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驅魔人系列》第42章
  第四十九章 一個問題 

  司馬南不回頭看阿百,反而慢慢踱到塔門邊去。下意識中還想離開她遠一點,而且他

還要近距離打擊阮瞻。

  「把石頭交出來!」司馬南低吼著,「我會你個痛快的。」

  「我不喜歡痛快。」阮瞻說話都沒力氣,但還是不低頭,眼神中沒有一絲驚恐和慌亂

,「有本事自己來拿!」

  司馬南氣壞了,他不僅想拿到石頭、戰勝阮瞻,還想看到對手在死亡前一刻的絕望、

乞憐的目光。這小子強悍得很,這樣的對手倒在自己腳下會讓他格外有成就感。可是阮瞻

倔強地不肯服輸,讓他的勝利喜悅大打折扣!

  「唰」的一下,他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一根白色的帶子。那帶子跟他的衣料似乎是同一

質地,可是一從他身上拿下來就如同活了一樣,婉轉飄舞,無風而動,帶子的前端高高的

昂揚著,使它看起來不是一條布帶,倒像是一條銀白色的妖蛇!

  司馬南不說話,只是威脅地盯著阮瞻的眼睛。他不願意在阿百的面前太過狠毒,可是

那塊石頭他非得到不可!

  這樣對峙了幾秒鐘,見阮瞻沒有一點示弱的表示,司馬南一咬牙跨步到塔門邊上,伸

手把白綢帶「放」了出去,一端拿在自己手裡,另一端直射向阮瞻,在阮瞻還沒有反應過

來時,那白綢帶活了一般,準確地纏上了他的脖子,並把他拉到了塔門邊上!

  窒息感立即讓阮瞻喘不過氣來,下意識地握住綢帶。試圖拉開它。但它卻像和他的肌

膚黏合在一起一樣越纏越緊,讓他胸腔內的空氣逐漸擠得一絲不剩!

  「給我石頭!」司馬南再說。

  「不!」阮瞻想也不想地回答。

  他並沒有那塊石頭,但是假如他說石頭不在他這裡,司馬南肯定會去逼迫阿百。阿百

如果不給他,他不知又會使出什麼手段。如果阿百給他,他完成了他的願望,也許會給人

們帶來更大的災禍,包括小夏和萬里在內!

  還有,司馬南肯定用他的天眼通打量過自己的全身了,也肯定沒有找到那塊並不在他

手裡的石頭的蹤影。所以,如果他堅決不說出石頭的所在,司馬南就不會輕易殺了他。只

會折磨他,並慢慢喪失理智。他要趁司馬南混亂時想辦法,除非到了他必須自盡的一刻,

否則他決不放棄希望!

  「你找死!」司馬南恨得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可。

  在幾乎斷氣、並且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情況下,阮瞻竟然笑了一下,「死都要死了-

找不找死有-什麼區別!」

  司馬南真想立即殺了阮瞻,可是他偏偏不能這麼做。阮瞻死了,石頭就沒了,就算阿

百能找到。他也沒臉向她要,他甚至不敢和她說一句話。

  一伸手。他扭了一下手腕,那蛇一樣的綢帶忽然像生了倒刺一樣鋒利膨脹了起來,司

馬南每抖動一下,綢帶上的倒刺就在阮瞻的皮膚上劃一道口子,雖然不傷他性命,卻讓他

不斷受傷,鮮血直流!

  司馬南擋在塔門口。其他人並看不到裡面的情況,阮瞻又忍耐著一聲不吭,所以只有

他才知道只不過一道門坎而已,裡面和外面卻有著天壤之別。

  身處外面的他,靈能不受限制,可以隨心欲地做他想做的;而身處裡面的阮瞻不僅靈

能被吸走,體能也出了問題,再被這輪番戰鬥弄得傷上加傷,現在完全是他鉆板上的肉,

任他宰割!

  可是這小子就是那麼硬頸,這個時候了還是不低頭,竟然讓他有壓制不住之感。他明

白時間不能拖得太久,否則於他不利,不禁分外焦急。

  他一邊用綢帶限制阮瞻的自由,一邊用另一雙手把他所知道的刑罰一件件加諸於阮瞻

的身上,他想讓阮瞻因為承受不住痛楚和折磨而變得軟弱,可他一樁樁都試過了,結果還

是一樣的--沒用!

  「那塊石頭對你並沒有用,為什麼不給我?」他憤怒得臉孔都扭曲了。

  「不--給!」阮瞻從喉嚨中倔強地溢出兩個字。

  不是他不明智,他要的就是讓司馬南憤怒,因為他想不出好辦法了,只有自盡一途,

這樣他就必須積聚一些靈能出來。在塔內本來是不可能這樣做地,但他現在因為在塔門邊

上,所以塔對靈力的壓制並不是很厲害,而且他這一次集中的是念力。

  假如一個人的意志特別頑韌,又懂得集中和調動念力的話,也能凝成很強大的力量。

  現在他明白,天快亮了,司馬南也已經忍無可忍,必然會對自己痛下殺手,然後帶著

自己的屍身慢慢尋找石頭的所在。而他的時機也到了!

  念力已經積聚完成,他只要捨去自己的生命,以魂體的形式,趁司馬南絕料不到自己

會這麼做的優勢,奪走司馬南一瞬間的神智,丟他到湖水之中,讓那些餓鬼道的怨靈糾纏

他一陣。

  就這點時間就足夠他救走小夏和阿百,然後再想其他的辦法了!

  他的機會只有一瞬,而他必須抓住!

  抬起被血封住的眼睛,他看到司馬南伸指畫符,就要下殺手了,也暗中伸出一指,撫

向自己的印堂,好像是要抹去血跡,實際上是要捨棄生命,讓自己靈魂出竅。生的機會只

有一個的話,讓小夏拿去吧!

  一瞬間,司馬南悲憫地看著阮瞻,而阮瞻不示弱地回看著他,兩人同時伸出了手指!

  然而就在此時,涼棚裡突然響起了「澎」的一聲輕響。就好像是琴弦繃斷的聲音。

  現場太安靜了。涼棚裡的人,無論是小夏還是洪好好,都緊張地注意著塔門邊上的事

,而阿百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就如一個木頭人一樣,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所以弦斷之聲雖

小,但每一個人都聽到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那聲音像從每個人心底發出的一樣,震得

人心頭發麻!

  這聲弦斷聲響起的時候,司馬南渾身一哆嗦,本能地轉過身來。

  只見阿百動了一下,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慢慢向司馬南的方向走去。而司馬南看著

阿百漸行漸近。竟然挪動不開腳步,就那麼呆呆地看她走過來!

  「我--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掙脫的!」洪好好率先反應過來,辯白了一句。

  然而沒人理她,所有人都被阿百的舉動吸引住了。洪好好還想再說什麼,或者補上一

次封印,但卻駭然發現,在阿百的身後竟然拖著一條長長的血痕!

  她是鬼,死了多年的鬼,不應該會有血跡的,那是人類才有的東西。可是阿百身後確

實拖著觸目驚心的紅,鮮艷著、濕潤著。每走一步就在腳下顯現出一絲來,好像她身上某

處地方正在崩塌,碎成一塊塊落到地上,化成了血!

  而站在高處的司馬南不僅看到了地方的血跡,更由於站在阿百的對面,也看到了她的

臉。只見她的臉上也掛著兩行細細的紅痕,是從她眼睛裡湧出的血淚!

  這讓司馬南大吃一驚。因為他明白她做了什麼!

  她用最後的靈力扯斷了自己的三魂七魄中的一條,這樣就能擺脫那個封印的束縛!但

那會使她自己大為受損,缺魂少魄的靈體在那個世界是會受欺侮的,就算轉世重生,也會

帶來很大的麻煩!而且,他做過類似的事,他知道那有多麼難熬!

  她為什麼要那麼做?是為了想要他面對她,還是要幫助阮瞻?是什麼讓她做出對自己

那麼狠的事,是誰讓她不顧一切?!

  「不要逼迫他。」阿百細聲細氣地開口,看了喘息著的阮瞻一眼,「如果他不是因為

答應過我,在我見你一面前不殺你,現在的局勢不一定是他處於下風!」

  「阿-百,妳不要管男人間的事!」司馬南嘶啞著嗓子,結結巴巴說出一句。不得不

面對她的臉,他的心還是不安著、麻麻地疼,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可是,你不要殺他!小夏會傷心的。」阿百的聲音裡夾雜了一絲哀求。

  司馬南一瞬間有想要答應她的衝動,但一轉頭見阮瞻倔強的臉,心中惡念又起。他不

能放過阮瞻,現在他已經壓不住他,假以時間阮瞻定然成為他的心腹大患。他們的觀點、

目標都不同,中間又摻雜著許多恩怨和淵源,化敵為友的可能性根本沒有,今天如果不殺

了他,他將永無寧日!

