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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傲蒼天系列(第二部龍飛鳳舞)》第2章
第 九 章 錦袍老人

  隨著飛馳坐馬的前進,馬龍驤已看到高大的寨門下在數十抱刀的壯漢身前立著的,果然

是昨夜看到的銀緞勁衣青年。

  只見銀練鞭雙眉微剔,面帶慍色,兩手叉在腰間,挺著胸膛,傲然站在那裡。

  馬龍驤看在眼裡,心知「銀練鞭」對昨夜發生的事仍未釋懷。

  心念閭,已馳上橫嶺,立在門下的「銀練鞭」也大步向前迎來。

  馬龍驤一俟到了適當的距離,立即和陶萄鳳躍下馬來。

  祝仁全搶先下馬,急上數步,肅手一指馬龍驤,面向銀練鞭,含笑介紹說:「蕭師弟,

這位就是天王莊的馬少莊主……」

  話未說完,銀練鞭已舉手揮了一個「且慢」手勢。同時,哂然一笑說:「不必介紹了,

昨夜我們已經見過了!」

  說罷拱手,又向馬龍驤強自一笑說:「聖母教『白駒壇』蕭驚生歡迎馬少莊主!」

  馬龍驤自然的拱手笑著說:「多謝蕭壇主既諸位首領的出寨相迎!」

  銀練鞭依然拱手立在原地說:「不過,在馬少莊主投遞的拜帖上只有馬少莊主一人,這

位姑娘並未署名,所以本人只歡迎馬少莊主一人……」

  馬龍驤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沉聲說:「蕭壇主的意思是……」

  「銀練鞭」竟毫下客氣的說:「在下只准馬少莊主一人過去,這位姑娘必須留在此地!」

  陶萄鳳早已芳心大怒,正待怒叱,祝仁全沉聲驚急的說:「蕭師弟不可無禮,當心聖母

見責下來!」

  豈知,銀練鞭理也不理,反而抖手解下腰間的亮銀練子鞭,怒聲說:「哼,如果這位姑

娘要想過去,就必須先勝了在下手中的兵器。」

  馬龍驤覺得蕭驚生有些無理取鬧,因而沉聲說:「蕭壇主,昨夜雖系誤會,但卻錯在閣

下,閣下若……」

  陶萄鳳哪裡還能忍耐,是以,馬龍驤方自開口,她已怒聲說:「龍哥哥,少和他囉嗦,

我今天定要叫他知道我的厲害!」

  銀練鞭一抖手中練子鞭,冷冷一笑說:「聽說你雙劍火候尚稱不俗,今天在下就和你在

雙劍上分個高低!」

  陶萄鳳昨夜沒有戰勝蕭驚生,心裡一直鬱悶不快,昨夜剛剛經馬龍驤改正指點過,這時

焉肯放過一試的機會。

  是以,冷冷一笑說:「設非一流高手,姑娘豈肯使用雙劍,你能在我的單劍之下逃過失

敗的命運,就算你的本事不錯了。」

  說話之間,舉右臂,翻玉腕,嗆地一聲,寒光電閃,擊在右肩後的單股鴛劍已撤出鞘外。

  銀練鞭輕蔑的哈哈一笑說:「如果你的單劍夠火候,今天此刻就沒有這個場面了。」

  陶萄鳳聽得嬌靨通紅,芳心大怒,不由怒聲嬌叱說:「昨夜姑娘讓你,免得影響雙方和

氣,你道姑娘真不能勝你不成?」

  嬌叱聲中,飛身前撲,手中寶劍,一招「仙人指路」,直向「銀練鞭」蕭驚生的前胸刺

去。

  銀練鞭見陶萄鳳飛身刺出的一劍和昨夜剌出的第一劍相同,不自覺的「嗤」的一聲笑了

出來!

  同時,輕蔑不屑的說:「如沒有什麼新奇絕招,還是在此地等候馬少莊主離去吧!」

  說話之間,揮臂振腕,銀練鞭繞了一個大花圈,逕向陶萄鳳的劍身纏去。

  豈知,他的亮銀練子鞭方自一繞,陶萄鳳的劍身已突然下沉,立變「銀虹瀉地」遙斬他

的膝間。

  「銀練鞭」蕭驚生心中一驚,他突然驚覺陶萄鳳的劍招僅隔了二三個時辰,竟然變得詭

異起來。

  是以,心驚之下,跨步旋身,手中練子鞭猛然一抖,斜抽陶萄鳳的劍身。

  但是,就在他抽鞭的同時,陶萄鳳的長劍竟順勢跟進疾演「順水推舟」劍光一閃,已到

了蕭驚生的左股前。

  陶萄鳳這三招有如一式,一氣呵成,雖然一連變了三個招式,但卻只是飛身前撲的同一

身勢的確是快如電光石火。

  「銀練鞭」蕭驚生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脫口一聲大暍,飛身暴退三丈!

  但是,就在他飛身暴退的同時,陶萄鳳的劍勢已變成了「撥草尋蛇」,劍光過處,「沙」

聲輕響,一片緞布應聲飄飛下來。

  祝仁全一見,脫口高呼:「陶姑娘請住手!」

  陶萄鳳雖然在氣頭上,但她卻非常知道分寸,她當然知道馬龍驤前來的目的,自然也知

道傷了蕭驚生的後果。

  是以,聞聲收勢,橫劍而立,輕蔑的哼了一聲,並末追擊。

  「銀練鞭」蕭驚生停身立穩,低頭一看,面色大變!

  只見自己的銀緞勁裝下擺不但被削去了一角,而且,左腿的白絲綾褲也被劃破了一道長

約四寸的長縫。

  「銀練鞭」蕭驚生看了這情形真是又驚又怒,又羞又急,他本來想當著全壇弟兄的面,

一顯身手,沒想到竟栽了這麼一個大觔斗。

  他神情數變,目光閃動,正待說什麼,祝仁全已斥聲說:「蕭師弟,還不快向陶姑娘陪

禮!」

  銀練鞭一聽,略顯遲疑,終於向著陶萄鳳一拱手,沉聲說:「蕭驚生自不量力,公然求

教,多謝陶姑娘的指點!」

  說罷,不待陶萄鳳發話,又拱手轉向馬龍驤,沉聲說:「請恕在下衣衫不整,不送少莊

主去總壇了!」

  馬龍驤立即拱手含笑說:「蕭壇主請便!」

  「銀練鞭」蕭驚生應也不應,倏然轉身,如飛奔進了大寨門。

  祝仁全歉然一笑說:「敞師弟年輕好勝,向不服輸,這次陶姑娘教訓了他一頓,正好殺

殺他的傲氣,收斂收斂他的野性!」

  說罷抱拳,繼續說:「少莊主,陶姑娘,請!」

  說著,又肅手指著身後馬匹。

  馬龍驤見蕭驚生負氣離去,心中寬暢了不少,因為有他前去,很可能因恨生歹念,再鬧

出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於是,三人依序上馬,在祝仁全的陪同下,通過大寨,沿著山道,繼續向深處催馬馳去。

  由於方纔的不愉快,陶萄鳳嬌靨上的慍色仍未盡退,馬龍驤則計算著見了玉面婆婆對方

會如何詢問他的身世。

  祝仁全覺得自己的師弟被人家飛身進擊之間,一招三式之下就衣損褲破,險些命喪黃泉,

自覺大傷顏面,所以也懶得和馬龍驤兩人交談。

  陶萄鳳雖然面帶慍容,但內心裡卻十分高興。

  因為經過個郎的指點,劍術不但精進了許多,而且,竟能在三招兩式之下,戰勝了昨夜

久戰不下的勁敵。

  她想,假設她今後再用雙劍和人家交手之時,如果久戰不下,她就可以用一柄劍為主攻,

另一柄劍為輔助,必可致勝。

  心念至此,她覺得她的劍術在一夜之間便可擠身第一流用劍高手的行列了,這功勞當然

是愛郎馬龍驤的。

  一想到愛郎,不自覺的深情向馬龍驤望去。

  一看之下,發現他正緊蹙著虎眉,目光直視,任由座騎沿著山道飛馳,顯然正在思考著

什麼嚴重事情。

  陶萄鳳看後,斷定馬龍驤正在想著見到玉面婆婆後,如何措詞、如何達到他此番前來要

辦的事。

  就在這時,前面驀然傳來一陣「咚咚」鼓響!

  馬龍驤和陶萄鳳同時舉目一看,這才發現前面竟是一片四五座高峰拱圍的廣大深谷。

  細看谷中,俱是茂盛雲松,深谷的中央有廣殿飛簷和高閣,雖然大部被雲松遮住,但整

個輪廓看來,似乎佔地極高。

  打量間,跟在馬後的祝仁全已解釋說:「少莊主,前面就是太乙谷了!」

  馬龍驤驚異的「噢」了一聲,知道到了聖母教的總壇了。看樣子半個時辰之後就可見到

玉面婆婆了。

  因而,他特的舉目高覽,這才發現四周群峰,大都積滿了皚皚白雪,一陣山風過處,雪

屑旋飛,紛紛下墜。

  這時朝陽已經升起三竿,只照的半空紛紛下墜的雪層五顏六色,十分美觀。

  但是,那些旋飛的雪屑,由峰巔墜至廣谷的上空,便立時變得無蹤消散!

  馬龍驤看罷不自覺的讚聲說:「這地方太美了!」

  話聲甫落,廣谷的邊緣又是一陣「咚咚」鼓聲傳來!

  陶萄鳳立即下解的問:「祝壇主,貴教迎賓,為何有時擊鍾有時擂鼓呢?」

  馬龍驤也正為此不解,因而也轉首向祝仁全望去。

  轉首一看,這才發現祝仁全的神色十分難看,深沉而顯得不安,目光炯炯的望著廣谷邊

緣,對陶萄鳳的問話似乎沒有聽見。

  看了這情形,馬龍驤不自覺的關切問:「祝壇主,有什麼不對嗎?」

  祝仁全見問,急忙一定心神說:「不瞞少莊主說,本教總壇擂頭通鼓為召集教中高手,

擂二通鼓即為大敵當前,火速備戰……」

  馬龍驤聽得虎眉一蹙,十分不解。

  但是,陶萄鳳卻驚地脫口說:「什麼?備戰?」

  祝仁全看了馬龍驤一眼,說:「是的,以老朽判斷,如果不是聖母對外間的傳言深信果

有其事的話,便是聖母對陶姑娘方才劍傷蕭師弟的事有所不滿。」

  陶萄鳳一聽,心中非常後悔,她怕因她而影響馬龍驤,害他白跑一趙太白山而得下到心

中急切想知道的事情。

  馬龍驤聽了,非但不憂不愁,反而冷冷的笑了!

  因為,他斷定任何的惡劣變化都是湯婉蓉從中作祟。

  就在這時,谷前松林的樹隙間已有閃閃的刀光出現。

  馬龍驤和陶萄鳳知道總壇的教徒和高手迎出來了。

  但是,跟在馬後的祝仁全卻迷惑的「咦」了一聲!

