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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花呤》第3章
第十三章

  黃劍雲來時一路小心,處處謹慎,這時看看就要功成離去?沒想到就在他即將離去的一

瞬間,『千面神嫗』突然聞聲縱過樓來。

  正感焦急之際,神情惶惶有些發呆的紀曉燕,突然強自一定心神,奴勿指了指衣櫥後,

毅然走出室去。

  黃劍雲剛剛隱在櫥後,迎出室外的紀曉燕,已技巧的說:「師父,李嫂病了!」

  風聲一欽,接著是『千面神嫗』吃驚的問:「你怎的知道?」

  紀曉燕趕緊說:「方纔龔館主特的派人來報告,說她現在宿在賓館裡。」

  『千面神嫗』噢了一聲,關切的問:「病得怎樣?」

  曉燕故意以寬慰的聲音,說:「沒什麼,明天就回來了。」

  『千面神嫗』一聽,不由迷惑的問:「既然明天就回來了,何必再派人前來報告?」

  聽『千面神嫗』的口氣,顯然有些生氣了。

  曉燕一聽,立即以附和的聲調,說:「是嘛,所以燕兒才叱責來人隨!」

  略微一頓,又聽『千面神嫗』以疑惑的口氣,問:「嗯?我聽到你方纔還和那人談到咱

們金牌的事……?」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心知要糟!

  豈知,曉燕故意以平淡的聲調,說:「龔館主不知金牌怎會在李嫂身上……」

  『千面神嫗』原就有些不滿,這時一聽,自然動怒,是以,未待曉燕話完,立即忿怒的

用杖一搗樓板,怒聲說:「龔洪這老奴才,居然也找起老身的麻煩來了,莫說是他,就是

『二仙』,也沒有硬性命令我將金牌佩在前胸上。」

  曉燕似是深怕把事鬧穿,是以撒嬌似的含笑嗔聲說:「師父,您老人家總是顯得沒有容

人的肚量,龔館主也許是為了我們好!」

  『千面神嫗』不屑的哼了一聲,忿然說:「他龔洪不要神氣,我只消在『無敵大劍客』

的面前,略加挑剔,他休想再呆在那個肥缺上!」

  一談到『無敵大劍客』,曉燕立即輕蔑的嬌哼一聲,不屑的說:「哼,方纔那人還是他

叫來問我的哪!」

  『千面神嫗』先是一靜,接著聽她以恍然的口吻,笑著說:「噢……,那他還不是故意

藉機向你討好!」

  曉燕立即輕蔑的說:「誰稀罕,我看見他就討厭!」

  又是一陣沉默,『千面神嫗』黯然一歎,說:「燕兄,這幾個月來,你總是強展笑靨暗

哀愁,那麼豐滿的臉蛋兒,一天比一天瘦,師父固然不好,黃劍雲那小子也不對……」

  話未說完,曉燕已幽幽的嗔聲說:「師父,過去的事了,您還談那些幹什麼?雲弟弟事

後也許會後悔的……」

  『千面神嫗』輕哼一聲,忿忿的恨聲說:「後悔?果真後悔他就該追我們!」

  曉燕立即代劍雲分辯說:「回到客棧,匆匆起程,師父怎知雲弟弟沒有追我們?」

  『千面神嫗』被問得頓時無言答對,久久才黯然一歎,道:「燕兄,你也睡吧,有話明

天再說……」

  話未說完,曉燕已關切的說:「師父,明天如有投效的英豪,燕兒代您去吧,這兩天您

的精神一直不太好。」

  『千面神嫗』毫不遲疑的說:「不用了……」

  了字出口,立郎響起一陣衣袂破風聲!

  黃劍雲一聽,知道『千面神嫗』已縱回樓閣去,立即由櫥後走出來。

  就在這時,門簾一掀,神情黯然的紀曉燕,已由室外走進來,同時黯然催促,說:「現

在你可以走了,不過,你最好不要大意!」

  黃劍雲頷首應了個是,並讚聲說:「多虧姊姊沉靜應付,否則……」

  話未說完,曉燕已懶懶的坐在床上,同時,揮著玉手黯然催促說:「時間不早了,再不

走便來不及了?」

  劍雲再度應了聲是,親切的說:「姊姊,小弟走了!」

  曉燕黯然點點頭,同時傷感的將嬌軀側向床內。

  黃劍雲知道曉燕心情依戀,不願他狙然而來,匆匆而去,是以,不便再多說什麼,只得

屏息走出樓來。

  由於知道樓後數十丈處的石屋內就是『二怪』,黃劍雲不敢冒險,於是繞至穿廳右側,

飛身縱出院外。

  雙足踏實,回頭一看,發現曉燕正立在樓欄簷下的暗影中,於是,揮了個「再會」手勢,

飛身縱入林內,直向東北的峰角下馳去。

  這一次他已不敢再由寨門出去,決心由峰上飛越寨牆,只要一出內三堂,就算安全了。

  黃劍雲到達峰角下,沿著一道石階小徑,輕靈的向上縱去,上升不足十丈,即是來時看

到的那道寨牆。

  隱身暗中,遊目一看,寨牆上警戒依舊,毫無懶散現象,巡邏小隊,一批接著一批,個

個攜有遠射的弓箭兵器。

  黃劍雲看了這情形,只得再向高處升去。

  達到一處凸巖上,俯首下看,發現牆外十數丈處,一連數株高聳巨木,如果以『大鵬棲

枝』之勢到達巨木橫枝上,再以『金猿飛渡』之勢,直達崖邊,即使在飛身下瀉之時被壁上

的警戒發現,對方已無法再搭弓射箭!

  心念已定,屏息運功,一長身形,凌空下飛,越過十數丈下的警衛頭上,直向寨牆外的

巨樹橫枝上撲去——

  到達巨樹橫枝前,提氣輕攀,身形趁勢一蕩,鬆手翻身,直向崖邊的樹叢後蕩去,緊接

著,身形一閃,直瀉崖下。

  黃劍雲到達崖下,凝神一聽,崖上寨牆方向並無任何動靜,顯然未被發現行蹤。

  於是,再不遲疑,展開輕功,電掣飛行,加之歸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踏進賓館,是以,

身法之快,疾如一縷輕煙。

  下山較之前去『二仙會』總壇快多了,就在曉星爬上地平線的同時,黃劍雲已到達了山

麓。

  到達西關大街外,黃劍雲先察看了一番賓館附近的情勢,發現並無異樣,才繞至花園牆

後,飛身而入,逕向觀花廳前走去。

  前進中,發現李嫂房中的燈仍亮著,而其他精舍中,僅廳後一間有燈光。

  剛剛登上曲池小橋,突然驚覺花廳上的氣氛有異,立即停身止步,做著早起觀星之狀。

  就在他負手觀看曉星的同時,花廳後的暗影中,輕靈的走出一人,機警的看了一眼園內,

逕向黃劍雲身前的小橋走去。

  黃劍雲早已感應到附近有人潛伏,這時覷目一看,竟是『追風虎』,是以也急忙向前迎

去。

  『追風虎』一見黃劍雲走來,卻又折身逕向廳後亮著燈光的精舍前走去。

  黃劍雲自然會意,立即隨著『追風虎』向廳後精舍前走去。

  一道室門,『穿雲劍』四人早已在室內肅立恭候著他。

  黃劍雲一見四人凝重的神色,心頭不由一沉,立郎關切的問:「四位老伯這邊的情形怎

樣?」

  『百步神彈』首先忿忿的說:「龔洪那老兄,虛與委蛇,談話時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沒

有一句實話,顯然另有陰謀,旨在應付!」

  黃劍雲胸有成竹的哂然一笑,說:「不必擔憂,稍時他自會前來向我們道歉攀談!」

  『穿雲劍』四人驚異的「噢」了一聲,『金眼雕』首先忍不住問:「龔洪可是暗中已派

人前去『二仙會』總壇報告!」

  黃劍雲淡然一笑,說:「若非小侄早到一步,定被龔洪老兒的陰謀得逞了!」

  說話之間,逕自坐在正中漆椅上,並肅手示意『穿雲劍』四人就坐。

  『穿雲劍』四人一面落座,一面以震驚的目光望著黃劍雲,同時急切的希望盡快知道,

黃劍雲進入『二仙會』總壇的經過情形!

  黃劍雲一俟『穿雲劍』四人坐好,立即將進入『二仙會』總壇的經過,簡扼而不漏的說

了一遍!

  最後,他又關切的望著『追風虎』,問:「這幾天『千面神嫗』心情欠佳,不知服下

『彌佛散』後,會不會有嚴重的後果,或喪失了她數十年的功力?」

  『追風虎』一聽,反而興奮的說:「這樣再好也沒有了,原先老奴還一直擔心『千面神

嫗』功力深厚,勉可支持,如今正值她心情不好,當然更生功效,至於後果,少爺盡可放心,

老奴保無差錯。」

  黃劍雲一聽,寬心稍放,立即取下金牌,望著『金眼雕』,吩咐說:「趟老伯去通知李

嫂準備,為了爭取時間,並將金牌交給她!」

  說話之間,即將金牌交給『金眼雕』。

  『金眼雕』恭聲應是,接過金牌,逕自走出門去。

  黃劍雲又望著『追風虎』,吩咐說:「鍾老伯可將『彌佛散』交給小侄,中途由小侄交

給李嫂比較好!」

  『追風虎』恭聲應是,即在懷中取出一個小磁瓶來,雙手交給黃劍雲。

  黃劍雲接過小磁瓶,又望著『穿雲劍』謙和的問:「任老伯是否將『應龍劍』已由車上

取下來?」

  『穿雲劍』趕緊欠身說:「老奴等人業已放妥,少爺盡請放心!」

  黃劍雲會意的點點頭,繼續說:「稍時小侄離去,四位老伯仍宿在此地,即使小侄入山

成功,四位老伯仍應隨時提高警惕,以防錯中奸計!」

  『穿雲劍』、『追風虎』,以及『百步神彈』三人,同時恭聲應是。

  恰在這時,『金眼雕』已由門外走進來,同時恭聲說:「李嫂正在準備,馬車備好就可

走了!」

  黃劍雲立即頷首稱好,又望著『百步神彈』,吩咐說:「謝老伯可以命他們準備馬車

了!」

  『百步神彈』恭聲應是,逕自走出門去。『百步神彈』剛剛出門,即見前面夾花通道上,

急步走來一人。

  這時天已拂曉,園中景物依稀可見,一看來人形態,便知是『魚鱗刀』龔洪。

  『百步神彈』為了讓室內的黃劍雲等人知道,故意朗聲笑著說:「龔館主好早啊!」

  『魚鱗刀』龔洪,早已看見『百步神彈』,立即滿面堆笑的抱拳,間答說:「謝老英雄

早,起『居士』來了嗎?」

  『百步神彈』趕緊笑著說:「由於李執事染疾,途中已經延誤了數日,現在李執事已經

康復,『居士』決定盡快進山謁見『二仙』共商大事!」

  『魚鱗刀』雖然滿面堆笑,但有些失望的說:「稍緩個把時辰也不太遲,老朽瑣事纏身,

尚無暇為『居士』洗塵!」

  話聲甫落,已經聞聲走出室外的黃劍雲,故意爽朗的哈哈一笑,說:「龔館主何必如此

客氣,今後都是一家人了,把飲之機正多,何必急在此刻……」

  話未說完,『魚鱗刀』已驚喜的望著黃劍雲,急上數步,抱拳深躬歉聲說:「老朽昨日,

多有冒犯,晚間又未能前來請安,萬望『居士』海涵!」

  黃劍雲故施大方的哈哈一笑,肅手說:「龔館主做事細心,認真負責,本居士十分欽佩,

今晚『二仙』召見之時,如有機會,當在『二仙』面前特別推薦!」

  『魚鱗刀』一聽,再度抱拳躬身,十分感激的說:「居士提攜之情,老朽沒齒難忘,如

能追隨驥尾,當報居士知遇之恩!」

  黃劍雲捻著兩撇清秀小鬍子,哈哈一笑,有些志滿的說:「龔館主太謙虛了,果有此心,

時機已不遠矣!」

  話聲甫落,不遠處已響起李嫂的愉快聲音,說:「龔館主也來啦!」

  『魚鱗刀』一聽,急忙回身,見是已經毫無病態的李嫂,趕緊含笑抱拳說:「李執事,

昨夜睡得可好?」

  李嫂故意奉承的說:「托你館主的福……」

  話未說完,龔洪忙不迭的連聲說:「不敢,不敢,乃是居士的處方神效!」

  黃劍雲一聽,斷定侍女們已將他昨夜進入李嫂房中的事,報告給『魚鱗刀』龔洪了。

  恰在這時,『百步神彈』已在園門處,朋聲說:「馬車備好,請居士起程!」

  眾人一聽,立即簇擁著黃劍雲和李嫂,逕向園門走去。

  出了園門,轎車已停在階下,黃劍雲一俟李嫂進入車內,即向龔洪以及『穿雲劍』等人

道聲再會,也掀簾登轅,進入車內。

  車伕一聲吆喝,長鞭一揮,轎車逕向店外馳去。

  轎車出了西關街口,速度逐漸加快,這時天光雖已明亮,但通向點蒼山東麓的官道上,

卻寂靜無人。

  黃劍雲和李嫂坐在車內,礙於車外的車伕,不便說什麼。

  旭日漸升,官道兩側的農田里,已有了工作耕田的農人。

  黃劍雲轉首向車窗外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只見道左數十丈外,竟有一座數十戶人家的

小村。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叫「停」,車伕即將轎車駛至路傍的一株大樹下。

  黃劍雲一俟轎車停妥,立即取出一錠白銀,掀簾望著車伕,說:「由此地到『天峰谷』,

至快午後方能到達,你去到小村上買一些點心來吃,剩下的你留著用吧!」

  車伕一看那錠白銀,那還遲疑,欣然應了聲是,接過銀子,墊起車轅,將前馬繫在樹身

上,逕向小村奔去。

  黃劍雲一俟車伕走遠,立即望著愁眉不展的李嫂,鄭重的說:「李嫂,此番進山,能否

成功,全看你的了!」

  李嫂一聽,立即不安的說:「相公,我實在有些怕……」

  黃劍雲趕緊寬聲說:「一切有燕姊姊負責,你只要將『彌佛樂睡散』讓『神嫗』服下,

就沒事了。」

  說罷,即將進入『二仙會』總壇的經過簡扼的說了一遍,唯獨把『千面神嫗』近來心緒

欠佳的事刪掉了。

  因為李嫂心地善良,如果將『神嫗』身體不適的事告訴她,極可能影響她的心理而破壞

了整個計劃。

  最後,將『彌佛散』由便中取出來,交給李嫂,特別又鄭重的說:「李嫂,這次除『二

怪』,不但關係著武林禍亂與昇平,也關係著你和燕姊姊以及我和任老伯四人的生命,你必

須堅定信心,我們一定能成功!」

  李嫂雖然知道事體重大,但她仍忍不住憂急的問:「我家姑娘,怎麼說?」

  黃劍雲立即正色說:「燕姊姊當然贊同了,她同樣的希望盡早返回終南故居,恢復以前

的清高生活。」

  李嫂柳眉一蹙,不由憂慮的說:「神嫗老人家聽說終南房舍被人燒了,她還有心回去

嗎?」

  黃劍雲立即料正說:「你只說東房一間被燒了,其他房屋無恙,她自然會因開心而急切

想回去,俗話說:『故土難移』,就是這個道理!」

  李嫂為難的說:「假設我說是一些求藝無著,懷恨在心的人燒的,她若是不信呢?」

  黃劍雲立即極右把握的說:「你放心,『神嫗』一定相信,她一生拒絕傳授武林豪傑

『變相奇術』,一共得罪了多少人,她心裡比誰都清楚!」

  李嫂想了想,才遲疑的說:「回去我一定會照相公的意思去辦,只怕沒有機會……」

  黃劍雲未待李嫂話完,趕緊以警告的口吻,鄭重的說:「李嫂,這可不是兒戲,沒有機

會也得製造機會!」

  說話之間,發現車伕抱著一包東西,已經連走帶奔的通過前面的農田,是以,立即壓低

聲音說:

  「車伕回來了,我們就這樣決定了!」

  李嫂惶急的看了一眼車窗外,依然憂慮的低聲說:「相公,您不能進去的太快呀!」

  黃劍雲一面望著逐漸來近的車伕,一面頷首悄聲說:「我會想辦法!」

  說此一頓,突然又以恍然的口吻望著李嫂,悄聲說:「這輛轎車,最好能控制在手下,

你們回終南時,也許用得著它!」

  李嫂會意的點點頭,尚未開口,車伕已來至車前。

  緊接著,車簾一掀,車伕已滿面堆笑的將一包食物送進來,同時笑著說:「農村小鎮沒

有什麼東西,只是些饅饅蒸雞!」

  李嫂趕緊笑聲附和說:「能充飢就好!」

  說話之間,黃劍雲已將紙包啟開,順手分給車伕半隻雞和兩個大饅饅!

  車伕一面高興的拿去吃,一面放下車轅,緊緊牲口,將車駛上道路。

  劍雲和李嫂在車中,一面進食,一面以手勢和眼神補充方才未曾談到的問題。

  車內光線一暗,一陣涼風撲了進來。

  黃劍雲心中一動,轉首一看,發現轎車已駛進林內,黃劍雲知道,穿過這座橫亙山麓的

廣大樹林,就是昨夜看到的那座山口了。

  於是,即向李嫂施了個眼神,同時以恍然的口吻,急聲說:「真糟糕,我把贈送給『神

嫗』前輩的玉馬忘在賓館裡了!」

  李嫂也佯裝焦急的說:「這怎麼辦?,我們只好回去了?」

  車外的車伕一聽,立即吆喝著收韁減低了車速,同時大聲問:「怎麼樣?要回去嗎?」

  黃劍雲趕緊爽快的說:「算啦,我就在此地下車回去拿,你們先頭前走,我隨後趕上。」

  車伕一聽,立即不以為然的說:「那怎麼成?車已經跑了快一個時辰了……」

  話未說完,李嫂已爽期的暗示說:「田居士是練武的人,你還怕他趕不上。」

  車伕一聽,頓時想起黃劍雲昨天技驚龔洪的事,是以,立即將車停住。

  轎車一停,黃劍雲立即跳下車來,同時,愉快的說:「你們先走,最多半個時辰我就回

來!」

  來字出口,故意展開輕功,身形快如脫箭,趁道路彎曲部份,身形一閃,立即隱身林內!

  緊接著,隱身樹後一看,轎車剛剛前進,而轅上車伕,尚不時回頭後看。

  黃劍雲不再遲疑,立郎沿著山道,穿林向前走去,同時目光一直與轎車保持連繫!

  片刻工夫,轎車已駛出林外,車伕一聲吆喝,直向數十丈外的山口前馳去。

  黃劍雲到達林緣,無法再繼續向前,只得坐在一株大樹下的青石上,等轎車進入山口後

再過去。

  只見轎車尚未到達山口前,亂石中已緩緩走出四名藍衣背刀大漢,並肩擋住了去路,其

中一名,同時舉起手來。

  車伕對這種情況經歷多了,非常沉著,直駛到四名藍衣大漢身前才停車。

  四名藍衣大漢,逕分兩面向車前走去,同時,吆喝車伕下來。

  想是李嫂深怕延誤時間,立即由車簾內,將金牌展示出來。

  四名藍衣大漢一見金牌,俱都面色一變,紛紛將道讓開,垂手肅立兩邊。

  車伕一聲吆喝,長鞭迎空一揮,「叭」的一聲脆響,轎車直向山口內馳去。

  就在這時,林中的車道上,突然傅來一陣興奮的歡笑聲!

  黃劍雲循聲一看,只見一群攜槍提棍,背刀佩劍的武林人物,正有說有笑的浩浩蕩蕩的

走來。

  這群人中,有老有少,有中年也有青年,有的著勁衣,有的穿長衫,顯然都是前來『二

仙會』投劾的武林豪傑。

  根據他們臉上的歡笑和愉快的神色來看,對前來投效『二仙會』,似是都有一幅美麗的

遠景和宏達的期望。

  黃劍雲看罷,心中一動,決心混在這群投效的豪傑中,一起進山,如此不但可以排造久

等的時間,而且,也可避免被對方看出破綻。

  心念已定,即向車道上走去,這時才發現前來投劾的英豪,竟有三四十之多。

  黃劍雲一俟投效的人走過,立即跟在眾人身後,根據他們交談的夥伴,並非同一個地區

來此,而是三三兩兩,最後彙集成群。

  前進間,舉目再看山口前,就這一會的時間,已多了二十多名藍衣勁裝大漢。

  距離山口不遠,即聽一個洪亮的聲音,謙和的說:「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們,辛苦了,

兄弟甘武勇,忝為紫旗壇下的大頭目,謹代表本壇谷鳳蘭壇主,在此恭候諸位的大駕……」

  說話之間,前面的人已紛紛的停下來,同時掀起一陣愉快的議論聲,想是對那位甘武勇

大頭目的話,感到十分受用。

  黃劍雲特的向右移了幾步,舉目一看,只見發話的甘武勇,藍巾包頭藍勁衣,背插厚背

刀,肩厚腰粗,濃眉環目,滿臉的落腮鬍須,一望而知,是個渾猛人物。

  打量間,甘武勇早巳繼續朗聲說:「諸位既然來了,都是自家人了,咱們不必再謙虛客

套,現在兄弟依照慣例,問一問志願,區分一下等級!」

  說此一頓,再度提高了一些噪門,大聲問:「志願擔任弟兄的朋友,請到前面來?」

  話聲甫落,眾人相顧張望,看看誰願意擔任嘍囉。

  大頭目甘武勇,特又補充了一句說:「擔任弟兄的朋友,免除甄試,分配位置。」

  但是,久久未見有人出來。

  大頭目甘武勇一看,哂然一笑,說:「那麼希望擔任頭目的朋友,請到前面來!」

  豈知,眾人一陣前後瞻顧,依然沒有人走到前面去。

  大頭目甘武勇的臉色一沉,冷冷一笑,道:「諸位朋友都不屑擔任大頭目的職位,足見

諸位個個身懷絕技,俱都藝業超群,大頭目以上職位的朋友,兄弟無權過問,但諸位朋友必

須先通過兄弟等人這一關,方能進見執事香主!」

  說此一頓,緊了緊袖口和腰帶,立即腳踏丁午,挺胸作勢,傲然期聲問:「那位朋友先

和兄弟較量兩手?」

  眾人一聽,紛紛觀望,似乎都不願打頭場,而有意先看看大頭目甘武勇的火候和門路再

作決定。

  甘武勇一見,下由得意的一擺頭,傲然說:「既然諸位都不打頭場,兄弟只好指定了!」

  了字出口,舉手一指最前面的一個彪形大漢,強自含笑說:「就請朋友你先下場吧,稍

時你朋友擔任了執事或香主,兄弟還請你多參關照提拔呢!」

  彪形大漢鎮定的一笑,逕向甘武勇身前走去。

  投效的眾人一看,立即散立成一個半圓形。

  黃劍雲擠至前面一看,只見彪形大漢,三十餘歲年紀,虎背蜂腰,威猛之相,氣勢不亞

於大頭目甘武勇。

  由於大頭目甘武勇先指定彪形大漢而不先指定瘦弱矮小的人來判斷,甘武勇的掌拳功夫,

必有獨到之處!

  黃劍雲心念間,彪形大漢巳走至甘武勇的身前。

  甘武勇首先抱拳,沉聲說:「朋友,為了爭取時間,不必通名報姓,入場就請動手!」

  彪形大漢點頭一笑,大暍一聲:「有僭了!」

  了字出口,飛身前撲,左掌虛晃一招『袖裡乾坤』,右掌疾演『斬荊披薪』,輕巧的一

閃,已到了甘武勇的面門。

  甘武勇一見,鎮定如常,沉喝一聲「來得好」,跨步一閃,左掌一繞,右掌一式『葉下

偷桃』,逕點彪形大漢的『乳根穴』。

  彪形大漢的身手也不弱,吸腹收胸,疾演『海廢撈針』,逕捏甘武勇的右腕。

  兩人一來一往,在第六招上,彪形大漢推向甘武勇前胸的一掌,被甘武勇疾迎的一掌擊

中了。

  只聽「蓬」的一聲,彪形大漢身形一晃,蹬蹬蹬退了三步!

  甘武勇立即收勢抱拳,得意的笑著說:「朋友與兄弟對拆六掌,擔任大頭目足足有餘

了!」

  說話之間,發現彪形大漢的神色十分難看,立即正色說:「須知大頭目一升就是執事,

因功可直接升任香主,現在的香主,有不少人是大頭目調升的!」

  說罷,不待彪形大漢表示意見,轉首望著靜立亂石前的十數藍衣勁裝大漢、沉聲吩咐說:

「決帶這位朋友去見佟執事!」

  十數藍衣大漢中,立即有人恭聲應是,急步走出一人來,同時,向著彪形大漢一抱拳,

並說了聲「請」。

  彪形大漢原本抱著極大的希望,期能擔任個香主職務,沒想到連『二仙會』的一個大頭

目也不敵,失望之餘,不禁有些垂頭喪氣。

  這時見那嘍囉在那邊等,只得懊惱的走了過去。

  大頭目甘武勇,一俟彪形大漢走過,立即又望著眾人,傲然朋聲問:「還有那一位?」

  話聲甫落,驀兒一個粗壯青年人,朋聲回答說:「在下和大頭目走幾招!」

  黃劍雲轉首一看,見是一個身穿錦緞勁裝,腰繫英雄帶,頭戴壯士帽的魁偉青年,正大

步向著大頭目甘武勇身前走去。

  就在這時,山口內突然響起一聲馬嘶。

  黃劍雲心中一動,舉目一看,發現方纔那個引導彪形大漢的嘍囉,已拉出兩匹馬來,兩

人相繼上馬,逕向山內馳去。

  看了這情形,黃劍雲又不由暗自焦急了,如照這樣一個一個的打下去,也許直到三更半

夜還打不到總壇去。

  心念未畢,驀聞「蓬」的一響,接著悶哼一聲,轉首再看,黃劍雲頓時楞了。

  因為就這轉眼看向山口的一瞬間,那個看來健美魁梧的勁裝青年,同樣的被大頭目甘武

勇用臂格出圈外。

  黃劍雲看了這情形,對場中的甘武勇,頓時起了懷疑,假設『二仙會』的大頭目,個個

都如甘武勇,在場的投效人中,恐怕沒有幾人夠格當香主!

  心念間,甘武勇同樣的命人將勁衣青年引進山口內。

  甘武勇連敗兩人,不禁有些躊躇滿志,向著投效的眾人,遊目抱拳,仿然一笑,故意和

聲問:「下面是那一位?」

  這時投劾的眾人中,已有不少人心情惴喘,神色惶惶,看來有些不安了,是以,甘武勇

問後,並沒有人即時出去。

  甘武勇一看,不由狂傲的哈哈笑了,正待說什麼,眾人中突然一個蒼勁的聲音,沉聲說:

「且慢,老朽來會甘朋友!」

  黃劍雲循聲一看,竟是一個身穿青衣褲,鬚髮花白老人。

  灰衣老人生得獐頭鼠目,勾鼻薄唇,徒手未攜兵刃,一望而知是個工於心計的狡詐之輩。

  甘武勇一見灰衣老人,立即抱拳含笑問:「老英雄意欲擔任什麼職位?」

  灰衣老人哂然一笑,說:「最低也得是個香主!」

  豈知,甘武勇立即會意的含笑點點頭,轉首望著靜立亂石前的藍衣大漢們,沉聲吩咐說:

「帶這位老英雄去見佟執事!」

  投效的眾人一看,立即掀起一陣議論和騷動。

  黃劍雲自然也頗感意外,由扒好奇心,加之希望先知道一些甄試規矩,因而就在人群中,

謙和的朋聲問:「請問甘朋友,那位老先生為何不需較量掌拳功夫?」

  如此一問,正合眾人心意,交談的聲音立時靜下來,紛紛望向黃劍雲。

  大頭目甘武勇正望著準備進山的灰衣老人,這時見問,不由軒眉嗔目,沉臉望著眾人,

問:「方纔問話的是那位朋友?」

  黃劍雲見問,索性走了出去,同時,神色自若的含笑回答說:「是在下問你甘朋友!」

  甘武勇沉著臉,著著實實的打量了一陣,一俟黃劍雲走至近前,哂然一笑,以譏諷的口

吻問:「你這位朋友可是沒有長眼睛?」

  黃劍雲心中雖然不快,但他依然含笑回答說:「在下不明白甘朋友的意思?」

  甘武勇冷冷一笑,說:「諒你朋友也不知。」

  說此一頓,轉首望著即將離去的灰衣老人,朋聲說:「老英雄請等等!」

  灰衣老人見甘武勇不敢和他動手,老臉上充滿了狂傲自滿神情,那樣子,似乎所有在場

人的武功,都無法與他相比。

  方纔他已聽到了黃劍雲的問話,顯然是對他未經交手而不滿,這時見甘武勇喚他,立即

陰沉著老臉轉過身來,目光怨毒的望著黃劍雲。

  大頭目甘武勇一見灰衣老人轉過身來,立即望著黃劍雲,沉聲說:「朋友,你如果是個

練武而身懷絕技的人,一眼便會看出來,這位老英雄面色紅潤,目光炯炯,太陽穴高高凸起,

而是一位功力深厚的高手!」

  黃劍雲淡淡一笑,說:「這也未必見得,有些武功高絕的人,往往英華內斂,藏而不

露……」

  話未說完,甘武勇突然氣得指著灰衣老人,怒目望著黃劍雲,大聲說:「就以老英雄這

把年紀,花白的鬍鬚,武功也該到了純青火侯了吧?」

  黃劍雲依然神色自若的一笑,說:「甘朋友,你說這話就是外行了,你敢說貴壇之中的

弟兄沒有年老的人?你敢說廚下大伙房的炊事弟兄中沒有白鬚子老頭?」

  甘武勇聽得一瞪眼,氣得黑臉鐵青,久久不知如何答話。

  投勁的眾人一晃,再度掀起一陣哄笑、議論和騷動,顯然對黃劍雲的問話,感到十分佩

服。

  黃劍雲見甘武勇無話可答,繼續解釋說:「所謂年事高低,並不一定與武功的強弱成正

比,譬如,有的人資質秉賦奇佳,加以投拜名師,偶獲奇過,雖然年僅弱冠,技藝卻已駭

人……」

  話未說完,甘武勇突然怒聲問:「這麼說,你就是資質奇佳,投拜名師的弱冠高手了?」

  黃劍雲仰面哈哈一笑,淡然自若的說:「在下已是年近四十歲的人了,怎能再稱弱冠高

手?再說,在下在弱冠之年便已武功駭人,如今恐怕已是稱霸一方的一派之尊了。」

  說此一頓,特的又壓低聲音說:「方纔是你甘朋友不知這個道理,在下才提出來說說而

已!」

  甘武勇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咆哮厲聲說:「照你朋友的意思,我是孤陋寡聞了?」

  黃劍雲劍眉一蹙,面色倏沉,立即沉聲問:「甘朋友,你不要忘了你是奉命接待前來投

效的各方英豪,你如此不禮貌,所有的朋友都掉頭走了,稍時貴壇的谷壇主責問下來,你拿

什麼話回答?」

  大頭目甘武勇一聽,果然吃了一驚,但他定一定神,仍怒聲問:「你朋友今天前來是希

望擔任什麼職務?」

  黃劍雲想了想,反而好整以暇的問:「貴會現在還有什麼位子?」

  甘武勇氣得一瞪眼,不由恨極怒聲說:「現在還有一個『天聖堂』的堂主位子,只怕你

沒有那份資格!」

  黃劍雲立即正色說:「那也未必見得,在下倒有這個意思!」

  說話之間,學步前進,越過甘武勇,就待向山口走去。

  甘武勇一見,更加怒不可抑,脫口一聲厲喝:「朋友站住!」

  黃劍雲停身上步,佯裝不解的問:「甘朋友什麼事?」

  甘武勇有了怕投效人被氣走的顧忌,這時顯然已經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仍陰沉

著鐵青臉,怒聲問:「你要去那裹?」

  黃劍雲佯裝一楞,立即正色說:「前去爭取『天聖堂』的堂主呀!」

  甘武勇氣得向著地上狠狠的「呸」了一聲,恨聲說:「你就是去爭天王老子,也得先通

過我這一關才能去!」

  黃劍雲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只得再走回來!

  剛剛舉步,驀聞身後的灰衣老人,傲然沉聲說:「甘朋友,這廝分明是前來找碴,讓老

朽來收拾他!」

  甘武勇正感沒有把握,這時見灰衣老人自報奮勇,立即贊同的頷首退後幾步。

  黃劍雲哂然一笑,望了一眼大步走來的灰衣老人,又望著甘武勇,不解的問:「甘朋友,

假設在下一腳將這位老朋友踢趴下,是否算數?」

  甘武勇毫不遲疑的猛一點頭,恨聲說:「當然,不要說你勝了,就是能在老英雄手下走

個三五招,就算你及格了!」

  黃劍雲哂然一笑,不再說什麼,轉首向灰衣老人望去。

  只見灰衣老人老臉鐵青,目光怨毒,好像黃劍雲是他的血海仇人似的洶洶走來。

  黃劍雲看罷,覺得灰衣老人,既不通人情,也不明事理,在這種場合可說與他毫無關係,

而灰衣老人,竟自願代『二仙會』的大頭目找他黃劍雲的霉氣,像這等作威作福之人,一旦

得勢,不知要有多少人毀在他的手裡。

  心念未畢,灰衣老人已走至身前一丈五尺處,身形尚未停妥,已先沉聲問:「你對老夫

未曾交手,便准許入山的事,心裡可是不服氣?」

  黃劍雲決心殺殺灰衣老人的傲氣,是以冷冷的說:「大家都是前來投效『二仙會』的朋

友,你能免試進去,在下當然也可以!」

  灰衣老人員眼一瞪,怒聲問:「你憑什麼?」

  黃劍雲雙眉一蹙,也不解的反聲問:「你憑什麼?」

  豈知,灰衣老人突然暴喝一聲:「老夫就憑這個!」

  暴暍聲中,飛身前撲,左拳迎空一揮,右拳一式『五雷貫頂』,猛向黃劍雲的天靈砸去!

  黃劍雲冷冷一笑,一俟灰衣老人撲近,倏然向右一側身,右手趁勢向前一引,灰衣老人

身不由已的擦過黃劍雲的胸前,繼續向前撲去——

  就在灰衣老人擦過胸前的同時,黃劍雲腳下暗自一勾,「蓬」的一聲,灰衣老人著實趴

在地上,立即表滿了一式『餓虎撲羊』!

  大頭目甘武勇看得一楞,投效的眾人卻忍不住哈哈笑了。

  黃劍雲卻望著地上的灰衣老人,淡淡的說:「在下尚未動手,你就趴下了,這可怨不得

我!」

  灰衣老人「呸」的一聲吐掉了唇上的泥土,大喝一聲,撐地躍起,猛然一個旋身,飛超

一腿,逕向黃劍雲的小腹踢去!

  黃劍雲的身形,隨著灰衣老人踢來的一腿,輕靈神妙的一旋,同時急聲說:「在下又未

打你,你發什麼脾氣?」

  說話之間,旋身已握住了灰衣老人的腳腕,緊接著,暗運真力,功集右臂,大喝一聲,

奮力向空中擲去——

  只見灰衣老人的身形,翻翻滾滾,挾著一聲驚心慘呼,逕向半空升去!

  大頭目甘武勇,十數『二仙會』的藍衣弟兄,以及前來投效的數十人眾,同時脫口一聲

驚「啊」

  ,紛紛仰頭望向半空,俱都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卻不能發聲!

  灰衣老人上升的身形一緩,接著一個迅速翻身,宛如由半空中掉下的石頭般,挾著一陣

衣袂風聲,直向地面上墜下——

  在場的眾人看得心頭一緊,再度發出一聲驚啊!

  說也湊巧,灰衣老人下墜的身體,竟不偏不斜的向著甘武勇的頭上墜去!