  「阿百,妳畢竟是我的妻子,為什麼要幫著他?」他皺緊了眉頭,問出這件令他最不

能釋懷的事。

  阮瞻在他身後冷哼一聲,「妻子,虧你說得出口!」

  司馬南沒有回頭,但他明白阮瞻指的是他把阿百的魂魄囚在枯井裡這件事。這是他的

不對,是他對她的虧欠,他無法辯駁。

  「是啊,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阿百見司馬南嘴唇動著,卻說不出口,淒涼地

一笑,「每次你想做什麼事,我就變得不重要了。只是,我並不怨你!」

  「阿百--」

  「我知道你想讓我選擇,可是我早和阮瞻說過了,我兩不相幫。」阿百嘆了口氣,雖

然神色憂傷,臉上掛著兩條血痕,但卻讓人覺得美麗極了,「如果我說,我明知道你做的

是錯的,可是因為我心裡想著你,一直一直想著你,所以我不想背叛你,你想信嗎?」

  他相信!他怎麼會不相信!阿百決不會和他撒謊,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只是他回答

不出口,因為阿百一來,他的心全亂了。雖然他還是不能放過阮瞻,但具體怎麼做,他有

點拿不準了。

  「那麼-妳先到別的地方去。」司馬南澀著嗓子說,「一會兒這裡的事完了,我會去

找妳。我答應妳,只要阮瞻乖乖聽話,我決不動岳小夏一根頭髮!」

  阿百站著不動,只是搖搖美麗的頭。

  「怎麼,妳不相信我?」司馬南反問,但隨即想起自己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讓阿百相信

的,畢竟,是他騙了她,是他囚困了她。

  「我相信,只要是你說的,不管什麼我都相信。」阿百異常堅定地說,讓司馬南都覺

得配不上她這樣的感情,不自覺地心虛。

  「那為什麼不離開。聽話,走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這是為了什麼。」

  「我不走,但是我也不是來黏你的。既然你當年離開,也許證明我對你並沒有那麼重

要,那麼,我也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我這次來,只想問你一個問題,然後把這個給你。」

阿百說著伸出右手,嬌嫩的手心裡,在司馬南眼皮底下顯現出那塊奇特的紅色石頭來。

  司馬南吃了一驚,下意識地轉頭看看阮瞻,見他面色平靜,根本好像沒聽到一樣,也

根本不為成功地騙過了他而得意。

  「怎麼在妳這兒?他手裡的是贗品嗎?」

  「沒有贗品。」阮瞻插嘴道,「那是為了要引你上塔的誘餌,你太貪圖這塊石頭了,

連真偽也沒有辨清。」

  司馬南語結。不過他沒有心思在意阮瞻的話,而是把精神全集中在那顆小紅石頭上。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也是他費盡心機也沒有找到的,現在阿百把它拿到他面前,他要搶走

嗎?不,不對,阿百說要送給他。可是,為什麼?

  他無意間得知有這麼一塊神奇的石頭,也同時得知了這石頭的神奇功效。他欣喜於它

能幫他實現多年來的夢想,所以一直想弄到手。他想那石頭一定是巫教的寶貝,阿百再愛

他,也不會把它給他,所以他一直不敢讓阿百知道他的願望,怕她從此會戒慎他,他就更

難得手。阿百去世後,他翻遍所有的地方也還是沒有找到。

  可是,看現在的樣子,阿百是要把石頭送給他嗎?

  「給我?」他有點不大相信地問。

  「是啊,給你。」阿百溫柔地微笑一下,好像回憶起過去,「其實我一直知道你想要

這石頭,我也在等你開口,可是你就是不問我。而我,想讓你待在我身邊,也就沒有主動

給你。請你原諒我。」

  「妳現在要給我?」

  阿百點點頭,「是啊,我決定忘記這世界上的一切,去輪迴到另一段人生,所以--



  「妳要離開我?」這消息讓司馬南的心一下被抽空了一樣,沒著沒落的,衝口問了出

來。

  阿百一時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輕觸司馬南的臉,眼神中飽含著無盡的愛意和淒涼的

意味,「你們漢人說的好,千里搭長棚,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啊。無論我有多愛,到最後

-還是要放手!」

  阿百的話說得那麼傷心,讓司馬南心中冷熱交加,說不出那難受的感覺是因為就要得

到石頭的喜悅,還是要失去阿百的難過,不由得衝口說出一直壓在心底的話。

  「不,阿百,時間是沒有盡頭的,世界上的事並沒有最後。」司馬南大聲說,「妳聽

我的,只要妳肯把石頭給我,我有辦法。」

  「我有什麼你都可以拿去的。只是這塊石頭給你前,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阿百

說著把石頭舉到司馬南的面前。

 第五十章 永生石

 「你愛我嗎?」阿百問。

  就是這個問題嗎?只要回答這個問題,他就可以得到那塊石頭嗎?就這麼簡單!怪不

得阮瞻說他聰明過頭,才會把事情簡單複雜化,作出那麼多不擇手段的。原來,他所要的

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解決。

  「不,你想好了再告訴我。」阿百攔住司馬南的話,神色間有點緊張,「你一定要想

清楚,問問你自己的心,不要隨意地回答我。算我求你,千萬別說謊,就算你說你不愛我

,我也會把石頭給你,只要你說實話,就一句實話!」

  看著她溫柔而懇切的美麗眼睛,司馬南有一瞬的恍惚。

  他愛她嗎?他說不清楚。如果他是愛的,可是他卻能做出捨棄她、囚禁她、背叛她的

事,如果他是不愛她的,為什麼她在他心裡那麼久的徘徊?為什麼她對他而言是那麼與眾

不同?

  從他修習道術的那天起,他就強迫自己斷情斷愛。他只想要把中國古老的術法全部研

習,失傳的也要全部復原回來,人的感情在他看來再愚蠢不過,他根本不需要。

  當初他留在山林裡,娶了阿百為妻,也是因為他要找個安全的地方修煉日本松井家的

復活術想利用阿百的天授神能來幫助自己,還想要竊取巫術的祕術,雖然由於阿百誓要遵

守巫術的教規而使他沒有學到多少祕術,但至少因為阿百的善良和強大,他成功的「復活

」了,而且,他不得不說,和阿百在一起的日子是他這麼多年來最平安幸福的。

  可是這一切都不能說明他是否真正愛她!或者他自己根本無法分辨,愛對他而言是太

陌生的事情,他不懂,也不能明白!而為了那塊石頭,他不得不在自己還弄不明白的時候

,就回答她。

  「我愛。」他鄭重地點頭,「我只愛你。」

  涼棚處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司馬南知道那是洪好好,可他根本不在乎,連阿百他都

可以欺騙,洪好好又算得了什麼?她只是他圈養的寵物,是他擺弄的裝飾品罷了。

  阿百臉孔雪白地看著司馬南,不知道那句她盼望了許久的話對她而言是喜是悲。她沒

有立即把石頭給司馬南,而司馬南雖然焦急,但也忍著不動。

  「你確定你愛我嗎?不能說謊的,會遭到報應。」阿百喃喃地說,「我說了,無論什

麼樣的話,只要你不騙我,我就會給你石頭,你不必哄我開心。」

  「我非常確定。」司馬南半真半假地說,「你是我第一個愛的,也是最後一個。」

  「真的?」

  「真的!」

  「如果說謊的話--」

  「阿百!」司馬南終於有些忍耐不住了,「我說的是真的,我是真的愛你。如果我說

謊,就讓我--」

  他話還沒說完,阿百忽然衝過去抱住他。雖然她是魂魄,沒有實體,但司馬南還是感

覺到柔軟的冰涼湧進自己的懷裡,同時一隻柔軟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要發誓,只要

你確定,這真是你的心裡話就好。」

  一瞬間,司馬南舒了一口氣。不是為了即將到手的石頭,而是那久違了的擁抱。他真

貪戀她的溫柔啊,離開她的日子對他而言也是不好過的,但他不能縱容自己身陷溫柔鄉中

,逼迫自己朝著目標不懈的努力。

  「石頭給你。」阿百握住司馬南的手,他的手心裡立即感到一陣溫熱的跳動感,這讓

他欣喜若狂。

  啊,石頭,他找了許久的神奇石頭,可以完成他願望的石頭,終於,到了他的手中。

  阿百後退了幾步,遠遠地凝望著司馬南,眼神中除了溫柔的情意,還有一絲緊張。

  「別怕,我說的是真的,我是真心愛你的。」縱然他在服食了戀藥後,又偷偷服了解

藥,縱然他不能確定當初是不是阿百把解藥故意放在他能找到的地方,縱然他不能夠明白

自己的心,可是他得到了石頭,其他的還有什麼重要?

  「永生石啊,永生石,你終於是我的了,你終於可以體現自己的價值了。」他喃喃地

說著,然後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突然把石頭吞入了腹中。

  阿百看著司馬南,神色複雜,當看到司馬南面色如常,沒有任何變化時,不禁鬆了一

口氣,溫柔地微笑起來,「你沒有騙我。」

  「我當然沒有騙--」司馬南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有一種酥麻

感從身體內傳了出來。他下意識地用手撫了一下胸膛,以為只是身體上的小反應,但他的

手還沒離開胸前,那酥麻感又來了,並且越來越頻繁,讓他感覺彷彿有無數隻螞蟻在身體

裡爬。

  「阿南,你怎麼了?」洪好好看到司馬南神色不對,雙手在身上亂抓,大聲問。

  司馬南好像沒聽見一樣,根本沒有回答她,伸手畫符,向自己身體上打來。

  「砰」的一聲,司馬南被自己的符咒打得後退一大步,撞到塔門上,噴出了一口血,

但他彷彿沒有注意到這些似的,皺緊眉頭,以手按壓在腹部,揉了兩下,而後痛哼一聲。

  「阿百--你給我的--啊--究竟是什麼?」司馬南抬起頭,憤怒地盯著阿百。此

刻他身體裡的酥麻已經變成了萬箭穿心般的巨痛。

  阿百臉色慘白的幾近透明,她一步步走向前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把司馬南的頭抱

在自己的懷裡。司馬南想掙脫,卻沒有做到,巨痛使他無力反抗,而阿百溫柔冰涼的懷抱

像是解藥一樣,讓他舒服許多。

  「你給我的是什麼東西?你終究還是幫了阮瞻嗎?」他躺在她懷裡,不甘心地問,妒

忌使他的疼痛加劇了。

  「永生石啊,你不是一直想要麼?」阿百輕聲的說,語氣溫柔又悽涼,眼淚如斷了線

的珍珠一樣,一滴一滴的滾落。

  「你騙我!永生石可以幫我完成願望,怎麼會要了--我的命!」又一波疼痛襲來,

司馬南抱緊了無形但又有感的阿百的身體,只覺得她那麼嬌柔那麼脆弱,好像會折斷在他

的手臂裡一樣。

  「我說了很多次,假如你不愛我,我也會把石頭給你。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你

就不明白,無論你要什麼,只要我有,我怎麼會不給你?」阿百的眼淚落在司馬南的臉上

,竟然是溫熱的,讓他感到溫柔的撫慰,神志不禁有些模糊。

  「我沒有騙你。」他咕噥了一句。

  「如果你沒有騙我,就不會這樣了。聽你說愛我,我很開心,可是如果拿這個謊言和

你的生命交換,我寧願你根本不愛我!」

  「我沒有騙你,我是真愛你的。啊--」司馬南繼續嘴硬,但話音未落,撕心裂肺的

疼痛又一次襲來。

  「你別說話。我知道當初你偷聽了我和師傅的魂魄對話,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永生石