  馬龍驤和陶萄鳳同時一驚,下由迷惑的問:「祝壇主,有什麼不對嗎?」

  祝仁全目光盯著松林前緣說:「奇怪呀,總壇聖母駕前都是女使者,怎會有灰衣勁裝臂

抱砍刀的教徒前來迎接呢?」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動,立即不解的問:「貴教『金龍壇』住在何處?」

  祝仁全一聽,也似有所悟的說:「可能是敞師兄湯源宏,不過,『金龍壇』住在總壇正

西十里外的龍崖……」

  話未說完,距離松林已不足百丈,而祝仁全卻突然住口不說了。

  馬龍驤和陶萄鳳心知有異,轉首一看,林前已多了兩百多名灰衣大漢。

  再看中央一人,鬚髮霜白,雙目有神,身穿一襲米黃錦緞袍,徒手未攜兵刃,一臉怒容

的站在人前。

  馬龍驤一看,知道中立錦袍老人就是湯婉蓉的父親。

  打量間,已到了近前。

  馬龍驤見錦袍老人「金龍壇」的壇主湯源宏,怒容而立,傲不為禮,毫無向前迎迓之意,

因而勒韁停馬並未離鞍。

  因為,他不以一莊之主的身份拜山,是因為玉面婆婆身為尊長,情形特殊,她不出迎,

在武林規矩尚可說得過去。

  如今,一個「金龍壇」壇主,居然也大刺刺的傲然卓立,馬龍驤不嚴詞斥叱他,已算是

給了他很大的面子了。

  陶萄鳳見馬龍驤沒有下馬,因而也高踞馬上未動。

  祝仁全早巳翻身下馬,急步走至錦袍老人湯源宏的身前,慌急的說:「大師兄!這位就

是天王莊的……」

  話剛開口,錦袍老人湯源宏已剔目怒聲說:「不要介紹,這種辱罵尊長、欺騙女子的膏

梁子弟,我不要認識!」

  馬龍驤見到湯源宏就想到狡猾可惡的湯婉蓉,這時一聽對方不可理喻的話,原就有些氣

惱,更是怒不可遏。

  是以,一俟對方話落,立即怒聲說:「你說在下辱罵尊長欺騙女子,有何證據?罵辱了

些什麼話?欺騙哪一位女子……」

  錦袍老人末待馬龍驤說完,立即冷冷一笑說:「你恃技自雄,蔑視我家聖母,並揚言前

來總壇與我家聖母一決雌雄,一分高低……」

  馬龍驤立即沉聲問:「這話你是聽誰說的?」

  錦袍老人湯源宏揮手一指左右和身後的教徒和高手,怒聲說:「還用問是誰說的?在場

的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馬龍驤說:「這些話是誰造謠中傷,在下不願追究,只是……」

  錦袍老人湯源宏立即輕哼一聲,不屑的說:「你自己說的話,你還追究什麼?難道你自

己還不寬恕你自己?」

  馬龍驤繼續沉聲說:「至於在下前來拜望貴教聖母為了何事,在下沒有奉告閣下的必要,

不過,是不是為了比武決鬥,半個時辰之後閣下就知道了。」

  錦袍老人湯源宏毫不客氣的說:「不管你前來的目的究竟為了什麼?老朽一定要向你討

教幾招!」

  祝仁全是親眼目睹馬龍驤的厲害,是以,急忙阻止說:「大師兄,你……」

  話剛開口,湯源宏已斥聲說:「不要你管,聖母責怪下來,我自會請責!」

  馬龍驤冷冷一笑說:「很好,我也正要懲誡你家教不嚴,是非不分,遇事糊塗,不聽忠

言的過錯……」

  話末說完,湯源宏已剔目怒聲說:「休發狂言,快些下來!」

  馬龍驤冷然一笑,飄然下馬,衫袖略微一拂,末見他如何作勢,身影一閃,已到了錦袍

老人湯源宏的身前。

  錦袍老人湯源宏一見,大吃一驚,誤以為馬龍驤已經開始向他攻擊,驚急之下,暴喝一

聲,急上兩步,猛的擊出一拳。

  這一拳乃是久蓄暗勁挾怒而發,威勢如何,可想而知,但聽呼的一聲,巨拳直搗馬龍驤

的前胸,竟是一招「黑虎偷心」。

  馬龍驤的身形尚未立穩,錦袍老人的巨拳已經擊到,他原就對湯源宏不滿,這時再見對

方搶先下手,更是怒不可遏。

  是以,腳尖一點地面,趁勢旋身斜飄,右手一繞,已對錦袍老人湯源宏的健腕扣住了。

緊接著大喝一聲:「去吧!」

  吧字出口,猛提真氣,右臂振腕一抖,錦袍老人一聲驚呼,一個龐大身體宛如斷線的風

箏,直向半空飛去。

  祝仁全和金龍壇的高手與教徒等人一見,面色大變,紛紛驚呼,六七名壇中高手飛身向

錦袍老人湯源宏撲去。

  錦袍老人湯源宏身在空中,急忙伸臂拳腿,猛提一口真氣,真氣竟然暢通無阻,知道內

腑並未受傷,大喝一聲,疾瀉而下!

  紛紛撲救之人一見,急忙停止,俱都飛身躍開了。

  錦袍老人湯源宏身形一落地,立即再向馬龍驤撲來。

  同時,連聲暴喝雙掌翻飛,形如瘋狂般的直襲過來。

  馬龍驤見錦袍老人湯源宏神情如狂,形如拚命,兩道虎眉立時蹙在一起了,他方才將對

方振臂拋飛,旨在施以震嚇作用,希望對方知難而退,免得傷了對方,而使他前來拜訪玉面

婆婆的行動遭到阻礙和下快。

  心念未完,錦袍老人已撲至近前!

  也就在錦袍老人湯源宏撲至近前的同時,馬龍驤也發現才躍開的十數高手,個個目光閃

爍,俱都有意加入群鬥。

  心驚之際,靈智立現,他覺得必須盡快制服錦袍老人湯源宏,否則,金龍壇的十數高手

參加群毆後,陶萄鳳決不會坐視,到時一旦交手,傷亡勢所難免。

  心念電轉,雙掌已揮,同時,他也每出一掌,大喝一聲,實打硬對,步步進逼,迫得錦

袍老人只有退守無法進攻!

  如此一來,圍立四周的十數高手立即顯得目光驚異,神情遲疑,但卻都等待有人發起,

立即加入戰鬥。

  馬龍驤一連攻出五掌之後,覺得時機已至,久則生變。

  是以,暗運神功,猛提真氣,震耳一聲大喝:「湯壇主小心了!」

  了字出口,疾進一步,右臂一揮,覆掌直劈而下!

  錦袍老人湯原宏一連封格了馬龍驤五掌,早已心驚膽裂,冷汗油然,這時聽了震耳大喝

更是大驚失色。

  心驚之下也暴暍一聲,雙掌相拚竭全身之力猛力上托。

  馬龍驤一見心中暗喜,故意以腕骨向湯源宏的雙掌擊去。

  「蓬」的一聲擊個正著,錦袍老人湯源宏立被震得悶哼一聲!

  也就在擊中對方雙掌,發出悶哼的同時,馬龍驤的掌心一翻,青芒電閃,直奔三丈外的

一株百年古松!

  也就在青芒一閃的同時,三丈外的那株百年古松「轟隆」一聲地霹靂暴響!

  在場之人同時大吃一驚,紛紛轉首看向古松。

  只見那株百年古松的樹頭在霹靂暴響中,枝幹四射,松針濺飛,一座龐大樹頭緩緩的栽

墜下來。眾人一看,紛紛脫口驚啊,俱都驚呆了。

  又是一聲「轟隆克察」大響,松枝四射,塵煙旋飛,挾著呼呼風聲下墜的樹頭,以驚心

動魄的聲勢墜在地上。

  也就在這時,松林深處已傳來一陣悠揚悅耳的音樂聲響!

  樂聲一起,眾人立即驚醒過來,紛紛脫口驚呼:「啊,聖母來了!」

  驚呼聲中,一齊向松林深處望去。

  馬龍驤和陶萄鳳自然不會例外,也循著樂聲望去。

  兩人一看,目光不由同時一亮!

  只見一群黃衣背劍少女約有三十餘名,分別捧著笙簫管笛和金盤銀鈴,一面如飛馳來,

一面吹奏著樂聲!

  在三十餘名黃衣少女之後,竟是八個同一衣著的美麗少女,共同用單手提抬著一座上插

黃綾羅傘的黃緞軟榻。

  由於軟榻後尚有一百多名黃衣少女相隨,俱都以同等速度向著這面飛馳。

  馬龍驤雖然斷定軟榻上必定坐著有人,但因為人多,加之都是清一色的黃綾衣服,乍然

間無法看得清楚。

  直至前面三十多名黃衣少女逐漸分成四路,沿著寬大人工山道的兩邊飛馳,馬龍驤才看

清軟榻上盤坐著一位銀髮霜眉的老婆婆!

  馬龍驤一看,知道盤坐在軟楊上的老婦人就是聖母教主「玉面婆婆」。

  隨著飛馳而來的黃衣少女等人的接近,馬龍驤已看清了盤坐軟榻上的老婦人何以稱為

「玉面婆婆」。

  因為,「玉面婆婆」雖然銀髮霜眉,但皮膚細嫩,有如少婦,一雙明目深如寒潭,明如

秋水兩片櫻唇鮮紅而艷麗……

  打量未完,玉面婆婆的軟榻已到了近前。

第 十 章 圖窮匕現

  祝仁全早已和錦袍老人並肩恭立,其餘教徒也紛紛恭立二人身後,一俟三十餘名黃衣少

女分立兩邊,八個黃衣少女將軟楊停下來,湯祝二人才急急上前數步,躬身朗聲說:「金龍

壇、玉虎壇壇主湯源宏、祝仁全,參見聖母!」

  只見玉面婆婆威嚴的看了湯祝二人一眼,沉聲問:「湯壇主……」

  話剛開口,錦袍老人湯源宏已惶惶的恭聲回答說:「卑職在!」

  玉面婆婆繼續問:「聽說方才有人犯山,但不知情況怎樣了?」

  錦袍老人湯源宏見問,再度將身體躬身了些,惶聲回答說:「回稟聖母,方才並非有人

犯山而是……」

  話末說完,玉面婆婆已怒聲問:「既然無人犯山,為何擂鼓?」

  說此一頓,立即又望著湯祝兩人,繼續問:「我要你們代我迎接的客人呢?」

  祝仁全搶先躬身回答說:「馬少莊主已經到達……」

  玉面婆婆有些迫不及待的急聲問:「他人現在何處?」

  祝仁全急忙轉身向後一指,恭聲說:「就在教徒等人的身後松樹下!」

  玉面婆婆一聽,立即吩咐說:「快請他過來!」

  如此一說,立在湯祝二人身後的兩百餘名教徒和高手立時紛紛閃開了。

  高手和教徒等人一閃開,玉面婆婆立即看到站在數丈外古松下的馬龍驤和陶萄鳳兩人。

  祝仁全恭聲應是,立即轉身,面向馬龍驤,抱拳朗聲說:「馬少莊主,我家聖母有請!」

  馬龍驤早已聽出玉面婆婆的口氣似乎也急切想見到他似的,這顯然是由於恩師蓮花洞主

的關係。

  這時見祝仁全呼喚,有心率陶萄鳳一同進去拜見,又怕在言語上露出什麼破綻,如果要

陶萄鳳留在此地,勢必令她更加起疑。最後,他決定也不招呼,也不阻止,聽陶萄鳳自然的

心意處置,是以謙和的一頷首,逕自舉目向前走去。

  當他舉步之際,特別注意陶萄鳳的動向。覷目一看,陶萄鳳竟毫不遲疑的跟在他的右側

後。

  馬龍驤看了這情形,心中忐忑,表面鎮定,繼續向前走去。

  舉目一看,心頭猛然一震,神情下由一楞!