  黃劍雲見甘武勇仰面張著大嘴巴看傻了,心中也不禁慌了,因為這一下便是兩條人命,

不由急得脫口一聲震耳大暍:「甘武勇接住他!」

  這聲震耳大喝,驚得甘武勇渾身一戰,本能的伸臂將灰衣老人抱住!

  「蓬」的一響,蹬蹬連聲,甘武勇抱著灰衣老人,踉踉蹌蹌退後了數步,「咚」的一聲

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場的眾人一定心神,紛紛向甘武勇的身前奔去!

  眾人奔至近前一看,只見灰衣老人,面色蒼白,閉嘴瞪眼,連驚帶嚇的,早已暈死過去

了。

  投效人眾中,有和灰衣老人同路的,立即走出幾人,急忙為灰衣老人推拿。

  黃劍雲知道灰衣老人片刻就會甦醒過來,是以望著甘武勇,沉聲問:「甘朋友,在下是

否還須與閣下走兩招!」

  甘武勇額角滲汗,面色如土,慌得挺身由地上躍起來,連連頷首恭謹的說:「大俠客不

記小人過,請隨小的來!」

  說罷肅手,急步在前引導,逕向山口走去。

  黃劍雲發覺時間已經耽誤了不少,是以也懶得再問甘武勇有關那些投效人由何人繼續考

試的事。

  進入山口,即有兩名勁裝大漢拉過兩匹馬來。

  黃劍雲接過馬來,這才發現右側有一片低凹樹林,馬匹大都繫在林內。

  兩人認蹬上馬,依然由甘武勇在前帶路,沿著人工山道,逕向深處馳去。

  山道兩側,蒼松翠柏,怪石叢生,深處群峰相連,尚看不見『天峰谷』位在何處。

  黃劍雲仰首一看紅日,已時已過,即將正午了。

  沿著山道前進,途中並無哨卡盤問,顯然是隱身在怪石樹林中的暗樁,見有大頭目甘武

勇在前引路,是以沒有盤問。

  前進約二里,即見兩座峰嶺的相連處,建有一座巨石廣門,上揮一面錦邊繡金紫旗,門

下有十數藍衣大漢分立,門內不時傳來一兩聲喝聲。

  到達門下卜也不下馬,甘武勇一馬當先,如飛衝入。

  進入石門,右側即是與山道相連的平坦空場,半嶺上建滿了房屋,一個藍衣勁裝中年人,

背揮鋼鞭,正在空場上教導數十名壯漢掌拳功夫。

  甘武勇就在馬上,回頭望著黃劍雲,說:「大俠客請在此稍待!」

  說話之間,撥馬向場中馳去,臉上的驚惶神色,絲毫未減。

  黃劍雲也不下馬,僅會意的點點頭,同時將馬勒住。

  場中的藍衣背鞭中年人,一見甘武勇自己飛馬馳來,而且神色驚急,立即向數十大漢揮

了個「停止」手勢,迷惑的向甘武勇迎來!

  甘武勇一見背鞭中年人,飛身下馬,拉馬急行數步,神情十分惶急的向著中年人,比手

劃腳的低聲說了幾句!

  黃劍雲不必凝神去聽,僅中年人緊蹙的眉頭,迷惑的神色,驚異的「噢」聲,以及不時

向他望來的眼神,斷定甘武勇正向中年人報告山口怒擲灰衣老人的事。

  甘武勇神情緊張的報告了一陣,立即將馬交給了中年人。

  勁衣背鞭中年人,飛身上馬,強自含著微笑,逕向黃劍雲馬前馳來。

  黃劍雲根據背鞭中年人的舉措神色看,必是引他去見什麼人,也許直入總壇。

  心念未畢,背鞭中年人已來至近前。

  背鞭中年人,就在馬上欠身抱拳,謙和的說:「大俠請隨我來!」

  說罷撥馬,逕向蜿蜒伸向深處的山道上馳去。

  黃劍雲也不答話,僅謙和的含笑點頭,立即催馬跟在中年人馬後。

  兩匹馬急馳一陣,一連繞過數座峰角,渡過一座深澗吊橋,至少六七處盤查哨,才到了

一處峽谷口前。

  峽谷口內,光線暗淡,兩側壁立如削,形勢十分險惡,谷口崗哨把守,上懸滾木石雷,

確有一夫當關,萬人莫敵之勢。

  尚未到達峽谷口前,十數彪形藍衣壯漢中,早已走出一個腰纏索子鞭的黃瘦中年人,傲

然立在谷口,恰好擋莊了去路!

  同時,傲然緩慢的舉起右手,朗聲說:「佟執事,壇主正和紅旗壇的柳壇主在廳上談話,

請帶這位朋友先回去,等候通知,再來甄試!」

  勁衣背鞭中年人,趕緊勒住馬匹,回頭望著黃劍雲,無可奈何的歉聲說:「大俠客,我

們只有午後再來了!」

  黃劍雲一聽,面色倏沉,立即沉聲說:「貴會成立伊始,正值廣聘天下賢能俠士之時,

怎能因私下閒談而慢待熱誠前來投效之人?……」

  話未說完,站立谷口中央的黃瘦中年人,已不耐煩的沉聲說:「佟執事,叫你們先回去,

下午再來,你們還在那裡嚕囌什麼?」

  被稱為佟執事的中年人,立即焦急的撥馬向谷口前馳去,同時為難的說:「孫香主,您

不知道,這位大俠客……」

  話未說完,被稱為孫香主的黃瘦中年人,已怒聲說:「什麼你不知我不知的……」

  話未說完,佟執事已到了近前,因而住口不說了。

  佟執事飛身下馬,立即湊近極不耐煩的孫香主面前,低聲說了幾句話。

  孫香主聽罷,立即一臉不屑的望著修執事,沉聲問:「是你親自眼見,還是聽甘武勇說

的?」

  侈執事立即正色說:「甘武勇的手下並不比我們弱……」

  話未說完,孫香主突然瞠目怒聲問:「你是說甘武勇比我還強?」

  佟執事趕緊否認說:「當然不能比你孫香主了」

  孫香主滿意的哼了一聲,不屑的看了黃劍雲一眼,沉聲說:「叫他過來,讓我先試試他

的斤兩!」

  佟執事立即面有難色的說:「可是壇主規定除甘武勇外,不准任何人與前來投效的朋友

交手?」

  孫香主聽罷,立即以威脅的口吻,沉聲問:「假設壇主三招兩式把他給制服了,這個虛

報不實,誇大其詞的罪名,是你承當,還是由我來負?」

  佟執事被問得無話可答,只得望著傲然端坐馬上的黃劍雲,招手說:「請大俠這邊來,

孫香主想和你走兩招!」

  黃劍雲冷冷一笑,傲然沉聲說:「在下前來投效,職位遠在孫香主之上,他有什麼資格

與我交手過招!」

  孫香主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問:「你說什麼?你認為我孫道楣沒有資格和你過

招?」

  黃劍雲傲然頷首,冷冷的說:「不錯,如果你自己知趣,快去為在下通報……」

  話未說完,孫香主已飛身縱至黃劍雲馬前,同時,怒聲說:「要想孫某人為你通報不難,

你必須勝過孫某人手中的索子鞭!」

  說話之間,已解下腰上的索子鞭,順勢一抖,「嘩啦」有聲。

  黃劍雲傲然一笑,也不下馬,就在鞍頭上將馬鞭取下來,不屑的說:「在下身為客人,

本應客氣幾分,但你自討設趣,也怨不得在下喧賓奪主,要代貴長上教訓你一頓了!」

  孫香主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大喝一聲:「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何了不起的本事!」

  大喝聲中,索子鞭迎空一揮,猛的一抖健腕,索子鞭閃電一繞,反臂抽向黃劍雲的面門,

又快又準,聲勢倒也驚人!

  黃劍雲看得哂然一笑,心想,難怪這廝如此張狂,鞭法果然頗具火候。

  心念間,一俟鞭梢抽至面前,左手閃電一繞,立即將鞭梢握住!

  緊接著,左手略微一引,孫道楣的身軀,不由自己的逕向馬前撞來。

  黃劍雲再不遲疑,右手馬鞭猛抽而下——

  侈執事一見,大驚失色,不由脫口急呼道:「大俠請住手!」

  但是,已經遲了,只聽「叭」的一聲脆響,馬鞭著實抽在孫香主的瘦臉上,一聲刺耳尖

嚎,就在馬旁仆倒!

  緊接著,一個翻滾,飛身躍起,宛如喪家之犬,抱頭鼠竄,逕向峽谷口前惶惶馳去——

  黃劍雲怕他壞了大事,焉肯放他逃走,立即沉喝一聲:「站住!」

  住字出口,手中馬鞭已經擲出,筆直如箭,疾如奔電,挾著破風聲響逕向狂奔的孫香主

射去。

  「卜」的一聲輕響,孫香主立即悶哼一聲,鞭梢恰巧擊在他的後膝穴上,身形一個踉蹌,

「蓬」的一聲仆倒地上,頓時暈了過去。

  佟執事和峽谷口下的十數彪形壯漢一看,俱都呆了。

  黃劍雲立即望著發楞的侈執事,朋聲說:「請代在下轉告一聲貴壇主,如再如此慢待,

在下就要走了!」

  佟執事急忙一定心神,連連惶聲應是,飛身上馬,逕向峽谷口內放馬馳去。

  這時,已有四名彪形大漢奔過來,分抬孫香主的肩頭和兩腿,也向峽谷口走去。

  黃劍雲端坐馬上表面沉著,內心卻極焦急,因為紅日即將當空,片刻之後就是正午了,

而他必須在日落前接應曉燕李嫂。

  這次他冒險前來,能否成功,毫無把握,尤其『二怪』功力高絕,他座前的門人弟子,

技藝必也不俗。

  還有那個自稱『無敵大劍客』的狂夫,也是一個危險人物,外三堂的『三才劍』和『梅

花劍』等人雖不足懼,但他們都是閱歷豐富的老江湖也不可大意。

  想到『千面神嫗』,更令他暗自焦急,假設李嫂一念之差,不能按照計劃,他此刻的處

境實在太危險了。

  黃劍雲端坐馬上,不時仰首望天,思前想後,不覺手心已經滲汗!

  就在這時,峽谷口內已傳來一陣急如驟雨的馬蹄急奔聲。

  黃劍雲心中一動,斷定是佟執事回來,定睛一看,不錯,飛馬馳出谷口的正是佟執事。

  佟執事到達近前,急忙勒韁撥馬,同時急促的說:「大俠請隨我來!」

  說罷,不待黃劍雲答話,兩腿一夾馬腹,再向谷口前馳去,神色十分勿急。

  黃劍雲斷定佟執事已經報告過紫旗壇主,根據往返的時間,紫旗壇可能不會太遠,也許

就在夾谷口內。

  心念間,早已催馬跟在佟執事馬後!

  夾谷口下的十數彪形壯漢,個個神情木然,任由佟執事和黃劍雲飛馬疾馳。

  進入谷口,光線暗淡,山風十分強勁,舉目前看,一眼看不到盡頭。

  谷口彎曲,足有百丈,到達盡頭,目光不由一亮——

  只見眼前一座盆形圓谷,四周整齊的建有無數房屋,廣場盡頭是座大廳,形式和昨夜看

到的相似,只是規模小了些。

  唯一令黃劍雲驚異的是廳前懸有紫旗的旗桿下,赫然立著兩個身著紅黃勁衣短劍氅的女

子。

  隨著奔馬的馳近,黃劍雲已看清了右側身著紅衣的女子,年齡似乎二十八九歲,生得柳

眉細目,挺鼻紅嘴,由於她高挽的秀髮上束著一方紅絲巾,勁衣,蠻靴,短劍氅,看不出她

是少婦還是少女。

  左邊身著黃緞勁衣黃劍氅,背插銀絲劍柄的女子,年齡最多十六七歲,雲發半挽,長長

的拖在肩後,生得黛眉鳳目,櫻唇瑤鼻,身段窈窕,清秀媚麗,嫻靜中透著英氣。

  紅衣女子粉面深沉,細目威稜的望著黃黥雲,而黃衣少女僅神情凝重,毫無怒容,顯然

兩個女子的個性迥然不同。

  打量間,前面的佟執事已慌得急忙減低馬速,同時將手舉起來,當先躍下馬來。

  黃劍雲雖覺距離尚遠,但佟執事已經下馬,只得也縱下地來。

  佟執事任由黃劍雲從容前進,他首先急步向著黃衣少女身前走去!

  前進未及數步,紅衣背劍女子,突然面現霽色,搶先望著佟執事,吩咐說:「此地沒有

你的事了,馬匹一併拉走吧!」

  佟執事急忙停步,先是一楞,接著恭聲跡是,轉身向馬匹走去。

  當他經過從容前進的黃劍雲身側時,轉首低聲介紹說:「發話的是紅旗壇柳壇主,另一

位是本壇的谷壇主,兩位都是『二仙』的親傳弟子。」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頓時想起昨夜紀曉燕對他說的話,但他當時沒有注意到,卻沒想

到紅紫兩旗的壇主都是女的,這也許是紀曉燕有意含糊不說。

  心念閭,早已瀟灑謙和的含笑點了點頭,繼演飄逸從容的向前走去。

  前進中,驀見紅衣女子含笑望著黃衣少女,匯低聲音問:「師妹,這人由愚姊來問可

好?」

  黃衣少女立即謙恭的說:「一切由姊姊甄試!」

  紅衣女子極滿意的明媚一笑,覷目瞟了一眼黃劍雲,繼續望著黃衣少女,羞紅著粉面,

含笑悄聲問:「師妹,你看他有多少歲?」

  黃衣少女被問得嬌靨一紅,自然明白了師姊的心事,因而也悄聲說:「最多四十歲,如

果武功差不多,勸姊姊可別再三心二意了!」

  紅衣女子一聽,粉面更紅了,立即轉首望著黃劍雲,仔細的打量起來。

  兩女談話,自覺悄聲交談,諒黃劍雲不會知道,豈知,黃劍雲這幾個月來,每月服一粒

『枯竹老人』精心煉製的『增氣壯元丸』,功力較前,不知又增高了幾倍,是以,對二女的

談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由於知道二女都是『二怪』的親傳弟子,黃劍雲決心利用二女來完成這次艱鉅任務,但

是也必須嚴防曉燕誤會而誤事。

  心念間,已到了二女身前不遠,首先拱手半揖,瀟灑的含笑和聲說:「山野之夫田玉雨,

欣聞『二仙』廣召天下賢能之士,愚下特來投效,謹祈轉達,並賜接見,俾能一瞻『二仙』

法顏,共商振興武林之大計!」

  紅衣女子和黃衣少女,同時還禮,由紅衣女子發言問:「聽你口氣,自稱山野之夫,敢

莫你是自幼生長在山中不成?」

  黃劍雲故裝文靜的一頷首,禮貌的和聲說:「不錯,愚下自有記憶以來,便以萬峰叢林

為家,瀑泉鳥獸為友……」

  黃衣少女立即插言問:「但不知你生長在什麼山區?」

  黃劍雲依然文靜而鎮定的說:「佛家勝地,終南山上!」

  黃衣少女明眸一轉,立即以盤詰的口吻問:「本會『人文堂』堂主,『千面神嫗』晉前

輩那你可認識?」

  黃劍雲毫不遲疑的搖著頭說:「愚下自有記憶以來,鮮少走出終南山區,是以不知貴會

人文堂主是那一位?」

  黃衣少女見黃劍雲對『千面神嫗』並無尊敬之意,顯然有些狂傲不羈,因而嬌靨一沉,

嗔聲說:

  「你連譽滿武林,鼎鼎大名的『千面神嫗』都不知,你還久居終南山區……」

  話未說完,紅衣女子趕緊代黃劍雲,含笑解釋說:「師妹,他不是已先聲明過,他很少

下山嗎?他不知道『千面神嫗』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黃衣少女看在紅衣女子的面上,僅嗔目看了黃劍雲一眼,嬌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黃劍雲卻望著黃衣少女,淡淡的問:「現在愚下想問這位穿黃衣的姑娘一個有名

前輩的名字……」

  話未說完,紅衣女子趕緊改變話題笑著說:「這位是我師妹谷鳳蘭,現掌紫旗,我的名

字叫柳羨香,我是她的師姊,現掌紅旗,我們姊妹兩人,都是『二仙』座前的弟子!」

  黃劍雲聽罷,故裝毫不驚異,依然鎮定的一拱手,哂然一笑說:「原來兩位姑娘都是

『二仙』的高足,失敬失敬,難怪這位蘭姑娘如此傲氣,想必是自恃身懷絕學之故!」

  紅衣女子柳羨香驚得花容一變,黃衣少女谷鳳蘭頓時大怒,立即嗔目叱聲說:「你自己

言語張狂,目無尊長,反而指責本姑娘倨傲自恃,不適事理,難怪你連番打傷本壇香主大頭

目,想必……」

  紅衣女子柳羨香,已被黃劍雲那飄瀟的舉止和韻秀的丰采所沉醉,尤其他朱唇上的兩撤

清秀小鬍子,更具男性的魅力而令她著迷。

  這時她深怕把事鬧僵了,趕緊含笑圓場說:「師妹,他不是自稱是山野之夫嗎?當然是

他不通事理……」

  谷鳳蘭礙於師姊柳羨香的面子,不便再說什麼,但她卻忍不住瞪著黃劍雲,自語似的嗔

聲說:「哼,我總覺得他是成心前來找楂的!」

  黃劍雲聽得猛然一震,頓時有一層暗影掠過心頭,他覺得絕對不能讓『二怪』的女弟子

有這種想法,是以,冷冷一笑說:「愚下從未歷身江湖,也不懂『找楂』何意,如果二位不

願給愚轉下達,愚下決定仍回終南山去!」

  說罷轉身,舉步就走,看來意志極為堅決,因為,他斷定那位徐娘半老的柳羨香,必來

攔截。

  豈知,黃影一閃,飛聲颯然,一陣淡雅幽香襲面,截在他黃劍雲面前的,竟是谷鳳蘭!

  黃剝雲一看,倒真有些感到意外,本能的一楞,淡淡的問:「姑娘可是自恃驚人絕技,

硬要將愚下留在此地?」

  豈知,谷鳳蘭委屈的強自一笑,言不由衷的說:「方纔是我失禮……不過,我也是有心

試試你的誠意!」

  黃劍雲趕緊見風轉舵,淡然一笑,說:「山野之夫,言語耿直,失禮的應該是愚下田玉

雨!」

  說話之間,回身一看,心頭又是一震,只見一身紅衣的柳羨香,花容暗淡,神情哀怨,

細彎的柳眉,緊緊的蹙在了一起,看來十分可憐!

  黃劍雲看了這情形,頓時明白了何以谷鳳蘭的態度突然軟化,甘願失去她少女的矜持而

將他攔住並致歉!

  由此一點,也足以證明,谷鳳蘭和柳羨香之間,志趣相投,姊妹情深。

  柳羨香一見黃劍雲轉回來,柳眉立展,立即綻笑揶揄說:「你這位田大俠好大的脾氣,

真不知你有幾許誠意!」

  黃劍雲立即正色說:「如無誠意,愚下也不會千里迢迢的趕來了!」

  柳羨香見黃劍雲不苟言笑,八成也是一個不解兒女之情的人,看了谷鳳蘭一眼,立即肅

手含笑說:「酒菜早已擺好,快請廳上入座!」

  黃劍雲趕緊拱手稱謝說:「二位姑娘此如優禮相加,合愚下不安至極!」

  柳羨香愉快的一笑說:「時已正午,正是用餐之時,田大俠不來,午飯我們總是要吃

的!」

  說話之間,三人已經登上廳階。

  黃劍雲遊目上看,這才發現大廳的兩角,已有不少老少人等觀看,根據他們的腰牌,顯

然都是紫旗壇下的香主和執事。

  這些人中,有的以悍怒的目光望著他,有的以羨慕的目光望著他,更有一些自認儀表不

俗的中年人,以妒嫉的目光望著他。

  黃劍雲看罷,反而向著他們頻頻點頭,含笑致意。

  進入大廳,方始發現十數紫緞勁衣的侍女們,正在為他新添一桌客位酒席。

  黃劍雲一人獨坐客位的一桌,柳羨香和谷鳳蘭,則在主位的一桌上並肩而坐,兩桌斜向

相對。

  柳羨香一俟侍女們將酒滿奸,首先舉杯含笑說:「田大俠,千里前來……」

  黃劍雲故意舉杯插言說:「山野之人,不喜大俠或劍客等稱呼,希望柳姑娘今後不要再

呼愚下田大俠!」

  柳羨香被黃劍雲說得粉面通紅,神情十分尷尬!

  谷鳳蘭懊惱的將杯放下,忍不住沉聲說:「在別人未把話說完之前,你不可橫言接口,

令人尷尬,如此就是不懂禮貌……」

  黃劍雲一聽,佯裝不安的拱手欠身說:「愚下說話,一向耿直,沒想到又失禮了,愚下

特此陪禮,今後尚請二位姑娘,隨時指點!」

  谷鳳蘭終究還是一位無邪少女,看了黃劍雲近四十歲的中年人了,還那等不懂人情故世,

不由「噗哧」笑了,同時,笑著說:「在席間陪不是,要舉杯敬酒,或罰自己飲酒!」

  黃劍雲會意的「噢」了一聲,立即以恍然的口吻說:「如此這一杯該愚下喝了?」

  說罷,舉杯就待一飲而盡!

  柳羨香看了這情形,愈加覺得黃劍雲可愛,趕緊笑著說:「我們同乾此杯!」

  於是,三人舉杯一飲而盡!

  谷鳳蘭對黃劍雲似乎也諒解了不少,是以,風趣的笑著問:「你既然不喜歡我香姊姊稱

呼你大俠或劍客,那麼你希望她稱呼你什麼呢?」

  黃劍雲一聽谷鳳蘭的口氣,頓時感到不妙,但他仍正經的說:「愚下久居終南,所以一

向自稱『終南居士』……」

  柳羨香聽得嬌軀一戰,花容立變,下由脫口急聲問:「居士多獨身一世,老死山林,難

道你也要……?」

  黃劍雲未待柳羨香話完,立郵搖頭笑著說:「我這個居士與眾不同,愚下不但要成家立

誤,還要娶妻生子,接代傳宗,這就是愚下前來投效貴會的意思!」

  柳羨香一聽,芳心放寬了不少,想到方纔的失態,粉面不由又紅了!

  谷鳳蘭看了柳羨香舉措神態,知道她這位一向高傲,因而錯過不少次良緣的師姊,被這

位丰神俊秀,飄逸瀟灑的中年居士給迷住了。

  為了柳羨香未來的終生幸福,她不得不代柳羨香盤詰一下黃劍雲的師門和家世,因而含

笑問:「居士自有記憶以來,便在深山中生活,不知居士所居之處,原就是居士的家呢,還

是令師以前的仙修洞府?」

  黃劍雲早已想妥了說詞,是以毫不遲疑的說:「愚下所居之處,是三棟青石所建之屋,

乃恩師清修聖地,愚下原是甘陝邊界的一個棄嬰,恩師雲遊斯地,檢回山去,撫養成人……」

  話未說完,柳羨香以有些傷感的口吻,關切的問:「尊師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但不知尊

師的法號是什麼稱呼?」

  黃劍雲見問,立即肅容拱手說:「愚下非常抱歉,並非愚下有意以徒不言師諱而搪塞兩

位姑娘,而是愚下確實不知恩師的名諱和法號,這也是愚下前來投效『二仙』的原因!」

  柳羨香和谷鳳蘭同時驚異的「噢」了一聲,互看一眼,繼續問:「尊師現在是否仍在終

南?」

  黃劍雲黯然一歎說:「愚下十八歲那年,恩師便游雲天下,再沒有回來!」

  柳羨香和谷鳳蘭,同時吃驚的問:「這麼說,尊師下山豈不快二十年了嗎?」

  黃劍雲心中一動,為了讓柳羨香對他打消愛的念頭,故意哈哈一笑說:「不知兩位姑娘

根據什麼斷定在下的恩師下山將近二十年了?」

  柳羨香和谷鳳蘭聽得一楞,立即迷惑的說:「自然是根據你的年齡。」

  黃劍雲再度哈哈一笑,說:「不瞞兩位姑娘說,家師離山至今,已整整四十個年頭了,

愚下深怕落個危言聳聽之嫌,所以才稱愚下,實在說,應該自稱老朽了!」

  柳羨香和谷鳳蘭那裡肯信,俱都瞪大了眼睛望著黃劍雲,輕「啊」一聲,同時吃驚的說:

「這麼說,你現在豈不是快要六十歲的人了嗎?為什麼你看來還是四十不到的年紀呢?」

  黃劍雲淡然一笑,說:「一方面是愚下樂天知命,既無牽掛,也不憂慮,另一方面,便

是愚下曾習家師正宗奧秘內功心法!」

  說此一頓,故意正色說:「這種正宗奧秘內功心法,不但男士習練可永保年青不老,就

是女子習練,也可終生貌美如花。」

  柳羨香和谷鳳蘭一聽,不由齊聲驚喜的說:「真的呀?不知你可願傳授給我們姊妹兩

人?」

  黃劍雲劍眉一蹙,略微沉吟說:「當然可以,不過兩位姑娘不可將此事宣揚開去,否則,

落個危言聳聽事小,萬一都紛紛找愚下學習,勢必影響兩位姑娘的進境和功力!」

  柳羨香立即正色說:「這也算不得什麼危言聳聽,我們的兩位恩師也常對我們姊妹說,

心境澄清的世外高人,容貌不但不為歲月所蝕,而且,他們仰仗內功已達至高境界,非但能

返老還童,且可飛化成仙!」

  黃劍雲不願話扯的太遠,立即轉變話題問:「愚下久聞『二仙』武功蓋世,乃方外異人,

此番前來投效;一是向『二仙』探聽家師的行蹤,一是愚下尚有許多不能參悟的神奧武功,

要向『二仙』兩位請示!」

  谷鳳蘭立即不解的問:「根據田居士的目光眼神和擊暈孫香主的身手,可謂已達英華內

斂,舉手投足都可傷人的境地,還有什麼武功會悟不出其中的精義?」

  黃劍雲佯裝愉快的一笑,謙和的說:「蘭姑娘對愚下估計的太高了,愚下除在內功方面

有特殊遇境外,一般武功大都平常,不過,在下鮮少與人交手,是以,連愚下自己,也不知

愚下的掌拳和劍術,究竟到了什麼火候!」

  說此一頓,故意以要求的口吻,望著二女,問:「兩位姑娘俱是『二仙』的親傳高足,

必然都是絕技驚人的俠女,敢請兩位姑娘,可否各展絕學,一開愚下眼界?」

  柳羨香自聽說黃劍雲已是將近六十歲的老頭子了,芳心中突然結了一個瘩疙,但她對黃

劍雲,鍾情已深,自覺無法不愛,因而首先笑著說:「田居士深山苦修,已逾數十年之久,

絕學在身,藏而不露,我姊妹為了拋磚引玉,希望田居士也為我們姊妹施展一手曠世武學,

是以,先由我來獻醜!」

  說罷,即舉纖纖玉手,捏住秀髮上的鮮紅絲巾蝴蝶結輕輕一扯,一方尺半見方的紅絲巾,

應手扯下來!

  緊接著,纖指一彈,絲巾脫手而飛,一方大絲巾,四平八穩,飄飄而飛,宛如漂浮在水

面上的浮萍,直向黃劍雲桌前,徐徐飄去!

  黃劍雲看得心頭一震,面色立變,只見柳羨香,玉掌相並,纖指分張,十個指頭,微微

彎動,顯然是以真力推送!

  看了這情形,著實令黃劍雲吃驚,這時他才驚覺到,他對『二怪』的功力估計錯誤,萬

幸今日湊巧先遇上『二怪』的兩個女徒弟,否則,見到『二怪』之時,冒然下手,勢必前功

盡棄,進而毀了自己。

  同時,他也驚覺到『二怪』的功力,較之自稱『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的二妖,不

知高出了多少倍。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他覺得憑武功除去『二怪』已沒有一絲把握,只有見機行事,多用

智謀!

  心念未畢,紅影照眼,香風襲面,那方鮮紅絲巾,已軟綿綿的撲落在他臉上,接著滑落

胸前!

  同時,對面也傳來柳羨香和谷鳳蘭的「噗哧」嬌笑!

  黃劍雲急忙一定心神,雙頰頓時紅了,於是拿起絲巾來,注定柳羨香,讚聲說:「姑娘

內功如此高絕,恐怕當今武林中,無出姑娘之右者……」

  話未說完,柳羨香已笑著說:「田居士快不要這麼說,現在我的右邊就坐著一個!」

  黃劍雲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將目光注視在谷鳳蘭的嬌靨上。

  谷鳳蘭雖在心理上,已經知道黃劍雲是個將近六十歲的老頭子了,但被他那含有無限男

性魅力的目光直射在嬌靨上,香腮仍不由一熱!

  是以,趕緊含笑謙和的說:「居士切不可聽信我香姊姊的話,我的功力能及她的一半我

就心滿意足了。」

  說此一頓,纖手一指黃劍雲仍握在手中的絲巾,笑著說:「現在我仍用香姊姊的絲巾,

獻一薄技,還望田居士不要見笑!」

  黃劍雲一聽,立即起身,滿面含笑的捧著絲巾就要走向谷鳳蘭桌前。

  十數侍女一見,立即走過一人,將絲巾接過,送至谷鳳蘭手中。

  谷鳳蘭一俟黃劍雲歸座,立即命兩個侍女一人手持絲巾一角,垂直展在桌前,接著,面

向黃劍雲,綻笑嬌聲說:「請田居士將你的湘磁酒杯,擲向絲巾之後,最好由高下墜而不要

觸及絲巾!」

  黃劍雲一聽,心中吃了一驚,知道谷鳳蘭要施展陰柔功夫,於是含笑起身,即將面前的

酒杯,輕輕投向絲巾的上方,讓酒杯距離絲巾兩尺處墜下!

  須知陰柔功夫,大都隔巾擊中目標,距離愈遠,愈見功力火候,黃劍雲不便擲的太遠,

讓谷鳳蘭擊不中而難堪。

  如今,懸空兩尺距離,如能隔物擊中,以谷鳳蘭的年齡,功力亦著實驚人了。

  豈知,當酒杯疾墜經過絲巾後的一瞬間,端坐椅上的谷鳳蘭,玉掌閃電一翻,「叭」的

一聲脆響,酒杯被擊得粉碎!

  但是,兩個侍女扯平的鮮紅絲巾,卻紋絲不動。

  黃劍雲一看,再度大感意外的楞了。

  谷鳳蘭立即望著黃劍雲,謙和的一笑說:「獻醜了,尚祈田居士不要見笑!」

  這時,早有侍女,另外為黃劍雲換上一隻酒杯。

  黃劍雲一定神,急忙舉起酒杯來,讚聲說:「兩位姑娘的神技,著實驚人,果然不愧是

異人的高足,現在愚下特敬兩位姑娘一杯,以表愚下的由衷謝意!」

  說罷,即和柳羨香、谷鳳蘭,舉杯一飲而盡!

  三人飲罷,谷鳳蘭立即望著黃劍雲,要求說:「我們姊妹俱已獻醜,現在該你田居士

了?」

  黃劍雲深怕二女看出他的武功路數而壞了大事,是以推辭說:「愚下早巳聲明在先,並

無驚人實學,如今看了兩位姑娘的神奇絕技,愚下再也鼓不起勇氣了!」

  柳羨香一聽,不由十分不解的問:「根據你自己的敘述及佟執事的報告,應該是一位武

功不凡的高手,技藝絕不會在我姊妹之下,而你如此准辭,可是有什麼隱衷不成?」

  黃劍雲聽得暗吃一驚,趕緊分辯說:「香姑娘,你誤會了,不瞞兩位說,愚下的內功,

的確深厚,揮掌可開碑碎石,但是,如何運用這份雄厚內力去表演絕技,愚下的確不知,兩

位姑娘可以想像,一個一直獨自摸索了三四十年的人,沒有名師指點訣竅,如何能貫通其中

精微和奧妙?」

  柳羨香聽罷,贊同的緩緩頷首說:「你這話說的不錯,根據你方纔的震驚神色,也可證

實你說的不假……」

  黃劍雲深怕談久了露出馬腳,趕緊改變話題說:「今後愚下願意以正宗奧秘內功心法作

為換取二位姑娘運用內力技巧方法的代價!」

  谷鳳蘭首先愉快而天真的說:「只要你讓我們姊妹倆青春常駐,永遠不老,你要學什麼

妙訣,我們都願意教!」

  黃劍雲立即欣然應喏,但他卻故意迷惑而驚異的說:「據江湖上傳說,貴會是以武功強

弱論職位高低的,兩位姑娘身為壇主,武功便已如此驚人,那內外三堂的六位堂主的武功,

豈不已達超凡入聖的境地?」

  柳羨香和谷鳳蘭一聽,不由神秘的互看一眼,神色間隱透輕蔑的啞然笑了,兩人正待說

什麼,驀聞廳門口的女警衛,嬌聲說:「『地賢堂』堂主『無敵大劍客』到!」

  嬌呼甫落,一個頭束銀絲巾,身穿藍長衫,生得疏眉鷂眼,勾鼻薄唇,腰懸寶劍的黃面

青年,昂首撫劍,大步走進廳來!

  黃劍雲定睛一看,腦際「轟」的一聲,倏然由椅上立起來,激烈顫抖的右手,指著藍衫

黃面青年,朱唇牽動,久久說不出話來!

  黃劍雲做夢也沒想到,『二仙會』地賢堂的堂主『無敵大劍客』竟會是師伯『法空』大

師的叛徒藍海寶!

  剛剛接獲密報,聽說紫旗壇來了一位飄灑俊逸的中年高手,而特來查看的藍海寶,一見

黃劍雲對他的震驚神態,立即望著柳羨香和谷鳳蘭,沉聲問:「柳師姊,谷師妹,這人是

誰?」

  柳羨香和谷鳳蘭對黃劍雲的震驚神態,似乎也感到迷惑不解,因而齊聲說:「他是前來

投勁的田居士!」

第十四章

  黃劍雲早已驚覺失態,但是,再想改變態度已經來不及了,索性依然佯裝震驚的離席走

向藍海寶身前,同時激動的說:「天下竟會真有這等資質特佳的練武奇材?……」

  柳羨香深知藍海寶的暴戾個性,因而趕緊向黃劍雲,介紹說:「田居士,這位就是本會

總壇內三堂,『地賢堂』的藍堂主……」

  黃劍雲一聽,偽裝震驚的一定神,但仍有些激動的說:「噢……原來是藍堂主,難怪有

如此奇異的骨骼和資質……」

  谷鳳蘭想必十分討厭藍海寶,是以故意在傍譏聲說:「藍堂主的資質如果不好,我那兩

位恩師會收他作徒弟嗎?」

  黃劍雲再度佯裝震驚的說:「原來是『二仙』的高足,如此更可證明愚下的眼光不差了,

藍堂主的確是百年難過的練武奇材!」

  儘管柳羨香和黃劍雲,以及谷鳳蘭三人,一答一和的說了半天,但是,藍海寶一雙炯炯

如電的目光,卻一直在黃劍雲的臉上看個不停!

  萬幸黃劍雲所戴的面具,是『千面神嫗』的恩師,用天蠶絲精心特製的,否則,任他黃

劍雲佯裝的維妙,假扮的維肖,而且改用衡山一帶的土音說話,恐怕仍瞞不過這個心腸毒辣,

奸刁險惡的藍海寶!