有什麼功用?」

  司馬南忍耐著疼痛在身體裡慢慢淡去,感覺身體融化了一樣的難受,但他還是回答阿

百道,「永生石可以幫助人永生,我要得到永恆的生命來完成我的願望。」

  阿百搖搖頭,眼淚還是一串一串地落,「原來你聽錯了。你竟然聽錯了!永生石並不

能讓人得到永生,它其實叫做問情石,是永生永世的意思。」

  「問情石?」司馬南意識模糊地問。

  阿百抱緊了司馬南,好像要把他揉進自己身體,永遠也不分開一樣。

  她好後悔,不該老遠的把這塊石頭送來,原來阿南並不知道這塊石頭的真正功用。她

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他非要這塊石頭不可,今天才知道他誤會了石頭的真正用途。

  這種石頭本是他們巫教的祖先無意中得來的,就這麼由師徒相傳著,直到她這一輩。

因為巫教中大多數掌教者是雅禁,也就是女人,所以這塊石頭才特別重要。

  這問情石除了石魂和人魂混合在一起,非真心贈送便永不離棄的特性外,還可以測試

男人的真心。假如男人真的愛著石頭的擁有者,那麼如果女人把石頭贈送給男人,男人吞

下石頭後,不僅不會有傷害,還會成為石頭的下一任主人,並且助長他的靈力。

  如果他是個修行的人,會大有助益;如果他不是修行之人,就會一輩子心想事成,好

像有一顆幸運的星星追隨著他!

  但對於女人而言,它所能幫助人完成的願望,其實就是得到一份真摯無偽的愛情。聽

來很可笑,可是在女人的心目中,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就是這一件,有了愛情,可以捨棄這

世上的一切。

  巫教傳下來近千年了,得到石頭的掌教者大多獨身,就算嫁人也是以藥鬼為夫,所以

這石頭從來沒有現世過,從來沒有被送給過任何一個男人。只有到了她這一輩,師傅預言

巫教會消失,而且她也遇到了她真心所愛的人。

  是劫數嗎?她不知道,即使愛了他,她的生命打了折扣,她也沒有後悔過。可是現在

她後悔了,她想要徹底離開這個人世,所以想見他一面,所以想給他一點東西作為紀念,

說到底是她自私啊。

  她不想他忘了她!她還想知道他的真心!現在她知道了,可是她寧願不知道。

  他不愛她,還因為撒謊而要丟掉性命。吞掉問情石的人假如說的是假話,這石頭是會

從人的身體內吸乾他的一切的,他會連魂魄也剩不下。那麼,她永遠失去他了!永遠永遠



  為什麼那麼傻?當初他偷聽時她和師傅的魂魄說的是當地的土語,就算阿南懂得民族

方言,畢竟他是個漢人,很有可能會聽錯。為什麼她從沒預料到這個?到現在,他因為謊

言而要失去一切--生命和靈魂!

  怎麼辦?怎麼辦?她怎麼能任由他就這樣化為烏有,可是她又能怎樣才能救他?

  「原來是這樣!」迷迷糊糊地聽明白阿百的解釋,司馬南萬念俱灰。

  他從小鍾情於道術,但是一接觸才知道他想學的是多麼浩如煙海,而人的生命是多麼

有限,根本不能了解其中之萬一。道家講究的就是自然與求長生,可是人到中年後他明白

,指望著修煉,他是不會成功的。所以他想盡辦法學習復活術,學習一切可以延長自己生

命的東西。

  為此,他沉迷其中、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也和阮瞻的父親產生了一些解不開的恩怨



  然而,他一次次失敗,直到他的肉身死去,死在他去苗疆尋找長生術的路上。可是他

遇到了阿百,她雖然沒能讓他復活,但也沒讓他真正「死」去,還讓他無意間聽說了這塊

永生石。

  他見阿百的師傅死去後都要回來囑咐阿百,一廂情願的以為那永生石可以助人永生,

所以利用了阿百對他的感情留在了她的身邊。而現在看來,他所追求的全是虛妄的,根本

沒有人可以永生,一個人也不能真正瞭解這世界上的一切!

  只是,他真的不愛她嗎?

  從身體裡的攪痛來看,似乎是這樣的,可是他為什麼覺得有一絲不同尋常的東西保護

著他的心臟呢?

  「對不起!」阿百哭泣著,「不要離開我!求你了。」

  看見阿百的心碎,司馬南很想答應她,可是從他身體的狀況來講,他明白自己命不久

矣,而且會魂魄不剩。他做不到,就不能答應她,因為他不想在最後的時光給她最後的欺

騙。

  看來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盡,其鳴也哀,人在臨死的時候果然會有善念

,就如同此刻,他忽然覺得他多年追求的是多麼可笑,自己是多麼的渺小,他很後悔為了

這些不值得的東西,毀掉了所有的一切。

  一葉障目,不見南山。為他這個目標,他毀掉了多少人生中的美好?

  「是我對不起你。」他微笑起來,溫柔的模樣讓阿百想起了他們新婚的時光,「我不

該騙你,也不該把你困起來。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做嗎?」

  「不,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說話。」

  「可是我想告訴你。」司馬南柔聲說,「你異能強大,死去後更會洞悉人心。這讓我

很心虛,怕你知道我對你不是真心,怕你報復我,把祕術和石頭給了別人。」司馬南喘了

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下去,「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有苦衷。我怕你因而鄙視我,而我寧

願你恨我,因為--那至少是強烈的情感。」他又頓了一下,「求得永生,好有時間慢慢

研究所有的道術,是我一生非要達到的目標,為了它我可以放棄一切,包括你。可事實上

--我無法放棄你,所以我困住你,不想讓你找到我,看到我的無恥,也不想讓你轉世輪

迴,消失個無影無蹤。而我把你困起來,知道你就在那兒,總覺得你會等我一樣。」

  他的話說得太溫柔了,讓阿百心酸地哭泣不止,而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呆呆地看著這一

切,說不出話來。

  「肯原諒我嗎?阿百!」

  抱著司馬南外表還沒什麼變化,但越來越輕的身體,阿百驚恐萬狀。

  想要和他告別的,想要送他禮物的,為什麼她的愛意竟然會要了他的命!沒錯,他做

了太多的壞事,可沒有人知道他的矛盾與掙扎,沒有知道他的苦楚與憤怒,只有她知道。

所以她想,既然所有人都恨他,就由她來愛他好了。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她溫柔地吻著他的額頭。

 第五十一章 情死

  「姓阮的小子,你給我滾過來。」司馬南突然大聲說。

  阮瞻一直呆站在旁邊,看著阿百所經歷的辛酸的這一幕,連趁機挪動到塔外來恢復異

能也忘記了。他外傷嚴重,咬緊牙關才勉力來到司馬南身邊。此時他完全沒有戒備,而且

他也知道這根本不需要了,長了眼睛就看得出,司馬南馬上就會死去,這一場爭鬥,就以

這樣戲劇化的場面結束。

  「你得承認,我沒有輸給你。」司馬南倚在阿百的懷裡,臉色雖然已經呈現出不正常

的灰白,但神色卻依然驕傲地說。

  「你沒輸!」阮瞻老實的承諾。

  「是啊,我沒輸給你,我是輸給了自己。這叫什麼來著?」

  「人算不如天算。」

  司馬南虛弱地笑了一下,微點了點頭,「果然,強求的東西沒有好結果。金錢、美女

、壽數,無一不是如此。枉我也稱學習道法,卻追求最違背自然的事情,真是可悲!」

  「不,在道法上,我是佩服你的,你是我見過法力最高深的人。」阮瞻由衷地說。

  眼見著司馬南的生命即將消逝,想想那些為了他的一己之私而被冤害的無辜的人,阮

瞻本該慶祝勝利的,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不僅因為阿百無盡的悲傷,也包含著對司馬南

誤入歧途的惋惜,還有心裡那複雜的、說不清的情緒。

  一直以來,他以對付司馬南為目標,現在司馬南就要死了,而且看來會連魂魄也剩不

下,他忽然感到空虛和無力。為什麼會這樣?他受不了這哀傷的氣氛,他寧願和司馬南拼

個你死我活,轟轟烈烈!而現在這個樣子,他感覺是他讓那麼善良的阿百心碎!