  因為,在神態慈詳滿面含著親切微笑的玉面婆婆的軟榻一側,居然站著散播謠言蓄意中

傷的湯婉蓉。

  只見湯婉蓉嬌靨深沉,暗透薄慍,雙唇緊閉,玉齒咬著櫻唇,一雙秋水般的明目充滿了

恨意的盯著馬龍驤,一瞬也不瞬。

  馬龍驤僅僅一愣,立即恢復了鎮定,因為湯婉蓉即使充滿了恨意,她也不敢當著玉面婆

婆的面,採取什麼報復行動。

  心念之間,急上兩步,深躬一揖,恭謹朗聲說:「晚輩馬龍驤,叩見『玉面』前輩!」

  說罷屈膝跪了下去!

  陶萄鳳冰雪聰明,一聽馬龍驤說「叩見」兩字,便知馬龍驤要向玉面婆婆行大禮,是以

也急忙萬福,恭聲說:「晚輩陶萄鳳,叩見『玉面』前輩!」

  說罷,也跪拜了下去。

  玉面婆婆滿面慈祥,呵呵一笑,親切的欠身肅手說:「驤兒,快些起來!這位姑娘也快

些請起來!」

  說著,又肅手向陶萄鳳做著請起的手勢。

  接著玉面婆婆又慈祥的看一眼跪地起身的陶萄鳳,又含笑望著馬龍驤,關切的問:「驤

兒呀,這位陶姑娘是誰呀?」

  馬龍驤一方面為了讓陶萄鳳高興,一方面要湯婉蓉死了打進他和陶萄鳳之間的念頭,是

以恭謹的說:「她是驤兒的未婚妻子……」

  話末說完,玉面婆婆已驚異的問:「什麼?是你的未婚媳婦?你師父怎的一直未曾對我

談起過呢?」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驚,知道玉面婆婆說的「師父」是指恩師蓮花洞主,而不是古佛寺的

智上法師。

  他覺得他必須小心回答,盡快讓玉面婆婆知道他現在的身份和與陶萄鳳間的真正關係。

因為,一句話對答的不技巧,便會當場露出馬腳。

  心念電轉,趕緊恭聲回答說:「也許因為當時和鳳妹還沒有文定彩聘,只是世交兄妹,

所以家師沒有對您老人家談起這事!」

  玉面婆婆會意的頷道「噢」了一聲,突然又似有悟的關切問:「咦?驤兒,你師父上次

來時說,她要去一趟魔窟,去找巨目天王算一筆舊賬,去了沒有?」

  馬龍驤一聽,更是心驚,幾乎驚出一身汗來,但是,他卻在此緊張的一刻中知道了恩師

要找的仇人就是巨目天王。心驚之下,趕緊恭聲回答說:「家師因要事所羈,尚未動身前

去……」

  話未說完,「玉面婆婆」已驚異不解的問:「既然未去,為何不到我這裡來玩呢?她現

在好吧?」

  馬龍驤越聽越不對頭,只得含糊的說:「托前輩的福,家師很好!」

  說罷,趕緊轉變話題說:「晚輩此番前來拜望您老人家,沒想到外間竟有人散播謠言,

惡意中傷,晚輩聽了內心十分惶愧不安!」

  馬龍驤自看到湯婉蓉後,從未再看她一眼,這時談到散播謠言的事,也不由覷目瞟她一

眼,只見湯婉蓉嬌靨蒼白,神情不安,鼻尖、鬢角早已滲出汗來。

  覷目打量間,已聽玉面婆婆慈詳的呵呵一笑說:「她們一報告我的時候我就說她們胡扯

的。」

  馬龍驤趕緊委屈的說:「您老人家當然不信,可是貴教的壇主、執事和弟兄們都當真了,

一路前來,好比遞黑帖般……」

  話末說完,玉面婆婆已沉面怒聲問:「怎麼?他們可是故意給你刁難?」

  說話之間,立即以威凌的目光看向湯、祝二人。

  湯源宏和祝仁全一見,哪裡還敢和玉面婆婆的威凌目光接觸,兩人立即惶愧的低下頭。

  玉面婆婆這時才發覺三個壇主只有兩人到場,因而沉聲問:「白駒壇的蕭壇主呢?」

  祝仁全只得躬身坦白的說:「方纔與陶姑娘觀摩過招,一時下慎將衣褲劃破了!」

  玉面婆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說:「反了,反了,叫你們代我迎接馬少莊主,你

們非但不以迎賓之禮歡迎他,反而以兵器相見……」

  陶萄鳳趕緊恭聲解釋說:「都是晚輩不好,失手劃破了蕭壇主的衣服!」

  玉面婆婆立即寬聲說:「這下怨你,你代我教訓他們一頓也好,免得他們今後自大自狂

目中無人,總以為他們的武功比別人強!」

  說罷,又望著祝仁全,沉面怒聲問:「蕭壇主為何與陶姑娘動手?」

  祝仁全神情惶急的恭聲說:「蕭師弟因為馬少莊主的拜帖上沒有陶姑娘的芳名在上,不

准陶姑娘一同進來……」

  玉面婆婆一聽,只氣得渾身微抖,不由怒聲說:「這簡直是任性、刁難、胡鬧,哪有拜

山之人將所有的隨員都寫在拜帖上的?這次,我定不饒他……」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的正色沉聲問:「祝壇主,你呢?」

  祝仁全一聽,知道問他是如何歡迎的,無奈,只得坦誠婉轉的恭聲說:「卑職久仰馬少

莊主的絕技驚人,只是小巧擒拿手法,向馬少莊主討教了兩招!」

  玉面婆婆氣得哼了一聲,又望著錦袍老人湯源宏,怒聲說:「不用問,你方才擂鼓聚眾

也是為了鬥鬥馬少莊主,告訴你們,雖然你們三人同時違紀,我仍要嚴格的處分你們!」

  說此一頓,回顧左右身後的百多名黃衣少女,吩咐說:「自今天起,罰他們三人禁足一

年,一年之內,不准他們擅自下山。」

  百多名黃衣少女同時嬌喏一聲!

  錦袍老人湯源宏和祝仁全,俱都躬身低下了頭,以示認罪。

  立在軟楊一側的湯婉蓉除了面色蒼白鬢角滲汗外,看她的神情似乎比方才反而鎮定多了。

  馬龍驤看得心中一驚,他根據湯婉蓉的神情,斷定她必是又在想什麼點子,或什麼陰謀

了。

  在此時此地,馬龍驤必須先設法能單獨和玉面婆婆說一兩句話,讓玉面婆婆知道他時下

的身份和處境。

  其次,要求玉面婆婆盡速遣開湯婉蓉,務必使她不能和陶萄鳳交談對質,否則後果就慘

了。

  再者,絕不能讓玉面婆婆處分湯婉蓉的父親湯源宏,這樣會迫使湯婉蓉在痛苦、氣忿和

懊惱下採取更激烈的行動。

  馬龍驤並不是怕湯婉蓉如何再施展計謀,而是他擔心自己身份的暴露,害慘了陶萄鳳,

令幾位尊長悲痛憤怒。

  須知,他的真正身世和遭遇、以及他和恩師蓮花洞主的真正關係,他斷定大頭鬼見愁一

定極為清楚,只是目前不便向他透露。

  換句話說,這件事在一個適當的機會下,大頭鬼見愁一定會向他解說清楚的,只是目前

尚不是時候,現在還不便說出。

  他此番前來太白山完全是臨時動機,在行動上並沒有得到幾位老人家的允許,假設在此

地敗露了身份,引起陶萄鳳的悲痛離去,後果必不堪收拾。

  心念電轉,趕緊面向玉面婆婆躬身要求說:「請前輩看在晚輩的份上,收回成命……」

  豈知,玉面婆婆竟堅定的一搖頭,沉聲說:「不行,這稍息一傳到太乙宮時,我便一笑

置之,並告訴他們外間謠言不可聽取……」

  說此一頓,突然又望著湯祝二人,沉聲問:「我叫你們三人追查謠言來源,查出了沒

有?」

  湯祝二人趕緊躬身回答說:「卑職等正在派人追查!」

  玉面婆婆沉聲說:「我限你們三人三天之內將散播謠言的人查出來,否則休來見我!」

  說罷,回顧左右,沉聲說:「為少莊主陶姑娘拉馬,我們走!」

  百多名黃衣少女恭喏一聲,紛紛閃開道路。八名女使者立時抬起軟榻等候馬龍驤和陶萄

鳳上馬。兩名黃衣少女早已縱至松樹下將烏駒紅鬃拉了過來。

  馬龍驤和陶萄鳳雙雙向玉面婆婆告過罪,立即認蹬上馬。

  就在馬龍驤兩人端坐馬上的同時,三十餘名樂女已將音樂奏起。抬起軟榻的八名黃衣少

女一聲嬌暍齊展輕功飄然向前馳去。

  軟榻一動,錦袍老人湯源宏和祝仁全二人、以及所有金龍壇的高手和教徒等人紛紛躬身

朗呼:「恭送聖母,恭送馬少莊主!」

  馬龍驤見喊到他,立即在馬上拱手一揖。

  樂女在前引導,軟榻與馬龍驤、陶萄鳳居中,百多名黃衣少女殿後,沿著寬大山道直向

松林深處的「太乙宮」前馳去。

  前進間,他覷目一看陶萄鳳,心頭一震,不由暗吃一驚!只見陶萄鳳柳眉微蹙似在考慮

什麼。而最令他擔心的是陶萄鳳一雙秋水明目正一瞬不瞬的瞪著單臂抬著軟榻急進的湯婉蓉!

  馬龍驤這一驚非同小可,陶萄鳳接著撥馬靠近悄聲問:「龍哥哥,你可發現那個女使者

似乎在和誰嘔氣?」

  說著索性指了指湯婉蓉,湯婉蓉也正以輕蔑不屑的目光回頭向他們兩人望來!