  藍海寶見三人都不講話了,這才盯著黃劍雲,冷冷的問:「你叫什麼名字?」

  黃劍雲佯裝一楞,不答反而迷惑的問:「藍堂主對愚下為何這等態度?」

  藍海寶見黃劍雲不快,索性怒聲問:「我問你叫什麼名字,家鄉何處?」

  黃劍雲深怕因一時不能容忍而誤了大事,只得佯裝有些不高興的說:「愚下田玉雨,寄

居終南山,原藉陝西鳳翔人,自號『終南居士』……」

  話未說完,藍海寶己輕蔑的「噢」了一聲,淡淡的說:「我說你口音餘韻中,為何有些

像我的一個仇家,原來你也是陝西人!」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不由佯裝迷惑的問:「仇家?以藍堂主的資質功力和無敵天下的

劍術,還會有仇家嗎?」

  藍海寶臉色一沉,不由瞪著黃劍雲,不滿的說:「這有何稀奇,武功高,資質好,就沒

有仇家嗎 ?兩位仙翁,功高蓋世,還不是同樣的身負血仇未復……?」

  話未說完,柳羨香和谷鳳蘭已同時嗔聲說:「你說你自己的事好了,何必扯到兩位恩師

身上?」

  藍海寶毫不服氣的望著柳谷二女,沉聲說:「本來就是這樣,說說又有何妨?」

  柳羨香和谷鳳蘭雖知藍海寶的個性粗暴,一向狂妄,但當著黃劍雲的面,二女不願相讓,

是以同時嗔目怒聲說:「你怎的如此出言無狀,尤其在酒席之前?」

  藍海寶對柳谷二女似乎略有顧忌,因而並未抗聲爭辯,但卻輕蔑的說:「說得冠冕堂皇,

席筵之前?那麼這位飄逸瀟灑的中年田居土,想必是柳師姊的貴賓了?」

  柳羨香一聽,芳心大怒,她覺得藍海寶嚴重的傷害了她的自尊心,尤其藍海寶將「中年」

兩個字說得那麼重,正暗含著譏她是「老處女」只有配嫁老年郎的意思,是以柳眉一剔,嗔

目怒聲說:「藍海寶,你?……」

  話剛開口,谷鳳蘭已將柳羨香扶住,同時,以暗含警告的語氣,勸阻說:「香姊姊,你

何必和藍師哥一般見識?」

  說到「藍師哥」時,特別加重了語氣!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斷定藍海寶的武功必然十分驚人,根據眼前情勢,顯然,柳谷二

女對藍海寶都有所顧忌。

  為了證實藍海寶的武功底細,加之此刻正是造成他們師兄姊妹反目成仇的大好機會,是

以,佯裝慌張的拱手惶聲說:「自家師兄妹,說過也就算了,何必如此認真,傷了兄妹間的

和氣……」

  話未說完,藍海寶突然怒目厲聲說:「你是什麼東西,那個要你插嘴?」

  說話之間,舉臂就待揮向黃劍雲!

  黃劍雲深怕藍海寶試出他具有『反震罡炁』而誤了大事,如果不運功相抗,又怕藍海寶

袖上有鐵袖功夫!

  心念電轉問,早已佯裝一驚,急忙退後了三步!

  就在他退步的同時,柳羨香已指著藍海寶,嗔目怒聲說:「他是前來投效的武林豪傑,

和你藍海寶沒有什麼兩樣,你有本事當『地賢堂』堂主,他也有本事掌『天聖堂』!」

  藍海寶一聽「天聖堂」,鷂眼中突然暴射凶芒,滿面殺氣的望著柳羨香,一個字一個字

的切齒恨聲說:「這話是你說的?」

  柳羨香毫不遲疑的頷首怒聲說:「不錯,是我說的,大不了我和谷師妹纏著兩位師父,

再收一個掛名徒弟!」

  說話之間,把「掛」字說得特別重,話意中含滿了諷譏!

  藍海寶聽罷,不由氣得仰面發出一陣怒極大笑,同時笑著說:「現在的『二仙會』,天

下群豪彙集,一切規章建立,恐怕就由不得你們了,不經過甄選比武,任何人休想擔任天聖

堂主……」

  柳羨香未待藍海寶話完,立即怒聲插言說:「甄選比武也輪不到你!」

  藍海寶毫不相讓的說:「武功勝不過我『地賢堂』堂主,永遠別想職掌『天聖堂』!」

  說罷轉身,忿忿的大步走出廳去。

  柳羨香嗔目望著藍海寶走出廳去的背影,只氣得粉面蒼白,嬌軀顫抖,久久說不出話來。

  谷鳳蘭一見,立即勸慰說:「香姊姊,這種人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柳羨香懊惱的搖搖頭,感慨的說:「都是兩位老人家,說他是什麼可造之才!」

  說此一頓,似乎突然想起什麼,立即望著靜立一角的幾名侍女,沉聲吩咐說:「快去通

知『人文堂』的晉堂主,請她半個時辰後,至『二仙廳』前甄試田居士!」

  黃劍雲聽得暗吃一驚,他深怕『千面神嫗』在柳羨香的通知下勉強出場,那時勢必當場

被『神嫗』視破,因而慌得急聲說:「何必定要請晉堂主,愚下和那位藍堂主較量一下又有

何不可?」

  谷鳳蘭誤以為黃劍雲不知『二仙會』的甄試權責,是以解釋說:「除大小頭目外,執事

以上首領,均須由『人文堂』甄試後派任。」

  說話之間,一個藍衣勁裝侍女早已匆匆走出廳去。

  黃劍雲一見,懊惱萬分,暗自焦急,這時如再阻止侍女前去,勢必引起柳谷二女的懷疑,

只得任由她去。

  那邊的谷鳳蘭,卻憂慮的望著柳羨香,低聲說:「如果田居士勝了『千面神嫗』,藍海

寶必然會自動要求下場!」

  柳羨香似在沉思中,因而自語似的耽心說:「恐怕他連晉堂主也勝不過!」

  谷鳳蘭立即憂急的低聲說:「果真那樣,兩位恩師恐怕就不會答應姊姊的要求了。」

  柳羨香一聽,神色立變蒼白,憂鬱中暗透幽怨,不由望著黃劍雲,關切的問:「田居

士……」

  話剛開口,發現黃劍雲目光望著廳外,正在蹙眉深思,似乎也有滿腹心事,是以,到了

口邊的話,又住口不說了。

  谷鳳蘭誤以為黃劍雲懼怕藍海寶的聲勢,是以,關切的問:「田居土,你前來投效本會

的目的,究竟希望擔任一個什麼職務?」

  黃劍雲這時深怕『千面神嫗』在顧忌柳谷二女是『二怪』的徒弟情形下,勉強出場,是

以,有意不去參加甄試,因而遲疑的說:「實不相瞞兩位姑娘,愚下前來投效,旨在向『二

仙』請教愚下恩師的法號和行蹤,至於任職一事,並非愚下真正目的!」

  柳羨香暗透憂急的望著黃劍雲,也關切的問:「田居士自下山以來,都是與那些人交過

手?」

  黃劍雲已看出柳羨香在擔心他不是『千面神嫗』的對手,是以,含糊的說:「愚下向來

不喜爭勝鬥狠,除非萬不得已,絕少動手,一旦動起手來,又往往在不覺之中,重手傷

人……」

  話未說完,谷鳳蘭的鳳目一亮,立即望著柳羨香,,以恍然的口吻,說:「香姊姊,讓

小妹先和田居士折幾招!」

  黃劍雲一聽,佯裝吃驚,慌得急忙搖手急聲說:「蘭姑娘使不得,愚下方才說過,動手

過招之際,愚下往往在不覺之中重手傷人,萬一失手傷了姑娘……」

  谷鳳蘭年青好勝,那裡肯聽,立即望著黃劍雲,正色說:「莫說你傷不了我,就是能勝

我一招半式,『天聖堂』的大椅子也非你莫屬了!」

  說罷,不待黃劍雲分說,立即望著十數藍衣勁裝侍女,吩咐說:「快去守住前廳後門,

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

  十數侍女,嬌聲應是,分向前後廳門奔去。

  黃劍雲不便在此時此地與谷鳳蘭交手,勝之無益,敗則影響進見『二怪』的計劃,是以,

以請求的目光望著柳羨香,希望她能阻止谷鳳蘭。

  柳羨香已算是接近遲暮美人的少女,她遇見了戴面具的黃劍雲,覺得這次再不能錯過這

位飄灑的中年郎君,是以,對黃劍雲的一舉一動,都格外注意。

  這時見黃劍雲以請求的目光筆著她,知道他不願與谷鳳蘭過招,但她卻必須先知道黃劍

雲的功力,—因為這關係著她的婚姻至鉅。

  為了答應黃劍雲的請求,而又能試出黃劍雲的功力,只得勸阻說:「師妹,不必勞師動

眾了,就由愚姊和田居士在暗勁上試一試就可以了。」

  谷鳳蘭誤以為柳羨香另有用意,立即贊同的頷首說:「那樣也好!」

  說罷,轉首望著黃劍雲,神秘的一笑說:「田居士,請到這邊來!」

  說著,順手將自己的座椅,移至柳羨香的座椅對面。

  黃劍雲覺得也有一試柳羨香功力的必要,俾使在緊急時有所準備,是以,佯裝為難的笑

一笑,起身向柳羨香身前走去。

  由於有兒女私情在心中作祟,柳羨香一晃黃劍雲向她走來,一張芙蓉般的嬌靨,首先紅

了。

  黃劍雲雖然看到了,但佯裝未見,於是自然的坐在柳羨香的面前。

  柳羨香深情的望著黃劍雲,羞紅著嬌靨說:「我只是在暗勁上試試你的功力,你必須要

心平氣和,才能試出功力的高低,而不至傷害你我雙方的身體,當你覺得壓力重時,你就哼

一聲,我驚覺你強時,我自然會離開。」

  說此一頓,不禁有些忸怩的說:「詩你把手伸出來,掌心向上!」

  黃劍雲毫不遲疑,立即將右手伸出來,心既不跳,臉也不紅,因為他面對著一個大了他

六七歲的遲暮美人,毫無私情作祟,是以神色自若,極為泰然。

  但是柳羨香卻不同了,她不但認為這位田居士大她七八歲,而且,在她的芳心私處,早

已視黃劍雲就是她此番中選的夫婿了。

  是以,嬌靨不但紅飛耳後,而且,芳心怦怦跳個不停,春蔥似的纖纖玉手,也躊躇伸出。

  但,當柳羨香的玉手,覆貼在黃劍雲的手掌上時,由於黃劍雲的感受不同,他的臉,也

不自覺的紅了。

  因為,柳羨香的手,不但修長纖細,而且膚如凝脂,柔若無骨,一陣溫馨暖意,立時分

布至他的全身。

  尤其,柳羨香芙蓉般的嬌靨上,薄施脂紛,淡畫柳眉,雖是遲暮美人,但卻有一種極富

魅力的成熟美。

  心念間,羞紅滿面的柳羨香已微垂螓首,緩緩的合上了眼睛!

  黃劍雲知道柳羨香就要開始了,但他不願運功抗拒,因為他怕柳羨香承受不住反震的罡

氣!

  豈知,閉目行功的柳羨香,暗勁一吐,突然一聲嬌呼,覆在黃劍雲掌上的玉手,倏然收

了回去!

  站在一傍擔任護法的谷鳳蘭,驟吃一驚,急忙將柳羨香的嬌軀扶住,同時,惶急而關切

的問:「香姊姊,你覺得怎樣?」

  柳羨香嬌軀蒼白,鬢角摻汗,瞪大了一雙震驚杏目,直盯著黃劍雲看。

  黃劍雲楞楞的望著柳羨香,也鬧不清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只覺得柳羨香的暗勁一吐,接

著使脫口嬌呼。

  谷鳳蘭看了柳羨香的神態,不由怒目望著黃劍雲,沉聲問:「你是驟然施展全力反

擊……?」

  話未說完,柳羨香已有些喘息的搖著釵說:「他沒有反擊,只是我在暗勁一吐之下,宛

如在懸崖墜進了雲海裡,空虛無力,我的頭一眩,險些暈了過去!」

  谷鳳蘭一聽,不由望著黃劍雲,瞠聲問:「你這是什麼功夫?」

  黃劍雲愁眉苦臉的搖搖頭,坦誠的說:「愚下的確不知,當時我想到平素在不覺中,經

常重手傷人,所以我決定等香姑娘施展的壓力,無法承受時再抗拒,誰知竟有這種現象!」

  谷鳳蘭見黃劍雲說得坦誠,知他並無惡意,只得無可奈何的歎口氣說:「你的武功似乎

都有些違反常規!」

  黃劍雲對谷鳳蘭的話未置可否,因為他發現柳羨香的氣色愈來愈黯淡難看了,因而關切

的問:「香姑娘,你覺得怎樣?」

  柳羨香;一手撫額,喘息著說:「真氣斷斷續續,奸像是後力不繼的現象!」

  黃劍雲心地淳厚,他覺得柳羨香雖是『二怪』的親傳弟子,但基本上並無仇怨,因而,

急在中懷取出『枯竹老人』贈給他的『增氣壯元丸』,即在小玉瓶內倒出一粒,同時,急切

的說:「這是一位師祖輩的前輩高人,精心煉製的增氣丸,香姑娘服下去,略事調息,立見

奇效!」

  柳羨香見黃劍雲目光炙熱,神色至誠,立即將『增氣壯元丸』,接過來,蹙眉看了一眼,

仰起紛頸放入口內!

  谷鳳蘭見柳羨香毫不遲疑的放入口內,這才警覺到黃劍雲的藥丸會不會是毒品,但看了

黃劍雲關切的神色,又覺得香姊姊總算找到一個關心她而又屬於她的人了。

  心念間,轉首再看,發現就這一瞬間,柳羨香的嬌靨不但恢復了紅潤,而她鬢角鼻尖上

的冷汗,也變成絲絲白氣。

  片刻過去了,柳羨香倏然睜開了眼睛,冷輝四射,目光如電,雖僅一閃,足證她的功力

又有了新的進境,柳羨香睜開杏目,發現黃劍雲仍坐在她的面前,目不轉睛的望著她,芳心

又感激又甜蜜,不由深情的笑著說:「你的增氣丸,直到口內,才感到異香滿腔,真氣舒

暢……」

  黃劍雲未待柳羨香話完,也笑著接口說:「而你的功力,也至少增加了十年以上!」

  柳羨香一聽,不由驚異的說:「真的?難怪我真氣澎湃,渾身舒暢,難道比靈石玉

乳……」

  谷鳳蘭聽得面色一變,不知為何,突然接口說:「方纔香姊姊一睜開眼睛,小妹便驚覺

到姊姊的功力又有了進境!」

  柳羨香似是驚覺說錯了話,只得望著朱唇展笑的黃劍雲,故意不解的問:「這等靈丹妙

藥,練武之人,大都精心密藏,以備自己應用,田居士,你為何竟捨得拿來送給我?」

  黃劍雲笑一笑,正待說什麼,一旁的谷鳳蘭已搶先風趣的說:「香姊姊,你也真是的,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要人家田居士為難嗎?」

  柳羨香一聽,和黃劍雲的臉都紅了,但是,兩人心裡的感受卻適然不同,一個是幸福甜

蜜,暗慶有了好歸宿,一個是焦急惶恐,苦於無法解釋,擔心造成未來的大悲劇。

  就在這時,前廳口匆匆走進一個身著藍衣的女警衛,面向谷鳳蘭,抱拳躬身說:「人文

堂已派人來通知,諸事就緒,就請田居士前去!」

  柳羨香和谷鳳蘭一聽,似乎都有些感到意外,不自覺的齊聲說:「這麼快?」

  黃劍雲一看這情形,斷定李嫂沒有按照預定的計劃行事,因而望著女警衛,暗透焦急的

問:「那人還說些什麼?」

  藍衣女警衛,躬身說:「那人早已回總壇了!」

  黃劍雲一聽,心知要糟,不自覺的急聲問:「那人可說參加甄試的都有那些人?」

  —谷鳳蘭誤以為黃劍雲懼怕藍海寶,不由生氣的說:「怕什麼?一定有藍海寶在場就

是!」

  黃劍雲不便再說什麼,立即蹙眉沉思,重新考慮應變計劃。

  柳羨香看在眼內,似乎有些心疼,立即望著谷鳳蘭,以商量的口吻,說:「蘭妹,為了

預防藍海寶干預,愚姊想把『蟻語傳音』的功夫傳給田居士,屆時你我都可暗中指破藍海寶

的劍路!」

  谷鳳蘭黛眉一蹙,立即以『蟻語傳音』的功夫,警告說:「如果田居士果能與姊姊百年

偕老,這也未必不可……」

  柳羨香也以『蟻語傳音』的功夫同答說:「他自幼在深山長大,秉性誠樸,略加時日,

感情必能增強,我想應該是無問題的事,況且,愚姊年齡漸長,已經二十有五,難道真的要

愚姊變成一個人人譏笑的未嫁徐娘?」

  谷鳳蘭見柳羨香神色幽怨,黯淡神傷,只得頷首說:「但願這次不要再讓姊姊傷心!」

  柳羨香黯然一歎,說:「萬一此次再度落空,愚姊便找個尼庵落發修行,伴一輩子的古

佛青燈算了!」

  谷鳳蘭強自一笑,寬聲說:「姊姊快不要如此想,田居土決不像是個負心人!」

  柳羨香黯然一笑說:「相處還不到兩個時辰,不知人家對愚姊是否歡心,怎談得上『負

心』兩字呢?」

  說罷一定心神,立即望著黃劍雲,含笑出聲說:「田居士,為了應付目前的形勢,我想

傅你一項『蟻語傳音』功夫,你可願意學習?」

  黃劍雲早在柳羨香第一次談起時,就注了意,當時他還決定拒絕,後來見柳谷二女,神

色表情目光移動,看似談話,卻不發聲,顯然兩人就是以『蟻語傳音』功夫交談。

  由於這一發現,他覺得如果學會了『蟻語傳音』功夫,不但可以和柳谷二女隨時交談,

應付藍海寶等人,而且,一旦『二怪』用此種功夫指示柳谷二女,必要時也有個防範。

  心念閭,早已愉快的頷首說:「愚下一向嗜武若渴,什麼功夫愚下都願學……」

  話未說完,一傍的谷鳳蘭已插言警告說:「這件事只能我們三人知道,即使我的兩位恩

師將來要傳你這種功夫時,你也必須耐心學習,佯裝不知!」

  黃劍雲趕緊回答說:「那是當然!」

  於是,由柳羨香將『蟻語傳音』的秘訣和心法傅給黃劍雲,而由谷鳳蘭在傍補充說明運

用的奧妙及技巧!

  黃劍雲聰穎過人,功力高絕,乃『逸塵仙長』的親傅弟子,加之身懷『天涯三老』三人

之特技,以及『應龍劍』上之人形劍式及劍步,柳谷二女口訣授罷,立時融會貫通,即可運

用。

  於是,他首先向柳谷二女揮了一個手勢,愉快的一笑,立即以『蟻語傳音』的功夫,笑

著說:「我現在已經說話了,不知兩位姑娘可聽得到?」

  柳羨香和谷鳳蘭一聽,不由呆了,二女齊聲用『蟻語傳音』驚異的望著黃劍雲說:「你

能一點即破,立時應用,秉賦實在高的驚人,看來你的功力恐怕遠勝我們姊妹兩人多多了!」

  黃劍雲莞爾一笑,繼續以『蟻語傳音』說:「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秉賦低還是高,有時

與人交手,無論對方用掌還是用刀,即使最緊急的情況下,我也會不知不覺的閃開了!」

  柳羨香和谷鳳蘭聽罷,驚異的相對一笑,立即興奮的說:「既然這樣,你一定能勝過那

個自誇劍術無敵的藍海寶!」

  說罷起身,緩續興奮的說:「我們走罷,去晚了那老婆子一定會嘮叨!」

  黃劍雲一聽「老婆子」,知道指的是『千面神嫗』,心頭不由猛的一沉,到了這般時候,

也只得硬著頭皮前去了。

  至於見到『千面神嫗』如何處置,只有見饃行事了,最好能在對方尚未注意之前,暗用

『彈指神功』點了她的黑憩穴。

  但是,萬一不慎,被柳谷二女發覺,也許會將事情弄得更糟。

  如今,唯一的希望是寄托在曉燕的身上了,希望她能在無法阻止『千面神嫗』之後,將

他黃劍雲冒險前來的目的和苦衷告訴給『神嫗』,並求得她的諒解。

  心念閭,早已走出大廳,沿著一排長捨,逕向深處走去。

  由於當前橫阻一座高峰,仍看不見『天峰谷』位在何處,但根據柳谷二女沒有命人備馬

來看,『天峰谷』可能不會太遠了。

  為了進一步瞭解『二仙會』的組織和職掌,黃劍雲藉練習應用『蟻語傳音』而向柳谷二

女搭訕交談。

  交談之後,黃劍雲才知道『天聖堂』的職掌是蟄定法條規章『地賢堂』執刑罰,而『人

文堂』專司甄選分發。

  至於『日光』,『月華』,『星輝』三堂,則分別執掌徵糧,征餉和督察。

  說話之間,三人已繞過峰角,展在數十丈外的一座大寨門,正是昨夜看到的『星輝堂』,

而『天峰谷』的寨門,也清晰可見。

  『星輝堂』的寨門,似乎較天峰谷的寨門尤為宏大,上有箭樓,下有鐵閘,門前的深澗

上有吊橋,門下的八名彪形嘍囉,俱都手抱一柄雪亮的大砍刀!

  柳羨香一看門下的嘍囉抱刀,不由氣得恨聲說:「這一定是藍海寶搞的名堂,他真是愈

來愈不將我們姊妹放在眼內了!」

  黃劍雲不知何故,不由低聲問:「香姑娘,有什麼不對嗎?」

  谷鳳蘭搶先忿忿的說:「這是對付懷意不善,前來拜山人的門儀,暗含著示威的意思!」

  黃劍雲佯裝驚異的分辯說:「我是前來投效的呀?」

  柳羨香也忿忿的說:「你不要怕,稍時他若有什麼險惡企圖,自然有我對付他!」

  黃劍雲知道指的是藍海寶,立即會意的點點頭。

  通過吊橋,直抵門下,手抱單刀的嘍囉們,雖然個個威風凜凜,但看到嬌靨凝霜,鳳目

閃輝的谷鳳蘭和柳羨香,仍不由自主的躬身施禮。

  柳羨香和谷鳳蘭,理也不理,昂然直入,黃劍雲也大步跟在二女身後。

  進入寨門,即是廣場,昨夜看到的那些作工壯漢,一個也不見了,想必正在午飯,而廣

場盡頭的大廳上,也靜悄悄的沒有人影。

  到達天峰谷口的寨門下,氣氛尤為嚴肅,非但寨牆上警衛林立,即使寨門下,也站滿了

提刀持槍的嘍囉!

  黃劍雲跟在柳羨香和谷鳳蘭兩人身後,雖然神色自若,但已暗加警惕,看眼前情形,顯

然於他十分不利。

  他已看出柳谷二女對『二怪』收藍海寶為徒一事,俱都不滿,因而三人間一直不甚和諧,

假設,稍時進入總寨,即被『千面神嫗』指破他黃劍雲前來的目的,柳谷二女在羞愧懊惱與

被欺騙的情形下,勢必合力攻擊他。

  而那位自稱『無敵大劍客』的藍海寶,更不會放過合攻圍殲的太好機會,以報數月前玉

女峰巔一掌之仇。

  也許,『黔道三傑』聞訊浚,也要纏著他們的父兄岳丈,前來參加圍堵,再加上『千面

神嫗』拆箭之仇,真不知如何應付。

  屆時莫說『二怪』還會急急趕來,就這些一流高手,已夠他黃劍雲一人應付的了,難道

還寄望於蹺燕、李嫂?

  黃劍雲心念至此,這才警覺到自己確已深入虎穴,已陷極端危急的境地了。

  心念間,數十抱刀的彪形嘍囉中,一個香主級的中年人物,閃身攔在門下,面向柳谷二

女,肅容抱拳,沉聲閭:「敢問柳谷兩位壇主,身後跟的那人,可是『終南居士』?」

  柳羨香反而剔眉沉聲問:「韋香主,這種排場可是你出的主意?」

  被稱為韋香主的中年人,趕緊分辯說:「卑職奉命行事,怎敢自出主意?」

  柳羨香立即沉聲命令說:「既然不是你出的主意,這事與你無關,將所有兄弟撒開,一

切均由我負責!」

  說罷,逕自舉步向門內走去。

  韋香主一晃,頓時慌了,不由一面閃退,一面急聲說:「柳壇主……若是藍堂主責罪下

來……卑職……」

  話未說完,谷鳳蘭巳嗔目怒聲問:「韋香主,你想找死不成?」

  韋香主面色如紙,汗下如雨,那裡還敢阻攔,連連惶聲應是,其餘抱刀橫立門下的嘍囉

們,也紛紛閃開了。

  黃劍雲看了這情形,斷定必是藍海寶從中操縱,看情形,即使『千面神嫗』身體不適,

真力不繼,在柳羨香和藍海寶兩人的壓力下,也必然勉強到場。

  心念間,業已走進寨門,逐漸登上斜坡,舉目一看廣場盡頭的『二仙廳』前,心頭一震,

神情不由一呆!

  只見『二仙廳』前簷下的廣階上,橫列十數張錦帔大椅子,除了中央一張空閒著,其餘

都有人端坐其上。

  在十數大椅之後,以及大廳的左右,則立滿了身著藍紫勁裝的男女人等,數目至少三百

人以上。

  坐在錦帔大椅上的十數人,俱著常服,黃劍雲第一眼便看見了身著紫裳腰懸銀劍的紀曉

燕。

  黃劍雲一見『千面神嫗』沒有到場,頓時寬心大放,立即凝目細看全場。

  由於自稱『無敵大劍客』的藍海寶坐在中央空椅左側,而微蹙黛眉的紀曉燕坐在右側,

那張空椅,顯然就是『天聖堂』堂主的寶座。

  緊鄰藍海寶而坐的,是一個霜眉銀髯,身著銀灰錦袍,佩有一柄綠劍的老者,大眼方嘴,

面色紅潤,看來年齡七十餘歲,根據他的座椅位置,顯然是『日光堂』的堂主,只是不知他

是誰!

  其次是一個不足四十歲的青衫佩劍中年人,生得濃眉大眼,五短身材,和『黔道三傑』

的老二『騰山彪』有些相似,可能就是虎牙山大鶴寨主『梅花劍』魏雄武,他的位置應該是

星輝堂主。

  由於在紀曉燕身側大樓上尚坐著一個綠袍佩劍老人,顯然一個是『奇門劍』李信東,一

個是『三才劍』畢正庭。

  其餘幾大張椅上,由於有『黔道三傑』和另一個腰插板斧的黑衣黑臉大漢在座,顯然都

是各旗的壇主幹部。

  另有三張空椅,其中的兩張,想必是柳羨香與谷鳳蘭的,至於另一張空椅是誰,就不得

而知了。

  打量間,發現紀曉燕的黛眉愈蹙愈緊了,同時,在她的神色間,竟隱透忿懣之色。

  黃劍雲心中一驚,斷定曉燕必是嫌他距離谷鳳蘭太近了,是以,急忙放緩腳步,同時,

以懇切的目光看了一眼紀曉燕。

  豈知,效果相反,曉燕反而誤以為劍雲作賊心虛,所以才馬上警覺自己錯了,因而,她

那絕麗清美的嬌靨,更深沉了。

  就在這時,谷鳳蘭突然回頭嗔聲問:「喂,我們跟你講話,你聽到了沒有?」

  黃劍雲心中一驚,頓時警覺忘了暗運『蟻語傅音』心法,但他卻趕緊佯裝惶惶的悄聲說:

「蘭姑娘,甄試一個前來投勁的人,怎麼會這大的排場?」

  谷鳳蘭立即用『蟻語傳音』嗔聲說:「告訴你放大一點膽子,一切由我姊辣兩人負責,

稍時你就盡量施展你的絕學。」

  黃劍雲一聽,連連頷首應是。

  自稱『無敵大劍客』的藍海寶,一見黃劍雲的緊張像,首先得意的笑了。

  藍海寶一笑,不少人也跟著笑了笑,神色間竟充滿了輕蔑高傲,只有紀曉燕深沉的嬌靨

上,霜氣更濃了。

  黃劍雲三人到達廣階前,谷鳳蘭看也不看藍海寶一眼,首先望著紀曉燕,沉聲問:「請

問紀姑娘,晉前輩為何未來?」

  紀曉燕強自一笑,說:「家師頃聞故居被焚,情緒惡劣,故由小妹代她出場!」

  谷鳳蘭在傍揮言問:「這份排場不知是何人的意思?」

  紀曉燕尚來答話,藍海寶已冷冷一笑說:「蘭師妹這是明知故問,當前除了在下又有誰

敢?」

  柳羨香立即望著藍海寶,嗔目怒聲說:「田居士乃慕兩位恩師之名,熱忱前來投勁,並

非惡意前來找楂,你這樣作,自以為對嗎?」

  藍海寶毫不生氣,反而哈哈一笑說:「聽說田居士幼居深山,武功得自無名異人,今日

前來投勁,自然非『天聖堂主』莫屬,稍時甄試之際,讓大家見識見識世外絕學豈不更好?」

  柳羨香氣得嬌靨蒼白,渾身微抖,正待怒聲說什麼,坐在紀曉燕椅側的綠袍老人,已欠

身含笑說:「柳姑娘大可不必為此氣惱,所謂『真金不怕火煉』,田居士果真身懷真才實學,

何懼有人在場觀看?」

  說此一頓,哂然一笑,傲然不屑的看了一眼黃劍雲,繼續說:「再說,要沒有驚人的功

夫,當了『天聖堂』的堂主,眾心也會不服,倒不如今天當眾甄選,大展絕學,也好叫老朽

等啞口無言。」

  柳羨香一聽,顯然是譏她不要自己想嫁給田層士,就把自己的庸才丈夫硬捧成天聖堂主,

這老兒膽敢如此放肄,自然是受了藍海寶的唆使。

  正待說什麼,紀曉燕已另具用心的佯裝肅容說:「柳姑娘,『月華堂』畢堂主說得極是,

田居士果真能勝了在座的諸位,不用兩位姑娘去向『二仙』陳情,小妹保證就在座的諸位,

即可公推田居士為天聖堂主。」

  黃劍雲一聽,這才知道綠袍老人就是『黔道三傑』老三,『鬧海蛟』的業師兼岳父,白

水湖的老湖主『三才劍』畢正庭。

  另一個身著銀灰錦袍的老人,想必就是『飛天豹』的老父,天門老武師『奇門劍』李信

東了。

  心念未完,已聽谷鳳蘭沉聲問:「聽紀姑娘的口氣,可是要施展車輪戰法,要田居士與

在場的諸位堂主壇主相繼交手?」

  紀曉燕黛眉微蹙,尚未開口,黃劍雲已佯裝興奮的說:「這樣再好也沒有了,愚下一級

一級的往上升,正代表著愚下是由基層升上來的,不但諸位香主大堂主沒話說,就是愚下也

心安理得了!」

  柳谷二女一聽,只氣得嬌靨蒼白,嬌軀微抖,不由同時叱聲說:「你瘋啦?」

  坐在高階大椅上的紀曉燕,見柳谷二女居然毫不避嫌的公然對黃劍雲如此關懷,嬌靨再

度沉下來,一重濃重憂慮,直透眉間。

  黃劍雲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的不時暗察紀曉燕的神色,像柳谷二女如此關懷的斥責,

反而合他暗自叫苦不迭!

  正感為難,不知如何回答之際,高階上突然暴起一聲沉喝:「如此再好沒有了,就由在

下先向這位世外高人之徒,請教幾招掌法!」

  沉喝聲中,飛身縱下一個一身黑衣,五短身材,肥頭大耳的矮胖青年。

  黃劍雲循聲一看,竟是手下敗將,『黔道三傑』中的老二『騰山彪』。

  『騰山彪』飛身一入場中,紀曉燕立即以甄選主管的身份,起身望著場中的柳谷二女,

催促說:

  「甄試已經開始,請柳谷兩位姑娘就位罷!」

  柳羨香和谷鳳蘭一聽,只得忿忿的瞪了『騰山彪』一眼,逕向廣階上走去。

  黃劍雲由於『神嫗』沒有到場,不但寬心大放,而且暗慶妙計得售,但他要想功盡全成,

仍要大費一苦心!

  這時見性急易怒的『騰山彪』縱進場來,想必是仗恃自己有一身橫練功夫,要在藍海寶

等人的面前炫耀一番。

  想到虎牙山大鶴寨主『梅花劍』魏雄武,毀窯拔寨,甘願率領著全山嘍囉,前來壯大

『二仙會』的聲勢,很可能就是受了他這個幼弟的勸說之故。

  心念間,『騰山彪』早已一裂大嘴,挺著如鼓肚皮,傲然沉聲說:「在下『騰山彪』,

乃二仙會星輝堂主的胞弟,『黔道三傑』中的老二,田居士久居深山,也許沒聽說過我這麼

一號人物吧?」

  黃劍雲故意蹙眉側目,佯裝回憶,最後,終於歉然一笑,搖著頭說:「愚下確實沒聽說

過!」,『騰山彪』一聽,自然暗泛怒火,冷冷一笑說:「自稱山野之夫,果是孤陋寡聞之

徒,現在二爺就要你知道『黔道三傑』的威名厲害!」

  害字出口,飛身前撲,左掌迎空一揮,右掌猛劈而下,直擊黃劍雲的面門。

  黃劍雲不能讓藍海寶看出他的招式同出師門一路,那時勢必被對方視破下場盤詰,因為

藍海寶早就在見面之初使起疑竇了。

  是以,一俟『騰山彪』的掌勢用實,上身一幌,閃開了,同時,右手迅疾去抄『騰山彪』

劈掌的右腕!

  但是,他佯裝一寸之差,沒有抄著!

  『騰山彪』一見,不由哈哈一笑,突然一變身法,雙掌交錯擊出,下邊雙腿,也不停的

勾,絆,踢,打。

  剎那間,風聲呼呼,掌影如山,兩腳也將地面劃超陣陣塵煙。

  柳羨香和谷鳳蘭見黃劍雲方才一招沒有抄到『騰山彪』,芳心十分焦急,覺得黃劍雲雖

然滿身絕藝,但卻不能用之於實際。

  這時見『騰山彪』突然掌腿交擊,聲勢凌厲至極,兩人不由暗暗為黃劍雲捏了一把冷汗。

  豈知,黃劍雲在對方腿林掌影中,左揚右晃,西躍東躲,雖然出掌不倫不類,身法看來

也有些慌張,但對『騰山彪』猛攻的掌腿,卻俱都十分神妙的閃開了。

  柳羨香看在限內,芳心稍定,她覺得黃劍雲雖然沒有擊中『騰山彪』,但『騰山彪』也

沒打倒黃劍雲!

  就在這時,驀聞掌影中的黃劍雲,突然一聲大喝:「閣下小心了!」

  了字出口,「蓬」的一聲,黃劍雲神妙揮出的一掌,恰巧擊在『騰山彪』的後肩上。

  『騰山彪』一聲悶哼,接著一聲驚呼,身不由主的向前踉蹌衝去!

  看他前衝的身勢並不太疾,但是他終於無法拿樁立穩,「咚」的一聲,一隻肥圓短粗的

身體直撞就地,立即演了個『狗吃屎』!

  端坐在大椅上,自信乃弟必勝的『梅花劍』魏雄武一見,頓時大怒,暴喝一聲,飛身縱

向場中!