  「道法最深麼?也不盡然。」司馬南輕輕地說,「你父親就是一位了不起的法師,你

看到的並不是最真實的樣子,他才是真正的厲害啊!」

  「我父親?」司馬南的話讓阮瞻心裡一動,他一直覺得他和司馬南之間有什麼淵源,

也知道必與他父親有關,但卻不知道他們之間具體有什麼瓜葛或者關係。

  本來他想盤問司馬南的,因為如果現在不問,隨著司馬南的死,這件事就將成為永遠

的謎。但他見阿百那麼傷心,又怎麼忍得下心打擾他們最後一刻的相處,沒想到司馬南會

主動提起這些。

  司馬南看了阮瞻一眼,「他說過你有逢三之難是嗎?」

  阮瞻吃了一驚,最近他忙於應付空城裡的事,把這件事都扔到脖子後面去了。此時聽

司馬南提起,下意識地看了小夏一眼。但見她還是處於木僵狀態,但滿臉淚水,一會兒看

看他,一會兒看看阿百,明白她又為阿百難過,又擔心自己的傷勢,並沒有注意到司馬南

的話。

 「你也知道我的逢三之難?」他壓低了聲音問。

  司馬南神色間相當複雜,有點憐憫還有點了然。但他並沒有正面回答阮瞻的話,「那

一難是你命裡的死劫,你必定渡不過,早點想對策吧!至於我和你的關係--」他示意阮

瞻靠近些,然後低聲在阮瞻耳邊說了幾句話。

  「我相信你很意外。」司馬南苦笑了一下,「世事難料,變幻無常,你也不必太放在

心上。」

  阮瞻不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但此刻的臉色卻比司馬南還要難看。他直起身來,一臉

的不可置信,剛想再問什麼,司馬南卻搖搖頭,阮瞻只好硬生生吞下要說的話。

  司馬南肯毫無保留的告訴他這些,已經足對得起他了,其他的事他會自己去尋找答案

。現在司馬南已經是油盡燈枯的時候,應該把最後的時間留給他的妻子才對。

  「阿百。」司馬南溫柔地輕喃了一句,「把臉靠近我,我想讓你是我眼中最後的形象

。」

  阿百嗚咽了一聲,俯下了頭。

  司馬南勉力抬起手輕輕撫著她的臉,「對不起,阿百。最後,我還是不能留在你身邊

,也還是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你。對不起,讓你傷心了,對不起!」

  阿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是搖頭哭泣。

  「好孩子--乖--不要看不開--我們互相是對方命裡的劫,過不去的劫,可是我

喜歡這個劫呢!」司馬南的氣息越來越弱,身體幾近透明,「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聽

話,好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他用他們新婚時的暱稱和阿百做最後的告別,讓阿百柔腸寸斷。如果他們是對方的劫

,在他們相遇的時候,就已經無可避免了吧!

  那時,他就站在一棵藤木下,雖然衣衫襤褸、神色憔悴,但卻豐神俊秀、儒雅溫文、

那麼的與眾不同、那麼的桀駑瀟灑,讓她一見傾心;在他們相處的時候,他的談吐、學識

,討論道法和巫術時的智慧、他對她最微小的關心,都讓她心悸不已;在他們短暫的婚姻

生活中,他像父親對自己的女兒一樣的寵愛縱容著她,像個知心朋友一樣讓她可以安心把

一切與他分享,又像個情人一樣火熱激情,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如何看得開!

  是他給了她不同的世界,讓她明白這天下如此之大;是他讓她享受著除尊敬外的其他

情感,不必每天一本正經地做她的雅禁,也可以是個惡作劇的孩子,也可以是個亂發脾氣

的小姑娘,是個撒嬌耍賴的小女人,也可以是個不負責任的懶蟲;是他讓她體會了人生的

萬般滋味,讓她明白,她不僅是個有天授神能的巫女,也是個有著七情六慾的女人哪!

  尊敬與敬畏,她擁有太多,只有他給了她感情和溫暖,給了她傷心的哭泣和歡樂的笑

容,她怎麼能不愛他!就算他是騙她的又如何?就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愛她又如何?

就算這一切不過是個幻夢又如何?

  他是她的唯一啊。他離去了,她怎麼能好好的!

  唰--

  一陣微風吹過,阿百懷中的司馬南的身體忽然塌了下去,瞬間消失不見,只剩下那身

被鮮血染紅了的白色衣服。

  「阿南--」阿百悲鳴了一聲,拋下那身衣服,雙手在地上不停地摸索著,「阿南,

不要離開我,阿南,回來!阿南,回來,別離開我!回來!」

  她一邊哭,一邊用力的在地上挖,好像司馬南不是魂飛魄散,而是陷入地下一樣。她

徒勞的挖著,錐心泣血的淚一串串順著臉龐滑落,本該沒有實體的纖纖十指被堅硬的地面

磨得鮮血淋漓。但她就是不停止,拼了命地要把已經消失的情人從虛無中拉回來!

  「阿百,他已經走了。」阮瞻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攔腰抱住阿百。可阿百根本聽不

進去,掙脫開阮瞻的雙臂,再一次跪伏到地面上去。

  「阿南,你回來。拿我的命去--阿南--回來!」

  她哭得那麼傷心,連阮瞻都要落淚了。

  「阿百--」他再次向前,想把阿百拉起來,卻發現堆在地上的衣服極細微地顫動著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下面跳動。

  他急忙蹲下身去,發現那塊紅石頭被掩蓋在衣服的下面。司馬南因為撒謊而死在這塊

神石之下,石頭卻沒有因此被毀掉。但在衣服下抖動的不僅是這塊有如人的心臟一樣的永

生石,還包括石頭外圍一縷肉眼看不到的殘魂!

  「阿百,你看這個。」他一指挑著那一縷殘魂,一手握著那塊石頭,「阿百!」因為

阿百沒有回應他,他加大聲音叫了一聲。

  但阿百還是沒有聽見,依然拼命挖著地面,使他不得不強行拉起她,「你看這是什麼

?」

  阿百淚眼模糊,一瞬間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阮瞻手指上的殘魂見了阿百卻彷彿見

到自己的主人一樣,加快了跳動的速度,讓阿百先是吃驚的瞪視著它,而後意識到什麼一

樣,立即伸手把殘魂握在手中。

  「這是--這是他嗎?」她瞪大了一雙淚眼,望著阮瞻。

  阮瞻嘆息著搖了搖頭,「阿百,司馬南已經消失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這只是他的

一縷殘魂,沒有意識、沒有思想,只是因為本能才對你有那麼大的反應。」

  阿百沒有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見那殘魂在她血肉糢糊的掌心溫柔的磨蹭著,再

一次落下淚來。

  「他原來是愛我的。」她幽怨地說,抬起手掌,在臉上輕輕觸碰,「他弄不明白,他

不習慣去愛別人,可是他是愛我的,雖然只有一絲,可他是愛我的。我明白了,阿南,我

明白了,我不悔!只要你有一絲是愛我的,我就足夠了,阿南--」

  她的淚還沒有乾卻微笑了起來,如獲至寶地捧著那縷司馬南的殘魂溫柔的親吻,這讓

阮瞻的心再一次陷入了她的悲傷之中。

  永生石會讓撒謊的人魂魄不剩,這是對無情人的最大懲罰,可是或許連司馬南自己都

不知道,他內心深處對阿百是有一絲真摯的愛情的,也正因為這一絲真摯的愛意,才讓他

能夠留下一縷魂魄。

  但這絕不是司馬南了。它不能幻化成那個男人來陪伴阿百,不能說話、不能微笑,也

沒有司馬南任何的記憶,它終是一縷如風的魂魄而已,隨時都可能消散,就算阿百在她能

力最強大時,以此殘魂為基,拼盡全部力量幫他聚魂成功,他也不再是司馬南了。

  司馬南已死。

  「這是他的一部分,就算他什麼也不知道,至少我覺得是他在陪我,我不會再孤單了

。」阿百明白阮瞻的心意,幽幽地說著,「這足夠了。我從來不想要他的什麼,包括愛情

在內,可是他卻給了我,我沒什麼好抱怨的。」

  「那你要怎麼辦?」

  「怎麼辦?」阿百憂傷地微笑,「他消失了,只剩下這個,我就是想追隨他去,也不

知道要追去哪裡。我看,我還是回我的枯井去,有他陪我,滄海桑田、海枯石爛,對我也

沒什麼關係,只要他在我身邊就好。」

  阮瞻聽她說得那麼哀傷又決然,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但想到阿百為了從司

馬南手中救下他而掙斷了一縷魂魄,暗下決心一定要幫她。

  「我會送你回去。」阮瞻對阿百說,同時把永生石還給了她。

  她沒有了神能,又缺了一魂,路途還那麼遙遠,如果一個人帶司馬南的殘魂回去,危

險係數太大,所以等他處理完這空城的事,他會親自送她回去,並且要用他所能結成的最

強的結界擋在枯井的外面,讓她可以出,但其他的東西都不可以進。

  司馬南去了,但承他的情,告訴了自己一些祕密,為此,他要替司馬南保護阿百!

  阿百點了點頭,拿過石頭,並把地上司馬南的衣服鞋襪全包裹在一起抱在懷中,坐在

地上低聲念起了聽不懂的祈文。只一刻,她便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美麗的臉上蒙上了

一層聖潔的光輝。

  阮瞻抬頭看看天空,不明白為什麼這樣善良的女人會有這樣悲慘的結局,這世界真的

是公平的嗎?

  天空,已經不再黑沉沉的,而是有些發灰,這提醒著他,事情要盡快全部解決,天就

要亮了!

  一轉頭,就看見一抹紅色的影子極快地通過涼棚,竄向湖心迴廊,奔廣場方向而去,

不是洪好好是誰!

