使得血霧的勢微了下去,黃光開始佔據

了上風。

「不啊,求你,放過它吧!」地下的女鬼彷彿意識到情形的不妙,又開始異動,我雖不忍

,但還是咬牙不理,一邊偶爾跺一下腳,一邊繼續用鏡子照著怪嬰,而那發自金光大陣的

黃光則趁機慢慢推近,終於把血霧完全逼回到怪嬰的身體裡,並包裹住它的身體!

哇——

怪嬰哭了起來,伴隨著地下的絕望哭泣,像著了火一樣的冒起了一股清煙!

「午時三刻到了!撤陣!」包大叔喊,然後指決一鬆。

那怪嬰像一塊灰色的石頭一樣跌落了下來,伏在地上不動了。

阿瞻和包大同虛脫一樣跌坐在地上,喘著大氣,連話也說不了了,顯然剛才是拚命支撐的



包大叔也慢慢站起來,腿有點發軟,但還能走。

他走到香爐前,拿出那一柱燃得很慢卻又不會熄滅的香,走到怪嬰的面前,「無論你走了

多少惡,也不會用凶殘的方法殺你,這不是我輩中人的宗旨。」他帶著三分憐憫說,「可

是,你去吧!做了就有報!」

說著,把那柱香的香頭朝下,燙在怪嬰的身上!

第二十六章 遺骨

那怪嬰並沒有死透,所以在香頭觸到它身上時,它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嬰兒啼哭聲,用

力扭動著小猴的身子,眼神中透露出極度的驚恐和不甘。

可是這沒有用,它就像塊冰一樣,遇到香火的熱力就迅速融化,從一個點擴大到一個洞,

隨後被香火穿透身體,並繼續擴大,身體從中間被燒斷開,直到完全化於無形,成為一股

青煙消散在空氣之中。

到這時,在場的所有人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沒想到我們遇到並與之對敵的竟然是實力那麼強的一個妖怪,能夠最終戰勝它,完全依靠

著包大叔的算計,還有我們相互間的配合和運氣。如果再來這麼一次,結局還不知道會如

何!

可我奇怪的是,為什麼腳下再沒有動靜了。從那女鬼剛才的激動和悲傷來看,這怪嬰的死

去,不可能不對她造成打擊,可是她為什麼沒有反應?

是絕望了吧!一個鬼也有希望嗎?

那一邊的包大叔也沒見怎麼高興,制服了這樣實力強大的鬼妖,還是那一臉平靜甚至木訥

的神情,就連包大同也不多嘴,默默的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包括那燃來燃去也沒見

半分消耗的香。

而阿瞻在地下坐了一會兒後,突然『咦』了一聲,站起來跑到剛才怪嬰消失的地方去,撿

起了一個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元丹?」他走過來,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包大叔遞給包大叔問。

那是一顆透明至極的珠子。拖在包大叔手心裡,如果不是因為陽光的折射使它有了輪廓感

。別人根本看不到他手掌裡有什麼東西。它純淨如同身處於水中的水珠,和外界極為融合

。所以它剛才擺放在地上,大家都沒注意到。

包大叔細細觀看那珠子,又嗅了一下,「這上面有鬼妖之氣,一定是煉化怪嬰時從他身體

中掉落的。可你怎麼看得到?你是有天生陰陽眼沒錯,但我沒想到你天生的能力竟如此之

強,連隱物也能看到。了不起哪!」

「這究竟是什麼?」包大同把腦袋伸過來。

「這個嘛——按理說應該是鬼怪修煉的內丹,可我不明白她一個普通的鬼。為什麼會修煉

這個,而且如此潔淨,雖說她可能故去的時間不短了。不過我猜那怪嬰竟敢在白天跑出來

,就是因為得到了這個寶物。」包大叔解釋。

「可是把內丹給別人,自己不是很容易死嗎?」包大同問。

「所以說,那女鬼和怪嬰的身世肯定有瓜葛。說不定,真的是母子。」

「要看看去嗎?」包大同又問。

「大叔,我們還有朋友被困。」阿瞻插了一句嘴,「假如他們沒有死的話。還請大叔救人

救到底。」

「放心,我老子答應你老子的事,一定會做到!」包大同回了一句嘴。

阿瞻不理他,看向包大叔。

包大叔對他點點頭。慢慢走到我這邊來。

他審慎的繞著那個地面上的破洞走了幾圈,彷彿在判斷這下面的情況,半晌後才說,「這

個洞太小,我們進不去,況且情況也不明。」

「要掏鬼窩了嗎?」包大同有點興奮的說。這讓我對他又增加了一點惡感,我的朋友們生

死未卜,我的一顆心一直懸著,不知道他們怎樣。娜娜怎樣,他怎麼能對生命表現出這種

遊戲的態度?!

「有鬼氣,但雜且弱,我看還是你先下去看看吧。」包大叔說。

看了包大同一眼,見他雖然比我和阿瞻瘦小一點,但也是個中等身材的年青小伙子,這個

小小的洞口,他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再說明明說下面情況不明,包大叔怎麼捨得讓自

己的兒子下去做實驗用的小白老鼠?!