  柳羨香一見,倏然由椅上立起來,同時,抗聲說,「魏堂主之弟,並不屬於本會編列任

職之人,他的勝負根本與本會無關,魏堂主怎可未得『人文堂』之允許,擅自入場?」

  話聲甫落,紀曉燕已另具用心的起身解答說:「田居士遲早都要與諸位堂主過招,田居

士如果勝了『星輝堂』的魏堂主,壇主以下人員的較技就免了,這樣還免得他大量消耗真

力!」

  柳羨香總以為黃劍雲沒有實際交手的經驗,是以希望他先自基層開始,這時聽了紀曉燕

的說法,頗合道理,頓時無法再加反駁。

  而場中的『梅花劍』,早以怒沖沖的將扒在地上的『騰山彪』扶起來,低頭一看更是怒

不可遏。

  只見身具『金鐘罩』橫練功夫的『騰山彪』,竟跌了個臉青眼腫,鼻血直流。

  這時,老大『飛天豹』和老三『鬧海蛟』,也相繼入場,滿面怒容的將『騰山彪』扶向

廳階前。

  『梅花劍』魏雄武,一俟『飛天豹』將乃弟扶開,立即面向黃劍雲,厲聲說:「姓田的,

你既然身佩寶劍,想必也是用劍的高手,本鱟主就在劍上向你討教幾招不傳絕學!」

  說話之間,橫時撤劍,嗆啷聲中,寒光一閃,一柄精鋼長劍已撤出鞘外。

  黃劍雲一見,佯裝為難的說:「自家人過招,何必動劍動刀,萬一失手……」

  話未說完,『梅花劍』已厲聲插言說:「你有本事殺了在下,那怨在下學藝不精!」

  黃劍雲依然搖著頭說:「不行不行,要用你用,愚下絕不用兵器!」

  『梅花劍』魏雄武,誤以為黃劍雲懼怕他的梅花劍術精奧,是以怒聲說:「你認為本堂

主除了用劍便勝不了你嗎,嘿嘿!」

  嘿嘿連聲中,「唰」的一聲,已忿忿的將劍收回鞘內,接著,一攤雙手說:「本堂主就

憑這雙肉掌,同樣能將你打趴在地上!」

  上字出口,飛身前撲,和『騰山彪』用一式掌勢,左掌迎空一揮,右掌猛劈而下!

  須知『梅花劍』魏雄武,踞山為盜,領袖群賊,決不是憑空浪來的寨主,武功自有其獨

到之處。

  這時他仍以『騰山彪』施展的一招『力劈華山』,乃誘使黃劍雲仍用閃身抄腕的那一式,

黃劍雲一抄未中之際,他迅即進步欺身,左掌猛擊黃劍雲的小腹,必然百無一失,這便是他

寧願放棄用劍而此掌拳的原因。

  豈知,這一次黃劍雲既未跨步,也未閃身,僅前胸微側,左掌神妙的一繞,竟將『梅花

劍』魏雄武的右腕抄住了!

  同時,他尚望著柳羨香,有些得意的笑著說:「你看,這次我一抄就抄著了!」

  柳羨香見黃劍雲如此大意,不由驚得脫口急聲說:「不可,小心!」

  話剛開口,震驚得神色大變的『梅花劍』,早已暴喝一聲,飛起一腿,猛踢黃劍雲的小

腹!

  這一次更妙,黃劍雲頭也不低,看也不看,目光依然望著柳羨香等人,仍作著聽話的姿

態,左手一抄,又將『梅花劍』的腿脛握住了。

  同時,略顯得意的笑著說:「你看,這次我看都沒看就抄住了!」

  藍海寶看得心頭冒火,目光閃射,其餘人等,俱都楞了,不知是否該下場接替下來,而

那些前來一瞻絕學,並準備吶喊助威的數百香主,執事,大頭目,更是驚得變顏變色,目瞪

口呆。

  就在眾人震驚的一剎那,黃劍雲已將雙手鬆開了!

  豈知,就在黃劍雲鬆手的同時,『梅花劍』魏雄武,驀然一聲暴喝:「大爺與你拼了!」

  暴喝聲中,狙然出手,雙拳一式『鐘鼓齊鳴』,猛擊黃劍雲的左右耳門,這一招如果被

魏雄武擊中,黃劍雲勢必當報畢命!

  柳羨香和谷鳳蘭驚得倏然立超,同時怒叱道:「魏堂主住手!」

  紀曉燕雖未站起來,但她嬌靨深沉,顯然已對『梅花劍』的舉動不滿。

  就在柳谷二女怒叱的同時,只見目閃冷電的黃劍雲,原地不動,馬勢一蹲,『梅花劍』

魏雄武的兩拳同時擊空。

  黃劍雲就趁魏雄武上身本能前衝的一剎那,大喝一聲 :「輪不起的閣下去吧!」

  吧字出口,舉手已托住魏雄武的腰部,就趁對方前衝之力,雙臂疾舉,猛向身後送去!

  魏雄武同樣的具有『金鐘罩鐵布衫』的橫練功夫,生就的皮堅肉厚,他自是不怕摔跌,

但是他凌空飛沖的身勢,卻疾向廳階上的人眾衝去!

  立在十數大椅後的香主,執事,大頭目們一見,一陣驚呼,紛紛四散,頓時大亂。

  但是魏雄武的頭,卻對正了藍海寶身側的『奇門劍』李信東撞去。

  李信東一見,大吃一驚,一甩銀髯,低頭躬身,一個箭步縱下階來。

  就在李信東足尖剛剛點實地面的同時,嘩啦一聲大響,一把亮漆錦帔大椅,立被魏雄武

的堅實身體砸得粉碎。

  藍海寶緊鄰其近,柳羨香尚隔著『星輝堂』魏雄武的大椅子,是以未被波及,但是,藍

海寶卻滿面怒容的起身閃開了。

  『奇門劍』李信東看了這情形,認定黃劍雲蓄意向他挑釁,是以,鐵青著老臉,一言不

發「唰」的一聲,首先撤出了長劍。

  接著橫劍一指神色佯裝歉然的黃劍雲,怒聲說:「老朽與你田居士,既不相識,又無嫌

怨,閣下竟以魏堂主飛撞老朽,所幸老朽閃避得快,否則……」

  黃劍雲未待李信東話完,立即歉然含笑說:「愚下失手將魏堂主托飛,乃交手迫不得已

之事,至於誠心擲撞李堂主,絕無此意,何況愚下背向李堂主諸位……」

  『奮鬥劍』李信東,冷冷一笑說:「老朽現已入場,而且劍已出鞘,自是不便空回,少

不得要向田居土請教幾招不傳之秘……」

  黃劍雲淡淡一笑說:「那是當然,即使李堂主不出場,愚下也會向閣下請教……」

  話未說完,李信東已瞠目怒聲說:「既然如此,為何還不撤劍?」

  黃劍雲依然鎮定的搖頭一笑說:「還是那句話,自家人過招,何必動刀動劍?」

  李信東已看出黃劍雲掌法奇異,不敢再走魏武雄的覆轍,是以,陰沉的問:「這麼說,

你是要以一雙肉掌來對我的青銅劍了?」

  黃劍雲毫不為意的淡然一笑說:「李堂主既然說出口了,愚下也不好再否認了!」

  柳羨香一聽,驚得花容大變,倏然由椅上立起來,怒聲說:「這怎麼可以?完全失去了

甄選的意義了嘛!」

  但是,老奸巨滑的李信東,就在柳羨香說話之際,早已大喝一聲道:「老朽就厚顏領教

閣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了!」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振腕直刺,同時,招式未老,又變劍勢,一招之中,連套三式,

劍光如匹匹練翻滾,逕向黃劍雲捲去。

  柳羨香和谷鳳蘭一見,再度為黃劍雲捏了一把冷汗,即使紀曉燕也不禁暗自焦急,怨黃

劍雲過份自恃大膽。

  豈知,這一次更玄妙,黃劍雲以指代劍,腳踏『應龍金劍』上的人形劍式步法,在李信

東的劍尖銀峰中,飄忽遊走,宛如穿花銀蝶般。

  他出手遞招,尤為神妙,攻的是對方必救的要害,走的是對方劍式已老之處。雖是貼身

擦劍而過,卻是李信東所不及又援手無能之處,只氣得這位以『奇門劍法』稱霸一方的老武

師,心氣浮燥,連聲暴喝。

  黃劍雲的身法,愈久愈輕靈神妙,而李信東的劍勢,卻愈來愈遲緩無力了。

  紀曉燕深怕黃劍雲過份消耗內力,是以,佯裝關切的起身沉聲說:「田居士請住手,這

一場又算是你勝了!」

  深沉陰險,另具詭謀的藍海寶對紀曉燕的舉措非常不滿,正待怒聲阻止,場中的黃劍雲,

已神色自若,嘴唇微笑的躍開了。

  再看『奇門劍』李信東,老臉蒼白,額角滲汗,鼻翅不停的揚動,呼吸已有些喘息了。

  藍海寶看了這情形,到了口邊的喝聲,又嚥回去了,為了達到輪戰黃劍雲的陰謀,而最

後讓他一舉成功的目的,他立即望著『三才劍』畢正庭,沉聲說:「畢堂主,你再去會會

他!」

  柳羨香和谷鳳蘭一見,頓時大怒,幾乎是同時起身怒聲說:「這怎麼可以?這不成了車

輪戰法了嗎?紀姑娘,你身為『人文堂』的代理人,你應該……」

  話未說完,場中的黃劍雲卻望著柳谷二女,笑著說:「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兩位姑娘

不必為愚下操心,我這個山野之夫,也可說是個怪人,招式愈打愈熟,內力愈用愈足,你們

看,方才第一位,一抄沒抄住,但是第二位卻連腿也抓得住,第三位……」

  話未說完,發現身穿綠袍的白水湖老湖主『三才劍』畢正庭已到了身前不遠,只得望著

『三才劍』頷首一笑說:「現在這位畢堂主是第四位了!」

  話聲甫落,『三才劍』畢正庭己色厲內荏的故意譏聲說:「不錯,老朽是第四位了,你

既然內力愈戰愈足,你就一個接著一個的哄吧,後面的武功一個比一個高……」

  黃劍雲佯裝一驚,不由插言問:「這麼說,畢堂主的武功已比方纔的李堂主又高一等

了?」

  『三才劍』畢正庭一聽,頓時不知如何開口,只得怒喝一聲:「廢話少說,快亮劍吧!」

  吧字出口橫時撤劍,嗆啷聲中、寒光電閃,一柄光芒四射的精煉寶劍已撤出鞘外。

  黃劍雲雙眉微蹙,朱唇哂笑,正待說什麼,高坐廳階上的藍海寶,已輕蔑的沉聲問:

「你三番兩次借口不撤寶劍,難道你腰上的劍,是一種裝飾不成?」

  黃劍雲聽得目光冷電一閃,但卻又哂然笑了,接著含笑說:「既然藍堂主如此譏笑,愚

下只好以劍相迎了!」

  說罷,立即將劍套前的絨繩解開,同時暗運『反震罡炁』,輕按啞簧,「嗆」的一聲,

已將『穿雲劍』一生闖蕩江湖威名的『青雲劍』撤出鞘外。

  藍海寶不知『反震罡炁』已將青雲劍的鋒芒掩住,立即輕蔑的哈哈笑了!

  黃劍雲劍眉一蹙,立即不解的問:「藍堂主為何發笑?」

  藍海寶極輕蔑的笑著說:「我道你用絨繩劍套罩著劍鞘,想必是一柄神兵寶刃,原來也

是一柄普通劍罷了!」

  黃劍雲一聽,立即面現不悅之色,同時,肅容正色說:「藍堂主的話錯了,愚下的劍雖

是一柄普通長劍,但它卻是愚下授業恩師所賜,愚下為了不忘浩瀚師恩,而且還要一代一代

的傳下去,如果不妥加保護,如何能讓干百年後的徒子徒孫見劍思人,緬懷他們的師祖……」

  藍海寶聽至此處,一張黃瘦面皮,時青時紅,時愧時怒,最後鷂眼中終於射出了殺機和

怨毒。

  黃劍雲硯如未睹,繼續肅容說:「其次是愚下絕不輕易出劍,出劍三招誓必殺人,這便

是愚下遲遲不肯撤劍的原因!」

  話聲甫落,橫劍立在對面一丈處的『三才劍』畢正庭,已冷冷一笑說:「好大的口氣,

老朽闖蕩江湖數十年,還沒有人敢在老朽面前狂言三招以內誓必殺人!」

  黃劍雲立即冷冶的說:「不信你就試試!」

  『三才劍』畢正庭,雙目一瞪,大喝一聲:「老朽今日定要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

天!」

  天字出口,飛身前撲,振腕使出一招『仙人指路』,逕向黃劍雲分心直刺!

  黃劍雲焉能看不出畢正庭的心意,他斷定對方先以一招『仙人指路』試探虛實,只要自

已一出手,對方立即使出連環三劍式,躲過一二劍之後再出手,就是第四招了。

  念及至此,哂然一笑,一俟對方劍式用老,上身倏然一側,劍尖貼胸刺過——

  緊接著,猛提『青雲劍』疾斬而下!

  「錚」然一聲,火花四濺,畢正庭驚呼一聲,長劍應聲脫手,「嘟」的一聲,直刺腳前

五尺處,入土竟有兩尺!

  畢正庭在全場驚呼聲中,急忙剎住身勢,他老奸巨滑,斷定黃劍雲絕不會取他的老命,

索性強抑內心的震驚,蒼白著老臉,冷冷的沉聲說:「你雖然用劍擊落我的兵刃,但你仍沒

脫出掌法和內力的—招式範圍……」

  黃劍雲未待對方話完,立即插言問:「這麼說畢堂主敢莫是敗得不服?」

  畢正庭自是不敢說不服,但卻刁鑽的說:「老朽向閣下請教的目的,乃是藉機一瞻閣下

不傳之秘,並非與閣下較量內力!」

  黃劍雲哂然一笑,說:「既然如此,那就請畢堂主將劍撿起來重新交手!」

  畢正庭木是說兩句光面話藉撥下場,沒想到黃劍雲會邀他再戰,自己說出去的話已無法

改口,只得忿然過去,暗運功力「沙」的一聲將劍撤出土來。

  緊接著,轉身望著黃劍雲,一言不發,似在運氣,準備狙然出手,使出他『三才劍法』

中的救命三招來拚命一搏!

  黃劍雲自然看出畢正庭的用意,但他手橫『青雲劍』依舊卓然而立。

  驀見畢正庭凝視黃劍雲的目光,倏然一亮,震耳一聲大喝,長劍一抖,幻起三道銀鋒,

分刺黃劍雲的雙乳和咽喉!

  黃劍雲成竹在胸,一俟對方劍鋒刺到,左袖倏然一揮,身形飄然直退——

  畢正庭一見,焉肯放過這個追擊撥會,是以,劍式倏變『銀蛇吐信』,飛身欺進,振腕

直刺!

  黃劍雲冷然一笑,一俟對方的氣竭勢老,『青雲劍』倏然一撥畢正庭的劍身,立即發出

一聲錚然悅耳的金鐵交鳴。

  緊接著,就在對方劍身震偏的一剎那,黃劍雲的長劍一指,劍尖恰好點在畢正庭的咽喉

下!

  而『三才劍』畢正庭,劍式已老,衝勢已竭,既不能點足後退,又不能揮劍反刺,驚得

張口結舌,欲呼無聲!

  大廳的左右和高階上,早巳響起一片震驚啊聲!而藍海寶等人,也驚得紛紛由椅上立起

來!

  『黔道三傑』雖然自命不凡,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奔下階來,因為黃劍雲的劍尖只要輕輕

一送,畢正庭立即送掉老命。

  全場雖有數百之眾,但卻靜得鴉鵲無聲!

  柳羨香芳心激奮,她暗暗感激上蒼,終於賜給她一個揚逸瀟灑,武功高強的如意郎君,

不管他的年齡是否已五六十歲!

  谷鳳蘭雖然覺得黃劍雲一切稱心,但想到黃劍雲已是將近六十歲的人了,芳心中總有那

麼一層障礙,她總不能嫁給一個可做她祖父的人,是以,她決心成全師姊柳羨香,讓她獲得

一個真正屬於她一個人的夫君。

  紀曉燕雖然覺得黃劍雲的武功進境,一日干裡,但她卻並不感到驚奇,因為,她以為黃

劍雲的這些驚人武藝,都是學自他祖父天涯三老『彩眉叟』黃天石手著的秘笈。

  昨夜黃劍雲走後,她一直擔心黃劍雲此番冒險前來,能有幾分成功的希望,這時看了黃

劍雲的劍術,身法,雖然不能肯定能夠戰勝『二怪』,至少又增了一份希望。

  至於柳羨香對黃劍雲的糾纏,她已不再放在心上,因為他們的年齡懸殊,一個十八九歲

的少年,絕不會娶一個大他七八歲的半老徐娘。

  其次是谷鳳蘭,她雖然是個美麗動人的黃花少女,但她還不知道黃劍雲的真正面貌和真

實年齡?

  最重要的是黃劍雲即將為武林除害,剷除她們的師父『二怪』,即使她對黃劍雲鍾情有

意,武林規矩和人倫常理,也不容許她嫁給一個殺師仇人。

  那邊的藍海寶,黃面蒼白,傲氣全消,這時他才驚覺到黃劍雲的武功,不知高出他多少

倍。

  最明顯的例子是李信東和畢正庭,以他藍海寶的功力,絕不可能赤手空拳與李信東搏鬥

那麼多招,而更不可能一兩個照面就將畢正庭制服。

  其餘人等,更是震驚異常,私底下以眼神交談,暗作手勢,似乎在談論,恐怕平素狂傲,

作威作福的『無敵大劍客』今天也要另改綽號了

  就在眾人思想一轉之際,場中的黃劍雲,已自注畢正庭,冷冷一笑,說:「所幸你沒有

實施連環救命三劍式,否則,這時你的人頭已掉在地上了!」

  說罷撤劍,頷首一笑,即向身後退了兩步。

  『三才劍』畢正庭,老臉蒼白,汗下如雨,自知功力懸殊,索性豪放的說:「田居士劍

術之高,為老朽生平所僅見,今天倒讓老朽體會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那句名諺了!」

  黃劍雲故意哈哈一笑說:「這算得什麼?愚下如果與『二仙』相比,技藝渺小的又不足

提了!」

  畢正庭聽罷,心中稍感舒暢,應了聲是,轉身走間自己的位置。

  黃劍雲橫劍卓立,遊目階上,傲然沉聲問:「還有那一位?」

  藍海寶第一個感到不安,他只得轉首望著紀曉燕,佯裝鎮定的問:「紀姑娘,你是否要

代晉前輩下場……」

  紀曉燕未待藍海寶話完,立即坦白的說:「畢堂主是用劍的高手,尚且不敵,我下場還

不是自取其辱!」

  黃劍雲故意淡淡一笑,說:「現在愚下已用劍兩招,第三招愚下就要實踐愚下的誓言

了!」

  話意之中,明顯的警告,任何人入場,在第三劍上都要命喪當場!

  藍海寶聽得心頭一震,面色立變,不自覺的探首望著柳羨香和谷鳳蘭兩人,幾近苦求的

說:「香師妹和蘭師妹……」

  話未說完,柳谷二女已同時不屑的說:「堂主都敗下來了,何必硬要找我們壇主去送

死!」

  藍海寶一聽,面色更加難看,覺得只有自己出場了。

  黃劍雲覺得藍海寶還有利用的價值,再說,他也無心殺藍海寶,因為他一直想著那位綠

衣小師妹的話——大師兄犯了大逆律條,應該由兩位老人家懲處。

  是以,他決心非在萬不得已時,絕不殺藍海寶,因此,他哈哈一笑說:「大家不必過份

認真,並愚下前來投效,旨在拜會『二仙』,訪問我那位恩師身世與行蹤,至於派愚下一個

什麼職務,愚下不理會!」

  冰雪聰明的紀曉燕,斷定黃劍雲尚不願與『二怪』的門人樹仇,但她卻不知,黃劍雲與

藍海寶間尚有師門淵源。

  是以,趁機起身含笑說:「田居士已經連敗三位堂主,我本人也甘願認輸,如今給田居

士派個什麼職務,最好引田居士見過『二仙』後,由『二仙』任命比較合適!」

  藍海寶對紀曉燕適時保存了他的顏面,內心非常感激,他覺得只要逃過這一關,以後再

暗中算計姓田的也不遲!

  心念電轉,趕緊厚顏附和說:「燕姑娘如此決定最好,『二仙』以命令分派職務,不管

高低尊卑,大家也沒話好說了!」

  李信東和魏雄武以及畢正庭三人一聽,心中非常不服,對藍海寶尤為不滿,既然如此,

方才何必令他們三人出醜。

  但是,三人也知道藍海寶陰險狠毒而武功又不是他的對手,只得將這口怨氣忍在心頭,

伺楔再向藍海寶報復!

  黃劍雲機智超人,一看三人的表情和眼神,便知三人對藍海寶已起了懷恨之心,是以,

故意重複說:「既然藍堂主和燕姑娘決定即刻去見『二仙』,愚下也只好收劍了!」

  說罷橫時,唰的一聲將劍送入鞘內,同時將鞘口的紙繩繫好!

  柳羨香沒看到心上人擊敗藍海寶,芳心自然不快,但想到黃劍雲果真礙於誓言,揮劍將

藍海寶殺了,她這份美滿婚姻也就此幻滅了。

  這時聽說要由二仙決定,正合她的心意,只要黃劍雲正式派上堂主職務,她就可以由兩

位師父作主,名正言順的舉行大禮了。

  是以,首先起身附議說:「要去晉見『二仙』,正是時候,稍時兩位老人家又該晚課

了!」

  藍海寶為了盡快離開現場,自然滿口附和,黃劍雲則感到事情進行得意外順利,只有紀

曉燕的眉宇間似乎有了悔意。

  於是,由藍海寶和紀曉燕在前率領,柳谷二女相隨在後,五人才過大廳,逕向『天聖堂』

精院右側的通道走去。

  這時紅日已經偏西,黃劍雲居中前進,心中計劃著兒到『二怪』如何應對的說詞,因為

『二怪』俱是多年前的著名老魔頭,絕不會像柳谷二女這麼容易應付。

  正沉思間,驀聞柳羨香用『蟻語傳音』說:「你有什麼話現在盡快說,一進中門,我們

便不能用『蟻語厚音』的功夫說話了!」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動,也以『蟻語傳音』,故意驚異的問:「為什麼?」

  說話之間,依然雙目向前看,以免曉燕見疑,因為他發現曉燕對他與柳谷二女談話非常

注意。

  谷鳳蘭立即插言說:「因為百丈以內用『蟻語傳音』的功夫交談,我兩位師父郡可聽

見!」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驚,頓時想起昨夜在曉燕樓上,談了那麼多的機密事情,不知『二怪』

可曾聽去?

  假設百丈以內的談話『二怪』都能聽去,這時他和曉燕去見『二怪』,不啻飛蛾投火,

羊入虎口,自去送死?

  心念電轉,佯裝震驚的說:「百丈以內即可聽見『蟻語傳音』,這若是出聲講話,豈不

要聽四五里地?」

  谷鳳蘭和柳羨香一聽,郡忍不住笑了,同時解釋說:「如果不用『蟻語傳音』的功夫,

兩位老人家就聽不到這麼遠了!」

  黃劍雲聽罷仍不放心,但他又不敢追問『二怪』究竟能聽多遠,那樣勢必引起柳谷二女

的懷疑。

  心念間,叉聽柳羨香爾切的說:「稍時見了我家兩位恩師,必須實話實說……」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趕緊回答說:「那是當然,不然二仙怎會想起家師的法號和來

歷?」

  谷鳳蘭又鄭重的叮囑說:「我金師父最討厭過份卑恭的人,而我銀師父,又不喜歡人家

對他倨傲,稍時你最好是不卑不亢,有禮適節……」

  黃劍雲微微頷首,表示會意。

  由於三人交談這久,而藍海寶都未回頭一顧,顯然『二怪』尚未傳給他『蟻語傳音』的

功夫。

  說話之間,不覺已到了中門高階前。

  進入中門,是一條筆直的通道,兩座高牆,夾在兩邊,左是『天聖堂』的精院,右是

『地賢堂』的精院,通道中除了依牆植有各種鮮花細竹外,再沒有什麼了。

  走出通道後門,即是黃劍雲昨夜看到的那片雲松竹林了!

  藍海寶首先停身,立即用袖彈拂肩胸和背後。

  黃劍雲看得一楞,一旁的紀曉燕已和聲說:「請田居士將身上的風塵拂去!」

  黃劍雲一面會意的彈拂塵土,一面回頭去看谷風蘭和柳羨香。

  回頭一看,更加迷惑了,柳谷二女都在彈拂羅衫,唯猶紀曉燕靜立不動。

  再看藍海寶和柳谷二女,對紀曉燕不彈拂灰塵並不覺得驚異,顯然是紀曉燕不能進去。

  繼而一想,紀曉燕不進去也好,萬一變生時腋,他一人也可安全離去。

  心念間,已經彈拂完畢,由柳羨香解釋說:「二仙靜修多年,久已斷絕人間塵煙,每日

僅食少許水菜,所以我們進去,也不可帶進太多的風塵……」

  黃劍雲聽得心中冷冷一笑,心想:果真修行到這種地步,何必再跑來天峰谷成立什麼形

如盜賊的『二仙會』。

  心念間,卻會意的肅容應了兩聲是。

  一旁的藍海寶卻在旁正色說:「稍時一進那座竹門,『二仙』便知我們引導你前來了,

而且,兩位老人家立即屈指心算,不但知道你的姓名來歷,而且還算出你的身世和真正的來

意!」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不自覺的「噢」了一聲,但他趕緊佯裝贊眼的說:「二仙乃昔年

武林奇人,海外修仙多年,自然能知過去未來之事。」

  說話之間,尚以讚佩的目光,去看曉燕和柳谷二女,表示這是確實不虛之言。

  可是,目光移處,發理曉燕眉透憂憊,心中一驚,顯然藍海寶說的這是事實,但是,他

又發現柳谷二女的面上竟露懊悔之色,這的確令他十分不解!

  正迷惑間,藍海寶巳頭前帶路,逕向竹門前去。

  黃劍雲只知一些學問淵博,智慧超人的隱士,多能根據人的神色,話意,以及對方的舉

措,而判斷出一個概略的意思,要說真正的能知過去和未來之事的人,世間恐怕少之又少。

  現在已到了竹籬下,真假已不容他多想,好在稍傾之後,即可證實『二怪』是否確知過

去未來之事,他覺得只有神色自若,心情鎮定,處處小心應付,雖然『二怪』閱歷淵博,仍

不易露出馬腳來。

  心念已定,毅然走進竹籬門內,心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只見門內雲鬆散植,間有不知名的鮮花細草,既沒有小徑,也沒有通道。

  舉目前看,這才發現昨夜看到的兩座矮小石屋,中間似乎尚有接連!

  就在這時,驀聞身後的柳羨香,用『蟻語傳音』,恭聲說:「啟稟兩位師父,香兒與蘭

妹,特引一位自幼生長在終南山的田玉雨,自稱『終南居士』的中年人前來參見您……」

  話未說完,遠處已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慈祥的問:「可問過他的身世底細?」

  黃劍雲一聽,斷定用『蟻語傳音』回話的必是『二怪』之一,這時,他已完全明白了

『二怪』何以能未卜先知的道理,原來是在引見之時,由柳谷二女先報告個清楚,再由『二

怪』說出來人的姓名身世和來意,故作驚人之舉。

  同時,他也恍然大悟,方才柳谷二女爽朗愉快的嬌靨上,何以突然罩上一層懊悔神色,

  念及至此,心中不由笑了,他對能學得『二怪』的獨門絕學,不但慶幸,而感到自得。

  但是,他也知道這種後果的嚴重性,萬一『二怪』知道了柳羨香私授絕技,極可能一怒

之下將柳羨香置於死地。

  是以,他不但要為柳羨香的安全絕對保密,而且更要珍惜柳羨香給予他的友情!

  心念閭,又聽另一個蒼勁聲音,沉聲問:「你還問了些什麼?」

  黃劍雲一聽,斷定方纔他心神旁驚之際,柳羨香已將他的身世,來歷概略的報告過了。

  又聽身後的柳羨香說:「其次是他的武功,看來極神妙,但又無應用經驗……」

  話未說完,第二個蒼勁聲音,有些暴燥的說:「胡扯,武功高絕,招法才能神奇,神妙

之招,乃出自絕招之變化,動在念充,隨心自來,豈能說沒有應用經驗?」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驚,暗呼厲害,這兩個老魔頭,果然不是易與之輩。

  又聽柳羨香代為解釋說:「他雖學過不少絕招,但都是他自己暗中摸索得來,運用起來

自然生澀,方纔他連敗三位堂主,皆是如此……」

  話未說完,仍然是第二個蒼勁聲音,沉聲說:「你們暫在門外,聽候召喚再進來!」

  柳羨香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黃劍雲一聽,心知要糟,昨夜與紀曉燕的談話,八成被這兩個老魔頭聽到了,也許,就

在他飛上樓欄時就被他們發現了。

  再看藍海寶,仍茫然不知的垂手肅步向小屋前走去。

  黃劍雲不必回頭去看柳羨香和谷鳳蘭,僅憑想像也可知道她們兩個這時的心情和恐惶。

  看看將至兩座小石屋前,這才發現兩座矮小石屋,只是一處地下石屋的左右屋脊頂,上

面的小門和圓窗孔,想必是另有作用。

  前面一道寬約近丈,向下斜伸的青石階道,長約近三十階,石階的盡頭,即是石屋的匿

門。

  屋門大開,裡面的光線暗淡,深處似乎有微弱的燈光射出來。

  打量未完,裡面已走出一個藍衣垂髫小僮,肅容鎮定的向階口走來。

  黃劍雲定睛一看,正是昨夜看到的那個侍立小屋前的小僮。

  藍海寶一見小僮,立郎停身止步,含笑低聲說:「仙僮,請你通稟兩位老人家……」

  話未說完,小僮已輕聲說:「二仙已經知道了,因有客人,請你們稍候!」

  藍海寶趕緊頷首應了兩聲是,小僮轉身逕自走去。

  黃劍雲一聽,不禁有氣,明明心中見疑,偏說房中尚有客人!

  心念未畢,藍海寶已向他悄聲說:「怎麼樣?兩位老人家早已知道了,稍時你一進門,

兩位老人家便知道你的名字叫田玉雨,是由終南山來的!」

  黃劍雲聽了,真是好笑又好氣,但他仍謙和的應了兩聲是。

  覷目偷看柳谷二女,俱都愁鎖眉間,神色不安中透著焦急,谷鳳蘭則充滿了懊悔之色。

  就在這時,又聽第二個蒼勁聲音以『蟻語傳音』,沉聲問:「那個田玉雨由何人引見晉

堂主?」

  谷鳳蘭趕緊也以『蟻語傳音』恭聲回答說:「由蘭兒引見,因為他是由東山口進入!」

  第二個蒼勁聲音,沉聲說:「這與香兒何干?」

  柳羨香趕緊回答說:「香兒有事前去找蘭師妹,正巧遇見這位田居士前來投效!」

  第一個蒼勁聲音「唔」了一聲,較親切的問:「香兒,這個田玉雨今年有多少歲了?」

  柳羨香趕緊間答說:「看來僅四十歲年紀,蓄著兩撤小鬍子,心地善良,舉止有禮,談

吐也極謙虛,對兩位老人家更是景仰至極!」

  柳羨香把話說完,『二怪』並沒有接聲,顯然在私下商議事情,想是聽出柳羨香的語氣

含有激奮的意味。

  這其間,藍海寶曾數度以悄聲與黃劍雲交話,黃劍雲由於在聽『二怪』的問話,以是唯

唯否否的頷首或應聲。

  一陣沉默之後,又聽第二個蒼勁聲音,沉聲問:「你們方才說田玉雨連敗三位堂主,是

怎麼回事?晉堂主呢?」

  柳羨香立即不高興的回答說:「午間香兒與蘭師妹正在盤問田居士的身世與來歷時,藍

海寶巳聞報趕去,諸多刁難之後,又召集所有堂主壇主至『二仙廳』前,輪番向田居士挑戰,

結果,連敗外三堂主及畢堂堂主的三弟……」

  話未說完,第一回蒼勁聲音已迷惑的問:「晉堂主呢?」

  柳羨香回答說:「晉堂主聽說故居被焚,心情懊惱,故未到場!」

  第二個蒼勁聲音,忿怒的「噢」了一聲,突然吩咐說:「蘭兒快去請晉堂主,為師要問

問她是誰焚了她的故居,為師定要派遺大批高手為她復仇!」

  黃劍雲一聽,大吃一驚,他不怕『二仙會』的高手眾多,他也不怕『二怪』如何厲害,

他最擔心的就是『千面神嫗』前來。

  驚急閭,正待設法阻止,谷鳳蘭已轉身向數十丈外的竹籬門前走去。

  藍海寶雖然不知谷鳳蘭為何突然離去,但也不敢阻止或動問。

  就在這時,又聽到第二個蒼勁聲音,依然有些生氣的吩咐說:「香兒,稍時你親帶那個

田玉雨進來,藍海寶叫他守在外面?」

  黃劍雲一聽,立有一種不吉祥的預兆掠過心頭!

  恰在這時,方纔的藍衣小僮已立身門下,面向這面,朋聲說:「二仙法諭,香姑娘引導

田玉雨,藍堂主守候原處,不可遠離!」

  藍海寶一聽,立即朝聲回答說:「弟子遵法諭!」

  一傍的柳羨香已向黃劍雲肅手,說:「田居士請!」

  黃劍雲到了這般時候,大有進退皆難之感,但他仍頷首一笑,神色鎮定的和柳羨香並肩

走下斜階,逕向屋前走去。

  他一面前進,一面計算谷鳳蘭著離去的時間,只希望『二怪』能夠勿勿談完,別和『千

面神嫗』照面。

  心念間,已到了屋門下,柳羨香急上兩步在前側躬身引導,室內相當昏暗。

  黃劍雲不敢功集雙目,以防眼神冷芒外露,只得舉目平視!

  只見屋內相當廣大,僅靠近三丈外的深處,懸有兩盞清燈,燈下似乎是張禪床,床上並

肩盤坐著兩個穿著金袍銀袍的老人,兩個老人之間,似乎置有一個小鼎或檀爐,正有縷縷輕

煙升出!

  黃劍雲正待仔細打量『二怪』,發現禪床兩邊的高墩上,果真坐著兩個客人,而且,俱

都以頗含敵意的炯炯目光向他望來。

  心中一動,不由凝目去看,一看之下,腦際不由「轟」的一聲!

  坐在禪床左右的兩個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在黃山奪寶不成,又被震傷的『塞上尊者』

和『天南神君』。

第十五章

  黃劍雲一見『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坐在『二怪』的禪床左右,著實吃了一驚,尤

其兩個惡魔的四隻炯炯凶睛,更是不懷善意。

  但是,他迅即警覺,在此時此地,更應鎮定沉著,萬一『二怪』並不知道昨夜進入曉燕

房中之事而『天南神君』兩人,也不知道他就是黃劍雲化裝前來,如果先自慌張,豈不自露

馬腳?

  心念閩,依然鎮定前進,同時,看也不看一直惡意望著他的『天南神君』和『塞上尊者』

兩人,繼續端正而自然的打量『二怪』兩人。

  一看之下,心中不由一楞!