  剛才那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一幕,也讓洪好好完全不知所措了。她和其他人一樣,只能

呆看著這一切,等到事情結束才想起來自己的事。

  司馬南走了,她的靠山也就沒了,她最怕的事情落在了她的頭上--她不是一個完整

的女人,不能獨立生存於這個世界之上,可是她又不想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唯一的反應

只有跑。

  她完全沒有計畫,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下意識的行為。

  她跑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廣場上,但見眼前一黑,恢復了些許靈能的阮瞻一腳從塔

邊踏了過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第五十二章 善

 「放開我,我沒做過壞事,沒主動做過。」慌亂中,洪好好哀求道。

  她很明白,即使阮瞻目前外傷嚴重,靈力也大打折扣,但她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她

只能哀求,「只要你能放過我,你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不然,我做你的奴隸也可以,你

看,我有本事讓你--」本能的,她企圖用她的女性魅力來交換逃脫的機會。

  阮瞻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想放過她,這一晚上看了太多的慘事,他不想趕盡殺絕。可是,不把洪好好治服,

等她緩過神來,有可能釀出更大的災禍。

  如果說司馬南是理智的、有目的的,那麼洪好好的隨意和任性就更加危險。她現在學

習司馬南的道術未成,等她小有成就,這世上的人又不知要遭什麼殃了!

  「我不難為你,回到你的地方去吧。」阮瞻悲憫的說,「轉世輪迴不好嗎?有一段新

的人生,勝於你這樣搶人家的肉身,四處躲藏,惶惶不可終日。」

  「不要!」

  「你不再屬於陽間了,強求是沒有用的,聽我一句,回去吧!」

  「不!你根本不明白!」洪好好大睜著眼睛,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恐懼,「我做錯了

事,來世是會變豬狗的,我那麼美,絕對不要那樣!」

  「你別逼我!」

  「是你別逼我!」洪好好見阮瞻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氣急敗壞之下,從衣領處摸出

一張符咒出來,「這是鎖命符,假如你不放過我,我就撕了它,到時候你的心上人也會和

它一樣變成兩半!」

  阮瞻皺緊了眉頭。

  對敵人果然不能仁慈啊,他的一念之仁反而促成了對方的威脅。而他也沒有想到,當

所有的人都被阿百的事吸引住心神的時候,這個洪好好竟然能抓住時機為自己的逃跑收集

籌碼。

  「我放了你又如何?不久我還是會找到你,到時候我可沒那麼客氣了。」阮瞻冷冷的

說著,暗自尋找破解這符咒的良機。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洪好好太焦急了,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態度,「我數三聲,假

如你不答應,我立即撕毀這張符咒,大家魚死網破!」

  然而還沒等她倒數計時,也沒等阮瞻作出什麼表態,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機器的轟鳴

聲。

  在這黎明來臨前的時刻,在這座不會有人進入的空城裡,怎麼會有機器的聲音?而且

這聲音越來越近,正是向這個方向而來。再近些,才聽清是機動車的馬達聲!

  阮瞻和洪好好對此都比較意外,而又因為他們之間互相牽制著,兩個人都沒能動一下

,直到一點亮光出現在塔正對著的廣場一側,才讓他們看清楚衝過來的是一輛摩托車。

  車前面雪亮的大燈開著,像一柄匕首一樣劈開這黑夜,並以極快速度靠近了廣場。

  是萬里!

  雖然沒能看清騎車人的臉,但從身影上能判斷出,來者正是萬里。洪好好大吃一驚,

沒想到他能夠從那些幫兇中生還,而阮瞻看到他活著則是欣喜異常。

  轉眼間,車子到了廣場的邊緣,洪好好和阮瞻兩人有兩種心態,但無論他們中的哪一

個,都以為萬里會停下來。可事實卻出乎他們的預料,萬里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速猛衝

,就好像駕著一匹失控的野馬一樣,風馳電?狾a闖入這僵局中。

  「阿瞻,接著!」黑暗中,一陣疾風破空而來,阮瞻想也不想的伸手接住。

  萬里是他的生死之交,就算給他一枚快要爆炸的炸彈,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接住,這就

是朋友之的信任。而在他接到飛擲過來的血木劍的同時,萬里毫不留情地撞向了洪好好!

  洪好好根本沒料到,萬里這樣溫和的人竟然會使用這麼野蠻的方法,只一愣神的時間

,就感覺身體被撞飛了起來。

  啊--

  她長長地慘叫一聲,雖然身體並不是她的,她也不能像司馬南一樣完全契合靈肉,但

疼痛她還是感覺得到,而在這副肉身騰空在半空之時,她本能把靈魂脫出了軀殼。

  可是萬里這一撞像是要搏命一樣,衝撞力極大、慣性十足,所以就算她靈魂出竅,魂

體還是被撞飛了,遠遠地彈到了塔身上,然後直直的落了下來。而當她一落地,面對的就

是已經重新踏回的阮瞻,可怕的是,他還握著那柄所有魂體懼怕的血木劍,直指著她的眉

心!

  吱呀--摩托車發出刺耳的煞車聲,緊隨其後的,則是她的肉身落入湖水的聲音,還

有僅存的那些惡鬼道的惡靈撲過去吞食落水物的聲音,那張鎮命符也從空中慢慢飄下,好

像一張廢紙一樣落在草叢中。

  「不要殺我!」洪好好尖叫一聲,跪伏在地。

  「我警告過你了。」阮瞻的神色冷酷如刀,「你不該用小夏來威脅我!」

  「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洪好好匍匐過來,抱住阮瞻的雙腳,「我好不容易

才活過來,我只是要活著而已。」

  「你活著,卻剝奪別人的生命,天下沒有這個道理!」阮瞻低頭看著盤在自己腳下的

那團灰影,「你傷及過太多的性命,我本不該饒你,可念在你只是司馬南的幫兇,我給你

個機會,只要你乖乖回到你該去之地!」

  洪好好絕望地哭泣著,在阮瞻的小腿上越纏越緊,其中一部分還滲入了他的腳底。她

以為阮瞻沒有注意,但慢慢下沉的血木劍的劍尖提醒她,她的陰謀沒有得逞的可能。

  這個男人不會害怕、不會被引誘、不會心軟、更不會被偷襲,她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逃

脫!

  血木劍又下降了一吋,一時間紅光大盛,劍身興奮得抖了起來,並且發出了人類聽不

到的鳴叫聲,聽得洪好好立即放開阮瞻的腿,像一條受驚的蛇一樣躲到角落去,哆嗦個不

停。

  多麼醜陋!誰說面容姣好身材絕佳的女人就一定是美的?眼前這個女人貪戀人世間的

繁華,怯懦的不肯接受應該接受的命運,自私、冷酷、虛榮、殘忍又愚蠢,怎麼能得到真

摯的愛呢?

  「左德,麻煩你把暗室裡的金屬旗子給我!」阮瞻的眼睛還看著洪好好,但知道樓上

的左德一直在觀察事情的進展,於是大聲吩咐。

  沒有回答的聲音,但不過一會兒的時間,頭頂就傳來物品落下的風聲,阮瞻頭也不抬

的伸手接住,「我給你選擇的機會,A--灰飛湮滅,B--進到幡裡,等我把你送回去

!」

  洪好好抬起頭來看著面無表情的阮瞻,眼神中的乞憐和恐懼,慢慢變成了充滿怨毒的

恨意,「我發誓我要報復你,讓你落到今天我這步田地,甚至還要慘!我發誓!」

  「明白了,你是選擇B。」阮瞻說著一抖手,隨著默念的咒語,小幡放大到一人高,

「進來吧!」

  殘裂幡產生了強大的吸力,這不是作為魂體的洪好好可以抗拒的,所以儘管她還有些

靈力,此刻又拼命的掙扎,但是伴隨著她的五指在地上抓撓發出的刺耳聲響和深深指痕,

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吸了進去。

  她的頭不甘心的在幡面上停留了一下,「我恨你!我發誓會要你死得難看!」她怨毒

地說,然後徹底消失。

  阮瞻搖搖頭,沒想到她竟然連喪心病狂的司馬南都不如。至少司馬南還因為心中的一

份愛意而在死前有悔過之心,至少他臨去之時明白自己因為一時的執念而錯過了什麼。而

洪好好呢,她連放過自己的機會也不給自己!