  馬龍驤心中又是一驚,陶萄鳳急忙縮手,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一俟湯婉蓉回過頭去,陶萄鳳立即嬌靨凝霜,以威凌的炯炯目光逼視著馬龍驤,

悄聲問:「那個黃衣少女是不是湯婉蓉?」

  馬龍驤脫口一聲驚「啊」,趕緊支吾說:「我看來有些像,但我不敢確定是她!」

  陶萄鳳嬌哼一聲,悄聲說:「哼!回頭我自會問她,用不著你來指認!」

  馬龍驤一聽陶萄鳳要自己找湯婉蓉,心中又驚又急,知道他偽裝馬騰雲的秘密,就要被

揭開了。

  因為陶萄鳳找到湯婉蓉後,必然先問湯婉蓉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認識他馬龍驤的。

  姑且不談在去三清觀的途中遇到了黃河幫南岸總壇主「鑌鐵拐」陸振一的事,就僅說出

在蓮花谷相遇,冒然稱呼他「容師妹」,就足以使陶萄鳳大起懷疑了。

  因為馬龍驤早就認識了鄭玉容,如果他馬龍驤真的是馬騰雲的話,怎會冒然叫錯了人?

而且對方又是個美麗的少女?

  根據陶萄鳳的聰明智慧,再和她以前發現的疑點加以對照,便不難揣測出他是假冒的馬

騰雲了。

  馬龍驤驚急之間,心念電轉,他覺得只有故意提高說話聲音,把這件事送進玉面婆婆的

耳朵裡,讓她設法避免這件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是以,故裝有些生氣,但仍壓低聲音說:「既然你自己要指認,稍時我和玉面前輩談論

事情的時候,你就去找湯婉蓉算帳去好了!」

  他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比悄聲畢竟高多了。

  果然坐在前面軟楊上的玉面婆婆,身軀微微動了下,似乎有意回頭察看,但又沒有轉過

頭來。

  陶萄鳳也不相讓的壓低聲音說:「我只是問她一兩句那天晚上的經過,我又不是找她算

帳。」

  馬龍驤已引起玉面婆婆的注意,心中暗喜,故意低聲說:「哼!你的個性我還不知道,

到時候一言不合打起來,傳到江湖上去,說你為了爭風吃醋打到了聖母教總壇,不但使玉面

前輩生氣,也使武林豪傑笑掉大牙!」

  陶萄鳳見馬龍驤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不由焦急的悄聲說:「別說的這麼難聽,這麼嚴

重好不好?」

  馬龍驤得理不讓人的說:「是你堅持要找湯婉蓉嘛!其實她根本還沒回來,方才祝壇主

不是說她還沒回來嗎?」

  陶萄鳳深怕讓玉面婆婆聽見,只得無奈的說:「好了好了,我會處處讓著她,決不和她

翻臉就是。」

  說話間,前面林隙間已現出一片金碧亮光。

  馬龍驤舉目一看,只見並排三座巍峨高大宮門,紅磚綠脊琉璃瓦,飛簷畫棟雕花梁,美

輪美奐,富麗堂皇。

  打量間,已起出松林。

  馬龍驤和陶萄鳳高坐馬上,遊目一看,目光同時一亮。

  只見宮前廣場寬大,綠草如茵,地面十分平坦,宮牆高大,紅磚綠瓦,左右長約百丈,

盡頭尚有高約三層的角樓。

  這時,宮門牆上的富麗門樓上,每隔三五丈,便有兩個銀灰勁衣背劍的女警衛,一個面

向外,一個面向內。

  中央宮門下,近百黃衣少女,雁形排開,肅立恭迎!

  三個中年婦人,身著黃衫黃裙,並肩肅立在宮門下,一見玉面婆婆的軟榻抬到,三人同

時躬身施禮,恭聲說:「恭迎教主!」

  玉面婆婆一肅手,吩咐說:「龔監司,迎馬少莊主和陶姑娘,先至迎賓宮歇息!」

  只見左邊一個圓胖面龐的中年婦人,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這時,已有兩個黃衣少女,將馬龍驤和陶萄鳳的座騎拉住。

  馬龍驤和陶萄鳳同時翻身下馬,順手將絲韁交給接馬的黃衣少女。

  玉面婆婆這時已轉望著馬龍驤和陶萄鳳,慈祥的說:「驤兒,你們先隨龔監司到迎賓宮

休息一會兒!」

  馬龍驤和陶萄鳳躬身施禮,同時應了聲是。

  玉面婆婆含笑點點頭,一揮手,八個玉女使者,立即拾著軟榻,急急向宮門內行走。

  面龐圓胖的龔監司,一俟玉面婆婆的軟榻走進宮門,立即回身望著馬龍驤和陶萄鳳,謙

和的笑說:「少莊主和陶姑娘請隨我來!」

  說話之間,謙和肅手,並在右前方,引導著走進宮門。

  進入宮門一看,馬龍驤這才發現宮內廣大的空場上,玉橋相連,雕欄如雲,突起的玉橋,

欄柱,有如宮門外的松林。

  玉橋下,俱是看不見底的深溪,原來是利用谷中天然溪流所建成,但中央寬大的走道,

卻筆直的通到數十丈外的大殿廣台前。

  大殿十分巍峨,由於距離過遠,無法看清殿內陳設。

  女樂隊引導著玉面婆婆的軟榻,這時已到了大殿廣台高階前,正飛似的向廣台上奔去。

  打量間,前面引導的龔監司,已肅手指著通向右側的曲橋說:「兩位請這邊走!」

  馬龍驤轉首一看,這才發現右側數十丈外,是一座與宮門高牆相連的二層長閣式的富麗

宮殿。

  沿著曲橋前進,橋下深溪中,不時傳上來激流水響。

  將到長閣式的宮殿前,方始發現在長殿的左右兩端及中間,均有一座通門,形如一般家

庭住宅的穿廳,在長閣殿門的門下,均站守著兩名女警衛。

  穿過過殿門,即是一座廣大共園,當面和左右,均有一座富麗而堂皇的宮殿,不過中央

的一座較為巍峨。

  龔監司引導著馬龍驤和陶萄鳳,沿著七彩卵石砌成的花圃通道,逕向中央巍峨大殿前走

去。

  馬龍驤和陶萄鳳一看,知道這裡就是招待賓客的迎賓宮了。

  就在這時,身後驀然傳來一聲女子急呼:「龔監司,請等一等!」

  馬龍驤聞聲回頭,只見方才和玉面婆婆離去的那位瘦削黃衣中年婦人,正穿過長閣殿門,

急步向這面走來。

  打量間,龔監司已問:「王庶司,有什麼事嗎?」

  急急走來的王庶司,立即催促說:「少莊主由我接待,教主請你馬上去,有急要差遺!」

  龔監司應了聲是,即向馬龍驤和陶萄鳳施禮一笑說:「少莊主,陶姑娘,失陪了!」

  馬龍驤和陶萄鳳,同時還禮謙和的說:「龔監司請便!」

  說話之間,黃衣瘦削中年婦人已到了近前。

  龔監司為馬龍驤介紹過後,才匆匆離去。

  瘦削中年婦人王庶司,繼續肅手示客,逕向中央大殿前走去。

  這時,已有六七名黃衣少女,由殿內迎出來。

  進入大殿,殿內十分寬敞,金漆桌椅,錦墩玉幾,佈置得十分堂皇,和當朝的皇宮內苑,

看來沒有什麼兩樣。

  在王庶司的肅請下,馬龍驤和陶萄鳳就在中間兩張金漆大椅上坐下來,兩名黃衣少女,

立即奉上香茗兩杯。

  王庶司在一張側椅上落座後,立即謙和的一笑說:「昨夜我家聖母接到少莊主人宮,因

為天色已晚,不便迎客……」

  馬龍驤謙和的笑說:「本來昨天午後便可拜謁聖母玉面前輩,因為在下路徑不熟,加之

整個山區又看不到一個人影……」

  話末說完,王庶司已一蹙柳眉說:「少莊主說的是,連個問路的樵夫獵人都沒有。」

  馬龍驤毫不遲疑的說:「是的,就是貴教巡山或啃卡也未碰上一個!」

  王庶司迷惑的「噢」了一聲,不解的說:「這就奇怪了,是誰發的『清山』命令呢?」

  馬龍驤一聽,立即關切的問:「這麼說,聖母並不知道?」

  王庶司正色搖頭說:「我家聖母可能不知道,因為除非遇有強敵犯山,或本教發生了重

大變故,否則,絕不准發佈『清山』命令!」

  馬龍驤追問:「依照貴教的權責,除了聖母外,誰還有發佈這項命令的權利呢!」

  王庶司毫不遲疑的說:「除了我家聖母外,任何人沒有權利發佈!」

  馬龍驤和陶萄鳳對看一眼,不由迷惑的說:「這就奇怪了!」

  王庶司自然的笑笑說:「少莊主和陶姑娘入山之時,樵夫和獵戶們恐怕早已下山回家。」

  馬龍驤立即不解的問:「貴教規定附近山下的村人,何時入山下山?」

  王庶司含笑搖頭說:「敝教從來沒有規定過入山下山的時間。」

  馬龍驤虎眉一蹙,繼續問:「貴教如果遇到重大變故時『清山』命令,如何下達?」

  王庶司一笑說:「情勢從容時,派人至各村通知,緊急時,一面派人到各村通知一面在

各山口公佈通告!」

  陶萄鳳一聽,立即望著馬龍驤,迷惑的問:「我們來時,似乎在山口沒看到有通告,是

不是?」

  馬龍驤略微想了想,才頷首說:「我也沒看到!」

  王庶司一笑說:「敝教設非遇有緊急事故,絕不輕易出示佈告,兩位入山之時,當然沒

有看到了!」

  陶萄鳳一心想找湯婉蓉,是以,話題一落,立即正色說:「請問王庶司,貴教的玉女使

者中,是不是有一位叫湯婉蓉的?」

  馬龍驤聽得暗吃一驚,正待阻止,王庶司已愉快的說:「是呀!有這麼一位,陶姑娘認

識?」

  陶萄鳳含笑頷首,正待說什麼,馬龍驤已搶先說:「是這樣的……」

  話剛開口,陶萄鳳已嗔聲說:「我問王庶司話,請你不要打岔好下好?」

  王庶司立即迷惑的問:「陶姑娘,有什麼事嗎?湯婉蓉奉命下山,過幾天才能回來,有

什麼話可先對我講,她回來我轉告給她!」

  陶萄鳳一聽湯婉蓉不在,大失所望,頓時楞了。

  馬龍驤和陶萄鳳恰恰相反,他一聽說湯婉蓉還沒回來,一顆不安的心,立時放了下來。

  但是,湯婉蓉早已回到了總壇,因為他曾親自面對面的看見她忿怒的站在玉面婆婆的軟

榻旁邊。

  可是,現在的王庶司竟然說湯婉蓉下山還沒回來。

  至於方才王庶司將龔監司換回去的原因,當然也是為了前來應付陶萄鳳,以防龔監司不

知內情,而說出湯婉蓉現在在總壇的事來。

  玉面婆婆雖然知道了陶萄鳳與湯婉蓉之間發生了不愉快的過節,在她認為也不過是兒女

私情的事。

  既然為了兒女私情,讓湯婉蓉暫時避一避總是奸的,免得雙方因爭風吃醋而鬧得不愉快,

所以才讓王庶司說湯婉蓉下在。

  假設玉面婆婆知道馬龍驤時下的處境,和他的少莊主是冒名頂替的,以及與湯婉蓉相遇

的經過,也許就不敢如此大意了。

  馬龍驤很想知道一下湯婉蓉的為人,因而問:「王庶司,聽說湯使者是貴教『金龍壇』

湯壇主的掌珠?」

  王庶司頷首笑笑說:「是的,湯壇主就她這麼一個女兒……」

  陶萄鳳趁機問:「聽說你們這位湯使者,在你們總壇的玉女使者中,不但劍術精絕,藝

業高強,還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呢!」

  王庶司謙和的一笑說:「哪裡是什麼大美人,比起陶姑娘來可差遠了!」

  說著,還特地將兩手分開,做出有一段距離的樣子。

  陶萄鳳見王庶司讚美她,立即不好意思的雙頰飛紅。

  馬龍驤則得意的看了陶萄鳳一眼,似乎在說,你聽到了吧!比你還醜的女孩子,我怎麼

會喜歡她呢?