  只兄盤坐禪床上的『二怪』,雖然霜眉覆目,髮髯如銀,但兩人的面色,卻紅嫩如同嬰

兒,可見兩人的內功修為之深。

  他根據李嫂的口述,對『二怪』的形貌衣著,已有了一個概括認識,這時一見,果然不

錯,身穿金衣的老者較瘦,神色也較祥和,而穿銀衣的老者,身材肥胖,面有慍色,而冷電

般的眼神,也不時外洩。

  打量未完,已至床前一丈餘處,在前引導的柳羨香,首先暗示停止,並向『二怪』急上

數步,躬身報告說:「香兒特引終南田玉雨居士,前來參見兩位師父!」

  報告完畢,立即恭謹的退至一側,並向黃劍雲,意含關切的介紹說:「田居士,上面坐

著的兩位,就是本壇主的兩位恩師!」

  黃劍雲一聽.就在原地,深深一揖,恭聲說:「晚輩田玉雨,參見兩位前輩,並祝仙駕

無疆!」

  說罷直身,鎮定而立,靜待『二怪』問話。

  『二怪』僅微微頷首表示還禮,以炯炯目光注視,似是要看透黃劍雲的肺腑和真正的來

意。

  黃劍雲知道『二怪』正在用威稜的目光觀察他的神色,是以,故意裝出一付晚輩受長者

注視的欣然態度,目光平視,唇帶微笑,神色鎮定而泰然。

  驀聞金袍老者,用『蟻語傳音』,說:「老二,這人英華內斂,儀表不俗,武功,資質,

可能俱都超過我們那位寄名徒弟!」

  黃劍雲一聽,佯裝不知,依然肅立含笑,但他知道『二怪』指的是藍海寶。

  心念間,已聽銀袍老者回答說:「我們眼高於頂的香兒,這次恐怕不會再放過了!」

  肅立一側的柳羨香,見兩位師父俱以『蟻語傳音』交談,正感惶愧不安,這時聽說談她

的婚事,不自覺的雙頰紅了。

  同時,覷目一看黃劍雲,見他依然鎮定肅立,欣然含笑,對兩位師父的交談,佯裝不知

道,這令她放心不少。

  金袍老者含笑回答說:「果真與香兒情投意合,又有何不可?」

  銀袍老者沉聲說:「只怕他無意久留此地,或別有目的!」

  金袍老者壽眉一蹙,說:「讓我先試試他的語氣!」

  說罷,立即望著黃劍雲,含笑出聲問:「田玉雨,你前來點蒼山,除了向老夫兩人探問

你失蹤多年的師父外,是否有意留此為本會效力?」

  如此一問,一旁的柳羨香立即關切的向黃劍雲望來。

  黃劍雲禮貌的一笑說:「晚輩前來的目的,旨在訪出恩師的下落和去處,並無任職貴會

的意思,但是,如果兩位前輩,需要晚輩留此效力,晚輩也極樂意!」

  金袍老者一聽,立即欣慰的笑了,銀袍老者臉上的慍色,也減去了不少。

  柳羨香不知怎的,在聽說黃劍雲,樂意留下的時候,一雙秋水般的明眸,竟有些濕潤了,

但她的唇角,卻有一絲幸福的微笑。

  就在這時,空際突然傳來谷鳳蘭的聲音說:「啟稟兩位師父,『人文堂』晉堂主的女弟

子紀曉燕現在門外,可否由她代晉堂主回答焚燬房舍的仇家?」

  身著銀袍老者,早已用『蟻語傳音』回答說:「也可以,要她進來吧」

  黃劍雲一聽,一顆焦急的心才完全放下來,他斷定必是紀曉燕說服了谷鳳蘭未讓她前去

請『千面神嫗』。

  心念間,金袍老者已他聲問:「田玉雨,你自幼生長深山,而又從未涉足江湖,怎知老

夫兩人或許會知道你師父的法號和下落?」

  黃劍雲見問,靈智突現,頓時想起這正是掀起『二妖』與『二怪』當年仇恨的好機會,

是以,含笑讚聲說:「兩位前輩均是當代異人,昔年的頂尖高手,尤其爭得『四霸天』的冠

亞榮銜,更是傳遍武林,足見兩位前輩的武功高過其餘兩人……」

  話未說完,『天南神君』和『塞上尊者』的面色同時大變!

  銀袍老者神色自得,金袍老者卻趕緊岔開話題說:「田玉雨,這兩位你可認識?」

  說著,肅手指了指滿面慍色的『天南神君』和『塞上尊者』。

  黃劍雲看了『天南神君』兩人一眼,搖搖頭,含笑鄭重的說:「晚輩不認識這兩位,想

必也是兩位昔年有名的前輩人物!」

  『天南神君』性情粗暴,不由沉聲說:「你既然不認識,怎知本神君是昔年前輩人物?」

  黃劍雲毫不遲疑的和聲說:「兩位年事已高,目光炯炯,顯然功力高絕深厚,加之與

『二仙』共座,必是『二仙』的友人,如今能與『二仙』論交者,自是方外高人!」

  『天南神君』和『塞上尊者』一聽,頓時無言答對。

  銀袍老者得得的哈哈一笑說:「田玉雨,你知道他們二位是誰嗎?他們就是昔年與老夫

拼爭『四霸天』名次的『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

  黃劍雲則佯裝震驚的說:「原來是擔任貴會總堂主的『尊者』與『神君』兩位前輩!」

  『天南神君』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問:「這話是誰說的?」

  黃劍雲佯裝大吃一驚,不由惶聲說:「愚下來此途中,酒樓茶肄間,武林各路英豪們,

異口同聲,都是如此談!」

  『天南神君』立即駁斥,說:「都是胡扯,這是陰謀,陰謀!」

  對面的『塞上尊者』立即勸阻說:「既然知道是陰謀,何必與道聽途說者生閒氣,我們

既已決定重振昔年『四霸天』的聲威,群服天下,便必須摒除名次與尊卑問題……」

  黃劍雲聽得大吃一驚,原先散播這項謠言時,心想:原是想利用名利問題而使四個魔頭

永遠不能結合在一起。

  豈知,那項謠言,反而助長了他們的結合和重振昔年『四霸天』聲威的野心,這時想來

真是悔不當初。

  為了阻止他們的結合,只得趁機插言,說:「這位前輩何必為此發怒,即使在『二仙』

座前擔任屬下總堂主,也不算卑賤……」

  話未說完,穿銀袍的老者,果然望著『天南神君』,冷冷一笑說:「你如果認為委屈,

我兄弟並未勉強你們二位,再說,本會創立之初,也沒有內外總堂主這兩個位置……」

  『塞上尊者』似乎深怕事情鬧僵,趕緊圓場說:「二哥,你也別跟四弟一般見識,今後

都是自家兄弟了,彼此都應當相互謙讓才好,霸業成功,再各回老巢,我回我的冰天雲地,

他回他的海南瓊島……」

  恰在這時,谷鳳蘭已引著紀曉燕走進來,『塞上尊者』也因而住口不說了。

  谷鳳蘭和紀曉燕,雙雙來至黃劍雲立身之處,同時行禮,谷鳳蘭呼師父,曉燕則呼『東

海仙翁』和『康藏仙師』。

  黃劍雲一聽,這時才知道『二怪』自起的綽號與外界傳說的迥然不同,即『蓬萊二仙』

只是兩人的共同稱呼,而單的獨綽號,則仍以兩人昔年所盤居的老巢為名。

  身穿銀袍的二怪『康藏仙師』,一俟曉燕見禮完畢,谷鳳蘭退立另一側,立即沉聲問:

「燕姑娘聽說你們在終南的房舍,俱被歹徒焚燒一光,燕姑娘可知道是那家仇人所為?」

  曉燕微一躬身說:「回稟仙師,家師與晚輩以及李嫂,均不知何人所為!」

  二怪『康藏仙師』霜眉一蹙,繼續問:「令師都有那些仇家,難道燕姑娘都不知?」

  曉燕躬身回答說:「家師久已退出江湖,素來深居簡出,可說沒有任何仇家,但是,反

過來說,又好似每一個前去求教的人,都是仇家!」

  老怪『東海仙翁』突然迷惑的問:「燕姑娘這話怎麼說?」

  曉燕躬身說:「因為家師擅長『變相奇術』,每年前去求教者,不下數百人,均遭家師

嚴拒,其中自是不乏懷恨之人……」

  坐在一旁的『天南神君』,突然插言問:「這些年來,令師有沒有將這種神奇玩藝傳給

別人?」

  曉燕毫不遲疑的頜首說:「有,她老人家一生中,只傅了兩個人!」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驚,深怕紀曉燕會說出其中一人有他黃劍雲。

  心念間,二妖和二怪,幾乎是同時關切的問:「這兩人是誰?」

  曉燕神情鎮定的回答說:「就是晚輩和李嫂?」

  二怪聽得一楞,『天南神君』則嗔目怒聲問:「你怎敢戲耍老夫?」

  曉燕對『天南神君』並不認識,因而也不客氣的說:「你並沒有說除我和李嫂之外!」

  『東海仙翁』趕緊含笑介紹說:「燕姑娘,老夫忘記與你介紹了,這位是本會新任命出

外三堂總堂主『天南神君』前輩。」

  紀曉燕聽得芳心一驚,嬌靨立變,她想到劍雲前來的目的,如果再加上這兩惡魔,那裡

還有成功的希望?

  焦急間,心中一動,頓時想起劍雲昨夜談到白沙關潛龍嶺的事,因而,就以震驚的神色,

望著『塞上尊者』,驚異的問:「這麼說,這位就是『塞上尊者』了?」

  『二怪』一聽,不由驚異的齊聲問:「燕姑娘怎的知道?」

  曉燕繼續裝著神色迷惑的望著『塞上尊者』,不懷善意的說:「晚輩剛剛接到一份有關

這兩位前輩的報告!」

  『二怪』驚異的「噢」了一聲,關切的問:「什麼報告?」

  曉燕面向『二怪』故作為難的說:「晚輩眼前不便報告!」

  話聲甫落,『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已同時怒聲催促說:「你報告,你盡可當面

說出來。」

  『東海仙翁』淡然一笑說:「燕姑娘,既然不便報告,稍時再說不遲。」

  黃劍雲自然知道曉燕要說什麼,因而也趁機說:「啟稟兩位前輩,晚輩在途中,似乎也

聽到有關這兩位前輩的一則新聞……」

  曉燕未待劍雲話完,恐怕他不知她的用意,因而插言問:「可是白沙關的事?」

  黃劍雲一聽,佯裝震驚的望著曉燕,以恍然的口吻,頷首說:「不錯,正是在白沙關!」

  『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一聽,面色大變,不由齊聲忿怒的說:「這簡直是陰謀,

各大門派挑撥離間的詭計!」

  『康藏仙師』冷冷一笑,說:「田玉雨是今日前來投效的人,燕姑娘是本會『人文堂』

晉堂主的女弟子。兩人素昧平生,互不相識,為何兩人都異口同聲說是白沙關的事?」

  『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一聽,倏然離座,同時怒聲說:「既然聽信謠傳,焉能坦

白相見,我兄弟只好即日遠離中原……」

  『東海仙翁』一見,立即含笑肅手說:「二位既然心地坦誠,便不懼惡言中傷,如果你

兩人匆匆離去,反而令我們兄弟兩人懷疑了!」

  『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一聽,只得忿忿的退回墩前坐下。

  『東海仙翁』有意岔開話題,指著黃劍雲,目注曉燕,問:「燕姑娘,你認為這位田居

士應該派任什麼職務?」

  紀曉燕故意一蹙黛眉說:「田居士曾經連敗三位堂主和白旗壇的客座『騰山彪』等人,

至於談派什麼職位,應由『二仙』定奪!」

  『康藏仙師』蹙眉問:「燕姑娘劍術精湛,盡得令師真傳,為何未與田玉雨交手?」

  紀曉燕鎮定的說:「外三堂的三位堂主,俱是稱霸一方的用劍高手,經驗,功力,均勝

晚輩一等,他三人尚且不敵,晚輩自然也不是對手!」

  『東海佃翁』突然望著立身屋門一側的小僮,沉聲說:「喚藍海寶進來!」

  柳羨香一聽,立即恭聲說:「方纔田居士連敗三位堂主之後,曾經續問『下面是那一

位?』,當時藍師兄面露怯意,尚厚顏要求香兒與蘭兒入場……」

  話未說完,『二怪』的臉色十分難看,不自覺的低聲罵了句「蠢材」!

  黃劍雲深怕『二怪』惱羞成怒,造成不良後果,而因恭聲說:「藍堂主秉賦高,質資佳,

劍術必極精湛,方在在『二仙廳』前,並非藍堂主怯場,而是不願在多人之後,繼續輪戰晚

輩,落個勝而不武之嫌!」

  說話之間,藍海寶已立在黃劍雲另一邊!這些代他圓場的話,藍海寶自然俱已聽見。

  『二怪』覺得有理,同時緩慢的點了點頭,一俟藍海寶見禮完畢,『東海仙翁』首先沉

聲問:「藍海寶,你的劍術,冠絕群堆,又自稱『無敵大劍客』,你是否具有戰勝田玉雨的

信心和把握?」

  藍海寶聽了黃劍雲方才代他圓場的話,斷定交手時黃劍雲礙於他是『二怪』的弟子,可

能會退讓一二,是以,毅然恭聲說:「弟子不敢妄自誇口,但願在兩位恩師面前一試!」

  黃劍雲見藍海寶居然厚顏稱『二怪』恩師,不由暗泛怒火,但由於有『天南神君』和

『塞上尊者』兩個惡魔在座,他覺得藍海寶還有利用的價值。

  心念間,『東海仙翁』頷首說:「好吧,你就當場一試吧!」

  藍海寶恭聲應是,立即縱向一丈五尺之外。

  谷鳳蘭,紀曉燕,以及柳羨香三人也紛紛讓開了。

  黃劍雲神色自若,朱唇綻笑,也走向藍海寶對面的另一側,但在他舉步前進時,卻苦思

如何對付藍海寶,而證實他在『二仙廳』前所說的誓言。

  心念一動,靈智立來,於是停身立好,面向柳谷二女及曉燕,謙和的說:「那一位姑娘

的劍,借愚下一用?」

  柳羨香一聽,首先翻腕就待撤劍,而藍海寶這時也警覺到黃劍雲的劍已是第三招了。

  當然,由於黃劍雲向柳谷二女借劍,也更證明黃劍雲有意讓他一二。

  就在這時,二怪『康藏仙師』突然迷惑的沉聲問:「田玉雨,你為何不用你自己的佩

劍?」

  黃劍雲淡然一笑,正待說什麼,已經將劍撤出鞘外的柳羨香,搶先說:「田居士因為有

誓言在先……」話未說完,『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的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而別具

用意的齊聲迷惑的插言問:「你這柄寶劍,為何用劍套罩住而不敢用,莫非是一柄上古神

兵?」

  黃劍雲聽得暗自一驚,這才佩服『追風虎』有遠慮目光和先見之明了,於是輕蔑的望著

『天南神君』兩人,哂然一笑說:「既非千年寶刃,也非上古神兵,只是一柄普通精煉的青

銅劍而已!」

  『塞上尊者』由於對劍起疑,對黃劍雲也特別注了意,是以,炯炯的目光,一直盯著黃

劍雲,問:「既非神兵寶刀,何必用劍套罩住劍身?」

  黃劍雲淡然一笑,說:「這是愚下的事,用不著別人過問!」

  柳羨香知道『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的厲害,她深怕黃劍雲不知,以致雙方動起手

來,是以,趕緊代為解釋說:「兩位前輩有所不知,田居土之劍,乃他恩師親賜,他為了睹

劍思師,不忘師恩,而且要他的徒子徒孫,代代不忘師租,所以才將寶劍罩起,免受風吹日

曬所蝕!」

  『二怪』聽罷,紛紛頷首,表示讚許。

  一旁的藍海寶,卻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恨透了柳羨香多嘴!

  但是,『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卻另有用意,因而兩人齊聲說:「尊師重道,乃吾

輩豪俠推崇之事,但是使用令師的贈劍,未必就對令師失去了敬意!」

  黃劍雲淡淡一笑說:「因為愚下在受劍之初,曾經鄭重宣誓,出劍不可逾三,逾三則必

傷人,這只是對愚下的自我約束,以免動輒以兵刃相見,流血傷人,方才在『二仙廳』前,

愚下已出劍兩次,連敗兩位堂主,如今……」

  『天南神君』別具用意的突然怒聲問:「如今再出劍,勢必要殺藍堂主了?」

  黃劍雲神色自若,依然淡淡—笑,說:「不錯,愚下與藍堂主不但無冤無仇,而且將是

好朋友,自然不會殺他的頭,但是,為了實撰誓言,少不得要見血才能收手……」

  話未說完,『天南神君』已怒吼一聲,倏然躍起,同時厲聲說:「好個狂妄自負的誓言,

老夫例要看看你的劍術如何神奇!」

  說罷,轉首望著柳羨香,沉聲說:「姑娘,請把你的劍借與老夫一用!」

  柳羨香早巳嚇壞了,暗怨黃劍雲狂妄大膽,怎肯再借給『天南神君』寶劍,是以,急忙

拒絕說:

  「晚輩之劍,自兩位恩師授與後,從未轉過他人之手,請恕晚輩不能從命!」

  豈知,藍海寶正感毫無制勝把握,這時如能讓『天南神君』將黃劍雲戰敗,豈不為自己

擋了一次大災難?

  心念電韓,急步向前,立即恭聲說:「晚輩的劍暫借老前輩一用!」

  說話之間,雙手將劍捧上。

  『天南神君』頷首應好,順手將劍取過來,雪白衫袖一拂,未見如何作勢,人已到了黃

劍雲對面的一丈五尺外。

  紀曉燕並非不關心黃劍雲的安危,而是她不敢當著這多人的面露出驚惶關切之色。

  其次是看了黃劍雲的鎮定神色,如果他沒有制勝的把握,他也不敢故意撩撥這個惡魔!

心念間,那邊的『天南神君』已望著黃劍雲,沉聲說:「田玉雨,現在你可以撤劍了,老夫

定要會會你師父的那柄贈劍!」

  黃劍雲略帶慍容,冷冷一笑,說:「你身為前輩成名人物,枉活百歲年紀,不但強人所

難,而且挾技凌人,完全沒有一絲長者風範……」

  『天南神君』未待黃劍雲話完,立即嗔目怒聲說:「廢話少說,快亮劍吧!」

  黃劍雲哂然一笑,立即好整以暇的去解劍罩上的絨繩,同時,暗運『反震罡炁』輕壓啞

簧,「沙」的一聲,長劍應聲撤出鞘外。

  『天南神君』和『塞上尊者』一見,大失所望,竟是一柄普通長劍。

  黃劍雲長劍出鞘,立即望著『天南神君』,說「愚下一日之內,兩次撤劍,出劍恰逢三

次,即使不斬下你項上首級,也要破衣見血為止!」

  話聲甫落,『天南神君』早已大喝一聲:「氣死老夫也!」

  大喝聲中,竟忍不住飛身前撲,先行出劍,直點黃劍雲的頸間。

  『二怪』雙眉微蹙,兩人郡認為黃劍雲太狂傲了,難怪『天南神君』違反武林規矩,先

讓年幼者出劍。

  柳谷二女和曉燕,又無暇埋怨,只是瞪大了眼睛望著黃劍雲,並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退至一側的藍海寶,則薄唇哂笑,面有得色,希望『天南神君』這一劍,最好能將這位

尊師重道的田玉雨的頭砍下來。

  飛身出劍的『天南神君』,在飛撲的一剎那,發現黃劍雲非但不立門戶拉架勢,反而傲

然卓立橫劍,不由氣得劍身一挺,劍勢倏變,由直點咽喉,繼而再分刺雙肩,一招之內,連

套三個劍式,老魔頭畢竟不凡!

  豈知,黃劍雲似是沉著無事,實則早已遍佈神功,功集右臂,決心一舉成功,擊敗粗暴

的『天南神君』。

  是以,一俟對方劍式用實,突然大喝一聲,功力直透劍身,光明頓時大放,劍芒暴漲,

滿室突然一亮——

  緊接著,黃劍雲的身影,神妙的一旋,耀眼匹練翻滾中,「沙」的一聲裂帛輕響,『天

南神君』驚嚀一聲,飛身暴退一丈!

  『二怪』和柳谷二女等人定睛一看,俱郡驚呆了!

  『塞上尊者』早已飛身縱了過去,伸臂將『天南神君』扶住,低頭一看,雪白袍襟上,

竟被黃劍雲的劍尖劃破了一道長約四寸的裂縫!

  曉燕心情激動,不知是驚是喜,那邊的藍海寶,早已嚇傻了!

  黃劍雲神色自若,淡然一笑說:「愚下一時失手,尚望『神君』勿怪!」

  說罷,橫時拙腕,「喳」的一聲,長劍應聲收回鞘內。

  『天南神君』一定驚魂,突然掙脫『塞上尊者』,厲聲說:「且慢收劍,老夫敗得不

服!」

  說話之間,橫劍作勢,就要飛身撲出。

  黃劍雲傲然一陣冷笑說:「須知愚下方才因念你我並無深仇,且也怕血漬污染了『二仙』

兩位前輩的清修靜地,否則,你項上的人頭,此刻早已離開你的軀體了!」

  『天南神君』一聽,更是怒不可抑,因而厲聲說:「廢話少說,快些亮劍,否則,老夫

可要出手了!」

  黃劍雲冷冷一笑說:「如果愚下再度出劍,勢必有人破腹而死!」

  『天南神君』環眼一瞪,正待說什麼,『塞上尊者』已別具用心的說:「這次算他厲害,

我們就此認栽……」

  話未說完,老怪『東海仙翁』突然沉聲發令說:「田玉雨聽命!」

  黃劍雲知道『東海仙翁』要派他職務,是以趕拱揖躬身說:「晚輩在!」

  『東海仙翁』肅容沉聲說:「老夫特命汝為本會『天聖堂』堂主之職,掌全會之升、遷、

調、補及生殺子奪之大權,並總理全會勢力之擴展暨訓練所屬技能之責!」

  說此一頓,即在小鼎後之金匣內,取出一塊較『人牌』大出一倍的金牌,繼續沉聲說:

「此乃『天聖堂』之金牌,自此刻起,汝即執行汝之職權!」

  說罷,雙手豎起金牌,並直伸而出。

  黃劍雲佯裝激動的說:「多謝兩位前輩提攜,晚輩定當全力以赴!」

  說罷,急上數步,雙手將金牌接過來,立即退回原處,並將金牌繫在襟帶上。

  芳心激動,又驚又喜的柳羨香,突然在旁恭聲說:「田堂主功力高絕,劍法如神,外三

堂的總堂主尚不是他的對手,如讓田堂主屈居別人之下,豈不太委屈了嗎?」

  二怪『康藏仙師』立即不屑的沉聲說:「本會根本沒有什麼總堂主之職,方才也不過是

大家談談而已!」

  『塞上尊者』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望著『二怪』,怒聲說:「你兩人不要愈老愈糊塗,

這個田玉雨,分明就是黃劍雲偽裝的,不信你兩人可細看他的眼神和聲音……」

  話未說完,一傍震驚失色的紀曉燕,早已慌的端起方才為『塞上尊者』準備的那碗香茶

來,不由分說,猛向黃劍雲的面上潑去!

  黃劍雲一聽『塞上尊者』的話,斷定『天南神君』兩人早已對他注了意,只是,兩人不

敢肯定說出而已!

  這時被迫,不得不冒然說出來,一圖僥倖說中,而挽回他們頻臨破滅的詭計。

  對曉燕狙發潑來的茶水,他雖然已經看到,但卻依然怒目望著『塞上尊者』和『天南神

君』兩人而佯作不知。

  『二怪』對曉燕的舉措不知何意,柳羨香要想阻止已是不及!

  只聽「潑」的一聲,水珠飛濺,滿身淋漓,黃劍雲佯裝一驚,頓時大怒,不由望著紀曉

燕,嗔目怒聲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話之間,同時舉袖,匆匆擦拭,揩乾臉上的水珠!

  紀曉燕一俟黃劍雲將水珠拭去,立即望著『二怪』,施禮恭聲說:「啟稟兩位仙師,任

何精妙如神的化裝『變相術』,只能應付一時,而不能持久,且最怕沾水,一經見水,則原

形畢露……」

  黃劍雲未待曉燕話完,仍佯裝忿忿的怒聲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此公然侮辱,愚

下實在不能忍受。」

  柳羨香立即在旁寬聲說:「田堂主請勿誤會,燕娘姑並無惡意,稍時你便知原委。」

  那邊的『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看了這情形,頓時也無話可說了,因為這位田居

士並非黃劍雲偽裝的。

  是以,兩人對了一個眼神,將劍交還藍海寶,齊向『二怪』告辭說:「兩位老哥,既然

無意見容,我兄弟只好告辭了……!」

  『二怪』一見,立現挽留之色,正待說什麼,黃劍雲已沉面怒聲道:「且慢,愚下尚有

一件份內責任未曾辦完!」

  『塞上尊者』與『天南神君』一聽,不由同時怒聲問:「你的份內事與老夫兩人何干?」

  黃劍雲傲然頷首說:「這件事恰與閣下兩人有關!」

  『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冷冷一笑說:「看來你這任命不到片刻的『天聖堂主』

就要執行你的職權了?」

  黃劍雲頷首冷笑說:「不錯,方才愚下是一個投效者,無權過問『二仙』的事,現在身

受『二仙』責成,職責攸關,不得不管!」

  『天南神君』環眼一瞪,面透殺機,突然腐聲說:「你這『二仙會』的堂主,難道還管

得著老夫不成?」

  黃劍雲冷冷一笑,說:「二位雖非本會人員,但卻是本會未來的心腹敵人!」

  『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一聽,面色立變,不由同時厲聲,問:「田玉雨,你這話

是什麼意思?」

  黃劍雲傲然一笑說:「二位心裡清楚,何必自裝糊塗?」

  『塞上尊者』知道不說不行了,是以,沉聲說:「你指的可是白沙關的事?」

  黃劍雲微一頷首說:「不錯,正是二位慫恿邛崍派,會合青風觀的『病純陽』攫奪靜雲

寺,設壇立會與本會分庭抗禮的事!」

  話聲甫落,一傍時紀曉燕,也趁機恭聲說:「啟稟兩位仙師,田堂主說得一些不錯,晚

輩今晨接到的消息報告,與田堂主說得完全一樣!」

  『二怪』雖然端坐不語,但兩人的神色卻已暗透殺機!

  『天南神君』和『塞上尊者』自然清楚眼前形勢,對兩人是絕對的不利,但兩人不得不

硬著頭皮,冷冷一笑說:「老夫兩人確曾有成幫立會之意,那已是月半以前的事,但不知你

田玉雨如何執行你的職務!」

  黃劍雲謙和的微一頷首,但卻肅容說:「愚下幼承師訓,和睦處世,誠以待人,不可狂

妄自大,不可逼人太甚,因而,愚下要求兩位,即日遠離中原,永遠不得與本會為敵!」

  『天南神君』明明知道處境惡劣,但他仍忍不住怒聲問:「老夫若是不遠離中原呢?」

  黃劍雲冷冷一笑,尚未開口,二怪『康藏仙師』已怒聲說:「今日你兩人便休想離開此

地!」

  『塞上尊者』聽罷,故意仰面哈哈一笑,傷感而無可奈何的說:「誠心前來,謀求攜手

合作,結果落得如此下場,即使你們不如此要求,老夫兩人也無顏再立足中原了!」

  說此一頓,轉首望著『天南神君』毅然沉聲說:「咱們走!」

  說罷,即和『天南神君』忿忿的向著屋門走去。

  柳羨香一見,立即望著『二怪』大膽的說:「啟稟兩位師父,俗話說的好:『放虎歸山,

必留後患』,此時不將兩人除去,將來勢必悔之莫及!」

  『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聽得暗吃一驚,不由暗罵一聲好厲害的丫頭,但兩人卻佯

裝鎮定的停身一笑,冷冷的說:「將來終成後患的不是老夫兩人,恐怕是你們的堂主田玉雨,

奉勸兩位老朋友,此時如不將田玉雨除去,待等悔時,你們的屍骨已寒矣!」

  柳谷二女一聽,頓時大怒,同聲嬌叱,齊翻玉腕,嗆啷連聲中,兩柄精鋼劍,同時撤出

鞘外。

  黃劍雲聽了『天南神君』兩人的話,更是暗陪心驚,尤其『二怪』的神色,已有心動之

意,這時見柳谷二女仗劍就要撲去,立即兩手一伸,阻止說:「兩位姑娘不要動怒,放他們

離去,量他們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柳羨香見黃劍雲攔阻,不由忿忿的怒聲說:「人家惡言中傷,罵你是將來的叛徒,你反

而為他們說情庇護!」

  黃劍雲淡然一笑,毫不介意的說:「愚下前來拜會兩位前輩,旨在詢問家師的行蹤去處,

以及恭請兩位前輩指點家師留在終南洞府牆壁上各項秘笈的奧秘,根本無意任職什麼天聖堂

主之意!」

  說此一頓,側目看了一眼『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發現兩人俱都會神靜聽,一臉

的貪婪之色,知道他們離去必奔終南,是以,不屑的繼續說:「至於愚下為何放他們離去,

那是要他們活在這個世間上,證實他們原是一對信口雌黃,伺機中傷別人的小人!」

  『天南神君』兩人,趕緊冷冷一笑,說:「哼,那時恐怕就有人深悔今天沒有聽信老夫

之忠言勸告了!」

  說罷,兩人頭也不回,飛身縱出門外,恍身已經不見。

  『二怪』見『天南神君』兩人離去,不由齊聲關切的說:「田玉雨,你當著這兩個老兒

之面洩露令師清修洞府,難道不怕他們離開此地前去偷探秘密?」

  黃劍雲淡淡一笑,說:「兩位前輩盡請放心,設非晚輩親引他們前去,他們就是踏遍終

南山的每一座峰頡,也休想找到家師的清修洞府。」

  『二怪』佯裝安心的點點頭,由老怪『東海仙翁』一揮手說:「現在天色已晚,有話明

日再說,你們都退出去吧!」

  二怪『康藏仙師』突然補充說:「香兒,由你引導田堂主前去『天聖堂』,並講解本會

的組織和法規!」

  柳羨香恭聲應是,暗自歡喜,五人同時辭出石屋。

  藍海寶見黃劍雲如此受到『二怪』重視,心中又恨又妒,照理應由他引導黃劍雲前去

『天聖堂』,二怪卻派柳羨香,顯然要招黃劍雲為女徒新婿。

  繼而一想,自己的武功,確不如人,他必須佯裝友好,向這個姓田的學幾招不傳之秘,

最好能學會對方所有的武功,再將姓田的除去。

  這時的黃劍雲,也正想著心事,如何盡快通知等在山下賓館中的『穿雲劍』和『追風虎』

等人。

  當然,辦這等事必須自己人,要想在一兩日內交出一兩名心腹,決不是易事,李嫂雖可

靠,但不能讓她往返傳遞消息,那樣勢必引起各方的懷疑。

  心念未畢,空際驀然傳來了二怪『康藏仙師』的聲音:「香兒,你的婚事,由你自己作

主,田堂主確是你的理想夫婿……」

  柳羨香一聽,不由羞紅著嬌靨看了一眼黃劍雲,跟在柳羨香手右的谷鳳蘭,也不禁偷偷

笑了。

  又聽二怪繼續說:「希望你能盡快探出田玉雨失蹤師父的清修洞府,速報吾知!」

  柳羨香和谷鳳蘭一聽,花容同時大變,神色顯得極不自然。

  黃劍雲雖然聽了個清清楚楚,但卻裝得什麼也沒有聽見。

  一直覷目偷看柳谷二女的紀曉燕,對柳谷二女的一時羞笑,一時又面色大變,看得十分

不解,同時也有些茫然!

  走出中門,谷鳳蘭首先知趣的說:「田堂主,卑職有事,要先回壇上去了!」

  黃劍雲見谷鳳蘭改了稱呼,不由笑著說:「谷壇主有事請便!」

  谷鳳蘭微笑躬身,逕自離去。

  曉燕見谷鳳蘭離去,自是放心不少,因而也告辭說:「田堂主少陪,屬下也要先走一步

了!」

  黃劍雲含笑拱手,謙和的說:「燕姑娘請代愚下問候晉堂主,稍時事畢,愚下再親去問

候!」

  曉燕襝衽一福,恭聲應了個是,轉身逕自離去!

  藍海寶見谷鳳蘭和曉燕郡走了,只得拱手含笑說:「田堂主風塵僕僕,旅途辛苦,加之

榮任天聖堂主,小弟今夜特備薄餚,一來是為田堂主洗塵,二來是為田堂主慶賀……」

  黃劍雲故意愉快的哈哈一笑,拍著藍海寶的肩頭,有些老氣橫秋的笑著說:「好,老弟

台的酒,愚下一定叨擾,我們是一見如故,要開懷暢飲,不醉不休,稍時老弟不必來請,愚

下自會前去……」

  藍海寶沒想到黃劍雲如此爽快,競覺得方才擬定的計劃不難達到,是以,也愉快的笑著

說:「田兄真是快人快語,今後我們已是知己兄弟了,大家不必過於拘禮了,田兄,小弟就

在廳上恭候了!」

  說罷,踏著愉快的步子,匆匆離去。

  柳羨香見藍海寶他們都走了,芳心感到無比舒暢,於是,肅手一指『天聖堂』的大門,

甜甜的一笑,說:「請,那座宮殿式的精舍獨院,就是專為你建設的!」

  黃劍雲一面前進,一面佯裝觀賞堂皇的朱漆大門和綠瓦紅牆。

  走至朱門下,柳羨香搶先在門鍰上叩了兩下!

  黃劍雲一見,立即迷惑的問:「怎麼,裡面還有人嗎?」

  柳羨香含情的睇了黃劍雲一眼,明媚的一笑,說:「除了缺少你這位主人外,警衛,小

僮,僕婦,侍女,俱都齊備!」 

  黃劍雲和柳羨香的熱情目光一按觸,心中突然升起一絲異樣情愫,他自己也說不出是甜

蜜還是快慰,但是,他卻體會得出,與任玉蓉和湯麗珠她們在一起時,似乎有些不同。

  柳羨香兒黃劍雲突然以熱烈的目光望著她發楞,頓時羞得嬌靨通紅,芳心怦動。

  正待說什麼,朱門內已響起閂聲,緊接著,兩扇巨門,沉重的啟開了,開門的竟是兩個

中年勁裝警衛。

  兩個中年警衛一見柳羨香頷著一位飄逸灑脫蓄著兩撤清秀小鬍子的中年書生進來,斷定

必是新選的堂主,是以同時躬身相迎。

  進入門內,建築形式與『人文堂』完全一樣,前院是兩廂花廳,後院是長閣雙樓,院中

移植的花樹修竹,尚不十分茂盛。

  這時花廳門前,早已聞聲立滿了警衛僕婦和侍女小僮。

  進入花廳,由柳羨香宣佈黃劍雲是新任的『天聖堂』堂主,警衛僕婦等人,一一向前見

禮。

  於是,由四名侍女在前引導,柳羨香陪同,逐一參觀了後院樓閣。

  黃劍雲根本無心細看,只是走馬觀花,作作樣子罷了。

  但是,聰明細心的柳羨香,卻看出黃劍雲有些心不在焉,是以柳眉一蹙,迷惑而又關切

的問:「你似乎不喜歡這座落院?」

  黃劍雲心中一驚,頓是警覺自己失態,因而,佯裝毫不介意的淡然一笑說:「我只是覺

得,一個人住這樣大的一座院落,使用這麼多的婢僕侍女,似乎太浪費了!」

  柳羨香誤以為黃劍雲在向她調情,因而「噗哧」一笑,羞紅著嬌靨說:「那是因為這座

宅第內,缺少了一位女主人!」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突然驚覺他使這位豐滿、艷美、而又熱情的姑娘感情,越陷越深

了。

  尤其,柳羨香並不是一個潑辣放蕩而又不知廉恥的女人,他不能讓這位個性高傲而善良

的爽期姑娘傷心,甚至毀了她的一生。

  但是,他現在的處境,又不容他不虛於應付,想到武林的浩規,不知將要有多少名各派

高手和精莢喪命,也只得硬著頭皮拖下去了!