  收起了殘裂幡,阮瞻才去解開小夏的封印,而由於她本身沒有靈力,被封印的時間又

太長,所以立即陷入了昏迷。但這已經沒關係了,事情已經完全結束,除了一些要善後的

事。她安全了,所有的人都安全了。

  看天色,離天亮還有段時間,疲憊至極的阮瞻坐在涼棚中,溫柔地把小夏抱在懷裡,

等待萬里從廣場上過來。

  「這個還有用嗎?」萬里舉舉手中的鎖命符。

  「封印已除,那就是一張廢紙。」

  「那她怎麼了?」萬里凝視著小夏的臉,有種想把她拉到自己懷裡的衝動,但見她睡

得很沉似的,忍耐著沒動。

  「只是昏了,一會兒就會醒過來。」

  「不過看來是餓壞了,才幾天啊,下巴都尖了。」萬里說著,從背包中拿出一瓶水打

開,遞給阮瞻。

  阮瞻一飲而盡。

  他就知道,被困在空城裡的人一定是又飢又渴,尤其阮瞻還可能大為失血,所以貼心

地為他們準備了食物!只是阮瞻只喝了水,拒絕了他遞過來的食物。

  「你怎麼回事?」萬里看看阮瞻,表情像是嘲笑,但眼神中滿是關心,「看你這德行

,肯定是被人家海扁了一頓。」

  「少來管我,你怎麼樣?」

  「我啊。」萬里聳聳肩,「我差點被洪好好性侵害,她脫得我只剩下一條內褲,啊,

還有一雙襪子。」他自嘲了一句,然後把他所遭遇的說了一遍。

  阮瞻嘆了一口氣,「可惜把龍大師這樣的人物搭了進去。」

  「是啊,那是個誤入歧途的好人。只是有的事做錯了,就算你馬上悔悟,也要付出代

價,可是龍大師付出的代價太大了。」萬里也有些傷感。

  「司馬南也是一樣的,不過他走得太遠了。」阮瞻說著看了看阿百那邊。

  萬里這才看到阿百跪坐在不遠處,因為她一動不動地誦念著祈文,完全不理會外面的

事,像一尊石雕一樣,不仔細看都不會發現。

  「司馬南--死了?」萬里問。

  其實他是有預感的,因為他待在舊鎮裡時,突然發現全鎮有了人氣。當時還是半夜,

並沒有人出來,但這個死了一樣的鎮子突然就有了活人氣,有燈光,有咳嗽聲,那時他就

知道新鎮裡的爭鬥以阮瞻的勝利而告終。

  於是,他威脅那些打手盡快離開,從他們手中硬搶了一輛最大馬力摩托車,一路趕到

了新鎮。他想,也許阮瞻需要他的幫助來善後,也許他會需要血木劍。

  到了這裡後,他一直沒看到司馬南的影子,所以他明白,司馬南死了!

  阮瞻不知道如何回答萬里,只好把整件事情全說了一遍,聽得萬里唏噓不已。阿百太

可憐了,她這一生,什麼壞事也沒做過,一直保護別人,為別人謀福利,為什麼她要得到

那樣的結果?

  「你準備怎麼辦?」他問。

  阮瞻沉吟了一下,「加上小夏,這次一共來了十二個人,活下來的只有四個了。小夏

、左德、馬記者和毛富鎮長。這件事要怎麼解釋,用不著我們,我相信左德和馬記者也不

會說出這件事,他們自會統一對外的說詞並不需要我們來善後,過不多久,洪清鎮只是會

多一件懸案而已。而毛富是裝瘋的,他一定是這件事的主謀之一,如果我們要用龍大師的

證據把當年的罪人送上法庭作公正的審判,一定不能漏下他。而且,假如這件事終於能沉

冤昭雪,那些怨靈也會走得安心。雖然基於這個風水大陣,他們是否洗雪沉冤都不妨礙把

他們驅逐出陽間,但我希望能夠還他們一個公道。」

  「你放心,龍大師給我的證據能讓那些混蛋槍斃一百回。」萬里憤慨地說。

  「那就好,大概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阮瞻想起阿百,心裡又是一絞,「

至於我們要作的,就是把湖裡剩下的那些惡靈滅掉,清除一切我們來過的痕跡,送阿百和

洪好好回到她要的地方。然後你帶小夏回去,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養傷?在哪裡養都一樣了,去咱們市的公安醫院吧,那裡的護士小姐比較漂亮。」

萬里故意說笑著,緩解著現場哀傷的氣氛。

  「皮肉傷,不必休養,自己會好的。」阮瞻搖搖頭,猶豫了一下,「是關於我的身世

和我父親的事,我必須調查一下。現在還不能和你說,相信我,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你知

道得越少越好。」

  「什麼事這麼神秘?」萬里皺眉,但見阮瞻一臉堅決,又心事重重的樣子,決定在這

個時候還是先不問他,以後再慢慢來。

  「好,就照你說的做。忘了告訴你,龍大師留給你一本書,我看不懂,大概是傳授你

一些什麼吧。留給我的那本冊子就是當年的罪證和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把這些都埋在鎮外

的樹林裡了。我們辦完這裡的事就去把它挖出來,你去辦你的事,我就去通過正常的手段

把那些罪魁禍首繩之以法!這下小夏有事做了,她可是律師哪,雖然不太合格。」

  阮瞻點點頭,「這樣最好。可是,當初袁鎮長他們究竟做了什麼事,讓這麼多好人成

為了怨靈?」

 第五十三章 突然出現的人

  當年那件事完全是愚昧和貪婪造成的。

  儘管袁鎮長和當年處事的人,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國家幹部,但骨子裡的迷信還是讓

他們做出這麼令人髮指的事。

  其實只不過是霍亂而已!

  十幾年前,一場洪澇災害侵襲了這個地方。雖然當時中國的許多農村已經富裕起來了

,但這裡還是偏遠貧困之地,醫療條件相當差。由於衛生防疫工作沒有做,加之正值五月

到九月的霍亂高發期,所以洪清鎮下屬的一個叫馬蓮村的地方爆發了霍亂!

  當時村裡的成年人差不多全部感染上了霍亂,但是因為初期症狀沒有高熱,卻類似於

拉肚子,所以沒有什麼醫療知識的村民以為只是喝了不乾淨的水造成的腹瀉而已。

  可是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了,村裡開始有人死去,而村裡的成年人大部分已經不能行

走,作為村長的三叔才派一名沒有感染上霍亂的小孩子去找在鎮醫院工作的張欣欣。

  張欣欣是老張家的獨女,也是馬蓮村的女狀元,是唯一走出大山讀了大學,而後又回

到鎮上工作的人。她年紀雖輕,但由於是畢業於名牌醫科大學,所以是鎮醫院的副院長,

在村人的心中,她就是村裡的救星。

  馬蓮村地處深山,加上當年還沒有修建盤山公路,幾乎是與外界隔絕的,所以當張欣

欣帶著幾個人和一些簡單的醫療用品趕回村裡的時候,村裡大部分人已經因重度脫水而呈

現出「霍亂」面容--眼眶下陷,兩頰深凹,口唇乾燥,神志淡漠甚至不清,皮膚皺縮濕

冷,彈性消失,手指乾癟似洗衣婦,腹凹陷如舟。

  這情景讓欣欣憂心如焚,立即開始了救治。從她所學的醫療知識裡,霍亂雖然傳染性

極高,疫苗也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用,而且有毒性,但只要處理得當,在當今的社會已經並

不是難以治愈且死亡率很高的疾病了。

  可是她雖然這樣想,她帶來的那幾個人卻嚇壞了。那幾個人雖說也掛著醫院醫生的牌

子,但在醫療條件差,醫務人員稀缺的當地,他們其實只是接受過一些簡單醫學培訓的從

業人員,連城市醫院中護士的水準也達不到。在偏遠的農村,很多地方存在這一現象,讓

並不具備醫學水平的人做了醫生。

  在馬蓮村爆發霍亂之前,前幾年還有一個叫大羊村的村子出現過這種疾病,因為大羊

村的所在還要偏僻,所以全村人都病死後才被外界所知,因為屍體處理不當,差點讓瘟疫

蔓延,這在當地造成了極大的恐慌。

  在當地人的眼中,這根本不是什麼疾病,而是有人得罪了瘟神爺,所以才會被降以滅

村之罪。和這些人接觸也會被牽連,就連說出這件事也會受到同樣的懲罰!

  不知為什麼,當地人稱霍亂為「零二」,或許是以細菌的型號稱呼的。反正在以訛傳

訛之下,當地人聞「零二」色變。而且據傳這種病菌無論如何也殺不死的,傳染上的人必

死,只有火,只有不停燃燒的大火才能殺死這疾病!

  那幾個隨欣欣來的人見到村裡這種樣子,以為恐怖的「零二」再度降臨,完全放棄了

醫者之心,忙不迭的逃開。欣欣攔不住、也說不通他們,只得讓他們去報告給當時主管醫

療衛生的幹部,也就是現在的袁鎮長,讓他想辦法調集醫療力量,好拯救村裡的人!

  欣欣當時和已婚的袁鎮長保持著曖昧的戀愛關係,她以為有學識且為人正直的袁鎮長

一定會想辦法找到省裡大醫院的醫療力量,救助這些還沒有到山窮水盡地步的村民於水火



  以她一個醫生的角度來看,這只是群體性的鉀鹽大量喪失所表現出的尿毒症和酸中毒

症狀,死去的人是死於臟器衰竭,與什麼瘟神爺無關。目前雖然傳染人數極高,但大多是

在可以治愈的範圍之內。而且她深信,和她秘密熱戀的那個男人,那個讓她全身心愛著、

崇拜著、信賴著的男人一定會救他們的!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她一心信賴和等待著的袁鎮長在安撫了病人的情緒,並套走了

村長三叔家祖傳的、關於燒窯的工藝後,竟然帶著十幾個鎮上的工作人員,在一個夜裡放

火燒了馬蓮村,把那些可能會完全恢復的人全部燒死在村中。

  全村人病得起不了床,沒有能力逃開這場催命的大火,而有能力逃離的部分沒被傳染

的小孩子也被圍在村口的人強行推回到火堆中。至於欣欣,她是被她的心上人親手綁在了

門上,看著他無情的遠去,在他面前被燒成焦屍。

  她死也不會知道,袁鎮長覬覦那制窯的秘密好久,這場霍亂正是給他的機會,威脅三

叔交出秘方而且以後也不會再有瓜葛的機會!而他當然明白霍亂在當今的醫療水平下不再

是絕症,可是他想當上鎮長,想依靠那秘方獲得巨大的財富,還有安撫這地方所有人的心



  只於,她和她的村民不得不犧牲,用這種野蠻和殘忍的方式被消滅掉,只為了不去危

害其他人!而那種危害卻並不存在!這樣被殘害,這樣的無辜,這樣的不分男女老幼,他

們怎麼能不怨氣沖天!