  豈知,王庶司見陶萄鳳沒說話,便又說:「湯婉蓉自小失去母親,由她父親湯壇主一手

帶大的,由於她平素驕縱慣了,遇事不免有時任性……」

  陶萄鳳也是自小驕縱慣了的,遇事也是任性,這時一聽,嬌靨頓時一紅,不以為然的說:

「驕縱的獨子獨女,自然不冤要任性撒嬌些,但是,凡事總有個輕重,任性前總該先考慮到

後果問題呀!」

  馬龍驤聽得大感意外,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陶萄鳳這種識大體顧大局的論調,因而不自覺

的多看了她一眼。

  王庶司也在一旁贊同的說:「對,對,陶姑娘說的不錯,一個嬌生慣養的人,如果不能

通達事體,分清利害,就會變得一味蠻橫,不可理喻。」

  說此一頓,又說:「我們的湯使者,小聰明是有,就是有時做事欠思考!」

  馬龍驤聽到此處,想到湯婉蓉不顧武林道義,置陶萄鳳的生命於不顧,以及撒謊中傷他,

不由感慨地搖搖頭。

  就在這時,殿門外黃影一連兩閃,急步走進兩個身穿黃衣,背插長劍的玉女使者來。

  王庶司一見,立即笑著說:「少莊主,可能是我家聖母請你去談話了!」

  果然,兩個玉女使者同時施禮說:「有請馬少莊主!」

  馬龍驤一聽,含笑起身,首先望望陶萄鳳說:「鳳妹,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來!」

  陶萄鳳雖然含笑頷首,但神情間卻有依依之色。

  王庶司已是近四十的中年婦人了,自然一眼就看得出來。

  是以,爽朗的一笑,寬聲說:「少莊主,你儘管放心去吧,有我陪著陶姑娘,她絕不會

感到寂寞!」

  如此一說明了,馬龍驤和陶萄鳳的臉都紅了。

  馬龍驤向王庶司道過謝後,逕向殿門外走去。

  兩個黃衣王女使者一見,微一躬身後,當即在前引導。

  這一次並未走來時的長閣殿門,而走最末端的一道迴廊。

第十一章 身世漸明

  馬龍驤默默的跟在兩個黃衣少女的身後,心中計畫著見到玉面婆婆之後,如何向她稟陳

全盤經過。

  當然,為了事體的不被外洩,第一件事是請玉面婆婆摒退左右服侍的玉女使者,其次再

談湯婉蓉的事。

  一想到湯婉蓉,他心中就有氣,但是想到她自幼失去了母親,念她可憐,也就決定在玉

面婆婆面前,盡量為她遮攔。

  心念間,業已走完迴廊,隨著二女身後登橋,舉目一看,眼前頓時一亮。

  只見這道拱橋的盡頭,就是中央巍峨大殿的角門,而角門之內,即是殿前的玉欄廣台。

  在中央大殿的前詹下,相對站立著一對對的黃衣背劍少女,而在殿門前的廣台上,整齊

的站著方才在前引導的樂女。

  馬龍驤一走進大殿的角門內,其中一個女警衛,立即朗聲高呼:「馬少莊主到!」

  呼聲甫落,列隊站在廣台上的樂女,立即奏起悅耳的音樂。

  樂聲一起,前面引導的兩名少女,步子立即加快了下少。

  馬龍驤一面含笑前進,一面向左右肅立相迎的黃衣少女頷首為禮。

  走至殿門內一看,馬龍驤的目光再度一亮。

  只見整個大殿內,一色杏黃,唯獨由殿門直達內殿的一條七尺地毯,是鮮艷奪目的腥紅

絨織成的。

  在地毯兩邊,同樣每隔五尺,便有兩名黃衣背劍少女相對肅立著,直達內殿高台前。

  馬龍驤舉目前看,只見七八尺外的內殿前緣,竟是一座橫廣高階,上面有薄如蟬翼的金

絲紗帳垂下來。

  由於外殿內椽上懸著金漆匾額,無法看到廣台上面的陳設。

  再前進約兩三丈,突然發現一身黃衣,面帶微笑的玉面婆婆,正手扶著金漆枴杖,站在

廣台上迎接他。

  馬龍驤一見,立即將腳步加快,同時引導的兩個黃衣玉女使者也停身退回兩邊,而絨毯

左右的女警衛,也沒有了。

  將至廣台高階前,馬龍驤加速前進數步,立即跪在台前。

  同時,俯伏在地,恭謹朗聲說:「驤兒叩見師伯萬福金安!」

  高立台上的玉面婆婆,趕緊肅手,慈祥的笑說:「驤兒,快些起來,到上面講話!」

  馬龍驤恭聲應是,叩首起身,登階向高台上走去。

  登上高台,才發現台上僅有杏黃錦墩和玉桌,以及玉面婆婆方才乘坐的軟楊,除此,再

沒什麼了。

  在兩丈見方的高台上,鋪著整方的淡黃絨毯,內殿雖然寬敞,除了台角站著一個年僅十

二歲的黃衣小女孩之外,整個內殿沒任何玉女使者。

  馬龍驤看了這情形,斷定玉面婆婆對他的前來以及他現在的處境,似乎已知道了個大概,

為了談話方便,才將人等支開。

  登上高台,再向玉面婆婆欠身為禮,方始分別就座。

  玉面婆婆依然盤膝坐在軟楊上。

  馬龍驤則坐在玉桌前的錦墩上坐下來。

  玉面婆婆一俟馬龍驤坐好,小女孩送上香茗後,立即關切的問:「驤兒,方才在宮外聽

到那聲暴響,知道你的『天罡神功』已經練成了,這是一件可喜的事呀!」

  馬龍驤欠身恭聲說:「多謝師伯關注。」

  玉面婆婆說:「據在外邊注視武林局勢的部屬回來向我報告,傳說天王莊的少莊主在落

雁峰下,一人力斃時下三名高手……」

  馬龍驤欠身說:「就是驤兒。」

  玉面婆婆一驚,急急問:「那馬騰雲呢?」

  馬龍驤壓低聲音說:「他當場死了!」

  玉面婆婆聽得渾身一顫,變色問:「他是怎麼死的?」

  馬龍驤見問,不自覺的遊目看了一眼站在殿外的黃衣少女等人。

  玉面婆婆說:「你放心講好了,她們即使聽到也不會傳出去。」

  馬龍驤雖然相信外面的玉女使者們不敢隨便將他和玉面婆婆談話的內容張揚出去,但他

覺得還是謹慎的好。

  是以面現難色,神色遲疑,欲言又止。

  玉面婆婆一見,立即慈祥的笑了,隨即望著那個肅立一角的黃衣小女孩,做了個手勢,

同時淡淡的說:「洩漏談話內容者,死!」

  黃衣小女孩,立即走到台口,朗聲說:「奉聖母面諭,全殿迴避,洩漏談話內容者,

死。」

  話聲甫落,只見所有肅立大殿內的黃衣玉女使者等人,紛紛面向高台,躬身施禮,轉身

靜靜退了出去。

  玉面婆婆慈祥的一笑說:「好了,現在你可以講講全盤經過了!」

  馬龍驤見整個大殿內只剩下小女孩一人了,自然放心了,是以從神功圓滿說起,逐步的

將全盤經過扼要的說了一遍。

  玉面婆婆越聽神情越凝重,最後她說:「這麼說,直到現在,你還不知道你自己真正的

身世了?」

  馬龍驤立即頷首黯然,恭聲應了個是。

  玉面婆婆吁了口氣說:「既然你親自前來問我,我也不知道應該由何處說起,現在你可

一件一件的問,問到我可以告訴你的,我自然毫不保留的告訴你,不過,遇到我不太清楚,

或不便說的事,也只有留待將來瀟湘妹妹告訴你了。」

  馬龍驤聽了玉面婆婆的話,知道自己身世十分複雜,因而斷定,今天雖然見到了「玉面

婆婆」,但並不一定能問得清清楚楚。

  是以,頷首應是,首先鄭重的說:「請問師伯,驤兒的生母是否就是恩師蓮花洞主?」

  「玉面婆婆」說:「不錯,就是瀟湘妹妹。」

  馬龍驤心中一陣難過,又問:「家母在離開蓮花峰,前去魔窟時,為什麼仍不願將她老

人家以往的經過,以及驤兒的身世告訴驤兒呢?」

  玉面婆婆依然遲疑了一下說:「這也許有不得已的苦衷!」

  馬龍驤歎口氣說:「請問師伯,驤兒的父親,就是天王莊馬老莊主嗎?」

  玉面婆婆微皺眉,久久才說:「這要問你母親,看她怎麼說了!」

  馬龍驤心中一驚,不自覺的急聲問:「這麼說,馬老莊主並不是驤兒的父親了?」

  玉面婆婆面有難色說:「現在我不便答覆你這個問題。」

  馬龍驤急急說:「馬騰雲是下是我弟弟?」

  玉面婆婆點點頭說:「是兩個母親。」

  馬龍驤驚異的問:「這麼說,馬老莊主也不是馬騰雲的父親了?」

  玉面婆婆凝重的說:「這問題牽涉很廣,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馬龍驤這時已肯定天王莊的馬老莊主已不是他的親生父親,但他卻不知自己生父是誰,