  柳羨香見黃劍雲沉默不語,不由驚異的問:「難道你不希望這座宅第內,增加一位女主

人?」

  黃劍雲黯然一歎,故意傷感的說:「像我這年逾半百的人,也可說是老頭子了……」

  話未說完,柳羨香突然握住他的右臂,熱情而激動的說:「不,你不老,你不老,你方

才不是已聽到我師父的許諾了嗎……」

  黃劍雲見柳羨香如此熱情,不由嚇了一跳,羞紅著俊面,急用『蟻語傳音』,說:「侍

女們都在看我們,快不要如此!」

  柳羨香一聽,果然驚得鬆開玉手,急忙離開了。

  黃劍雲見那些侍女對他和柳羨香的言語舉動,都很注意,因而以『蟻認傳音』,關切的

問:「我—覺得侍女對我們的談話十分注意,這些人是誰派的?」

  柳羨香也用『蟻語傳音』說:「是藍海寶派的!」

  黃劍雲故意關切的問:「你覺得他們方便嗎?」

  柳羨香想到方纔的一幕,自然十分羞惱,因而沉聲說:「不方便有什麼辦法?」

  黃劍雲佯裝不解的說:「在你壇上選幾個人派來此地難道不可?」

  柳羨香一聽,立即以恍然的口吻,說:「你不提醒,我倒忘了,現在我就去!」

  說罷,逕自向樓下走去,同時,不停的回眸含笑揮著玉手。

  黃劍雲也含笑揮手,表示相送及稍時再見之意。

  立在一角的四個侍女,對柳羨香和黃劍雲兩人不談話,而又眉來眼去,鬧不清是怎麼回

事,只是在一旁茫然發楞而已。

  黃劍雲一俟柳羨香走後,覺得這正是去找曉燕商議大事的好時刻,是以也匆匆走下樓來。

  走至院門下,即對躬身施禮的警衛壯漢,叮囑說:「稍時如果柳壇主回來—就說我在

『地賢堂』藍堂主之處晚筵!」

  兩名警衛壯漢,同時恭聲應是。

  走出『天聖堂』的大門,逕向七八丈外『人文堂』的大門前走去。

  這時紅日已經西下,暮色尚不甚濃,距離掌燈,尚有片刻時分。

  尚未到達『人文堂』的大門前,即見與警衛站在一起的一個小僮,目光一亮,面現驚容,

轉首向裡面奔去。

  黃劍雲一見,略微加快腳步,斷定曉燕早巳交代了門衛,而且派了個小僮在門下觀望,

俾便向內通訊。

  走至門階下,兩個警衛壯漢,急忙躬身相迎。

  黃劍雲含笑謙和的問:「燕姑娘在嗎?」

  兩個警衛,同時恭聲回答說:「燕姑娘已在廳上恭候多時了!」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驚,不知曉燕為何在廳上立等,於是佯裝會意的一頷首,登階直入門

內。

  進門一看,發現曉燕果然立在廳階上。

  於是急上數步,拱手含笑說:「愚下特來拜侯晉老前輩!」

  曉燕雖然嬌靨綻笑,但眉宇間卻透著隱憂,這時見黃劍雲禮貌的問候,也只得襝衽含笑,

壓低聲音說:「家師身體欠安,仍在閣上休養,不能親自接見,尚望田堂主海灑!」

  黃劍雲仍記得昨夜紀曉燕與龔館主派來的密報人員談話,曾被『千面神嫗』聽見的事,

這時,也趁機壓低聲音說:「不敢不敢,燕姑娘太謙遜了!」

  於是,在曉燕的肅請下,登階進入花廳。

  黃劍雲進入廳內一看,這才發現僅李嫂一人愁眉不展的立在廳內。

  看了這情形,黃劍雲愈感不安,斷定『千面神嫗』服了『追風虎』給的『彌佛樂睡散』

必是有了不良反應。

  曉燕一俟黃劍雲落座,立即望著李嫂,吩咐說:「李嫂,快來見過新任的田堂主!」

  李嫂恭聲應是,郎向黃劍雲恭謹的施了一禮。

  黃劍雲欠身還禮,見廳內並無別人,因而一語雙關的問:「晉老前輩福體如何?」

  曉燕懊惱的歎了口氣,暗含埋怨的說:「一直昏睡,不吃不喝!」

  李嫂也在一旁憂急的低聲說:「相公,您看會不會有什麼差錯?」

  黃劍雲心中雖然也無把握,但他必須肯定的正色說:「李嫂放心,絕無大礙,不斷給她

老人家喝些參湯就可以了!」

  曉燕覺得事到如今,勢成騎虎,只有撐下去了,是以才關切的問:「你準備何時下手?」

  黃劍雲立即懊惱的說:「現在情況驟變,又不容冒然下手,小弟根本沒料到『塞上尊者』

和『天南神君』兩人竟會毛遂自薦,要來分擔『二仙會』的內外總堂主!」

  曉燕立即沉聲說:「現在他們兩人不是已經走了嗎?」

  黃劍雲蹙眉焦急的說:「可是現在『二怪』已經見疑,心中已有了防備,方纔若不是小

弟臨機應變,編出一個『清修洞府』和來意,『二怪』也許會合力先制服了小弟……」

  曉燕一聽,不由擔心的問:「萬一『二怪』強逼你前去終南怎麼辦?」

  黃劍雲立即肯定的說:「絕對不會,『二怪』見小弟一招之下,力敗『天南神君』,對

小弟的功力尚無估計,萬一強逼不成,反而前功盡栗,如今他們可能自己前去……」

  曉燕立即不以為然的說:「你怎的知道?」

  黃劍雲正色低聲說:「因為『二怪』已命他們的女弟子柳羨香暗探小弟的口氣,務必盡

快問出那座清修洞府位在何處!」

  曉燕一聽「柳羨香」,嬌靨立時一沉,但她的櫻唇一連牽動幾次,終於沒有說出口來,

顯然覺得難於啟齒。

  黃劍雲自然知道她要說什麼,趕緊得意的一笑,壓低聲音說:「燕姊姊,你可知小弟方

才為什麼當著『天南神君』兩人,說出那個事先編好的清修洞府來?」

  曉燕有些沒好氣的輕聲說:「還不是騙他們去終南山上受苦?」

  黃劍雲繼續得意的一笑,說:「受苦還是其次的事,最大的目的還是要『二怪』擔心

『天南神君』兩人會先他們兩人到達,而迫使『二怪』盡快離開此地!」

  曉燕一聽,不由迷惑的問:「這與你前來此地的目的不是有所違背嗎?」

  黃劍雲含笑正色說:「一些也不,今夜我編一個似是而非的位置告訴柳羨香,『二怪』

得到報告後,勢必星夜前去,『天南神君』和『塞上尊者』,自然先他們到達終南山,那時

四個惡魔會了面,後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曉燕不以為然的說:「你以為『二怪』一走,『二仙會』就會冰滑瓦解?還有他們的寄

名弟子藍海寶和兩個武功驚人的女徒弟!」

  黃劍雲一聽「藍海寶」立即怒形於面的懊惱說:「姊姊可知藍海寶是誰?」

  曉燕心知有異,立即抬頭正色說:「我不太清楚他的底細,他只說他是一個孤兒,授業

師父也於年前逝世。」

  黃劍雲一聽,不由忿忿的恨聲說:「這簡直是胡扯,他的師父,就是小弟的師伯『法空

大師』,現在正和家師『逸塵仙長』奔走各地,組織各大門派聯盟的事……」

  曉燕一聽,也不由忿忿的沉聲說:「竟有這等事?你打算對他如何處置?」

  黃劍雲略微沉吟,說:「如能將他送交師伯最好,否則,也要將他的武功廢了!」

  就在這時,南個侍女已走進廳來,將廳內的紗燈全部燃起來。

  黃劍雲一看廳外天色,覺得該走了,因而一俟兩個侍女退出,立即望著曉燕,憂急的說:

「追風虎等人現在正在賓館裡侯消息,今天的情形,必須通知他們,還有那個龔館主,以及

溪口分舵上的胡勇於致明,都要盡遠隔離,才不致傳來途中遭遇的消息!」

  曉燕一聽,立即正色說:「你現在是『天聖堂』的堂主了,掌有陞遷調補之大權……」

  黃劍雲未待曉燕話完,立即含笑插言說:「這件事小弟想請姊姊全權去辦,因為小弟必

須即刻前去赴藍海寶的晚筵,以覓他等久了見疑!」

  曉燕想了想,凝重的說:「在名義上仍以你的口氣,由『人文堂』下達,派人送出去!」

  黃劍雲贊同的點點頭說:「這個命令該如何下達?」

  曉燕胸有成竹的說:「就說奉『天聖堂』田堂主面諭,龔館主身懷絕技,處事仔細,著

派蜀中籌組本會總分舵,轄管溪北各層毀構,經費可向當地土豪惡紳徵收,不得攪民,違者

重責,館主一職,由任老英雄接替。

  再者,溪口分舵巡迴香主胡勇於致明兩員工作努力,負責認真,著升蜀中總分舵所屬分

舵主之職,並協助龔總分舵主籌組總分舵事宜,成效顯著時,另有重用……」

  話未說完,黃劍雲已連連讚聲說:「好好,沒想到姊姊還是一位運籌幃幄的良才!」

  曉燕嬌靨緋紅,芳心甜蜜,深情睇著黃劍雲,正待嗔聲說什麼,一個侍女已匆匆走進廳

來。

  李嫂一見侍女神色,便知有事,因而急步迎出,搶先問:「有什麼事嗎?」

  侍女見問,急忙襝衽一福,恭聲認:「地賢堂的藍堂主,派人來請田堂主,那邊的晚筵

已經備好了!」

  李嫂立即回答說:「你回說知道了,田堂主馬上過去!」

  侍女恭聲應是,轉身走出廳外。

  黃劍雲一快侍女走遠,立即低聲說:「一切委託姊姊,小弟過去了!」

  曉燕頷首說:「命令封套,外加火漆,立即派人分別發出,但是你在藍海寶處,要謹慎

小心,不可感情用事!」

  黃劍雲頗具信心的笑著說:「小弟曉得,對於藍海寶,小弟比姊姊清楚!」

  說罷,轉身就待走向廳外。

  曉燕為人心細,她覺得事情進展的愈快愈好,深怕夜長夢多,中途生變,因而又關切的

問:「你一定要等『二怪』前去終南之後再下手?」

  黃劍雲見問,立即頡首說:「我想最多明天『二怪』必會悄悄離開,那時小弟必令『二

仙會』在一日之間,完全瓦解!」

  說話之間,已至廳外,佯裝告辭,拱手一揖。

  逕自走下廳階。曉燕和李嫂望著飄逸走向門外的黃劍雲,心中既為黃劍雲的膽識豪氣驕

傲,又為他的安危處境擔心。

  黃劍雲走出『人文堂』逕向『地賢堂』的門前走去,在經過自己的『天聖堂』門前時,

發現站在四盞門燈下的警衛,仍是方纔的兩人,斷定柳羨香回壇選人,仍未回來。

  畫『天聖堂』,即見藍海寶早已等候在『地賢堂』的門階上,於是立即開顏展笑,腳下

也加快了步子。

  那邊的藍海寶,更是滿面堆笑的迎下階來。

  黃劍雲走至近前,首先拱手歉聲說:「老弟台,非常抱歉,讓你久侯了!」

  藍海寶趕緊還禮含笑說:「田兄太客氣了,剛剛掌燈,正是時候!」

  說罷哈哈一笑,接著肅手說「請」。

  兩人並肩攜手,登階直入,神情親熱,形如兄弟!

  登階進入花廳,廳上一無所有,既沒有茶點,也沒有酒席。

  黃劍雲心中一動,十分迷惑,正待發問,藍海寶已挽著他穿廳而過。

  進入後院,方見燈火輝煌的正中合廳上,擺著一桌豐盛酒席。

  黃劍雲一見,佯裝迷惑的望著藍海寶不解的問:「老弟台,今夜莫非……」

  藍海寶哈哈一笑,說:「什麼也不是,這是因為田兄看得起我,特別設筵內宅,以便賤

內出堂拜見,今後都是自家兄弟,怎奸再避內外?」

  黃劍雲一聽,佯裝愉快的歡聲說:「原來如此,愚兄稍時定要敬賢弟媳三大杯!」

  口中雖是如此說,心中卻在想,這叛徒私自逃下玉女峰,何時娶了妻子,心念間,遊目

一看閣廳上,立滿了身著錦衣的如花侍女,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廝的妻子是在這群美麗侍

女中挑選的,難怪

  李嫂說這廝的妻子貌如仙女,毫不遜色她家的紀曉燕姑娘。

  心念未畢,已經登階入閣,略微推讓,自然是黃劍雲一人上座。

  兩名俏麗侍女,立即過來執壺滿酒。

  黃劍雲見左側漆椅空著,故意遊目看了一眼閣廳內,同時不解的問:「賢弟媳呢?為何

不一起入席?」

  藍海寶淡然一笑,毫不為意的說:「稍時她自會前來!」

  黃劍雲一看藍海寶的神色,知道藍海寶並不重視他的妻子,難怪李嫂罵這廝雖有如花嬌

妻,仍在打曉燕的主意。

  心念未畢,藍海寶已舉杯向他敬酒了。

  三杯酒後,神情愉快的藍海寶,突然歎了口氣,感慨的說:「說來慚愧,小弟自出師以

來,鮮逢敵手,所以多事的朋友送給小弟一個綽號『無敵大劍客』,今天看了田兄的驚人劍

法,覺得自己實在微不足道……」

  黃劍雲一聽,暗罵一聲狡才,但卻笑著說:「老弟台,不要氣餒,也不要灰心,以老弟

的責質,骨骼,靈氣……」

  藍海寶未待黃劍雲話完,立即不解的問:「你說什麼?靈氣?」

  黃劍雲點著頭說:「不錯,靈氣,不過這種靈氣,一般人是不容易看出來的,但卻逃不

過我田玉雨的這雙眼睛!」

  藍海寶禿眉一皺,不解的問:「什麼靈氣,小弟怎的一直不知!」

  黃劍雲心中冷冷一笑,但卻正色說:「這種靈氣,有許多來由,譬如令堂大人在懷孕時

期,服了仙果,靈芝,何首烏,老弟降世後,就有仙某靈芝的靈氣……」

  藍海寶一聽「靈芝」,黃瘦的雙頰上,立即掠過一絲仇恨神色,面色也顯得蒼白,同時,

不自覺的咬了咬牙齒!

  黃劍雲雖然看到了,但佯裝未見,繼續說:「如果老弟降生後,令尊或令師,在襁褓中

即為你滴飲仙葉之汁,或用珍貴藥物為你洗澡,久而久之,便改變成一付練武的奇佳骨

骼……」

  藍海寶聽至此處,薄唇冷笑,輕哼一聲,切齒恨聲說:「可是,我那死鬼師父,卻一直

罵我蠢材,不喜歡我!」

  黃劍雲聽得暗泛怒火,但仍佯裝一楞,迷惑的說:「噢,奇怪呀,後面的『二仙』不是

老弟台的師父嗎?」

  藍海寶心中一驚,頓時驚覺失口,但是再想改已來不及了,只得含糊的說:「二仙兩位

老人家,是小弟後拜的師父!」

  黃劍雲故意輕蔑的「噢」了一聲,說:「原來是這麼回事,那麼你這身驚人武功是得自

『二仙』了?」

  藍海寶立即有些怨恨的說:「不,『二仙』並未傳我一招半式,只是將我以前學的劍法,

指點了一些破綻而已。」

  黃劍雲一聽,寬心大放,他一直耽心的就是『二怪』曾傳授過什麼驚奇武學,一旦交手

無法將藍海寶制服!

  於是,佯裝正色說:「能得『二仙』指點,已是難能可貴了……」

  藍海寶卻急忙插言說:「可是比起田兄來,小弟就差得太遠了!」

  黃劍雲謙和的一笑,正待說什麼,發現立在閣門外的兩名侍女,神色有異,目光不時機

警的向他望來,因而提高了警惕!

  但是,他仍謙和的笑著說:「老弟台太客氣了,愚兄若有老弟一半的責質和靈氣,這時

早已成了劍仙了!」

  藍海寶聽得神色一變,但趕緊關切的問:「田兄,你在紫旗壇一見小弟時,即讚我是練

武的奇才,這話真嗎?」

  黃劍雲佯裝一楞,故意以有些不快的語氣說:「老弟台,你我素昧平生,愚兄為何要當

眾戲弄你老弟?」

  藍海寶深覺有理,但卻自語似的謊:「可是小弟的師父,卻一直不喜歡我!」

  黃劍雲故意哈哈一笑,寬聲說:「那是令師對你的寄望太高,太殷切了,所謂愛之深,

責之切,恨鐵不成鋼,假設在令師在世之時,老弟台如能多下些苦功夫,老弟,你今日的劍

術也許與我在伯仲之間了。」

  藍海寶一聽,突然關切的問:「田兄,你看小弟還可造就嗎?」

  黃劍雲立即正色說:「當然,只要『二仙』肯下功夫指點……」

  話未說完,藍海寶已切齒恨聲說:「只要有柳羨香和谷鳳蘭兩人在,我就永遠別想得到

『二仙』的指點!」

  黃劍雲一聽,故意淡淡的說:「照這樣說來,老弟台使永遠不能成為真正的『無敵大劍

客』和劍仙了!」

  藍海寶懊惱的歎了口氣,突然別具用心的問:「田兄,你認為當代武林中,那一位前輩

的劍術最高絕?」

  黃劍雲故裝沉思,說:「這很難說,愚兄來此途中,順道遊覽了一下衡山,曾發現一座

高峰的松林閭,突然射起一道劍光,其疾如電,一閃而逝……」

  藍海寶一聽「衡山」,神色微微一變,不由關切的插言問:「田兄的意思是說那是劍

仙?」

  黃劍雲淡然搖頭一笑,說:「劍仙還談不上,不過百丈之內,已可以飛劍取人首級

了……」

  藍海寶聽得身體一戰,不由有些緊張的問:「田兄可曾過去看看?」

  黃劍雲立即正色說:「當然嘍,我自是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說此一頓,故意以不可思議的口吻,勉強一笑說:「說此確難令人相信,待等我簦上那

座山峰一看,竟是一個身穿黃衫,佩著一柄金劍的少年……」

  藍海寶蹙眉沉思,嘴裡尚不停的自語說著「黃衫少年」。

  黃劍雲故意迷惑的問:「怎麼,老弟台認識他?」

  藍海寶趕緊一定心神,搖著頭說:「小弟不認識他,不過……田兄可曾問他姓什麼?」

  黃劍雲故意自我解嘲似的一笑說:「我若能問出他的姓名就好了,我連他的面目都沒看

清,他就一閃不見了。」

  藍海寶聽得有些心驚肉跳,他雖然知道黃劍雲徒手未攜兵刃,但他對黃衫少年卻極敏感,

尤其是在衡山!

  是以,關切的望著黃劍雲,有些緊張的問:「田兄說的那座高峰,可是『紫蓋峰』?」

  黃劍雲不敢說得太露骨,故意遲疑的說:「什麼峰我不知道,但是我還記得那個地方!」

  藍海寶激動的飲了一杯酒,緊緊閉著薄唇,瞪著滿桌的菜餚發楞,似是有著滿腹心事。

  黃劍雲一看,故意關切的問:「老弟台,可是為你這個『無敵大劍客』的雅號而感慨?」

  藍海寶自是不能說出他的真正心事,只得含糊的說:「不錯,小弟決定今後不准任何人,

再如此稱呼小弟了。」

  黃劍雲皺一皺眉頭,故意表示詢問的口吻,壓低聲音問:「老弟台,假設有人要你保持

『無敵大劍客』的美號,你可願意……」

  話未說完,藍海寶早已激動的急聲說:「當然願意,果真如此,那人就是小弟的天大恩

人,再造的父母!」

  黃劍雲誤以為隱身門外的那人,可能是柳羨香,所以才故意面有難色的說:「只怕『二

仙』知道了,會怪愚兄多事……」

  藍海寶一聽,又驚又喜,早已忘了自己,倏然由椅上站起來緊張激動的說:「不會不會,

絕對不會的,『二仙』又不是我的授業師父,他們管不著我的事,再說,我只是一個寄名弟

子而已!」

  黃劍雲一看藍海寶的卑下醜態,恨不得一掌斃了這個無恥之徒,但是,他仍好整以暇的

笑著問:

  「老弟台,假設愚兄將全部所學,傾囊轉授,你將要如何謝我?」

  藍海寶立即瞪著兩隻小眼,鄭重的急聲說:「任憑田兄吩咐,雖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

火,在所不辭!」

  黃劍雲莞爾一笑,故意鳳趣的說:「老弟台何必如此認真,將來你練成劍仙,雖遠在百

裡,仍可取敵人項上的首級,還用得著上刀山下油鍋嗎?」

  藍海寶一心想著練成劍仙,天下無敵,早已樂不可支,因而也笑著說:「我怕恩兄把小

弟視為忘恩負義之輩,小弟不得不表明心跡!」

  話聲甫落,門外一直有些緊張的侍女,忽然恭聲說:「啟稟堂主,夫人來了!」

  藍海寶一聽,面色立即沉下來,顯然非常厭惡,但是,又不便發作。

  黃劍雲則更感失望,覺得自己白費心機,剛才他誤以為隱身門外的是柳羨香,沒想到竟

是藍海寶的妻子。

  心念未畢,一個深垂螓首,身著寬肥錦衣的女子,已緩步文靜的走進門來。

  黃劍雲一看那女子的寬大衣服,便知已有了身孕,所以肌膚有些黃瘦。

  錦衣女子尚未走近桌前,藍海寶已沉聲介紹說:「上面坐著的就是新任的『天聖堂』堂

主,今後要呼田恩兄!」

  錦衣女子立即襝衽一福,以有些顫抖的聲音說:「苦命女子田玉芝,拜見田恩兄!」

  黃劍雲一聽錦衣女子的聲音,心頭猛然一震,立時有一種不祥的朕兆掠過心頭,因為錦

衣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

  待等錦衣少女抬頭,腦際「轟」然一聲,驚得險些呼出聲來,錦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

他尚不知姓名的小師妹!

  柳羨香見黃劍雲既沒有出聲也沒有還禮,不禁感到奇怪,轉首一看,這才發現黃劍雲面

色蒼白,望著他的妻子發呆。

  於是,極不解而又不耐的問:「田兄你是……?」

  黃劍雲心中一驚,頓時驚覺失態,他雖然恨不得揮劍將藍海寶剁成稀糊爛,但時鍥未至,

他不得不將這股怒火強自捺在心頭!

  這時見問,只得激動的顫聲問:「老弟台,賢弟媳的故鄉是那裡?」

  藍海寶一聽,恍然似有所悟,於是詭密的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說:「誰知是那裡,小弟

也不太清楚!」

  錦衣女子——黃劍雲的小師妹田玉芝,一面就座,一面黯然回答說:「小女子世居陝西

華陰縣,九歲隨師學藝!」

  黃劍雲不敢問田玉芝習武的事,故意喃喃自語,說:「我的名字叫田玉雨,她的名字叫

田玉芝,而家鄉又是陝西……」

  藍海寶一聽,心中暗喜,覺得這又是一個向黃劍雲拉攏關係的大好機會,是以故意風趣

的笑著說:「田恩兄,你和賤內該不會是兄妹吧?」

  黃劍雲強自一笑,搖搖頭說:「那是不可能的事,一個在鳳翔,一個在華陰,怎麼會是

親兄妹,名字相同也許是一種巧合!」

  藍海寶趕緊湊趣說:「名字巧合,即是天意使然,賤內拜你個乾哥哥又有何不可?」

  黃劍雲佯裝謙遜的笑著說:「這怎麼使得!」

  說話之間,發覺藍海寶正用腳在桌下踢田玉芝!

  田玉芝無奈,只得起身離座,襝衽一福,屈膝一拜,同時恭聲說:「小妹玉芝,拜見哥

哥!」

  黃劍雲臉上掛笑,悲忿在懷,趕緊起身拱揖說:「賢妹請起,不必多禮,為兄答應你,

有愚兄在一天,絕不容海寶弟欺負你,只是今天沒有什麼見面禮給你,改日再補吧!」

  田玉芝恭聲謝過,起立歸座。

  藍海寶聽得心中雖然不是滋味,但為了學得黃劍雲的絕技而成為劍仙,也只得哈哈一笑

說:「田恩兄,你放心,小弟絕不敢虧待玉芝就是!」

  說罷,又命田玉芝向黃劍雲敬酒。

  黃劍雲心情悲憤,那有心飲酒,只是應付而已,他確沒想到,藍海寶膽大包天,居然敢

強擄師妹下山,逼迫成婚。

  看看憔悴黃瘦的小師妹,那裡還有初見時的少女風韻?

  更令他感到奇妙的是,他將黃劍雲三字改成田玉雨是因為每字取其一部份,沒想到竟會

與田玉芝的名字如此巧合!

  由於心情欠佳,自然而然的流露於臉上,因而令藍海寶迷惑的問:「田恩兄好似有什麼

心事?」

  黃劍雲強自一笑,說:「老弟台年紀輕輕,便已有了如花寶眷,而且,即將喜獲麟兒,

想到我田玉雨,孑然一人,怎不令人愁悶心懷!」

  藍海寶一聽,立即爽朗的哈哈一笑,說:「柳羨香,廿五美人,藝艷雙絕,和田恩兄相

配,正是天生地設的一對!」

  黃劍雲淡然一笑,沒有再說什麼,又飲了幾杯,立即起身告辭。

  藍海寶誤以為黃劍雲急著去會柳羨香是以也不挽留,即和田芝玉,雙雙送出『地賢堂』

的大門。

  黃劍雲心情沉重也懶得和藍海寶多客套,說聲「明天見」,逕向自己的『天聖堂』門前

走去。

  尚未到達門前,即見明亮的門燈下,己換了四名勁衣背劍的女警衛,因而斷定柳羨香早

已回來了

  進入門內,穿過花廳,前後兩院及樓下,儘是僕婦侍女和女警衛,連個小僮也沒有看到

影子了。

  剛剛進入閣廳,一個清秀侍女,已檢衽恭聲說:「我家姑娘正在樓上等候堂主!」

  黃劍雲驚異的「噢」了一聲,他鬧不清柳羨香為何不在樓閣廳內等,而且還要他自己上

去。

  心中雖然如此懷疑,但仍佯裝愉快的沿著樓梯向樓上走上去。

  一到樓口,感應上突然驚覺氣氛不妙,但是再想改變主意已來不及了。

  登上樓梯,眼睛突然一亮——

  只見換了鮮紅錦衣,而又經過刻意打扮的柳羨香,正斜倚著紫檀玉桌坐在錦墩上,向著

他甜笑!

  但是,黃劍雲看得出,柳羨香的笑非但不自然,而她的眼神中,尚透著恐懼與不安,房

中的氣氛,更透著可怖與緊張!

  黃劍雲佯裝對房內豪華的陳設感到驚奇,而趁機打量,同時興奮的說:「啊,好漂亮的

陳設,香姑娘,這是為我佈置的睡房嗎?」

  已經起身迎過來的過柳羨香,立即嬌滴滴的笑著說:「你一個人住一座樓,不覺得太大

了嗎?」

  黃劍雲見房內並無可疑之處,故意仰面哈哈一笑說:「當然還需要一位藝艷雙絕的女主

人嘍!」

  說話之間,這才發現樓頂左角的天花板處,露出一線僅僅能見的雪亮銀袍,顯然,二怪

『康藏仙師』,正盤坐在那上面。

  黃劍雲發現了二怪藏在天花板上,頓時明白了柳羨香緊張恐懼的原因,乃是怕他交談時,

使用『蟻語傳音』。

  尤其,當他聽到這座宅第中尚缺少一位女主人時,柳羨香的嬌靨上非但沒有羞紅,眉宇

間依然透著不安與焦急!

  是以,佯裝愉快的一笑說:「怎麼,我說得不對嗎?」

  柳羨香強自一笑,說:「我看你八成是喝醉了!」

第十六章

  黃劍雲故意正色說:「怎麼會?我怕你在這邊等得不耐煩,僅喝了三五杯就告辭回來

了!」

  柳羨香雖然聽得心裡甜甜的,可是仍掩不住心中的焦急和恐懼,但她卻毅然起身,笑著

說:「我叫『瑩瑩』她們將酒菜送上來,我再陪你喝幾杯!」

  說罷,不由黃劍雲分說,逕自向樓外,欄台上走去。

  黃劍雲深知二怪的功力深厚,即使一個動作,甚至一個手勢,都瞞不過他的察覺,是以

應了聲好,並沒有跟隨柳羨香出去。

  同時,順手取起茶几上的一具臥牛古玩把玩,而目光卻似有意似無意的偷看天花板的一

角,發現二怪的銀絲袍角,仍露出一線在外面。

  黃劍雲看後,心中不由暗自感歎,覺得以二怪這等功力高絕,閱歷淵博的人,尚且如此

大意,可見再精細的人,總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同時,他自己也特別提高了警惕,必須處處謹慎,否則,必然自露馬腳,前功盡棄,同

時也害了自己。

  心念間,已聽柳羨香以愉快的聲音,望著樓下說:「瑩瑩,把準備好的酒菜送上來吧!」

  話聲甫落,院中立即傅來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說:「是,姑娘!」

  接著一陣腳步聲響,柳羨香已綻著微笑,輕快的走進來。

  黃劍雲一見,順手放下臥牛古玩,故意風趣的笑著說:「二仙的女高足,辦事效率自是

不同,不足半個時辰工夫,不但選好了警衛侍女,還挑好了廚師僕婦!」

  柳羨香見黃劍雲一直沒有用『蟻語傳音』,似乎漸漸寬心不少,這時見問,故意明媚的

一笑,微紅著嬌靨說:「都是在我使用的全般人馬中選的,怎能不快?辦事的效率怎能不

高?」

  黃劍雲已有這種預感,因而佯裝一楞,故意不解的問:「這怎麼可以,你那面使喚什

麼?」

  柳羨香見問,嬌靨更紅了,但她卻含糊的笑著說:「明天我再選嘛!」

  黃劍雲焉能不知柳羨香的心意,加之二怪就隱身在天花板上,顯然是經過了默許,但是,

他不能讓事情就這樣的含混下去!

  柳羨香見黃劍雲突然沉吟不語,立即敏感的幽幽問:「你不高興我這麼做?」

  黃劍雲趕緊分辯說:「不不,不是我不願使喚姑娘閨中的侍女和僕婦……」

  柳羨香索性更進一步的說:「這有何不可?難道你真的不懂我的安排,真的看不出我的

意思?」

  黃劍雲見柳羨香說得如此露骨,感到有些驚異,難道她不知道天花板上藏著一位師父?

  如果說不知道,她方纔的不安又是為了什麼,假設說知道,當著師父的面就如此向男子

挑逗,豈不是沒羞沒臊?

  繼而一想,頓時恍然大悟,必是二怪已當面答應她的要求,並以問出那個『清修洞府』

作為交換件。

  如此想通了,反而覺得容易應付了!但他仍故意為難的說:「這件事若讓『二仙』兩位

老人家知道了,總不太好吧?」

  柳羨香一聽,不由嚇了一跳,心想,方才師父用『蟻語傳音』說的話,難道他沒聽到?

還是有意故裝糊塗?

  心念至此,故意而大膽的問:「假設兩位恩師同意我們結合在一起,你又覺得如何?」

  黃劍雲一聽,也不由暗吃一驚,他沒想到柳羨香竟會公然說出了口,如果這時拒絕,非

但後果不堪想像,恐怕還有性命之憂。

  心念電轉,佯裝驚喜而興奮的說:「那是我求之不得,較之這個首席堂主尤感高興的事

呀!」

  話聲甫落,一個黃衣清麗侍女,率領著其餘三個,已將酒菜送上樓來。

  椰羨香深情的睇了黃劍雲一眼,櫻唇綻著明媚嬌笑,想是礙於侍女們已經上來,沒有再

說什麼!

  黃衣侍女,想必就是柳羨香的貼身丫頭『瑩瑩』,一面擺著酒菜,一雙明亮大眼卻不時

瞧一眼黃劍雲。

  『瑩瑩』將酒菜擺好,並在一對精工雕花的玉杯內滿上了酒,即面向黃劍雲襝衽一福,

恭聲道:「請堂主和姑娘入席!」

  黃劍雲也不謙遜,逕自坐在並排放置的尊位漆椅上,而柳羨香也含羞帶笑的坐在下首相

陪,宛如一對共進晚餐的夫妻。

  恰在這時,聰明伶俐的『瑩瑩』,又送來了一對金台龍鳳花燭,之後,神秘的一笑,率

領著其餘三個侍女,逕自走下樓去。

  黃劍雲看了桌上的一對龍鳳花燭,再和『瑩瑩』的微笑,以及柳羨香的一身鮮紅錦衣加

以對照,心中頓感情勢不妙,不由望著火苗熊熊的花燭呆了。

  柳羨香一看,立即幽怨迷惑的問:「你可是不希望這樣?」

  黃劍雲頓時驚覺失態,趕緊一定心神,故意正色說:「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如果說

是花燭之夜,勿寧說是私訂終身,暗中苟合,豈不徒自遺人恥笑!」

  說話之間,發現柳羨香的臉色十分難看,而且目有淚光,因而放緩聲音說:「再說,

『二仙』知道了也不好,我希望稟明『二仙』,公開婚事,讓所有弟兄和大小頭目,都有一

杯喜酒吃,今後我們可以雙宿雙飛,共進共出,你也可以搬進此樓來住,讓我們作一對名正

言順的恩愛夫妻,我不希望像現在這樣……」

  話未說完,柳羨香巳興奮激動的伸臂抱住他,同時,羞紅著嬌靨嗔聲說:「玉哥哥,請

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小妹知錯,都是我不好!」

  黃劍雲被柳羨香一抱,頓時慌了,但他知道,此時此地,絕對不能峻拒,只得仍舊神情

肅穆,但卻謙和的說:「請你叫『瑩瑩』……」

  話剛開口,柳羨香已嗔聲說:「人家都呼你玉哥哥了,你……」

  黃劍雲自然知道柳羨香的意思,為了息事寧人,只得強自笑著說:「你何必為此認真,

我自然要呼你香妹妹!」

  柳羨香依偎在黃劍雲的懷裡,得意的「晤」了一聲,微頷著螓首問:「你方才要瑩瑩作

什麼?」

  黃劍雲毫不遲疑的說:「要她把這對龍鳳花燭拿下去!」

  柳羨香一聽,倏然坐直了上身,十分生氣的說:「就為了這對龍鳳花燭?」

  黃劍雲覺得這對龍鳳花燭必須取去,正待說什麼,驀然警覺有人向樓上撲來,而且身法

奇快。

  心念方動,正待起身,門口金影一閃,老怪『東海仙翁』已飛身撲了進來。

  黃劍雲一見『東海仙翁』,心知要糟,知道巳步入『二怪』的陷阱中,看情形,只有見

機行事,一錯到底了。

  心念間,急忙離席,躬身一揖,同時恭聲說:「不知前輩駕到,未曾遠迎,萬望前輩恕

罪!」

  那邊的柳羨香,也恭謹的襝衽一福,以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香兒,迎接師父!」

  老怪『東海仙翁』,神情冰冷,目光炯炯,也不還禮,僅冷哼了一聲。柳羨香一聽,突

然「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同時,惶聲呼了聲「師父!」

  黃劍雲一看這情形,雖然明知是項陰謀,但也不得不躬身站立,表示知罪。

  老怪『東海仙翁』,冷冷一笑問:「香兒,今夜是你和田堂主的花燭吉期,正該歡喜,

見了為師,為何如此惶懼?」

  柳羨香跪在地上,惶聲說:「香兒知罪了!」

  黃劍雲見柳羨香不加分辯,反而自承有罪,心中非常有氣,但想到這是一幕早巳安排好

的鬧劇,也就不以為意了。

  老怪『東海仙翁』,突然沉聲說:「未得師父恩允,擅自結婚,論門規應該舉掌自斃,

你既然知罪,還等待什麼,難道要為師的親自下手?」

  柳羨香一聽,嚇得趕緊叩首惶聲說:「香兄婚事已蒙銀師父恩允,否則,嚇死香兒也不

敢……」

  老怪『東海仙翁』故意嗔目怒聲說:「胡說,為師怎的不知?」

  柳羨香急忙解釋說:「方纔香兒叩見銀師父,稟明婚事之時,您老人家恰巧不在禪房

內……」

  話未說完,老怪已裝腔作勢的說:「為師去暗察『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兩人,是

否已確實離開山區,所以不在禪房內……」

  柳羨香繼續說:「當時香兒本是向銀師父稟報香兒的意思,請兩位恩師念香兒年已二十

有五,光華易逝,今逢玉哥哥,深覺良緣難再……」

  老怪『東海仙翁』一聽,故意放緩聲音說:「田堂主武功高絕,儀表非凡,本是為師理

想中人物,你們兩人結為夫妻,本是地設天生的一對,為師也有此意,既然已得你銀師父允

許,為師也不怪你,不過這對龍鳳花燭……」

  黃劍雲見師徒兩人直唱對台戲,如果自己不插言語,顯然已洞燭了他們的詭計,只得拱

揖恭聲說:「這對龍鳳花燭,乃晚輩聽了香妹轉達『仙師』前輩的恩諭後,才命『瑩瑩』取

來的,以增吉祥喜氣,並非香妹妹的意思!」

  老怪佯裝慈祥的一笑,親切的頷首說:「玉兒,老夫如此稱呼你,諒你不會感到驚異,

實在說,香兒能嫁給你,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而你也會因娶到像香兒這等藝業不俗,資質

娟秀的妻子而感到幸福無比……」

  黃劍雲根本不敢說別的,只得恭聲應了個是。

  老怪又望著柳羨香,肅手命起,同時慈祥的說:「香兒,你起來,看你身穿大紅新衣,

桌上高燃龍鳳喜燭,顯然知道今天是個大吉日子……」

  已經起身恭立的柳羨香,趕緊恭聲應了個是。

  老怪笑嘻嘻的說:「既然是大喜日子,為師現在就為你們夫婦完成大禮……」

  黃劍雲一聽,不由大吃一驚,但他不能婉拒,只得實行拖延之計!