  所以,這件事後沒多久,袁鎮長等一行人開始家宅不寧,迫不得已,他請出了自己的

叔叔,袁龍大師。

  龍大師開始時非常震怒,甚至想扭送自己唯一的姪子繩之以法。可是他終究沒能擺脫

親情的羈絆和袁鎮長的苦求和所謂悔意。指導這些人把根本沒有掩埋過的焦屍製成了磚瓦

建成房子,讓他們不能離開此地,然後他再用風水大鎮困住他們。

  做完這一切,龍大師就死了。但袁鎮長按他死前的吩咐把他葬在深山中的一塊地勢絕

佳之地,讓他在十幾年來一直守護著風水大陣,並且試圖超度亡靈!

  馬蓮村地處偏僻,之前又有大羊村因霍亂而滅村的先例,因此當那場消滅瘟疫的大火

燃起的時候,沒有人知道燒得並不是死屍,滅的也不是病菌,被燒死的是活失生的人!之

後,他們的魂魄還經受到了被符咒和陣法加持過的窯爐的高溫折磨!而他們的消失匿跡換

來了袁鎮長的步步高升、他的良好口碑和洪清鎮隨後的繁榮。

  而這件冤案在洪清鎮這些有勢力的人的上下齊心瞞報下,並沒有被捅出去。再過不久

,健忘的人們不是忘記了,就是因為害怕瘟神爺降罪而絕口不提,這些冤沉四海的人就這

麼被漠視和遺忘。就這麼不了了之,因此才造成了他們那無法消散的怨氣徘徊在新鎮之中



  「這個袁鎮長真是混蛋加三級,一定會受到法律的惡懲!」萬里再說起這件事,還是

忿忿不平。

  阮瞻不說話。

  萬里生長在正常的環境下,雖然作為心裡醫生,接觸過許多病人,但那畢竟也是人類

正常的一面。他就不同了,他見過人類最陰險最黑暗的部分,他面對過也經歷過,所以他

明白魔鬼都是人幻化而成的!

  「證據確實嗎?」

  「事無巨細,準備充分。」

  「那很好,就麻煩你去還這些人一個公道了。」阮瞻嘆了口氣,「當年的人或者他們

的後人在新鎮裡死得差不多了,外面只剩下袁鎮長和幾個小人物,你要注意不要讓他們逃

了。」

  萬里一笑,「你放心,那些洪好好招聘的打手,被我嚇唬得跑了一批,還剩下幾個將

功折罪的,正在盯著袁鎮長那幾個人呢。你放心,誰種下的因,就要承受隨後的果,任他

是誰,也跑不掉的。」

  他說著抬頭看看天色,「喂,天快亮了,要及早準備。這樣,看你傷得這副德行,估

計也沒什麼力氣了,就由我去塔上把你的”犯罪痕跡”消滅,再打發左德去找馬記者和毛

富,讓他們研究對外的統一說辭,然後壓著毛富回鎮上去。而你也別閒著,你快把這死丫

頭弄醒。」他指指阮瞻懷裡的小夏,接著又想起什麼一樣嘆了一口氣,「我還要和阿百告

別一下,唉,這麼好的女人,世上絕無僅有的,竟然因為愛錯了一個男人就那麼慘!」

  萬里的話讓阮瞻的心裡一涼,低頭看看小夏可愛的臉龐,輕輕撫著,直到感覺到她已

經慢慢醒來,讓阮瞻突然心生不捨。他已經愛她愛得刻骨銘心,卻不得不生生把這種愛情

從自己心中撕裂,他多麼希望可以和她天長地久,可是卻知道他們這樣依偎在一起的時光

只能以秒來計算了。

  她不知道這所有的事更好,反正他就是想讓她忘記的。他記得當時他們第一次合作時

,小夏見他操縱看守所警察的記憶,曾經讓他發誓,永遠不會這麼對待她,他發誓了,可

惜今天他要違背誓言。

  因為當初他沒想過會那麼深的愛上她,沒想過會和她有那麼溫柔的牽扯,也沒想過自

己是不能這麼做的。他有逢三之難,父親和司馬南都說他無法渡過這個死劫,也就是說他

沒有能力給她幸福。

  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本不該去招惹她的。是他受傷後的軟弱、是因為身處這謎城之中

、是對她過分的擔心、還有相見時無法抑制的激情,讓他什麼也顧不得了!

  他吻了她,讓他和她彼此之間的愛都毫無保留的爆發出來,而如果放任這種感情發展

下去,她要面對的就只有傷心和絕望,那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他必須讓她忘記,忘記這裡發生的一切,忘記他們的愛情,忘記曾經他那麼熱

烈地對待著她!

  懷裡的小夏掙扎了一下,慢慢直起了身體。一抬頭就看見阮瞻深黑的眼睛,帶著一種

複雜的情緒看著她,溫柔、憂傷、熱烈和痛苦。

  「結束了嗎?」

  阮瞻點點頭,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好像只要一眨眼,她就會在他眼前消失,好像要把

她的模樣深深刻在心裡。這讓小夏的心「砰砰」亂跳著,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

  「你受傷好重,可能要休養一段時間呢。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她試圖用微笑來化

解心中的不安,「讓你看看,如果必要,我也可以很溫柔的。」

  阮瞻不說話,還只是看著她。

  「天哪,一定很疼!」她注意到他肩膀血肉糢糊的一片,心疼地輕輕碰了一下,心裡

那種不安感突然加重了,很想抱著他不放手,「那個--我想抱著你。可以嗎?」

  阮瞻伸出手,輕輕碰著小夏腮邊的細髮,「好啊。但之前我要和你說一句話,你聽了

要放在心裡最深的地方,但是不用想起來,只要你知道就好。」

  「什麼?」阮瞻矛盾的語氣,極其溫柔的眼神迷惑了她。

  「我愛你!非常非常愛。就算我死去,這種愛也不會停止,永遠永遠!」阮瞻輕聲說

著,然後把小夏抱在懷裡。俯下頭在她的髮間這樣繼續呢喃著,灼熱的吻透過頭髮一直燙

到她的心裡。

  「我也非常愛你。」她迷迷糊糊地回應他。

  「幫我做一件事,好嗎?」

  「什麼?」

  「忘記我!」阮瞻說著伸手摩挲著小夏的頭頂。

  小夏只感覺有一股熱流從頭頂竄了進來,讓她有些迷惑,但忽然間就意識到事情不對

!她想反抗,可是來不及了。只覺得腦海中一片模糊,然後人事不知。

  阮瞻抱緊了小夏,鋼鐵一樣的人卻幾乎落淚,手裡雖然捨不得放開,但嘴裡卻不得不

在她耳邊輕喃著。

  就這麼過了一會兒,萬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告訴她,她在洪清鎮生了病,做了一個惡夢,夢裡的事再也想不起來了。然後阿

百找到了司馬南,帶他回到了苗疆。而你把她接了回去。」阮瞻幽幽地說。

  「什麼?你--」萬里一愣,但隨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你呢?你去了哪裡?」

  「我沒出現過,我回老家祭祖。」

  「讓她忘了這裡恐怖的一切?」

  「是。」

 「還有什麼?」

  「--」

  「告訴我,作為你清除和改變小夏記憶的知情者,我有權利知道,你這究竟是為什麼

?!」萬里的神色很嚴肅,「我知道你並不喜歡這樣,你不是一直認為,沒有人有權利剝

奪他人的記憶嗎?哪怕是最不堪和恐怖的。」

  「我只是讓她忘了來洪清鎮後的事而已,其他的完好無損,完好無損。一切都沒有改

變。」阮瞻還是抱著小夏不放,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他心痛如絞。

  「可這是為什麼?我非知道不可,否則我會想辦法讓她恢復記憶!」萬里威脅道。

  阮瞻抬起頭來,眼神中充滿著痛苦和無奈,「因為我告訴她,我愛她。因為我吻了她

!因為我還有一年的生命,因為我不能讓自己一時的衝動,卻讓她傷心一輩子!」

  「你這混蛋!」萬里說不清自己心裡是震驚還是妒忌,「我守著她那麼多年,都沒捨

得碰她一下,沒想到你竟然先下手為強,然後還想一走了之!」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她!」萬里把小夏從阮瞻的懷裡拉出來,讓她倚著自己,「

無論是什麼樣的痛苦,你沒有權利幫她選擇。你等著看,假如她想起了這一切,她會恨你

的!」他邊說邊把一個小布包放入小夏的衣袋內。

  那是剛才阿百讓他轉交給小夏的,她說那石頭能測驗男人的真心,她現在不需要了,

所以要送給她最好的朋友。她說她把石頭徹底石化了,所以石頭不會再隱形,等一安定下

來,就會用自己的方法教給小夏如何使用。

  可是現在,他很懷疑,小夏要這塊石頭有什麼用?女人要男人的真心,但只有真心,

愛情也是不能成就的。他明白阮瞻的心,也明白自己的,可是命運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阮瞻無法回答萬里。

  儘管這麼做,他心裡也痛得鮮血淋漓,儘管他承受著最大的痛苦,可是他沒辦法為自

己辯解。他多想可以和她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啊!

  可是假如那將帶給她災難和痛苦,那麼他寧願做這個斬斷一切的惡人,寧願她恨他!

  「唉--」一個誇張的嘆息聲從阮瞻和萬里的身後傳來,「好可憐的女孩子!」

  什麼時候背後有人的?為什麼兩個人誰也沒注意到?