看來河畔小村上的屠老英雄,也不十分清楚他父親是誰。

  他知道玉面婆婆可能知道他的生父是什麼人,只是此時她絕對不會告訴他那人是誰。

  他回想在天王莊時,曾問到王夫人,他和馬騰雲的相貌,是否像馬老莊主時,王老夫人

曾毫不遲疑的說「不像」。

  現在想來,才知道馬老莊主並不是他和馬騰雲的生身父親。

  是以,迷惑的望著玉面婆婆,關切的問:「師伯,這麼說,驤兒不姓馬了?」

  豈知,玉面婆婆說:「你姓馬!」

  馬龍驤一聽,頓時楞住了。

  玉面婆婆立即改變話題說:「有好多問題,必須由你的母親回答你,現在,你可以問些

別的事了!」

  馬龍驤一定心神,想了想才問:「魔窟是一個什麼組織,它的總壇師伯可知在哪兒?」

  玉面婆婆見問到魔窟,不禁有些生氣的說:「所謂魔窟,就是指『萬尊教』的總壇,他

們的總壇位置很神秘,有時會令人發生錯覺,鬧不清真正位置。」

  說此一頓,略微沉吟後說:「有人懷疑他們的總壇在九疑山內,但進入山區偵察的人,

大都沒出來,即使有人通過山區,出來也說沒看見什麼。」

  馬龍驤直覺的說:「沒有出來的人,可能是被他們軟禁起來,能夠通過山區的人,如非

確實沒發現,便是被他們收買了。」

  玉面婆婆表示同感的說:「不錯,很多人都作如是想,但事後卻又發現那些曾經通過九

疑山區的人,的確沒有令人可疑之處。」

  馬龍驤立即懊惱的說:「那天在蓮花谷,驤兒震斃天戌將軍後,湯婉蓉如不殺死那魔窟

軟徒,驤兒也許會問出魔窟位置來。」

  玉面婆婆說:「如果湯婉蓉不殺死那名敦徒,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馬龍驤不解的問:「為什麼?師伯!」

  玉面婆婆解釋說:「因為每一個魔窟教徒的口中,都有一粒極毒的藥丸,只要將毒丸咬

破,不出七八步的時間,便氣絕身死了!」

  說此一頓,又說:「試問,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你能問出什麼事情來?」

  馬龍驤卻不以為然的說:「難道萬尊教徒,個個都不怕死不成?」

  玉面婆婆正色說:「螻蟻街且偷生,為人豈不惜命?」

  馬龍驤一聽,立即直覺的說:「只要他們也怕死,驤兒就可問出他們總壇的位置在何

處!」

  可是,玉面婆婆卻說:「魔窟卻有非令他們必死的辦法。」

  馬龍驤聽得一驚,說:「莫非他們還有更狠毒的辦法下成?」

  玉面婆婆微一頷首說:「不錯,他們先把所有教徒的父母妻子,盡量納入嚴密控制之下,

只要有某一個人被擒未死,立即逮捕他的全家,如果再洩漏了教中組織和總壇的位置,那人

全家大小,便悉數遭殺!」

  馬龍驤聽得怒氣上升,不由恨恨的說:「這真是個萬惡殘毒的組織。」

  玉面婆婆說:「那天在蓮花峰下發現了魔窟高手的行蹤,我當時判斷,可能是巨目天王

已偵知你母親的隱修洞府……」

  馬龍驤忙插口說:「聽湯婉蓉說,天戌將軍等人是來找師伯……」

  話末說完,玉面婆婆含笑打斷他的話說:「傻孩子,他們若是來找我,他們應該到太白

山來呀!」

  馬龍驤覺得玉面婆婆說的有理,但他下意識中,覺得玉面婆婆似乎不願談及萬尊教與她

之間的嫌怨似的。

  為了尊重長者的意見,只得頷首應了聲是。

  果然,玉面婆婆改變話題,笑著問:「驤兒,你認為湯婉蓉怎麼樣?」

  馬龍驤見談到湯婉蓉,頓時想到了陶萄鳳,因而不答反問說:「師伯,湯姑娘她……」

  話剛開口,玉面婆婆已笑著說:「你放心,我已命令她暫時避一避……」

  馬龍驤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急急問:「師伯有沒有派人監視她?」

  玉面婆婆忙問:「為什麼?有這麼嚴重嗎?」

  馬龍驤焦急的說:「師伯如不派人監視她,她可能會去找陶萄鳳!」

  玉面婆婆聽得面色一沉,說:「她敢?如果她敢去找陶萄鳳,我立即將她處死!」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驚,他確沒想到玉面婆婆對手下教徒的處分,竟如此殘酷。

  當然,他不希望湯婉蓉被處死,但他也不能不提防她去找陶萄鳳,是以,略略遲疑,仍

要求說:「師伯,驤兒仍希望派一個人監視湯姑娘的好!」

  「玉面婆婆」一聽,只得向黃衣小女孩吩咐說:「你去告訴龔監司,要她看住湯婉蓉,

不准離開一步!」

  黃衣小女孩恭聲應是,逕自出殿而去。

  這時,整座大殿就剩下馬龍驤和玉面婆婆了。

  玉面婆婆急急問:「驤兒,你真的認為湯婉蓉會去找陶萄鳳有所解釋?」

  馬龍膿說:「師伯,她要是見到陶萄鳳,事情就不堪收拾了!」

  玉面婆婆一驚問:「竟有這等嚴重?」

  馬龍驤只得將去「三清觀」途中,遇見與黃河幫北岸總壇主動手的事,以及在河邊與神

木天尊對峙呼救,而湯婉蓉置之不理的事,詳細說了一逼。

  玉面婆婆聽罷,十分生氣的說:「原來這丫頭的心胸竟是如此狠毒狹窄?」

  馬龍驤趕緊代湯婉蓉解釋說:「我想她可能是氣忿驤兒欺騙了她!」

  話完,才發現玉面婆婆目光凝視殿外,斷定她正在判斷什麼事情。

  果然,只見玉面婆婆緩緩頷首,同時自語說:「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馬龍驤只得關切的問:「師伯,什麼事情一定是她?」

  玉面婆婆一定神,沉聲說:「造謠中傷,一定是她。」

  馬龍驤心想,下達清山命令的都是她,只是您不知道罷了。

  他心中雖如此想,但卻沒說出來,反而代湯婉蓉維護說:「我想她不敢這麼做。」

  說此一頓,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正色問:「你對這位陶萄鳳姑娘,將來怎樣交代?」

  馬龍驤見問到這個問題,不禁有些遲疑!

  他想了想,只得將大頭鬼見愁、長髮水裡侯,以及馬騰雲的師父智上法師等人的作法,

說了一遍。

  玉面婆婆一聽,立即慎重的說:「這件事,我不願參與意見,不過,我認為事情總有被

揭穿的一天,到了那時候,你又該怎麼辦?」

  馬龍驤也不知如何才好,是以無話可說。

  玉面婆婆繼續說:「最重要的一點,還是你自己應該如何避嫌?」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驚,不由急聲說:「師伯是說,別人會懷疑馬騰雲是我殺的?」

  玉面婆婆凝目說:「你也想到了這一點?」

  馬龍驤黯然點點頭說:「是的,好在甘八和刁賬房等人勾結匪徒,謀害馬老莊主,已是

人盡皆知的事了……」

  話未說完,玉面婆婆已正色說:「可是,同謀之人盡皆就戳,已是死無對證,你不怕別

人會說你殺人滅口嗎?」

  馬龍驤立即解釋說:「三清觀的大觀主,以及上恩寺的主持,他們都已承認他們的門人

弟子,曾經謀殺馬老莊主的行動!」

  玉面婆婆冷冷一笑說:「他們到時候不會說,與你武功懸殊,為求自保,他們不得不那

麼說嗎?」

  馬龍驤一聽,頓時楞住了,像三清觀的悟玄、上恩寺的度海,俱是機詐百出的佛門敗類,

他們絕不會幫著他說話的,何況他還殺死了他們同門師弟和弟子多人呢?

  心念至此,暗自焦急,乍然間,不知將來如何處理這個困難重重的問題了。

  玉面婆婆又說:「這件事如果處理不當,謀財殺人的罪嫌,極可能落在你頭上,須知你

們母子關係特殊,也是與他們罪嫌最大的人。」

  馬龍驤一聽,更為心焦了。

  不過,他仍充滿信心的說:「這件事,至少有大頭、長髮和智上法師三位老人家作證。」

  玉面婆婆毫不遲疑的說:「別人可說你們都是同路人,自然幫著你們母子說話。」

  馬龍驤有些不服氣的說:「可是智上法師是馬騰雲的授業師父,難道他不心疼他的徒兒,

維護他的弟子,而偏袒驤兒嗎?」

  玉面婆婆毫不遲疑的正色說:「當然不會,但是在那些惡人的嘴裡說出來的話,當然就

不同了,須知能言善辯的人,把黑的也說成白的呀!」

  馬龍驤卻生氣的說:「可是,就算他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但黑的仍是黑的,白的仍是白

的呀!只是他混淆了視聽,而沒駁倒常理,事實真象,總有大白之日。」

  玉面婆婆正色說:「待等真像大白,水落石出,你已蒙冤多年,甚或一生都含冤莫白,

遭人誤解,須知人有先入為主的壞習慣呀!」

  說此一頓,特地鄭重的說:「須知事情一經傳揚開來,不久便可傳遍天下,待等你澄清

嫌疑時,你已無力向天下每一個人解釋了!」

  馬龍驤一聽,深覺有理,不由懊惱的說:「這麼說,驤兒見義勇為,反而作錯了!」

  玉面婆婆趕緊說:「這當然不能怨你,在佛家說,這是因果,這是天意!」

  馬龍驤自從發現了自己的身世與馬騰雲有極密切的關係後,他便發覺了事情對他的不利

與棘手。

  現在,情勢的演變,愈來愈不利,愈來愈嚴重了。

  是以,有些憂急的望著王面婆婆問:「師伯,這事情萬一在不恰當的時機下揭開了,您

看該怎麼辦?」

  玉面婆婆略微沉吟後,面有難色的說:「據你方才說,給馬騰雲送信的陶興,也被陶萄

鳳的大哥處死了,這麼說,便沒有人可以證明甘八謀財害主勾結匪徒,並暗中邀請普濟三人

中途攔擊馬騰雲了?」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動,脫口急聲說:「師伯,還有一人沒逮住!」

  玉面婆婆忙問:「是誰?」

  馬龍驤興奮的說:「就是我方才談到中途逃跑的蕭二嫂!」

  玉面婆婆一聽,笑了,同時愉快的說:「你不說我還不會想起她,好,有了她,事情就

好辦了!」

  但是,馬龍驤卻蹙眉憂急的說:「可是,驤兒到哪裡去找她呢?」

  玉面婆婆頗有信心的說:「你把她的年齡相貌、衣著,以及說話的聲調,都仔細的描述

一下,我馬上派人四出去找。」

  馬龍驤迷惑的說:「師伯,蕭寡婦知道事敗,畏罪潛逃,加之再聽說甘八和刁賬房以及

陶興等人都死了,她還敢露面嗎?」

  玉面婆婆立即正色說:「照你這麼說,我們就放棄這個唯一證人,而不找了不成?」

  馬龍驤一聽,心說:對呀!難道就這樣任由蕭寡婦逍遙法外,而自己替她背黑鍋不成?