  於是,躬身一揖,感激的說:「多謝前輩為晚輩福證,內心無限感激,但晚輩覺得婚姻

乃人生一大喜事,必須隆重舉行……」

  話未說完,老怪已哈哈一笑說:「那是當然,老夫一定依你,不但總壇上下大擺喜筵,

就是川南,全滇,康西的所有分舵,都要大擺酒席……」

  黃劍雲一聽,更是焦急,趕緊謙遜說:「為晚輩婚事,如此耗費公帑,實不敢當,最好

不要過份鋪張!」

  老怪立即搖搖頭,堅定的說:「香兒是我與老二的首徒,也是我兩一生心血的結晶,她

的婚事絕不容許簡陋,而且,你又是老夫手下的首席大堂主!」

  黃劍雲趕緊恭維說:「都是兩位老前輩看得起!」

  老怪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老夫今夜堅持要先為你們福證的原因,乃是不願老二占

了便宜,他既然有權准香兒的婚事,老夫也有權主持婚禮!」

  說罷突然肅容說:「你們兩人站到桌前來。」

  柳羨香一聽,早已羞紅著嬌靨,垂首急步走至桌前。

  黃劍雲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的糟,這時只要再有絲毫違拗『二怪』的舉措,都會為自己的

生命,以及整個武林帶來災害。

  想到這原是『二怪』的陰謀詭計,在自己的本身上並不負任何責任,但是,自己的良心,

總是過意不去。

  尤其柳羨香被愛心和感情所蒙蔽,對『二怪』的安排,雖覺欠妥,但她為了達到結合為

夫妻的目的,對任何結果,也就在所不計了。

  但是,他黃劍雲是明白人,他不能陷柳羨香終生為此痛苦,他有責任避免這件事發生,

而繼續惡化下去。

  心念電轉,急步走至桌前,與柳羨香並肩而立,一俟老怪『東海仙翁』走至桌後,鎮定

而誠懇的說:「在前輩與晚輩香妹福證前,晚輩有一項要求。」

  老怪略微沉吟說:「你講,只要老夫能力所及。」

  黃劍雲肅容鄭重的說:「今夜雖經前輩福證,但必須等正式舉行婚禮那天,始可共入洞

房。」

  豈知,老怪毫不遲疑的脫口讚聲說:「妤,田玉雨,你是老夫遇到的第一位君子人物,

老夫答應你。」

  黃劍雲沒想到老怪如此爽快,反而覺得有些意外,看看身邊的柳羨香深垂螓首,緋紅直

達耳後,想必仍想著共入洞房的事。

  於是,由老怪贊禮,拜天,謝地,夫妻共揖,最後,由柳羨香暗示黃劍雲跪下,拜謝師

恩!

  黃劍雲到了這般地步,根本沒有自主的餘地,自然和柳羨香並肩跪了下去,兩人方自叩

首,老怪已肅容問:「香兒,為師如此作,多少有些強人所難,現在你和田玉雨,又是生死

與共,甘苦共嘗的夫妻,你可願向天宣誓,一表你對夫君的心跡!」

  黃劍雲一聽,心知要糟,老怪果然狡詐,他不先問他黃劍雲,而先問柳羨香,而後,再

逼他黃劍雲也要向天表明心跡。

  心念問,已見柳羨香,神情肅穆,合什仰面,閉目虔誠的宣誓說:「小女子柳羨香,謹

向過往神明宣誓,今夜承蒙恩師,親為福證,嫁給了陝西的田玉雨,誓願夫妻相愛,共偕白

首,如有二心,亂箭穿身!」

  說罷,深深拜了下去!

  果然,一俟柳羨香拜罷直身,老怪立即望若黃劍雲,親切的問:「玉兒,香兒已宣過了

誓,你是否也願向她表明一下你的愛心?」

  黃劍雲斷定老怪必有此問,是以,早在柳羨香宣誓時已向天暗述苦衷,但他卻嚴誓,他

要挽救這場悲劇,而不讓柳羨香痛苦一生!

  這時見問,也仰面望天,拱揖恭聲說:「神明在上,弟子田玉雨在下,今日吉辰,虔誠

謹誓,弟子將盡一切努力,給子柳羨香快樂,幸福,而終生沒有痛苦,如違誓言,神人共

棄!」

  老怪『東海仙翁』雖是出了名的第一號魔頭,一生機詐百出,但此時卻沒聽出黃劍雲的

誓言中,沒有一句有「夫婦」兩字。

  柳羨香更是不疑,立即和黃劍雲並肩拜了下去。

  老怪哈哈一笑,愉快的笑著說:「玉兒、香兒,你夫妻繼續入席吧,老夫還要命藍海寶

為你們擇口準備舉行大禮的事……」

  事字出口,燭光微動,金影一閃,老怪已經不見了。

  黃劍雲一聽,心知要糟,這若是讓紀曉燕知道了,不知會有什麼後果?但願她能瞭解他

這時的身不由已!

  正在跪地發呆,跪在一傍的柳羨香,已深情關切的問:「玉哥哥,你在想什麼?」

  黃劍雲感慨的搖著頭,佯裝愉快的說:「昨夜此時,我還孑然一身,孤獨的倒身在客棧

床上,今夜此時,我不但有了尊高的職位天聖堂主,而且還娶了一位藝艷雙絕,如花似玉的

嬌妻,你說我怎能不在幸福決慰中感到此刻有如身在夢境中呢……」

  話未說完,柳羨香已熱情感動的偎在他懷裡,激動的說:「玉哥哥,你果真為今夜之事

感到滿足,小妹也死而無憾了!」

  黃劍雲一楞,不由迷惑的問:「香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羨香黯然一歎,立即又振作一下神精愉快的說:「現在不談這些,今夜是高興的好日

子!」

  說話之間,首先起身,並將劍雲拉起來。

  黃劍雲對柳羨香的話,自然知道她是有感而發,如果能趁此時機問出些原因來,對此番

前來的任務,也許有所幫助。

  心念閭,趁勢起身,但卻故意倔強的笑著說:「香妹,你不說出你的感觸,我今夜就不

飲酒!」

  說話之悶,覷目一看天花板,發現二怪仍坐原處並未離去,因而斷定柳羨香將要說的話,

必是『二怪』事先密授之計。

  柳羨香見黃劍雲如此倔強,嬌靨上立即罩上一層憂色,但她仍強自一笑說:「你先坐下

來,小妹一定說!」

  兩人並肩歸座,柳羨香執壺倒酒,才微蹙柳眉,憂鬱的說:「傍晚『塞上尊者』兩人離

去時,說的兩句離間話,我的兩位恩師十分動容,而且,兩位老人家,也都感到你的功力可

能要高他們一等……」

  黃劍雲聽得暗吃一驚,趕緊正色忿聲說:「兩位老人家武功高絕,學究天人,愚兄怎能

與『二仙』相比?」

  柳羨香慨然一嗅說:「可是兩位老人家卻都提高了警惕。」

  黃劍雲佯裝忿怒的說:「這真是豈有此理,現在我已是他們的女徒夫婿……」

  話未說完,柳羨香已偎著黃劍雲,幽幽的說:「如今兩位老人家常然放心了,不過仍擔

心『天南神君』兩人會找到令師在終南山的清修洞府……」

  黃劍雲一聽,知道談到了正題了,只得佯裝不高興的說:「香妹,我不是對你說了嗎?

他們兩人就是踏遍了終南山也找不到!」

  柳羨香聽罷,嬌靨一沉,冷冷的嗔聲說:「我就不信,除非不在終南山上!」

  黃劍雲不敢過份容易說出那個假編的清修洞府,反而令狡詐多智的二怪『康藏仙師』懷

疑,只得滿面難色,而又無可奈何的說:「這是何等重大事情,難道愚兄還敢騙『二仙』兩

位前輩不成?假設我引導兩位老人家前去研讀洞內的秘笈,到時候又說不在終南山,試問

『二仙』責問時,愚兄以何言答對?」

  柳羨香一聽,立即正色說:「是呀,既然可以請小妹的兩位恩師去,為什麼不准我去,

須知我是你白首偕老,共甘共苦的妻子,難道你對妻子還有秘密?」

  黃劍雲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有些焦急的說:「不是不帶你去,而是你去了看不懂那些人

形圖式旁邊的文字……」

  話未說完,柳羨香已不層的嬌哼一聲,極輕蔑的說:「不是小妹誇口,番苗土話,甲骨

鐘鼎,梵文藏語,像形切音,小妹無一不通,無一不精,你那些人形圖式旁邊是什麼文字?」

  黃劍雲自是不會相信柳羨香精通這麼多語文,斷定必是『二怪』要她如此探聽他的口氣,

俾在心理上有所準備。

  為了自己有所依據,只得以『應龍谷』上的人形圖式及文字為藍本而編撰個故事,於是

微蹙著眉頭說:「看來應屬像形文字,因為上面都是些景物字!」

  柳羨香立即追問了句:「什麼樣的景物字?你繪幾個給小妹看?」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他立即推翻了方纔的判斷,如果柳羨香不諳那些文字的語言,大

可不必再令他繪幾個景物給她看,只須問出何種文字,二怪交給她的任務就算達成了。

  心念間,早已沾著酒水,就在桌面上繪了一個八卦中心的兩儀圖,又寫了一豎,最後又

畫了一個光芒四射的太陽。

  之後,轉首望著認真注視著桌面的柳羨香,強自抑制內心的激動,含笑問:「香妹,你

看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柳羨香看罷,毫不驚奇,僅淡淡的說:「這不是三個字,這是四個字。」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佯裝不解的「噢」了一聲!

  柳羨香繼續平靜的說:「這不但是四個字,而是一個招式之名,可拳可掌,也可適用於

兵刃!」

  黃劍雲聽罷,心情已有掩飾不住的激動,不自覺的脫口說:「不錯,是一個人形劍式的

招名!」

  柳羨香已看出黃劍雲的神情已在激動,立即以一雙柔荑,熱情的握住了黃劍雲的手,寬

慰的柔聲說:「玉哥哥,不要激動,你不覺得娶到一個你正急切需要精通像形文字的妻子,

而感到高興嗎?」

  一聲「妻子」,立即把黃劍雲由震驚激動中拉回現實,他趕緊讚聲說:「當然當然,香

妹不但武功高絕,而學識也博大精深……」

  柳羨香似乎怕把問題扯遠了,趕緊又拉回原題,笑著說:「須知我是你的妻子,即使你

不讚美我,我仍然要服侍你一輩子,而為你解說那些圖解和像形文字。」

  說罷,明媚深情的一笑,繼續問:「你把那個劍式讀成什麼名字?」

  黃劍雲強自一笑說:「愚兄根本不知是何意思,只是暫時給它定名為『兩儀射日』……」

  話未設完,柳羨香「噗哧」笑了,同時,笑著說:「那四個字應該讀為『陰陽交泰』!」

  黃劍雲一聽,面色大變,這時他才驚覺到柳羨香不但藝業不凡,而是一位博學的奇女子,

因而,對她由衷的起了幾分敬意!

  心中一驚,急忙定神強笑說:「招式名稱尚且不懂,劍式精奧更無法貫通,這便是愚兄

前來敦請『二仙』前去的原因!」

  柳羨香一聽『二仙』,嬌靨立變慘淡,已經消失的憂鬱,立時又愁鎖眉間,但她仍強自

鎮定的問:「你說對劍式不能貫通,可是傍晚你卻一劍劃破了『天南神君』的衣服?」

  黃劍雲卻由衷感慨的說:「那只是愚兄的一知半解,如果完全貫通,愚兄早已飛劍取敵,

御風百里了!」

  把話說完,突見柳羨香的面色蒼白,鬢角也滲出絲絲冷汗來,心中甚感不解,正待說什

麼,柳羨香突然握住他的雙臂,激動的說:「玉哥哥,既然小妹能解像形文字,我想今夜我

們夫妻就逃回終南山去,共同研究壁上的人形劍式……」

  話未說完,黃劍雲早已震驚的面色大變,駭然立起身來,心想,難道柳羨香真的不知二

怪就在天花板上?

  但是,不管柳羨香是真的不知,還是『二怪』的授意,他都必須站穩立場,保住自己,

是以,顫聲說:「香妹……你……你你怎的會說出這種大逆不道,欺師叛祖的話來?…

你……」

  話未說完,柳羨香卻更激動的顫聲說:「你不怕我的兩位恩師學會了令師的人形劍式而

不傳授給你?」

  黃劍雲一聽柳羨香仍呼「恩師」,頓時驚覺是計,依然顫聲說:「不會的,絕對不會

的!」

  柳羨香倒真的有些焦急的說:「你怎的如此有把握?」

  黃劍雲毫不遲疑的顫聲說:「愚兄當然有把握,須知『二仙』年事,均達百歲高齡,武

功再高,總有仙逝之日,試問世人誰能免死,兩位老人家的武功即使齊天,仍需傳給他們的

徒子徒孫,如今,我已是他們的女徒之婿,生育了子女,便是他們的徒孫,而你我,均是他

們的法定衣缽繼承人,他們的高絕武功,不傅給你我和蘭妹,難道傳給別人不成?」

  柳羨香嬌靨蒼白,汗下如雨,嬌軀索索不停的只抖,秋水般的杏目中,早已湧滿了淚水,

她有些慚愧的說:「小妹實在太擔心『天南神君』兩人先你和兩位恩師達到……」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動,覺得這正是引誘『二怪』離山的好機會,只要將『二怪』制服,

『二仙會』在群龍無首的情形下,自然就冰消瓦解了。

  心念一動,立即鄭重的說:「既然如此,愚兄明天就請『二仙』前去終南……」

  話未說完,柳羨香已搖著頭說:「不行,兩位恩師正在動繚一種至高功夫,在最近兩三

個月內,不能遠離此地!」

  黃劍雲一聽,心中十分失望,但他又不便問『二怪』正在動練什麼武功,因而「噢」了

一聲,不由呆立發楞!

  柳羨香見黃劍雲發楞,立郎關切的說:「所以小妹說我們兩人先去!」

  黃劍雲絕不會答應柳羨香的要求,因為他一離開『二仙會』便沒有再回來的機會,依然

等於前功盡棄,是以,搖著頭說:「不,不管幾個月,也得等『二仙』兩位前輩一同去!」

  柳羨香嬌哼一聲,嗔聲說:「哼,那時候恐怕什麼曠古秘笈也沒有了,大家去了也是送

命!」

  黃劍雲聽得佯裝一驚,不由急聲問:「為什麼?」

  柳羨香冷冷一笑說:「三個月的時間,再嚴密的地方也被『天南神君』兩人發現了!」

  黃劍雲一聽,故意有些得意的壓低聲音,笑著說:「家師清修的洞府,是在後山通天瀑

布的下面沒有精絕的水功就休想接近半步,何況還有氣勢萬鈞的巨瀑擋在前面。」

  柳羨香聽完,珠淚奪眶而出,突然雙手掩面,竭力抑制著心中遽來的悲痛,不讓自己哭

出聲來!

  黃劍雲佯裝不解,急忙伸手過去攙扶,正待說什麼,空際已傳來二怪的『蟻語傳音』聲:

「香兒,飯後即至我處,不得有誤!」

  黃劍雲一聽,急忙抬頭,天花板露出來的那一線銀袍果然不見了!

  就在他抬頭察看的同時,柳羨香已「哇」的一聲,痛心哭泣著跪在黃劍雲的腳前,同時,

伸臂將黃劍雲的兩腿抱住了。

  黃劍雲一見,心中似有所悟,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因而,關切的說:「香抹,不要哭,

快起來快起來……」

  說話之間,伸臂就待將柳羨香扶起來。

  但是,柳羨香卻掙扎著依然跪在地上,低聲哭泣著說:「玉哥哥,你不先說原諒我的不

得已,我跪在此地死也不起來……」

  黃劍雲一聽,自然明白柳羨香為什麼如此悲忿痛哭,因而寬聲說:「香妹,你放心,愚

兄一定不會介意,即使你犯了不可寬恕的過錯,也是為了愚兄我……」

  話未說完,柳羨香已驚得倏然仰頭,瞪大了淚限,驚異的問:「你怎的知道?」

  黃劍雲莞爾一笑,親切的說:「我只是根據你的惶愧不安而哭加以揣測罷了,不然,你

不會說迫不得已。」

  說著,奮力將柳羨香扶抱起來,送坐在椅上。

  柳羨香一面拭淚,一面點著頭說:「不錯,在私心方面論,是為了我自己的終身幸福,

在大的方面說,我救了我心愛的丈夫。」

  黃劍雲早在柳羨香說話之時,已暗察過附近確實沒有隱人,所以才敢與柳羨香大膽交談,

這時,故作不解的問:「愚兄不懂香妹的意思!」

  柳羨香一聽,立即驚異的問:「今夜之事,你果真一些也看不出完全是我兩位師父的主

使?」

  黃劍雲佯裝正色的搖著頭說:「愚兄自幼生長在深山之中,一向對人以誠……」

  話未說完,柳羨香已指著桌上的龍鳳花燭和她身上的鮮紅錦衣,嗔聲問:「這些你一些

也不覺得突然和不合情理?」

  黃劍雲不能說不突然,因為方纔他還令柳羨香命『瑩瑩』將花燭取去呢,是以,肅容頷

首說:「普通晚餐燃龍鳳花燭,當然不合情理,但是你換一套鮮紅新衣,我確沒有注意,因

為你原來就穿的是鮮紅勁衣短劍氅!」

  柳羨香一聽,不由慨然一歎說:「所幸你為人正直,心地坦誠,否則,此時此刻恐怕早

已命赴黃泉了!」

  黃劍雲聽得佯裝一驚,不由急聲問:「香妹,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羨香黯然一歎說:「直到現在,你才算是我的真正丈夫!」

  黃劍雲驚異的「噢」了一聲,故作不解的搖著頭說:「愚兄仍不懂你的意思!」

  柳羨香抬起頭來,幽怨的望著黃劍雲,機警的壓低聲音說:「傍晚時份『天南神君』兩

人的話,我的兩位師父的確動了疑心,他們本來決定合力將你除去,但又捨不得令師留在清

修洞府中的秘笈,而且,也看出小妹已深深的喜歡你……」

  說至此處,嬌靨突然一紅,但仍鄭重的繼演說:「兩位師父將小妹喚去,要小抹在他們

的兩項計劃中選擇其一。」

  黃劍雲佯裝急切的問:「什麼計劃?」

  柳羨香見問,更加壓低聲音說:「一個計劃是准許他們殺了你……」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動,覺得這正是將來向『二怪』下手的好借口,因而震驚的「噢」了

一聲,自語似的說:「我如此尊敬他們,而他們的心腸卻如此狠毒!」

  柳羨香沒有接話,繼續說:「第二個計劃便是答應我們的婚事,要小妹即時探出令師在

終南清修的洞府究竟在何處!」

  黃劍雲一聽,知道柳羨香救了他一條命,因為以『二怪』的功力,在狙然不及防備的情

形下,定然是凶多於吉。

  因而,不自覺的握住柳羨香的一雙柔荑,強自笑著說:「所以你選擇了第二個計劃!」

  說話之間,發現柳羨香的雙手冰冷,而且微微顫抖,可見她這時的心情,是如何是緊張

激動。

  柳羨香點點頭,但卻正色說:「但這其中還有兩個難題!」

  黃劍雲佯裝驚異的問:「還有什麼難題?」

  柳羨香也顯得有些忿忿的說:「一個是由金師父前來,強制我們先行完成夫妻程序,假

設你不應允,金師父立即將事先藏在指甲內的毒藥放進你的酒杯裡……」

  黃劍雲聽得渾身一戰,佯裝震驚的惶聲說:「好狠毒的詭謀,所幸我早巳對你傾心,否

則,這時我早已作鬼了!」

  柳羨香一聽,立即明目蘊淚說:「果真那樣,小抹也會和你同歸於盡,作一對鬼魂夫

妻!」

  黃劍雲聽得非常感動,但卻佯裝驚異的說:「你是說,二仙也會將你一併毒死!」

  柳羨香立即搖著頭說:「不是,因為小妹的指甲裡,也藏有毒粉!」

  說著,將右手織細如春蔥似的小指舉起來。

  黃劍雲低頭一看,發現柳羨香小指的指甲內,果然有一些白色粉末,因而望著柳羨香,

假裝激動的問:「香妹,你的指甲內,為何也有毒粉?」

  柳羨香黯然一歎說:「這是當我慫恿你,我們夫妻兩人趁機逃走,共同去研究令師秘笈

時,如果你答應了,使命我再放進你的酒杯裡!」

  黃劍雲一聽,覺得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因而故意一拍桌面,怒聲說:「愚兄如此以誠相

待,而他們竟處處企圖加害,我在此地呆下去還有何興致?倒不如即時下山……」

  話未說完,柳羨香已伸手將他的朱唇掩住,同時,委屈求全的說:「玉哥哥,快不要如

此說,現在他們已將令師清修洞府的位置聽走了,再也不會來纏我們夫妻了!」

  黃劍雲佯裝大吃一驚,不由駭然急聲問:「香妹你說什麼?誰把洞府的位置聽走了?」

  椰羨香一聽,不由試探的問:「玉哥哥,以你的功力,天花板上隱個人,你當真的不

知?」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但他絕對不能說知道,因而,急忙抬頭去看天花板,同時,連連

搖著頭說:「愚兄自覺沒有暗察房內是否隱人的必要,何況樓下尚有『瑩瑩』她們來回走

動!」

  柳羨香聽罷,突然投進黃劍雲的懷裡,喜極而泣的說:「感謝蒼天,我柳羨香受盡師兄

姊妹們的譏笑諷刺,我終於找到我理想中的夫婿,武功高絕,人品正直,從不處處動用智

謀……」

  黃劍雲聽得發面一紅,心中突然升起一陣愧意,覺得不該欺騙這位動了真情而又酷愛著

與她師父為敵的人。

  但是,他不能因慚愧不安便吐露實情,因而有意岔開話題,不解的問:「你方才說你還

有許多師兄師姊,愚兄怎的不知?」

  柳羨香仰起掛著淚珠的嬌靨,哭著說:「他們早已離開了蓬萊仙島,所以沒有被兩位師

父收服……」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不由驚異的問:「你說什麼?難道『二仙』不是你的授業恩師?」

  話聲甫落,空隙已來二怪的『蟻語傳音』問:「香兄,為何還不快來!」

  柳羨香一聽,倏然離開黃劍雲,同時壓低聲音說:「這件往事,以後有時間再與你述

說。」

  黃劍雲不知怎的,身不由己的舉起衫袖,輕輕為柳羨香拭著淚痕說:「你快去吧,最好

在外面讓風吹乾了淚痕再進去!」

  柳羨香靜靜的讓黃劍雲拭著眼淚,心中右說不出的幸福甜蜜,一挨黃劍雲拭畢,立即深

情的睇了劍雲一眼,嫵媚笑著說:「沒想到你還是一個最多情最體貼的丈夫!」

  說罷,立即以『蟻語傳音』朗聲說:「香兒來了!」

  說話之間,閃身席側,向著劍雲深情的一揮手,飛身已至樓外,接著一式『巧燕穿雲』,

紅影一閃,頓時不見。

  黃劍雲一俟柳羨香倩影消失,突然有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就在這時,『瑩瑩』已率領著其餘三名侍女,上來收拾殘席!

  黃劍雲一見,立即由悵然若失中跌同現實,在有些鬱悶焦燥的心情下,舉起面前的一杯

酒,仰頭一飲而盡。

  於是,向著『瑩瑩』四人揮了一個「撤去」的手勢,逕自走出樓門來。

  這時夜空高遠,小星點點,明月已升上雲海,雖已近三更,但整個『二仙會』的總壇,

依然是燈光如晝,到處有人走動。

  黃劍雲經過夜風一吹,頭腦頓時清醒,這時才驚覺到他的處境,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

必須盡快進行。

  當然,第一件事是會見小師妹田玉芝,因為情況隨時可能惡化,萬一與藍海寶動了手,

雖然不殺這個叛徒,至少也要廢去他的一身武功。但是,動手之際,生死瞬間,誰又敢說不

會失手殺人?因而,他必須問問田玉芝,他不能讓可憐的小師扶這麼年青就守寡,讓未出世

的小生命沒有父親,因為孩子是無辜的。

  心念間,轉首一看,紀曉燕的樓房,僅隔著兩道紅牆,而她的臥室,又靠近這一面,兩

樓距離,最多七八丈。

  於是心中一動,決定讓紀曉燕設法將藍海寶誘至『人文堂』,他再冒險去會小師株田玉

芝。

  心念已定,立即走進樓來,『瑩瑩』等人正端著殘看走下樓去。

  遊目一看,左間前窗下的書桌上,正擺著文房四寶,立即走了過去。

  取了一張四寸見方的白紙,提筆匆匆寫了八個小字——速將藍海寶引出來。

  匆匆將筆放好,用口吹乾字跡,立即走了出來。

  到達欄台一看,對面樓窗上,恰巧現出曉燕的身影。

  於是,迅即將紙條揉成一個小團,暗運指力,運勁一彈,一道白線,越過兩牆通道的上

方,遙向對樓花窗上的身影射去——

  「嘟」的一聲輕響,紙團穿破窗紙而過!

  只見曉燕的身影一閃,纖手一繞,接著低頭望著搓動的兩手,顯然已接住紙團後,正在

察看上面寫些什麼!

  緊接著,曉燕的身影一閃不見了,黃劍雲斷定曉燕已經看完!

  舉目再看,曉燕已走到欄台上來,正在向他頷首示意,並望著樓下院中,鎮定而自然的

呼喚李嫂到她的樓上去。

  黃劍雲看罷,斷定曉燕必是命李嫂去引藍海寶去了,為了爭取較多的時間,轉身逕向樓

下走去。

  因為藍海寶對紀曉燕久懷染指之意,聽說紀曉燕請他去,那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走下樓來,恰巧遇見瑩瑩,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和聲說:「稍時姑娘回來,請她不要離

開,我去工地看看就回!」

  『瑩瑩』含著神秘的微笑,桃腮不由一紅,恭謹的應了聲是。

  黃劍雲看得心中很不是滋味,斷定瑩瑩這個俏麗丫頭,必是想到她們姑娘今夜將和他同

宿樓上的事。

  走出『天聖堂』的大門,不便立即踅身繞向『地賢堂』的院後,只得緩步向『二仙廳』

前的廣場上走去。

  前進中,不時覷目看一眼『地賢堂』的門口,注意藍海寶是否已經離去。

  這時廣場的右端,與昨夜所見情形毫無兩樣,燈籠火把,人聲吆喝,搬石運土,架樑送

木,正忙個不停。

  黃劍雲不敢過份向前,以免引人注意,反而不便脫身,是以,就立在靠近松林的暗影處,

佯裝觀察工程。

  轉首覷目再看,藍海寶和李嫂,已到了『人文堂』的門前!

  黃劍雲那敢怠慢,身形一閃,已經進入林內。

  緊接著,機警的遊目一看林內,發現確無可疑之處,始展開靈巧功夫,逕向『地賢堂』

的院後側欺去。

  由於『二怪』就在數十丈外的松林內,黃劍雲不敢過份繞至『地賢堂』的院後,但是,

他也擔心師妹「田玉芝」是住在後院的高樓上。

  因為,由院外直飛樓上,以院後最為接近,否則,便必須經過長閣,但根據傍晚與藍海

寶飲酒時,因師妹是由閣外進來,顯然她也住的是樓。

  心念已定,屏息移至院後,決心冒險一試,假設這時『二怪』正和柳羨香商議事情,也

許不會向外注意。

  於是,覷準樓上攔台位置,一長身形,凌空而超,飄然落在欄台上,聲息毫無,輕如柳

絮!

  黃劍雲這時功力驚人,十數丈內飛花落葉,可辨可聞,是以,他不需接近燈光暗淡的窗

下,即可聽出室內是否有人。

  於是凝神一聽,室內靜悄悄的,只有極微弱而均勻的鼻息,顯然已經入睡,但是,室內

是不是「

  田玉芝」,他毫無把握。

  這時樓下院中,燈火明亮,而且仍有侍女小僮和僕婦走動,黃劍雲不敢大意,萬一驚動

了樓下人,發出吆喝驚呼,在如此明亮的燈光下,他絕對無法隱蔽身形。

  心念之間,發現欄台樓門大開,決心進內察看,只要不將樓內的人驚醒,自然不會被發

現。

  於是,趁院中無人之際,閃身進入樓內,轉首一看,發現左間深深的懸著一道絨幕,其

余兩間,俱是陳設什物。

  黃劍雲看了這情形,斷定幕後睡著的必定是「田玉芝」。

  於是,屏息走至幕前,有心伸手掀開絨幕看看,又怕造成失禮後的尷尬場面和內心的不

安。

  如果輕輕呼喚,睡夢中的「田師妹」,被喚聲驚醒,同樣的會驚問的誰,萬一將樓下的

侍女引上來,反而誤事。

  但是,時間短暫,又不容他遲疑不進,最後,毅然悄悄去揪絨幕。

  隨著絨幕的縫隙增大,他首先看見一座妝台,在妝台前面的錦墩上,放著一襲綠緞錦衣,

正是「田玉芝」的!

  黃劍雲心中一陣悲痛,想到小師妹如此小小年紀,便遭到如此不幸的命運,大師伯尚以

為她仍安然的住在玉女峰上呢!

  心念間,不覺已看到「田玉芝」的廣床,而她仍穿著一襲寬大孕裝,擁著絲被,倚枕而

睡。

  黃劍雲心情一陣慼然激動,立即湧出兩滴熱淚,他屏息走至床前,俯身湊近師抹耳畔,

暗凝功力,輕輕低呼:「師妹醒一醒,我是你黃師哥黃劍雲……」

  話未說完,「田玉芝」已驚得睜開了睡後惺忪的鳳目!

  當她看見床前站著的是『天聖堂』堂主時,嬌靨一變,脫口就要嬌呼!

  但是,就在她嬌靨倏變的同時,黃劍雲已流淚悄聲說:「師妹不要出聲,我戴著天蠶絲

面具,不能以真目見你,難道你聽不出我的聲音是黃劍雲嗎?」

  「田玉芝」楞楞的望著黃劍雲,微張著櫻口,瞪大了鳳目,久久才流著淚顫聲問:「你

你……你真是黃劍雲?」

  黃劍雲含淚點點頭,痛楚的說:「那天愚兄離開玉女峰,再沒有回去看你和師伯,沒想

到師妹竟被藍海寶……」

  話未說完,「田玉芝」已痛苦的掩面哭聲說:「不要說了黃師哥!」

  黃劍雲覺得時間寶貴,只得開門見山的問:「師妹,藍海寶待你如何?」

  「田玉芝」掩面哭泣著說:「自從小妹有了喜,他總是和侍女們鬼混,從不到我樓上

來……」

  黃劍雲一聽,氣得渾身顫抖,不由切齒恨聲說:「看他在席上,對你十分體貼……」

  話未說完,「田玉芝」已放下一雙玉手,噙淚忿聲說:「那是他事先就逼我設好的圈套,

要我見搬拜你做乾哥哥……所以才作出一幅體貼像……」

  黃劍雲立即似有所悟的忿聲說:「這麼說你的芳名也是他臨時為你改的了?」

  「田玉芝」聽得一楞,不由迷惑的問:「你真的不知小訣的名字叫羅秀玲?」

  黃劍雲俊面微微一紅,慚愧的點點頭,尚未發話,羅秀玲的熱淚已奪眶麗出,悲痛的戚

聲說:「難怪那天你對我那樣無動於中……」

  話未說完,七八丈外的『天聖堂』樓上,已傅來瑩瑩的聲音:「玫萍,快去請堂主回

來!」

  黃劍雲一聽,大吃一驚,知道柳羨香已回來了,因而望著羅秀玲無聲說:「師妹請安歇,

明晚我再來!」

  說罷就待離去。

  羅秀玲一聽,伸手將黃劍雲拉住,這時她想到黃劍雲的處境,因而流著淚說:「黃師哥,

你的處境太危險了,趕快離開點蒼山吧!」

  黃劍雲無暇向她解釋,只得寬聲說:「師妹放心,我會照顧自己!」

  說罷,掙脫羅秀玲的玉手,急急走出樓來,飛身直落院外。

  回頭再看,羅秀玲正立在側窗門後向他流淚發呆。

  他心中雖然難過,只得揮了揮手,展開輕功,直向廣場施工處馳去。

  黃劍雲一面疾馳,一面在想,斷定柳羨香如此快回來,決不是為了要和他共度花燭之夜,

必是事情有了重大變化!

  心念間,已至工地不遠,立即剎住身勢,自然的踱步走出松林!

  趁機轉首一看,發現一個侍女,正向著『二仙廳』方向急步走去,斷定就是侍女玫萍。

  於是佯裝不知,也向『二仙廳』方向走去!

  前進不足數丈,已走至廳後的侍女玫萍,杏目突然一亮,立即向他奔來。

  黃劍雲深怕他連連招呼,也加速步度向前迎去!

  玫萍來至近前,強忍著愉快嬌笑,襝衽一福,恭聲說:「姑娘回來了,請堂主回去!」

  黃劍雲一見玫萍的愉快嬌笑,心知不妙,不自覺的問:「你可知道是什麼事?」

  話一出口,又覺這話問得多餘了。

  玫萍忍不住咬唇一笑,恭聲說:「小婢怎會知道?」

  黃劍雲俊面一紅,立即舉步前進,心中不停嘀咕,鬧不清這般時候柳羨香為什麼還會回

來。

  心念間已到門前,於是登階而入,看看綻著神秘微笑向他行禮的女警衛,黃劍雲的心裡

更感不安,心想,萬一柳羨香今夜不回紅旗壇怎麼辦?

  心情慌張不安的走過花廳,逕自向樓前走去!

  登階入門,立郎沿梯向樓上走去,尚未登上梯口,已見柳羨香神情焦急的立在樓口,並

焦急的埋怨說:「這般時候你還出去,快上來,小妹有要緊的事告訴你!」

  黃劍雲一聽,不由暗吃一驚,對柳羨香和他同房的事,早巳忘諸腦後,於是急忙登梯,

同時關切的急聲問:「香妹,什麼事這等緊急!」

  說話之間,已登上樓口。

  柳羨香像妻子迎接丈夫似的,急忙拉住黃劍雲的手,急聲說:「到這邊來,小妹告訴

你。」

  說罷,拉著黃劍雲,逕至一個元寶形的錦墩上坐下,繼續焦急的說:「他們走了。」

  黃劍雲聽得摸不著頭腦,因而一楞,不由迷惑的問:「誰走了?」

  柳羨香不由生氣的解釋說:「自然是我的兩位師父呀!」

  黃劍雲一聽,心中大喜望外,他確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但他仍強抑滿心的興奮,迷惑

的問:「

  他們去了那裡?」

  柳羨香立即沒好氣的說:「這還用問?自然是去了終南山。」

  黃劍雲這時不能再裝糊塗了,佯裝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低聲問:「你是說,他們去了

家師的仙修洞府?」

  柳羨香焦急的點點頭說:「是呀,沒想到他們會走得這麼快!」

  黃劍雲佯裝忿、忿的咬著朱唇,久久才恨聲自語似的說:「他們如此不講信義,居然不

要我領著他們前去!」

  柳羨香輕聲一歎,說:「如果讓你一同前去,你的武功豈不仍是天下第一了嗎?」

  黃劍雲心中一動,覺得該是離開點蒼山的時候了,但是,如果這時下山與『穿劍雲』四

人會齊商議,勢必引起柳羨香的懷疑,而柳羨香對他如此坦誠,自然是她已視兩人是正式的

夫妻,師父固然重要,但是共渡一生的心愛丈夫,更不可背棄!