  阮瞻和萬里駭然循聲望去。

  只見他們身後的涼棚裡站著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男人,眉清目秀、笑眉笑眼、吊而郎

當,渾身上下散發著那麼一股說不出的瀟灑勁。

  兩個對視一眼,同時認出了這個不速之客!

  包大同!

  小夏想起了阮瞻和她的愛情了嗎?司馬南究竟說了什麼?阮瞻要怎麼調查真相?包大

同為什麼會突然跑來?請看驅魔人第七篇--陰童。

  驅魔人聖誕特篇:幽靈的禮物 作者:柳暗花溟

  在大學時代,有人曾經問過小夏,她想要什麼樣的愛情?

  她說:她要一個男人非常非常愛她,但是永遠永遠也不要讓她知道!在她看來,能被

一個男人深深地、默默地愛著,而她卻一直被蒙在鼓裡,這種孤獨的、無望的、不求任何

回報的愛情讓她心酸又心醉!

  還有人問她,什麼樣的愛情最美?

  她說:這世界上唯有暗戀最是美麗。想想啊,你愛著一個人,那麼愛那麼愛,為他的

呼吸而呼吸,為他的舉動而舉動。當他對你笑時,你會心跳;當他漠視你時,你會傷心;

而他呢?什麼也不知道,你對他的愛只是個秘密,這不是很浪漫嗎?

  最後她得到了這樣的鑒定:你愛的是『暗戀與被暗戀』的感覺,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

愛情還是乾脆到月亮上去找吧!

  當年,這只是一個同學間的小玩笑,是他們在仲夏之夜,對著一彎明月映照下的湖水

時所表達的純真而無知的夢想。小夏從沒有想過,這所謂的『夢想』有一天會真的實現了

,至少在暗戀這件事上是如此。

  這教會她一件事:千萬不要在月亮下亂許願,因為它真的可能會實現!

  可是今天的月亮也很美,她是不是要重新許下一個願望,來破解自己和阮瞻之間的魔

咒呢?

  她站在『夜歸人』酒吧的門口猶豫著。

  酒吧裡,還在上演著她每天都會看到的戲劇性場面--很多的女人,或者漂亮、或者

優雅、或者學識豐富、或者活潑可愛,但無論是什麼樣女人,都圍在吧台的旁邊,看著那

個表面上溫文爾雅、實則冷漠疏離的夜店老闆,那個穿著簡單的、卻又比夜晚還要幽暗的

黑色衣服、掛著那種親切得恨不得讓人融化,又遙遠得讓人無法靠近的微笑的阮瞻顛倒眾

生!

  可那是她的阮瞻,她一直放在心裡的、一直努力溫暖著的、一起同生共死過許多次的

男人!

  平時這個時候,酒吧的人會很多,何況今天還是平安夜,這裡更是人滿為患,只有她

在門外忍耐著嚴寒,偷偷向裡面張望!而當阮瞻敏銳地感覺到什麼,幽深如海的黑眼睛向

門邊掃來時,她卻又急忙躲在門口那棵應景用的聖誕樹後面,盡力平撫自己那顆幾乎從喉

嚨中跳出的心,握緊手中的禮物!

  在共同經歷的事情中,她不知不覺地愛上了他。但她知道,他原本是個萬花叢中過,

片葉不沾身的男人,不想讓任何人靠近。她怕她的愛會讓他遠離,那麼她就會連最基本的

友情也失去!所以她雖然用生命愛著他,卻不能讓他知道。

  有的男人,如果你逼得太急,他就會跑掉!

  而如今,她當年懧為是最唯美的感情,卻正以最殘忍的方式折磨她,好像把她放在一

個磨盤中,細細的碾著,當她的心、她的一切都成了粉末,還是凝聚不成一個愛字!

  她多麼想對他說,同時也聽他表達啊!她曾經渴望著暗戀與被暗戀,可她現在卻發現

,她根本不需要那麼虛無飄渺的愛情,她要的是說出她的心聲,並且也感覺到他溫柔的回

應!

  再看看手中可笑的小花紙包,她還是沒敢走進店裡送給他!

  在門外,她看得清楚,送他的禮物堆積成山,什麼樣的靈巧心意都有,反襯得她這件

親手織的圍巾老土又幼稚,包裝簡單又笨拙,這讓她自卑得幾乎撞牆。

  還是走吧!沒必要在萬花叢中做那株最不顯眼的小草,反正他也不會特別注意到,反

正這個夜晚對她也並沒有特殊的意義。

  聖誕節嘛,外國人的節日,大多數中國人又不信教,湊個熱鬧好玩罷了!她還要和他

共事,有的是機會去慢慢接近他的靈魂,融化他的心。在這一點上,她比那許多女人都有

優勢,而且她雖然不知道他否也愛她,但至少他對她是有好感的,多少次了,都是他在最

危急的關頭救她,還有他那不經意間流露的溫柔,證明著她在他心中的與眾不同。

  不要在三心二意了,應該徹底執行她那個『農村包圍城市』的追愛計劃!慢慢來,一

定可以成功地捕獲他的心。即使不行,她還可以呆在他的身邊,勝於冒昧行事,到最後連

朋友都沒的做!

  小夏想到這裡,決定立即離開,不在這個喧囂之夜增添她這沒有份量的祝福。可是為

什麼這麼不甘心,為什麼這麼捨不得,為什麼心像被無形的手牽拉著一樣,就是離不開他

?!

  她站了好一會兒,望著雪後晴朗的夜空,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雪下了一整天了

,積雪足夠厚,也就是足夠堆起一個雪人!

  說做就做!

  小夏跑到酒吧的後巷去堆雪人,一做之下才發現,要堆個好看的雪人並不容易,也不

知過了多久,直到她忙碌得滿頭大汗時,一個歪歪斜斜的雪人才出現在酒吧的後門邊上。

  說是雪人,實際上只是一大一小兩個圓球堆砌在一起。而且由於小夏的技術實在太差

,雪人的高度才只到她的腰,又沒有東西做為雪人的五官,所以雪人的樣子特別醜陋。

  「對不起,不能讓你漂亮一點。」她對著雪人說,「可是你現在是他的替身,在我心

裡,你是這世界上最帥的雪人!」

  小夏拍拍雪人的頭,把包著禮物的小花紙包打開,拿出那條她親手織的圍巾。

  「我的手藝很差,可是我每織一針就會想他一次,所以--」小夏邊說邊把圍巾圍在

雪人的脖子上,「這就好像我對他說了無數次--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她彎下身吻了一下雪人嘴唇的地方,雖然微笑著,眼淚卻忍不住湧出了眼眶,「如果

他能知道就好了。」

  凝視了雪人一會兒,小夏終於轉身離去,並不知道阮瞻悄悄從後門走了出來,把那條

圍巾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的懷中。

  之後,他虛空畫符,默念了幾句咒語,向雪人一指,「現身!」他輕輕地道,「你說

過要報答我救你一次的恩情,現在可以嗎?」

  被他拘來的魂魄附身在雪人上,使這個雪人能夠活動了。

  他向前挪動了兩步,適應著新的軀體,「是的,我要報答你免於我被打得灰飛煙滅,

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

  阮瞻見他這樣說,就彎下身去捧起一團雪在手裡揉捏著,然後咬破中指,滴了一滴血

在雪上。

  立刻,一顆鮮紅的心出現在他的手裡。

  「把這個拿給小夏,這是我給她的禮物。」他說。

  「小夏?岳小夏?你一直想著的那個人嗎?」魂魄問著,從雪堆中伸出一隻白手,但

是沒有敢接那顆血紅的雪心。

  「不會燙到你的。」阮瞻把雪心放入那只白手,看著它又縮回到雪人的腹中。

  「我去哪裡找她?」

  「跟著這顆心走,它會帶你找到她!」

  有了魂魄的雪人不說話了,轉身挪動起來,好像一輛推動著的雪車一樣,在這行人稀

少的平安夜滑行著,隨著腹中那顆跳動著的雪心的指引,一直來到小夏的家門口,敲響了

門。

  門開了。

  小夏出現在門口,眼睛裡還有著隱藏不住的淚意。

  她茫然地看了一下門外,並沒有發現什麼,但一低頭看到的情景卻駭得她差點跳起來



  雪人!那個她堆的雪人!醜陋、矮小、連五官也沒有,但又飽含著真摯愛意的雪人!

  它竟然追到她的家裡來了!難道又出了什麼靈異現象嗎?她和阮瞻一直辦理著各種各

樣的靈異案件,難道這讓她變得和他一樣可以通靈了?難道雪人變成了幽靈嗎?

  她感覺到雪人並沒有惡意,可是還是嚇得沒有開口。

  「岳小夏?」雪人突然問。

  「是。」小夏本能的回答。

  「阮瞻讓我給你這個。」雪人邊說邊從腹側伸出一隻白手,手上托著一顆血紅的雪心

,「這是聖誕禮物,他的心。」

  「他的心?」

  「是啊。」雪人『笑』了一下,「也許他覺得你才能溫暖他、融化他!接著吧。」

  小夏恍惚地伸出手,一瞬間,她感覺到那沁人心脾的涼意直接在她的身體裡蕩漾開,

讓她一下就體會到阮瞻的心意。

  竟然,他也是愛她的!

  她低頭看著雪心,眼淚終於滴落。而當她的熱淚落在雪心上的一剎那,雪心突然融化

成一捧紅色的水,迅速滲入到她的手心裡。

  抬頭,幽靈已經不見了。

  可她已經明白了,阮瞻讓幽靈帶給他的禮物是他的心,從此後,他們你中有我,我中

有你,彼此互相擁有!

  聖誕快樂!

  無論是什麼人的節日,節日總是快樂的,總是可以帶給人禮物與希望。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