「這太危險了吧?」阿瞻說出我的心裡話。

「無妨。」包大叔微笑了一下,拿過包大叔握在手裡的、模樣更像是銹鐵劍的所謂『七色

劍』,先在我腳下隨便劃了一下,「萬里啊,可以離開這圈子了。」他說。

我聞言,下意識的抬腳往外歪,卻見腳下的紅圈子已經完全沒了蹤影,好像根本沒有存在

過,而我的腳由於長時間用力的站在這裡。都已經麻了。

我才一離開,包大同就盤膝坐在了那裡!

「不是你的腳站過的地方就高貴,是這裡的方位剛剛好。」他嬉皮笑臉的解釋,然後還沒

等我反駁他,就慢慢閉上了眼睛,像個老僧入定一樣,很快就如同一塊石頭般安靜了,看

樣子進入了那種物我兩忘的境界。這不禁讓我有一點佩服他,覺得他雖然討厭,但身體和

情緒狀態都轉換得如此之快,顯然情商超高。

一邊的包大叔見包大同準備好了,就從身上的大布口袋裡拿出一張符紙,不過他這一次並

沒有讓符咒燃燒,而是貼在了包大同的頭頂上。然後後退三步,拿著鐵劍比劃起來。依舊

像是古怪的舞蹈一樣,慢慢的揮動手臂、轉身、頓足——

他嘴裡念叨著什麼,很輕,不像對付怪嬰時那麼大聲,有點像囈語。不過這在我眼裡看來

有點訝異,因為雖然知道他們和阿瞻的社團有所不同,也沒想過有那麼大差別。阿瞻總是

虛空畫符,動作相當瀟灑,還帶點冷漠,而包氏父子則儀式複雜,有點滑稽的感覺。

包大叔繼續念著,平直的調子讓我聽得昏昏欲睡。但當我覺得眼皮有點打架時,他突然跳

起來,舉起鐵劍刺向包大同的胸口!

這情景讓我差點大叫出口。幸虧阿瞻在一旁拉了我一把,我才看清包大叔的劍到了自己兒

子的胸口就停止了。不過他剛才出手太狠太快,我沒想到他能如此拿捏,還以為他被什麼

附體,要上演一場弒子的戲碼!

鐵劍的劍尖輕輕刺在包大同心臟的位置,即不會傷到他,卻又壓迫著他的肌體,讓他和那

柄劍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緊密相聯。

包大叔還在繼續念叨,雖然我還是聽不清他念的是什麼。但覺得他改用了另一種咒語。這

麼著大約過了一分鐘。那柄鐵劍突然亮了起來,並且不停的顫抖,還發出『嗡嗡』的鳴叫

聲。

「好了,你去吧,不要貪玩,快點回來!」包大叔突然對著那柄尖說話,語氣又慈祥又擔

心,看得我目瞪口呆。

「等一下。」阿瞻見包大叔拿出一團紅繩,把一頭栓在劍柄上。就要把劍從那直徑不過一

尺的洞口放下去,彷彿明白了包大叔的舉動,連忙阻止,然後想也不想的趴到地上。把手

中的血木劍一下子扔了下去。

「阿瞻,你幹什麼?」我嚇了一跳,但已經來不及阻止,要知道血木劍是他父親留給他的

遺物,他本來是死也不會離身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扔到這洞裡去了。

「阿瞻哪,你不必如此,要知道這可是道界的異寶啊。」包大叔楞了一下後,彷彿瞭解了

阿瞻的用意,欣慰的說。

「我會拿回來的!」阿瞻邊說邊退回原地。並且不再說話了,看包大叔細心的把那柄劍放

下洞口,等劍身全部沉下去以後,再慢慢放鬆手中的紅繩。

這時候他神色凝重,彷彿繩子那端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讓他不自覺的在面部表情上

都帶上了極度的關心,還要側耳傾聽,細心感覺,直到手中那一團紅繩只剩下最後一截握

在手上,他才不再放了,緊緊的握住!

「包大同,他——」我轉頭看了一眼阿瞻,忍不住問。

我看包大同坐在那裡如同石雕一樣已經半天了,現在好像連呼吸也沒有了。再加上包大叔

的異常神態,突然意識到包大同可能是靈魂出竅,先附身到那把劍上,再下去查看情況。

而這也就是阿瞻為什麼把血木劍扔到洞裡的原因,他要利用血木劍天生的驅邪能力,替包

大同開一下路!