  心念間,已聽玉面婆婆寬慰的說:「驤兒,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要看人為,

尤其我派出去的女使者,都是女性,就是碰上蕭寡婦,也好下手將她控制!」

  馬龍驤覺得有理,但他仍憂慮的說:「師伯,只怕蕭寡婦被逮住後,她也不會為我作

證。」

  玉面婆婆聽得一楞說:「為什麼?」

  馬龍驤略略遲疑後,才說:「因為她與馬騰雲有曖昧行為!」

  玉面婆婆立即恍然的說:「噢!你怕她偏向著馬騰雲?」

  馬龍驤立即頷首應了聲是。

  玉面婆婆卻正色說:「既然她和馬騰雲有一段情,她為什麼還參與甘八等人的集團,謀

財害主,勾結匪徒呢?」

  馬龍驤一聽,頓時無話可說。

  玉面婆婆立即寬慰的笑笑說:「驤兒,你放心,只要師伯找到了蕭寡婦,必要的時候,

我一定要她為你作證,說出甘八謀害馬老莊主的經過。」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驚,立即敏感的說:「師伯可是要以免除她的死罪為條件?」

  玉面婆婆毫不遲疑的頷首說:「不錯,否則說出真情來就被殺,還不如堅不承認好些,

她當然不肯說了。」

  馬龍驤則焦急的說:「如果不將蕭寡婦處死,玉馬寨的人是絕對不幹的。」

  玉面婆婆寬慰的說:「這點你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渡過這道難關。」

  馬龍驤不自覺的關切問:「師伯準備將來怎麼應付法?」

  玉面婆婆自然的一笑說:「蕭寡婦現在還沒找到,說也無益,徒費唇舌,到時候說出來,

你總要贊師伯一聲『好主意』就是了。」

  馬龍驤見玉面婆婆不說,自然不便再問了。

  玉面婆婆一整臉色,突然問:「你們決定什麼時候去救你母親?」

  馬龍驤雖然知道玉面婆婆說的就是他的恩師「蓮花洞主」,但對母親兩字,在心理上仍

有些不適應。

  是以,略略一頓才說:「驤兒拜別師伯後,立即趕往湘南廣北的九疑山區,會同大頭、

長髮兩位師伯,一同去魔窟……」

  話未說完,玉面婆婆已笑著說:「對於你母親的安危,你大可放心,她是有驚無險……」

  馬龍驤問:「為什麼?」

  玉面婆婆一笑說:「巨目天王一天得不到『天罡秘笈』,便一天不會傷害你母親。」

  馬龍驤一聽,忙說:「這麼說,巨目天王只是將家母軟禁起來,直到他得到『天罡秘笈』

時為止?」

第十二章 普陀上人

  玉面婆婆頷首說:「不錯,據你方才說,要學會了水功才能去,你母親顯然是被軟禁在

一處四周有水的地方?」

  說此一頓,又問:「你的水功學得怎麼樣了?」

  馬龍驤回答說:「已經入門了,驤兒準備今後在赴湘南的途中,遇有河流大湖的時候,

就趁機學習,或宿店後,夜間出來學習……」

  玉面婆婆關切的問:「你的水功,是向誰學習的?」

  馬龍驤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就是陶萄鳳!」

  玉面婆婆似有所悟的一笑說:「我想起來了,她是『水裡猴』的乾女兒。」

  馬龍驤立即糾正說:「現在武林豪傑都尊稱長髮師伯為『水裡侯』了!」

  玉面婆婆笑說:「我對他以前的綽號稱呼慣了,一時還改不過來。」

  馬龍驤見玉面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因而忙改變話題問:「師伯,天王莊與萬尊教究竟有

什麼嫌怨?」

  玉面婆婆一笑說:「毫無嫌怨,只是天王莊的名字犯了巨目天王的忌諱,他曾經要求把

天王莊的天王兩字改掉。」

  馬龍驤問:「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改?」

  玉面婆婆正色說:「所以才立下嫌怨呀!」

  馬龍驤卻愈加不解的問:「以天王莊的實力,能和萬尊教相抗衡嗎?」

  玉面婆婆淡然一笑說:「莫說一個天王莊,就是十個天王莊,也早變為瓦礫灰燼了!」

  馬龍驤忙說:「這正是驤兒不解之處!」

  玉面婆婆正色說:「可是天王莊主母的厲害,『巨目天王』惹不起呀!」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驚,不由急聲問:「師伯指的是奪命羅剎?」

  玉面婆婆毫下遲疑的頷首說:「不錯,正是她,須知巨目天王雖然功力高絕,武技厲害,

他也無法抵擋得住奪命羅剎的『透心神針』呀!」

  馬龍驤在方才講述全盤經過時,雖然將遇到「奪命羅剎」錯把他當作馬騰雲的事說出來,

但卻把給他黃絹小袋的事給刪掉了。

  因為,一般嗜武之人,大都視各種秘笈重逾生命,只要知道何處或何人身上有某種絕學

秘笈,就是犧牲了性命,也要據為已有。

  玉面婆婆雖是他母親瀟湘仙子的知己好友,情逾姐妹,但在未得到母親的真實情形前,

仍以謹慎為宜。

  雖然他在三清觀的觀後河邊對付神木天尊時,曾經施展過「陰柔指」,但在陶萄鳳昏迷

中,也許並末注意。

  因為在事後,並未見陶萄鳳向他詢問這件事即可證明,不過,即使陶萄鳳注意到了,也

許認為他是奪命羅剎的兒子,具備這種武功,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時聽玉面婆婆說出巨目天王懼怕「透心神針」,不自覺脫口問:「不知道巨目天王,

現在還怕不怕『透心針』?」

  玉面婆婆神色一變,忙問:「怎麼?你學成了這種霸道武器?」

  馬龍驤方才沒有說,這時自然不便再承認了!

  是以,趕緊搖頭一笑說:「這種武功我也曾聽家母說過它的厲害,據說這種暗器和另一

種『陰柔指功』,都在奪命羅剎手中?」

  玉面婆婆一聽,忙關切的問:「這次你遇見「奪命羅剎」,她有沒有談到這個問題?」

  馬龍驤立即正色說:「一方面是驤兒當時心情緊張,沒有想到這件事,再一方面,果真

提出這個要求,驤兒恐怕早就沒命了!」

  玉面婆婆問:「為什麼?」

  馬龍驤解釋說:「因為據我事後才聽說,馬騰雲已學成了『透心神針』功夫!」

  王面婆婆不以為然的說:「這話恐怕不正確吧!」

  馬龍驤正色說:「這話是蕭寡婦親口對我說的。」

  玉面婆婆一聽,不由迷惑的說:「這就怪了,如果馬騰雲有『透心針』的功夫,何以還

會被殺呢?」

  馬龍驤本待說出「透心針」的針,是用猿猴之毛,或牛毛,以及松針或細草才可以,當

時在三個高手圍攻下,馬騰雲未必有時間作準備。

  假設他如此說出來,自然會引起玉面婆婆疑心,何以他馬龍驤對「透心針」的暗器及性

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是以,心念電轉,立即改口說:「當時在三個高手的激烈圍攻下,也許無暇打出『透心

針』吧?」

  玉面婆婆不同意的說:「馬騰雲右手用劍,左手空閒,時間自應充裕!」

  馬龍驤也的確不解的說:「這就奇怪了,如果馬騰雲真的具有打『透心神針』的功夫,

為何在那性命交關的時刻不施展呢?」

  玉面婆婆揣測說:「也許打鬥剛剛開始,也許是奪命羅剎曾警告過他!」

  馬龍驤說:「驤兒以為,即使奪命羅剎曾警告他,到了那時候,他也顧不得了,所以,

驤兒仍以為是我的突然出現所致!」

  說此一頓,黯然一歎,又說:「所以驤兒一直以『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

心情自責自己!」

  玉面婆婆寬聲說:「驤兒,你也不必過於自責,這是天意,可以歸咎他母親奪命羅剎積

的陰德太少之故,將來救出你母親後,她自會將一切相告。」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動,趁機說:「師伯,奪命羅剎走時,曾聲言轉回東海島上,再不返

中原了,不知師伯可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島?」

  玉面婆婆略微沉吟說:「她說的可能是你師祖仙修的琅邪島!」

  馬龍驤忙接口說:「我師祖是哪一位?」

  玉面婆婆聽得一楞,不由驚異的問:「你母親連你師祖是誰,也沒告訴你呀?」

  馬龍驤毫不遲疑的說:「是的,不過,驤兒以前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所以從來沒向家

母請問過。」

  玉面婆婆略略沉吟說:「這個問題。也許是你沒問的關係,我想如果你問的話,你母親

一定會說的。」

  馬龍驤深怕玉面婆婆不說,是以趕緊急聲說:「師伯,我師祖他到底是誰?」

  玉面婆婆毫不遲疑的說:「就是昔年『三佛』之一的普陀上人。」

  馬龍驤又問:「我師祖是否還活著?」

  玉面婆婆笑笑說:「傻孩子,你師祖若是還活著的話,奪命羅剎怎還敢欺負你母親呢?」

  說此一頓,突又感慨的說:「所幸你師祖有先見之明,否則,恐怕你母親連性命都保不

住了。」

  馬龍驤聽得神色一變,目閃冷輝,脫口「噢」了一聲。

  玉面婆婆又說:「照說,奪命羅剎是大弟子,島上的門戶,以及兩部佛門絕學秘笈,都

該由她來保管和掌理。但是,你師祖早已看透了奪命羅剎心胸狹窄,不能容物,所以才將門

戶封閉,讓奪命羅剎和你母親分別保管一部秘笈。」

  馬龍驤不以為然地說:「這樣豈不更令奪命羅剎對家母不利嗎?」

  玉面婆婆忙說:「不,因為秘笈雖然分開了,但你母親的那部『天罡秘笈』仍由你師祖

保管,要等你母親找到意中人時才可去你師祖那兒取。」

  馬龍驤不解的問:「為什麼要這樣呢?」

  玉面婆婆正色說:「一方面是因為『天罡神功』只適合男性練習,一方面乃是預防奪命

羅剎在你母親手中奪走!」

  馬龍驤問:「這麼說,當時師祖並沒有仙逝了?」

  玉面婆婆說:「在當時,你師祖說,他還有三年的壽命,其實,就在奪命羅剎和你母親

下山的第二天,你師祖就仙逝了!」

  馬龍驤一驚,「啊」了聲說:「那……誰來料理師祖的後事呢?」

  玉面婆婆說:「當然是你母親了。」

  馬龍驤一楞,迷惑的說:「家母不是和奪命羅剎下山了嗎?」

  玉面婆婆一笑說:「非常抱歉,方纔我忘記告訴你了,你師祖早在命令她們下山的頭一

天,已經告訴你母親,要她當晚趕回來!」

  馬龍驤不解的問:「奪命羅剎不見了家母,她不疑心嗎?」

  玉面婆婆一笑說:「你師祖是令她們分別下山,而且令你母親先行,你母親奉命在江北

行道,奪命羅剎則去江南……」

  馬龍驤突插嘴說:「奪命羅剎不會偷回島上看看嗎?」

  玉面婆婆正色說:「嚇死她也不敢,須知你師祖管教極嚴,再說當時派她們下山,你師

祖如同往日一樣,毫無一絲坐化跡象。」

  說此一頓,繼續說:「再說,那時的奪命羅剎還沒有露出她狡黠的本性,直到她確知你

師祖仙逝後,她才肆無忌憚的活躍起來。」

  馬龍驤關切的問:「奪命羅剎是什麼時,才和家母失和的?」

  玉面婆婆想了想才說:「據你母親告訴我,奪命羅剎雖然知道了你師祖仙逝了,但對她

仍然不錯,不過在有意無意間,卻時常扯到那部『天罡秘笈』,這也令你母親更加提高警覺

了。一天,她們遇見一位英挺瀟灑,風度翩翩的青年美劍客,自那時候起,她們師姐妹兩人

的感情才有了重大變化……」

  馬龍驤一聽,斷定這位「美劍客」,可能就是他和馬騰雲的親生父親。

  雖然,他知道這位「美劍客」就是他的生身之父,但是他沒問這位「美劍客」的身世、

名字和師門來歷。

  他知道,就是問,玉面婆婆也不會告訴他。

  因為,如果能告訴他這個「美劍客」是誰的話,早在方才問到他的生身父親是誰時,她

就說了。

  心念間,玉面婆婆又說:「奪命羅剎知道『天罡秘笈』只適合男性學習,就以那位『美

劍客』為餌,向你母親騙取秘笈……」

  馬龍驤一聽,不自覺的說:「秘笈被騙走了沒有?」

  玉面婆婆一笑說:「如果他要騙的話,一定會成功……」

  馬龍驤急急問:「這麼說,他沒騙了?」

  玉面婆婆含笑正色說:「人家那位『美劍客』,不但人才好,品德尤為高,心地光明,

胸襟磊落,他雖酷愛武學,但不學師門以外的武功。」

  馬龍驤聽說那位美劍客心地光明磊落,內心十分佩服,反而希望對方能夠學到『天罡秘

笈』。

  是以,關切的問:「師伯,那位美劍客,學成了『天罡神功』了沒有?」

  玉面婆婆說:「他若是學成了『天罡神功』,便不會遭人暗算身死了。」

  馬龍驤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不由急聲問:「他遭了什麼人的暗算?」

  玉面婆婆黯然說:「這件事,你見了你母親後,她自然會告訴你!」

  馬龍驤一聽,不禁有些焦急的說:「師伯,是誰害死那位『美劍客』何必也要保密呢?

再說這既不關係著某一個人的私德,也不影響某一個人的名譽。」

  玉面婆婆知道馬龍驤說的某人,即是奪命羅剎和他母親瀟湘仙子兩個人。

  是以,頷首一歎說:「當然,不過,也很可能喪及另一個人的生命,或傷害另一個人的

名譽,須知,這件事到現在仍是個謎。」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動,頓時想起了他母親去魔窟的事。

  是以,說:「害死那位『美劍客』的,不就是巨目天王嗎?」

  玉面婆婆說:「這不過是你母親的揣測而已!」

  馬龍驤想起母親臨走時,在素箋上曾留有了『了卻斷劍傷』一句,因而關切的問:「師

伯,家母在留言上說,『了卻斷劍傷』是什麼意思?」

  玉面婆婆不答反問:「你見過你母親的『青霜劍』沒有?」

  馬龍驤頷首說:「見過,那柄『青霜劍』終年都掛在母親蓮床後洞壁上。」

  玉面婆婆說:「我是指劍身。」

  馬龍驤搖搖頭說:「從沒見過。」

  玉面婆婆說:「告訴你,你母親的那柄『青霜劍』是斷劍……」

  馬龍驤忙問:「是誰斬斷的?」

  玉面婆婆說:「是你母親在一氣之下,自行折斷的。」

  馬龍驤聽得驚「啊」一聲,不解的問:「家母為什麼要把劍折斷?」

  玉面婆婆說:「當時你母親聽說那位『美劍客』遭人暗算而死,真是悲怒萬分,適時你

母親正在島上一座古木松林內練劍,悲痛之下,揮劍斬向一株古松,同時,恨聲說:『我若

不親手刺殺此賊,誓不為人!』只聽『錚』的一聲,火花飛濺,那顆古松,雖也被你母親斬

斷了,但是你母親手中的青霜劍也斷了。於是,你母親當時又說:她誓以手中那柄斷劍,為

那已死的『美劍客』報仇……」

  馬龍驤立即直覺的說:「這麼說,家母帶著斷劍前去魔窟,是不是已證明了巨目天王就

是暗殺那人『美劍客』的仇人呢?」

  玉面婆婆搖搖頭說:「這也未必,不過,你母親走時並沒這麼說,她只是有幾分斷定是

他下毒手罷了!」

  馬龍驤不解的問:「既然斷定是他,為何不早去報仇……」

  玉面婆婆正色說:「傻孩子,你母親還不是為了你還小嗎!」

  馬龍驤不以為然的說:「前年我已十八歲了,去年我已十九歲了,那時我已有獨自行道

江湖的能力了,家母前兩年為何不去?」

  玉面婆婆笑說:「傻孩子,那時你還沒練成『天罡秘笈』呀!」

  馬龍驤一聽,頓時無話可說了,因為前兩年,他雖練成了輕功和劍法,但他內功的火候,

仍不足以練「天罡秘笈」。

  心念間,已聽玉面婆婆又說:「你母親現在離開你,才正是時候,她才放心前去。」

  馬龍驤突問:「師伯,家母和巨目天王相較,哪個強?」

  玉面婆婆思量著說:「論劍術,你母親要高出巨目天王一籌,比內力,你母親自然要輸

給他了。」

  馬龍驤虎眉一蹙說:「那是當然,男性在體能上,先天佔了上風。」

  說此一頓,突然又改變話題問:「師伯,你說家母在魔窟被困,有驚無險,巨目天王除

了希望得到『天罡秘笈』外,別無其他圖謀?」

  玉面婆婆一聽,立即明白了馬龍驤的意思,因為瀟灑仙於雖然年逾四十有餘,但她修為

有素,看來仍如三十出頭年紀的標緻婦人,她的美,舉世皆知,否則,也不會贈給她一個雅

號叫『瀟湘仙子』了。

  心念及此,只得坦然說:「除了『天罡秘笈』,別無其他企圖,雖然『巨目天王』目前

仍無妻室家小,但他心愛的卻是另一個女子。」

  馬龍驤忙問:「那麼這個女子,現在是否仍活著?」

  玉面婆婆黯然的說:「當然還活著。」

  馬龍驤問:「不知她嫁人了沒有?」

  玉面婆婆黯然的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馬龍驤不解的問:「她為什麼還不嫁人呢?」

  玉面婆婆有些激動的說:「她念巨目天王的一片癡情,終生不娶,她因而也終身不嫁

了!」

  馬龍驤心中一動,問:「既然這樣,當初為何不嫁他呢?」

  玉面婆婆情緒已有些異常,這時見問,不禁痛心的說:「凡是有志氣的女子,誰願意嫁

給一個嗜殺任性的魔頭!」

  馬龍驤這時已完全明白了,玉面婆婆所說的那個女子,就是她自己,雖然,她是一個修

為至深的俠女,但涉及她痛心的往事之時,依然使她的情緒起了波動,使她的定力打了折扣,

不自覺的顯露出來。

  因而,他也就坦白的一歎說:「驤兒現在已明白了,家母在魔窟能安然無事,完全是因

為師伯您與家母的情感,形如姐妹的關係……」

  玉面婆婆木然的點點頭,訥訥的說:「如果他敢虧待你母親,他這一生就別想再見到

我。」

  馬龍驤離開太白山後,就要前去魔窟拯救母親了,屆時一定會和巨目天王交手,那時很

可能將對方擊傷,甚或掌斃,或者自己中了對方圈套而喪命。

  但是,在盡可能的範圍內,他不想傷害巨目天王,因而他想去魔窟之前,探聽一下玉面

婆婆的口氣。

  是以,神色凝重的問:「師伯,驤兒此番前去魔窟,和巨目天王交手,在所難免,請問

師伯,驤兒該採取什麼態度?」

  如此一問,果然引起玉面婆婆的注意。

  只見玉面婆婆一定心神,刻意的看了馬龍驤一眼,才問:「驤兒,你的神功,究竟練到

什麼程度?」

  馬龍驤毫不遲疑的說:「究竟練到了什麼程度,驤兒並不十分清楚,但在掌力上,出掌

已有青芒罡氣,功可開碑碎石……」

  話未說完,玉面婆婆已凝重的說:「光靠掌力是不夠的,須知巨目天王功力深厚,也許

抵擋得了青芒罡氣,甚至可將你的掌力引向別處……」

  馬龍驤為了要看看玉面婆婆的態度,立即插言說:「師伯,驤兒有信心戰勝巨目天王,

我很想知道師伯的意思,驤兒該如何處置……」

  「玉面婆婆」沉吟了下,有些傷感的說:「你們去時,可是要救出你母親?」

  馬龍驤毫不遲疑的說:「那是當然!」

  玉面婆婆頷首讚許的說:「先救出你母親是對的,不然給巨目天王作了人質,事情就不

好辦了,我勸你們去時仍采秘密行動。」

  馬龍驤頷首應了聲是。

  玉面婆婆又說:「至於將來你怎麼處置巨目天王的事,我想你最好和你母親商議,我想

她一定會告訴你!」

  說此一頓,突然又望馬龍驤,慈祥而懇切的說:「驤兒,師伯已經是個傷心人了,你希

望師伯傷心一輩子嗎?」

  馬龍驤一聽,立即明白了玉面婆婆的意思,因而正色說:「師伯放心,驤兒會將這件事

處理得很好的。」

  玉面婆婆說:「驤兒,凡事酌情處理,不可因顧慮太多而壞了大局。」

  馬龍驤頷首應了個是說:「此悉前去,還有大頭、長髮以及糊塗丐等前輩,他們一定也

會為驤兒出主意……」

  話末說完,玉面婆婆已神色焦急的說:「驤兒,大頭等人,俱是妒惡如仇的怪傑,他們

決不會讓你輕易放過巨目天王的……」

  話未說完,玉面婆婆突然低頭在頸後,取下一道絲鏈,在衣襟內抽一塊兩寸見方的淡綠

玉珮來。

  同時,順手交給馬龍驤,激動的繼續說:「驤兒,你到了魔窟,見到巨目天王后,在規

勸他,或你自己已處在絕對的情況下,你將這塊玉珮交給他。」

  馬龍驤頷首應是,雙手將玉珮接過來。

  這時,他才發現玉面婆婆的雙手如冰而有些顫抖,但那方玉珮,卻溫暖暖的,顯然是貼

身懸掛之物。

  低頭細看玉珮,色呈淡綠,上面精工雕刻著一個美麗少女的側面圖,眉心雲發,雕刻的

纖毫不苟,實在美好至極。

  馬龍驤正在看得入神,驀然傳來一個小女孩的緊急呼聲:「聖母不好了,湯婉蓉潛出寢

院,前去迎賓宮,去見那位陶姑娘了!」

  馬龍驤聞言大吃一驚,轉首一見,只見方才前去送信的黃衣小女孩,正氣喘吁吁的飛身

奔向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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