阿瞻點了點頭,又把目光落在洞口那裡。

只見紅繩掙了兩掙,好像還要向前。包大叔湊近了洞口,把紅繩盡量多放長,但當他的手

已經到了洞口時,他就再也不鬆了,並且就那樣停留了好一會,才又向後拉了兩下。

「回來!」他唸了一聲,開始倒退。而那條紅繩有意識一樣漸漸鬆軟下來,像有一個隱形

人站在那裡操作,在地上規則的盤了一圈又一圈,然後劍身開始出現在洞口。

包大叔一步搶上,伸手拿過那柄劍,略嫌緊張的上下看了幾遍,然後面露那種鬆了一口氣

式的微笑,把劍尖對準『人體雕塑』的胸口,眼見著劍身又是一陣發亮、發顫,包大同悠

然醒轉。

「情況相當複雜。」他才喘了半口氣就說道,生怕別人搶了話去,這人之愛說話可見一斑



「哦,怎麼複雜法?」見我和阿瞻都不搭腔,包大叔只好配合一下兒子。

「下面有三隻鬼和十幾個中邪的活人!」

「真的?」

「我們馬上去!」

包大同第二句話一出口,我和阿瞻幾乎同時回答。

包大同得意的看了我們一眼,那樣子彷彿說,「你們不是不愛和我說話嘛!」

「大同,不要賣關子,快講!」包大叔催促了一句,語氣中有些責備,「我輩中人扶危濟

困是應當的,你怎麼拿來鬥氣?」

包大同吐了一下舌頭,慢慢講了起來。

原來這石子地底下,是一處不小的石墓,差不多延伸到了水潭的下面。不過這石墓的防水

層做得相當好,常年處於水潭的下方,除了潮濕,也沒有滲水的痕跡。

墓穴中有三個幽靈,一個是華服女鬼,但是自從包大同下去,她也只是呆呆的坐著,一點

反應也沒有,另一個好像她的陪葬侍女,還有一個是新死的男鬼,是個年青人,應該就是

趙江。因為阿瞻把血木劍正巧扔到了墓穴口,所以把它們鎮得縮在牆角。不敢動彈分毫,

而且他們看來一點凶氣,怨氣也沒有。

「要想個辦法趁天亮進去才行,不然怎麼救出同伴?」我焦急的問,「從這個洞口挖開怎

麼樣?」

「都說了,這下面是大石板,而且防水工作做得相當好,不容易挖開,除非你用爆破的,

或者你要有那怪嬰的本事,破土而出!」

「你就直說要怎麼辦吧!」阿瞻也很急。

「我在下面的時候,看到了盜洞,看樣子早就有盜墓人光顧過了。就在這出口的左邊三百

米,一定有掩蓋好的洞口,我們要去的話就從那裡進好了。」

「好,咱們這就去!」我轉身就要走,卻被包大叔一把拉了回來。

「慢來,年青人,不要衝動,事先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你們至少要拿點照明的東西吧?



我一聽也對,急忙和阿瞻在我們丟棄的東西中翻出幾個大號手電,心中悔恨,心想如果昨

晚能冷靜一點,帶一些設備,也許狀況會好些。

而那邊的包大叔,在我們找東西時,就拿了那幾面小旗子唸咒,然後細心的布在那破洞口

的周邊。

包大同的方向感很強,所以我們很快就找到了盜洞口,只是那洞口實在小,我們只能爬行

進去,這可苦了腕骨和肋骨骨折的我。我想阿瞻也是極為痛苦,因為我聽得到他粗重的喘

息。

等我們費勁力氣進去時,發現墓室很大,好像是相當有錢人家建的,而且由於早就被挖開

的緣故,竟然有些通風。另外墓室內很乾淨,沒有被盜過的那種亂七八糟的情形。

「真不明白為什麼要建在山谷中水潭下那麼古怪,這按風水說是很不吉利的地方。」包大

同總是能把我心中的疑問搶先一步問出來,「本來就陰氣重,水又屬陰,這陰上加陰,還

是在這絕谷之中,這不是讓埋葬在這裡的人永世不得超生嗎?還有還有,如果說是親人所

為是說不通的,如果是仇人所為,為什麼又要建那麼好的墓穴呢?真是奇之怪哉!」

「問問不就知道了。」阿瞻嫌包大同話多,有點不耐煩,率先進到第二間墓室。

一進去,我就差點喊了出來!

透過大號手電雪亮的光線,我們見到地上坐了一排人,密密麻麻的,乍一看黑乎乎的一片

,全部是一個姿勢一個神情,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一個方向,就像陪葬的那種不腐爛的死

人,又像是一堆人偶一樣,如果突然闖進的人比較膽小,非要給活活嚇死。

「娜娜!」我一眼認出了中間的一個女孩,正是我的心上人,阿瞻的女朋友。

「說了,年青人要沉住氣。」包大叔又一次攔住我,「他們暫時沒有危險,還是先到裡面

再說。」

不容我分辨,我被扯著來到了最後一間墓室。

這裡非常大,但也非常空。除了中間一個大棺材,就只是三個幽靈存在。

血木劍就在這墓室的門口,所以有兩個幽靈面對牆角蹲著,一個是個瘦小的女子,古裝,

若有若無的縮著,另一個同樣縮小,但卻眼巴巴的看著我們,正是趙江!

第三個,穿著華麗的,好像永不會褪色的紅色衣服,委地的長髮擋住了她的臉。

「這個是你的嗎?」一直說要慢來的包大叔突然拿出了那顆珠子。

在白天,看不到它的影子,可是在這黑暗的墓室裡,它卻散發出珍珠一樣的光華!

第三個幽靈沒說話。

包大叔又問了一遍,並且上前一步。

這一次,她動了一下,然後突然直挺挺的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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