  柳羨香見黃劍雲緊鎖眉頭,苦苦沉思,立即在旁補充說:「還有更絕的妙計……」

  黃劍雲聽得驚「噢」一聲,急忙抬頭問:「還有什麼妙計?」

  柳羨香忿忿的說:「他們限我明天的傍晚,也下山追去!」

  黃劍雲佯裝一驚,不由關切的問:「為什麼?」

  柳羨香冷哼一聲,輕聲說:「還不是要小妹去讀那些像形文字。」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動,佯裝驚喜的問:「這麼說,『二仙』兩人都不認識像形文字了?」

  柳羨香微蹙柳眉,憂鬱的點點頭。

  黃劍雲一看,立即興奮的說:「你不去就可以了嗎?」

  柳羨香立即懊惱的正色說:「谷師妹帶走了,如果我在他們到達後的第三天還未追去,

他們就對我谷師妹不利!」

  黃劍雲一聽,的確吃了一驚,不由迷惑的說:「你和谷姑娘,倒低是怎的拜在『二仙』

座下!」

  柳羨香黯然一歎,說:「現在不是追述往事的時候,我只能簡扼的告訴你,他們都不是

小妹的授藝恩師,後面的兩個小僮,都有一身驚人武功,那才是他們的真正徒弟!」

  黃劍雲覺得『二怪』既然不在,正是瓦解『二仙會』的好時侯,如果柳羨香在身邊,必

然礙事,因而佯裝無可奈何的說:「既然他們要殺谷姑娘,你只好盡快追去了!」

  柳羨香一聽,不由深情的望著黃劍雲,依戀的說:「我捨不得離開你,玉哥哥,我要你

和我一塊兒去!」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陣慚愧,覺得自己處處想擺脫柳羨香,而柳羨香卻一心一意的愛著他,

而且,處處為他著想!

  由於心中的感愧,不自覺的將柳羨香的纖纖玉手握住,同時,目光停留在柳羨香的嬌靨

上。

  也許是情感的作祟,和對柳羨香技藝才華的欽佩,這時看來,柳羨香一些不像是個二十

五六歲的遲暮美人!

  在她的眼角上,看不出魚紋,眸子、明亮而深邃,肌膚細膩,僅施了少許脂粉,挺直的

瑤鼻,艷紅的櫻唇,極富誘惑力!

  柳羨香被黃劍雲看得粉面通紅,芳心怦怦,情不自禁的一頭撲進黃劍雲的懷裡,有些撒

嬌似的央聲問:「玉哥哥,你去不去嘛?」

  黃劍雲定一定神,正待說什麼,樓梯上已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柳羨香一聽,驚得首先坐直了嬌軀,急忙起身問:「是『瑩瑩』嗎?」

  話聲甫落,『瑩瑩』已走上樓來,同時應聲說:「是的姑娘,『人文堂』的紀姑娘前來

向堂主和姑娘賀喜!」

  黃劍雲一聽,心知要糟,曉燕的妒勁十足,深怕她因妒誤事,內心十分焦急。

  但是,柳羨香卻羞急的望著『瑩瑩』問:「你是否說我已經回去了?」

  『瑩營』趕緊頷首說:「是的,小婢對紀姑娘說,您已回去了!」

  黃劍雲故意鎮定的說:「我們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即使不回去又有什麼關係!」

  柳羨香聽得芳心甜甜的,但當著『瑩瑩』的面,不得不羞紅著嬌靨,嬌哼一聲,深情的

睇著黃劍雲,嗔聲說:「還沒有舉行大禮就留在你這裡,讓別人知道了豈不羞死?」

  伶俐的『營瑩』立即含笑插言說:「仙師已經法諭『地賢堂』的藍堂主盡快著手準備,

如果兩位仙師尚因功力未曾圓滿,可由『人文堂』的晉堂主『千面神嫗』代為主持。」

  黃劍雲聽得劍眉一蹙,斷定這件事必是藍海寶方才去曉燕處時透露的,所以曉燕這般時

候才前來道賀,極可能是前來興師問罪。

  可是,柳羨香聽了『瑩瑩』的話,反而迷惑的問:「既然交待了晉堂主,這位紀姑娘何

必這時就來道喜?」

  黃劍雲趕緊解釋說:「可能是為了調換一批『地賢堂』藍堂主私自按揮心腹的事……」

  話聲未落,一傍的『瑩瑩』,已頷首連聲說:「是的是的,紀姑娘手裡還裡拿著一疊文

封,聽說還要用印!」

  黃劍雲一直無機將柳羨香遣走,這時一聽用印,立卻正色說:「紀姑娘用印一定會到樓

上來,香妹,我看你還是暫避一避。」

  柳羨香對藍海寶假公濟私,到處按插心腹的事,原就不滿,這時聽說要大批調換,心中

自然覺得舒坦,加之留在樓上也確有不便,只得起身說:「那麼小妹就回去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想到原來的問題,因而又關切的問:「玉哥哥,你倒底去不去終南

嘛?」

  黃劍雲一方面希望柳羨香快些離去,另一方面也曾想到『千面神嫗』不能連續兩天昏睡

的事,是以回答說:「我想還是同你前去為上策,不過,你先回去,明天早晨我們再商議!」

  柳羨香見黃劍柳答應前去,芳心大喜,伸手推開後窗,回眸深情愉快的說:「玉哥哥,

明天絕早我來看你!」

  說話之間,足尖一點,腮然飛出窗外!

  黃劍雲深怕柳羨香隱身附近不去,是以,藉著相送之意,探首窗外,連連揮手,直到柳

羨香飛快的身影,消失在正東松林內,才對身後的『瑩瑩』,說:「頭前帶路!」

  『瑩瑩』恭聲應是,當即向樓口走去。

  黃劍雲要『瑩瑩』帶路的原因,旨在讓曉燕不敢諷言諷語。

  到達廳後,『瑩瑩』急行數步,當先進廳,並恭聲說:「啟稟紀姑娘,我家堂主來了!」

  黃劍柳急忙登階,轉過橫屏一看,發現已經由椅上起身的紀曉燕,嬌靨凝霜,強綻微笑,

果然心中不快。

  打量間,立即上前兩步,目注曉燕拱手含笑說:「愚下來遲,讓姑娘久等了,抱歉抱

歉!」

  紀曉燕當著『瑩瑩』的面,果然不敢發作,只得襝衽一福,謙和的說:「家師欠安,她

老人家的事,只有由我辦理,這些封套,必須蓋上貴堂的大印方為有效,因為明日絕早發出,

今夜不得不來打擾堂主……」

  黃劍雲知道曉燕完全是為了嘔氣而來,是以未待對方話完,立即含笑說:「既然用印,

請姑娘到樓上來。」

  說罷側身,肅手讓客。

  曉燕最怕的就是柳羨香宿在樓上,因為柳羨香雖然是個遲暮美人,但對方的嬌美,艷麗,

依然有如少女,而更具成熟的女性美,在在都會給黃劍雲最大的誘惑力。

  尤其,柳羨香的武功高絕,遠超過她紀曉燕多多,萬一今夜他們假戲真作,弄假成真,

柳羨香豈不成了正室夫人?紀曉燕早已下定決心,除她以外,任何人別想占那個位子。

  顯然?紀曉燕不但不知黃劍雲早已有了個任玉蓉,看來也沒將湯麗珠放在心上,因為她

根本不知道黃劍雲和湯麗珠同去黃山『龍應谷』的事。

  這時見黃劍雲邀她上樓用印,正合心意,是以也謙虛的說:「堂主請先行!」

  黃劍雲為了避人耳目,也不客氣,當先向後廳門去。

  登上樓階,見『瑩瑩』仍跟在身後、,因而吩咐說:「瑩瑩,請到廚下為我弄碗蓮子羹

來!」

  瑩瑩雖然精明,但也不敢轉命院中值夜的僕婦前去,只得恭聲應了個是,匆匆響樓側角

門走去。

  黃劍雲進入門內,立即請曉燕登樓。

  曉燕見劍雲如此坦誠,好像早已猜透了她的心事,覺得又慚愧又迷惑,她非常不希望黃

劍雲知道她是一個善妒的女孩子。

  因而,故意停在梯口,大方的說:「就在樓下用印吧……」

  智慧超人的黃劍雲,焉能看不出曉燕假意謙遜,立即謙和的說:「人事調遷,必須絕對

機密,還是樓上用印較為妥當!」

  曉燕一聽,不再推辭,逕自登樓而上。

  到達樓上,頓時寬心大放,因為樓上尚未隔間,也未懸絨幕,一目瞭然,根本沒有柳羨

香隱身之處。

  但是,機警的黃劍雲,卻早巳暗凝功力,察看一下樓內是否隱著有人。

  黃劍雲確定樓內無人後,立即引曉燕走至桌前,在立櫃內拿出『天聖堂』的大印,一面

沾著印泥一面壓低聲音,櫻警的說:「現在情況有變,『二怪』於一個時辰前,已經離山!」

  曉燕見黃劍雲如此坦誠,自然不便再談柳羨香的事,這時一聽『二怪』離山,立即催促

說:「這正是下手的好時候呀!」

  黃劍雲頷首說:「我想明天下山,動手就在這一兩天,希望你和李嫂照顧著『神嫗』前

輩,星夜下山,盡快返回終南山去!」

  曉燕一聽,又覺得太匆忙了,不自覺的問:「以什麼理由下山呢?」

  黃劍雲毫不遲疑的說,「自然是為『神嫗』前輩治病……」

  說此一頓,突然靈智一動,繼續機警的說:「姊姊最好同藍海寶一同去向『二怪』請

示……」

  曉燕聽得一楞,不由迷惑的問:「你不是說『二怪』已經離山了嗎?」

  黃劍雲立即焦急的解釋說:「你們去時,兩個小僮絕不會讓你們進去,必用轉達仙諭的

方法准許你們下山為『神嫗』診治……」

  曉燕非常討厭藍海寶,因而不高興的說:「何必要藍海寶也去。」

  黃劍雲立即無可奈何說解釋說:「有他在場,你們才能順利離去,否則,他還懷疑你有

意逃避他的糾纏呢!」

  曉燕一聽,嬌靨通紅,不由含嗔瞪了劍雲一眼。

  黃劍雲佯裝未見,特別鄭重叮囑說:「記住,『二怪』的兩個小僮,才是『二怪』的親

傳徒弟,今後遇見他們兩人時,要格外小心,據柳羨香說她和谷鳳蘭,都不是兩個小僮的對

手!」

  曉燕一聽,自然心驚,但她的注意力馬上被「柳羨香」三字引走,因而多少含有妒意的

問:「那麼你的新婚夫人怎麼辦?」

  黃劍雲聽得俊面一紅,本待駁斥,但時間寶貴,加之還要曉燕傳話給『追風虎』,只得

自然的說:「小弟想帶她先離開總壇……」

  話未說完,紀曉燕的嬌靨大變,不自覺的脫口大聲問:「你說什麼?」

  黃劍雲見曉燕失掉了矜持,趕緊「噓」了一聲,焦急的壓低聲音解釋說:「姊姊,柳羨

香的功力如何,你比我楚清,假設不將她誘走,我一人尚可應付,但『穿雲劍』等人卻敵不

過藍海寶等人,尤其,藍海寶一看到我,必然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那時柳羨香捨我

而敵『穿雲劍』等人,後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曉燕不以為然的說:「可是還有一個谷鳳蘭呀?」

  黃劍雲立即補充說:「小弟忘了告訴你了,谷鳳蘭已被『二怪』帶走了!」

  曉燕驚異的「噢」了一聲,迷惑的問:「這等機密大事,你是聽誰說的?」

  黃劍雲毫不考慮的說:「自然是柳羨香呀!」

  曉燕一聽,嬌靨倏沉,立即冷冷一笑問:「她這樣癡情真心的對待你,你準備怎樣報答

她呢?」

  黃劍雲被問得一楞,頓時無言答對,久久才含糊的說:「姊姊放心,小弟報答她的方法

多的很,絕不會和她結婚就是。」

  曉燕冷冷一笑,繼續沉聲問:「為什麼?嫌她老是不是?須知她僅大我三歲,而且,藝

艷雙絕,任那一方面來說,我都自覺不如!」

  黃劍雲一聽,心知要糟,頓時急出一身冷汗!

  就在這時,黃劍雲神色突然一變,不由急聲說:「姊姊,有人來了!」

  曉燕一聽,心中也不由一驚,她雖然沒聽到腳步聲,但她非常相信黃劍雲,因而不自覺

的急聲說:「你還有什麼話,快說。」

  黃劍雲無法分辦輕重,但有事必須由曉燕轉告『追風虎』,因而悄聲說:「姊姊見到

『追風虎』時,務必命他在柳羨香和小弟到達之初,即在柳羨香的茶水內放進少許『彌佛樂

睡散』,第二次再令她昏睡……」

  話未說完,樓下已有了腳步聲。

  曉燕聽了劍雲的話,心中多少有些舒坦,因而連連頷首說:「曉得了,這事關係重大,

我一定會告訴他。」

  說此一頓,突然又似有所悟的問:「如果龔洪仍未交代怎麼辦?」

  辦字方自出口,精靈的『瑩瑩』捧著一個蓋碗,已匆匆登上樓來。

  『瑩瑩』上樓的第一眼便是看看曉燕和劍雲在做什麼!這時見劍雲手裡拿著『天聖堂』

的大印,而曉燕已將那疊封套拿起來,知道他們用完了印,因而恭聲說:「啟稟堂主,蓮子

煮來費時,小婢令廚師沖了一碗藕粉蜜棗……」

  佯裝沉思事情的黃劍雲,雖然氣『瑩瑩』有意匆匆趕回監視,但仍謙和的頷首笑著說:

「也好,放在桌上罷!」

  『瑩瑩』恭聲應是,放下蓋碗,一傍侍立,並不走下樓去。

  黃劍雲心中暗暗生氣,但卻故作毫不在意,轉首望著曉燕,說:「火漆公文何時發出去

的?」

  曉燕知道劍雲在計算時間,因而佯裝謙恭的回答說:「堂主指示後,即派飛馬傳遞,我

想二更附近、龔館主便可看到了。」

  黃劍雲略微沉吟,立即指著曉燕手中的那疊封套,以暗示的語氣說:「這些封套如果今

夜能發出去,最快明天辰時以後到,那時龔館主即使沒去,恐怕也移交完畢了!」

  曉燕自然明白劍雲的意思,是以,恭聲說:「回去即刻照辦!」

  說罷,微一躬身,逕自向梯口走去。

  到達梯口,曉燕請劍雲止步,黃劍雲道歉一聲,也就未送下樓。

  曉燕走後,黃劍雲立即將那碗藕粉蜜棗吃完,同時連贊味美可口。黃劍雲放下蓋碗,立

即和衣倒身床上,倚枕假寐,閉目沉思,他已決定好了瓦解『二仙會』的周全計劃,只是他

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在明天下山前,再見一次師妹羅秀玲的方法,即使能見面,也無法談真正

要談的話。

  心念未畢,一直等候他睡去的瑩瑩,已為他覆上一張錦被,因而也在一陣暖意中,漸漸

睡著了。

  一覺醒來,滿樓陽光,黃劍雲要辦的事情正多,心中一驚,掀被躍下床來。

  轉首一看,瑩瑩已經不見,發現侍立在一角的侍女,已換了玫萍,因而關切的問:「玫

萍,你們姑娘呢?」

  玫萍見問,微一躬身說:「我家姑娘還在壇上!」

  黃劍雲一聽,心知不妙,不自覺的說:「她昨夜走時還說今晨絕早就來……」

  話未說完,玫萍已神秘的笑著說:「堂主請稍待,再等片刻我家姑娘就來了!」

  黃劍雲知道玫萍會錯了意,誤以為他一刻不見柳羨香就會心急,殊不知萬一柳羨香有何

差池,非但即將成功的計劃功虧一簣,就是他的安全以及曉燕和『千面神嫗』等人,俱都有

生命之虞。

  由於關係重大,他立即命玫萍為他略為整梳盥漱,立即匆匆走下樓來。

  一些侍女僕婦,甩黃劍雲聽說柳羨香沒有來,早飯不吃便匆匆找去,俱都竊竊私議,認

為她們的姑娘終於找到了一位既體貼又關心她的夫婿。

  黃劍雲無暇去管那些,來至門樓下,迫不及待的望著四名警衛,問:「柳壇主可曾來

過?」

  四個行禮中的女警衛,同時回答說:「柳壇主還沒來!」

  黃劍雲立即急聲問:「去紅旗壇怎麼走法!」

  其中一個女警衛,舉手一指正東說:「穿過松林,即是『日光堂』,出了日光堂的寨門,

繞過兩座峰角,便看到一片翠谷,紅旗壇就在翠谷的深處!」

  話聲甫落,黃劍雲已經匆匆向東走去。

  經過『人文堂』的門樓下,發現裡面冷清沉寂,心中一動,立即止步,即向一個跡下階

來的藍衣勁裝大漢,故意關切的問:「貴堂晉堂主的病是否好轉了?」

  藍衣壯漢立即憂形於色的恭聲說,「我家堂主昨夜病勢轉劇,燕姑娘和李嫂,已送堂主

下山尋訪名醫診治去了。」

  黃劍雲佯裝一驚,繼續問:「何時下山,我怎的不曉?」

  壯漢恭聲回答說:「四更時分,由藍堂主陪同,現在恐怕已到了山下了!」

  黃劍雲著實吃了一驚,愈感情況不妙,假設藍海寶為了曉燕大獻慇勤,很可能也前去大

理縣城,那時發現龔館主已被調換,這件秘密勢必被他發現!

  心念至此,覺得必須即刻下山,是以,向壯漢揮了一個手勢,急步向松林前走去。

  他一面焦急的匆匆前進,一面揣測柳羨香何以這般時候還沒有來,這時,他才突然發覺

他對柳羨香的安危,已真正的開心起來。

  穿過松林,即是兩峰相連的寨門,與『星輝堂』的寨門,大致相同。

  出了寨門,即是『日光堂』的大廳廣場,廣場內擠滿了車馬,無數藍衣壯漢,將車上的

米袋卸下來,運向廣場兩邊的高大米倉內,情形十分紊亂。

  黃劍雲無心多看,在你來我往,馬嘶吆喝的人群中,匆匆向廣場對面的大寨門走去!

  正在匆匆前進,驀見日光堂主『奇門劍』李信東的兒子『飛天豹』率頹著『騰山彪』,

『鬧海蛟』和另一個華服青年,正向這邊走來!

  黃劍雲定睛一看,心頭不由一震,華服青年不是別人,正是三番兩次想害他的大舅子,

『穿雲劍』的兒子任大春。黃劍雲確沒想到,任大春也投效了『二怪』的『二仙會』。

  心念間,本待轉身走另一群車馬之間,但是已被『飛天彪』等人發現,再想閃躲已來不

及了,只得繼續向前走去。

  『飛天彪』等人一見黃劍雲,俱都面色一變,懾於黃劍云『天聖堂』的生殺權勢,紛紛

閃立一側,躬身俯首,不敢仰視!

  黃劍雲自忖戴著天蠶絲特製的面具,不怕任大春視破,是以,繼續大步前進,在經過

『飛天彪』等人面前時,並禮貌的展笑頷首。

  但是,走過四人面前尚不足兩丈,驀聞身後傅來任大春的驚「噫」聲,接著,震驚的壓

低聲音說:「真奇怪,這位『天聖堂』的田堂主,怎會佩著我爹的『青雲劍』?」

  黃劍雲一聽,大吃一聽,不自覺的停了一下步子。

  又聽『飛天彪』驚異的低聲問:「任老弟,你沒有看錯?」

  任大春焦急的正色說:「怎會呢?以前我離開太華山辦事,總是佩著這柄劍壯聲色,不

信你們把他請同來,我還可以指出劍刃上的破綻……」

  話未說完,狡猶的『鬧海蛟』已「噓」了一聲,壓低聲說:「別慌,千萬別打草驚蛇,

我們快去報告『地賢堂』的藍堂主去!」

  黃劍雲確沒想到正在情勢緊急,事事不利的時候,偏偏撞上了任大春,而自認萬無一失

的變相化裝,偏偏在劍上出了毛病,

  當然,任大春對他父親任仕昌的『青雲劍』自然是一眼便認出來,何況他每次離開太華

山還佩在身上壯門面!

  黃劍雲心念間,轉首一看,發現『飛天豹』和任大春等人也正鬼祟的向他望來。

  『飛天豹』等人一見黃劍雲向他們望來,嚇得踅身向內三堂的大寨門走去,同時,彼此

還互遞了一個眼神。

  黃劍雲知道他們是去見藍海寶,覺得這件事如果讓藍海寶知道了,這場戲馬上就揭穿了,

因為藍海寶原就對他存有疑竇。

  心念電轉,沃心必須阻止他們前去,是以,衫袖一拂,疾射如飛,身形一閃,已到了

『飛天豹』等的身後。

  就在黃劍雲到達『飛天豹』等人身後的同時,狡猾的『鬧海蛟』也恰巧回頭後看。

  『鬧海蛟』一見黃劍雲就立在他們的身後,不由驚得面色一變,脫口驚呼!

  『飛天豹』,『騰山彪』以及任大春三人,聞聲驟然一驚,肩頭一晃,飛身散開了。

  四人見黃劍雲神色深沉,目光如電,朱唇緊閉下彎,眉宇隱透殺機,俱都驚得垂首躬身,

紛紛後退,表示讓黃劍雲先走過去。

  由於『鬧海蛟』的脫口驚呼,頓時引起卸米壯漢們的注意,一看『飛天豹』等人的卑恭

情形,這才發現胸前懸著一塊大金牌子的黃劍雲。

  一見那方大金牌,所有的徒眾和大頭目們,俱都斷定這位蓄著清秀八字小鬍子的中年人,

必是新任命的天聖堂主。

  人人都知道天聖堂主的武功高絕,握有生殺予奪的赫赫權勢,除了騾馬不知厲害,依然

發出不耐的低嘶,所有在場的人俱都靜得鴉鵲無聲。

  『飛天豹』等人看了全場的肅靜情形,更顯得自己等人的渺小,愈顯得對方『天聖堂』

堂主的聲威顯赫。

  尤其,黃劍雲傲立四人面前而不過去,更是暗捏一把冷汗。

  黃劍雲遊目看了四人一眼,目注『飛天豹』,沉聲說:「李壇主……」

  話剛開口,『飛天豹』已趕緊恭聲應了個是。

  黃劍雲繼續沉聲問:「這位華服青年朋友可是你壇上的頭目。」

  說罷,威稜的目光,又轉移到任大春的臉上。

  『飛天豹』尚未答話,面色蒼白的任大春已恭聲回答說:「卑職任大春,忝掌黃旗

壇……」

  話未說完,黃劍雲已冷冷一笑,故意輕蔑的說:「像白旗壇李壇主,身為『黔道三傑』

之首,出身武林世家,俱是在江湖上響叮噹的人物,你任壇主有何驚人本領,居然職掌黃旗

壇?」

  『飛天豹』三人見黃劍雲當眾稱讚『黔道三傑』,俱都有些受寵若驚,『飛天豹』心中

一喜,趕緊代任大春回答說:「任壇主之父,即太華黃府『八大金剛』之首的任老英雄,劍

法精奇,人稱『穿雲劍』,任壇主乃其唯一獨子,自然盡得所傳,武功,劍法,實不在卑職

兄弟三人之下。」

  黃劍雲對自己的岳父老大人,當然不便出言侮蔑,但卻望著任大春,沉聲問:「方纔聽

任壇主對李壇主三人說,愚下的佩劍是令尊大人的『青雲劍』……」

  話未謊完,任大春趕緊躬身惶聲說:「卑職只是看得有些相似,沒敢肯定就是!」

  黃劍雲劍眉一剔,突然提高聲音說:「目不精銳,信口胡說,就該挖目割舌,但是愚下

有一件昔年舊事,也許能在你的口中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任大春聽說就要挖目割舌,早已嚇得渾身顫抖,面無人色,這時聽說要在他的口中探聽

消息,趕緊討好的說:「只要卑職知道的,盡請堂主詢問!」

  黃劍雲傲然頷首,但仍冷冶的說:「但是,在愚下問你舊事之前,仍要你辨認一下愚下

的佩劍,是否就是令尊大人的那柄『青雲劍』!」

  說話之間,輕按啞簧,同時功集右臂,力透劍身,長劍尚未出鞘,已先發出一陣嗡嗡聲

音!

  任大春一看這等聲勢,心中更加震駭,因為他父親『穿雲劍』的佩劍,雖然也算得上是

一柄極鋒利的寶劍,卻沒有這等神奇現象,心知看錯了,正待出聲要求不要撤劍,只見寒如

電一閃,眼前光芒刺目,根本不敢直視。

  『飛天豹』和『騰山彪』以及『鬧海蛟』三人,同樣的有如雙目對日,不敢直視。

  黃劍雲特別將劍身湊至任大春的面前,冷冷的問:「聽說令尊大人的劍刃上有破綻,請

任壇主將破綻指給李壇主三人看!」

  任大春只覺得寒氣逼人,劍芒刺膚,面上的汗毛直豎,根本無法睜開雙目,是以,驚得

連連躬身惶聲說:「卑職該死,卑職知罪了!」

  一傍的『飛天豹』經過黃劍雲誇讚,自覺天聖堂主對他們『黔道三傑』的印像不壞,是

以在旁大膽的躬身解釋說:「啟稟堂主,方才任壇主只是指堂主的佩劍,與他父親任老英雄

的佩劍有些相似,可能是同一型式……」

  話未說完,眼前刺目光華一暗,「沙」的一聲,黃劍雲已將『青雲劍』收入鞘內,同時

沉聲接口說:「不錯,愚下的這柄劍,確是同一型式兩柄劍中的另一柄,另一柄『青雲劍』

在愚下的師兄處,均為愚下恩師所賜,而劍外都有一個綠絨劍套保護,方才聽任壇主談到

『青雲劍』三字,才特地回來查問。」

  一直沒有發話的『騰山彪』,突然有些興奮的插言說:「這麼說任老英雄就是堂主的師

兄了?」

  黃劍雲面色逐漸深沉,切齒恨聲,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愚下師兄,已被歹徒殺害,那

柄『青雲劍』也失去了下落!」

  任大春一聽,簡直是晴天霹靂,脫口一聲驚啊,頓時呆了。

  『飛天豹』三人一聽,也傻了,想到『穿雲劍』昔年的所作所為,俱都為任大春的性命

擔心,暗怨他方才多嘴。

  黃劍雲看了四人一眼,目注任大春沉聲問:「任壇主,你何時發現令尊大人佩帶『青雲

劍』?」

  任大春一定驚魂,惶聲說:「卑職自有記憶時起,即見家父佩著『青雲劍』!」

  黃劍雲冷淨一笑,繼續說:「那時令尊大人作何營生?」

  任大春一聽,頓時不敢回答了。

  『飛天豹』三人一看,更感不妙,俱都為任大春暗捏一把冷汗。

  黃劍雲面色突然一沉,嗔目怒聲說:「風聞『彩眉叟』黃老前輩的從僕『八大金剛』俱

是黃老前輩以武功收眼的黑道巨孽,『青雲劍』既然落在令尊大人的手裡,令尊大人已具有

暗害愚下師兄之嫌疑……」

  話未說完,任大春已慌的惶聲說:「堂主,家父……」

  黃劍雲時間寶貴,那裡能讓任大春多加解釋,立即望著『飛天豹』,沉聲說:「李壇主,

任大春由你監禁,但不可虧待於他,待愚下前去太華黃府會過『穿雲劍』,查明真像後,再

行發落!」

  『飛天豹』一聽,趕緊躬身應是。

  任大春早巳嚇壞了,不停的連呼「堂主」。

  黃劍雲又望著『騰山彪』,沉聲說:「壇主責任重大,壇上不可一日無主,就請畢大俠

將黃旗壇接下來。」

  說此一頓,不容『騰山彪』開口,又面向『鬧海蛟』,沉聲說:「紫旗壇的谷鳳蘭壇主,

我已命她前去貴州成立總分舵,紫旗壇的遺缺,就由閣下接管吧!」

  『騰山彪』和『鬧海蛟』並非真的不願意擔任『二仙會』的職務,而是他們三人來遲了

一步,只有一個白旗壇的位置,不得不讓給『飛天豹』。

  這時聽說要他們兩人同時接掌黃紫兩壇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是以前推辭在先,

這時也不能不有所說詞。

  豈知,兩人抱拳躬,正待開口,黃劍雲已剔眉怒聲說:「如果二位不願意接掌黃紫兩壇

的位置,請於正午以前離開此地,否則,本堂主將下令逮捕你二人,以臥底奸細論處!」

  『騰山彪』和『鬧海蛟』那裡還敢開口,嚇得俯首應了聲是。

  就在這時,柳羨香的心腹丫頭『瑩瑩』,已笑瞇味的由內三堂的寨門內向這面急步跑來。

  黃劍雲一看『瑩瑩』的神色,斷定柳羨香已回去了,心中一暢,繼續望著『騰山彪』和

『鬧海蛟』吩咐說:「愚下午後可能離山去找『穿雲劍』,但在離山之前、一定前去貴壇察

看,希望二位不要擅自離開。」

  『騰山彪』和『鬧海蛟』頭也不敢抬,一連應了兩個是。

  黃劍雲看也不看『飛天豹』等人,傲然闊步,逕向瑩瑩迎去。

  『瑩瑩』奔至黃劍雲面前,含笑施禮,嬌聲說:「我家姑娘等急了,快請堂主回去!」

  如在昨天如此說,黃劍雲一定生氣,但是,這時聽了非但不生氣,心中反蕩漾著陣陣甜

意,也許因為柳羨香沒有發生意外,也許是感情在作祟。

  黃劍雲愉快的笑一笑,郎對瑩瑩風趣的說:「我們走,不然你家姑娘會發脾氣!」

  說罷,當先向內三堂的大寨門前走去。

  『瑩瑩』急步跟在身後,甜甜的笑著說:「我家姑娘已經發脾氣了,把小婢狠狠的罵了

一頓!」

  黃劍云「噢」了一聲,驚異的問:「為什麼?瑩瑩!」

  『瑩瑩』有些撒嬌的委屈說:「還不是因為您去紅旗壇找她。」

  黃劍雲笑一笑問:「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瑩瑩』佯裝生氣的嗔聲說:「因為天還未亮我家姑娘就來了,她看您睡得正憩,捨不

得喊醒您,她坐了一會就走了,因為小婢忘了交待玫萍,所以……」

  黃劍雲未待瑩瑩話完,立即迷惑的說:「奇怪,我出來也問過門下的女警衛呀!」

  『瑩瑩』立即解釋說:「後夜班的早去睡覺了,她們怎的知道!」

  談話之間,兩人已穿出松林,走至『人文堂』的門前。

  黃劍雲心中一動,立即望著門下的警衛問:「可見『地賢堂』的藍堂主回來?」

  其中一人,立即恭聲回答說:「間稟堂主,還沒有回來!」

  黃劍雲一聽,略放寬心,因為他方才對『飛天豹』等人的處置,只能應付一時,『飛天

豹』必會將這件事報告給他擔任『日月堂』堂主的父親李信東,老奸巨滑的李信東,必然會

派人請藍海寶前去盤問任大春,是以黃劍雲必須在藍海寶回來之前離去。

  進入『天聖堂』的大門,發現光顏照人,已換了一身鮮紅勁衣短劍氅,背掃寶劍的柳羨

香,早已蹙眉含笑,焦急的等候在廳階上了。

  柳羨香一見黃劍雲,立即親切的迎下階來,同時,埋怨而又關切的說:「清早起來,早

飯沒吃,便冤枉跑了一趟紅旗壇!」

  黃劍雲已被柳羨香的真摯熱情所感動,是以,不自覺的伸手挽起她的織纖柔荑,並肩向

廳上走去,同時,笑著說:「不但不冤枉,還意外得了一樁好消息!」

  柳羨香見黃劍雲對她如此熱情親蜜,真是喜得心花怒放,但當著這多僕婦侍女,多少有

些不好意思,因而羞紅著嬌靨,佯裝關切的問:「得了一樁什麼好消息?」

  黃劍雲舉手指了指廳後,笑著說:「我們樓上談!」

  兩人登上樓階,瑩瑩和玫萍等人,紛紛跟在身後。

  柳羨香有機密事情與黃劍雲商議,而且,有侍女在旁和黃劍雲親熱也有些不便,是以望

著瑩瑩等人,吩咐說:「你們不必上來,有事再喊你們!」

  勞瑩等人一聽,紛紛停身止步,同時恭聲應了個是,四人並神秘的一笑,相互遞了個眼

神。

  柳羨香偎依著黃劍雲,兩人輕決的沿梯登樓。

  黃劍雲上樓一看,正中央的方桌上早已擺好了早點,由於兩份俱都未動,顯然柳羨香在

等他回來一塊吃。

  正待說什麼,偎依在身側的柳羨香,已舊話重題,笑著說:「你不說什麼消息我也知

道!」

  黃劍雲故意驚異的「噢」了一聲,一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面望著走向桌對面的柳羨

香,不解的問:「你說說看?」

  柳羨香得意的說:「人文堂晉堂主病勢嚴重,昨夜下山求醫去了!」

  黃劍雲佯裝漠不開心的搖頭笑著說:「這不是我得到的奸消息!」

  說此一頓,突然又正色說:「奇怪呀,晉堂主到底得了什麼病,如此嚴重?方纔我經過

『人文堂』門前時才聽說。」

  柳羨香本待問黃劍雲的好消息是什麼,這時見問,只得同答說:「方纔聽兩個小僮說,

是什麼鬱火攻心,幾似練武人的走火入魔!」

  黃劍雲知道說的「兩個小僮」是指『二怪』的兩個小徒弟,因而急聲問:「你又去後面

啦?」

  柳羨香立即正色說:「當然要去嘍,不疏通說服這兩個小東西,你怎能離開『天聖

堂』?」

  黃劍雲一聽,不由關切的問:「可以行的通嗎?」

  柳羨香得意的說:「我說經過我進一步的向你探問,知道令師的仙修洞府另有安全進口。

在巨瀑後的洞口雖然也是進口,但不知要訣的人,雖然武功齊天,也不能進入!」

  黃劍雲一聽,佯裝得意的笑著說:「還有呢?」

  柳羨香含笑繼續說:「還有即使進入,也是一生九死,非讓你和我火速趕去不可!」

  黃劍雲笑著問:「兩個小僮怎麼說?」

  柳羨香得意的說:「我說的話他們自然相信,而且,我要他們假傅法諭給藍海寶和『千

面神嫗』,要他們兩人分掌『二仙會』,這時我才聽兩個小僮說『千面神嫗』病重,昨晚已

經下山了!」

  黃劍雲故意憂急的說:「方纔『人文堂』的門衛說,藍堂主也下山了!」

  柳羨香一聽,正色說:「嚇破他的狗膽,他最多送至山口,藉機向燕姑娘獻獻慇勤,沒

有『二仙』的法諭,離開山口一步,勿論何人,殺無赦!」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驚,暗自焦急,知道藍海寶最多一個時辰就可回來了,那時聽了『飛

天豹』等人的密報,勢必前來盤詰真相。

  『二怪』已經離山,他自然不會把藍海寶和『奇門劍』李信東等人放在心上,怕的是一

經揭破真相,柳羨香受不了這等重的打擊。

  那時她一旦發現被騙,希望幻滅,幸福無蹤,幾近瘋狂的憤怒下,豈不拚命和他黃劍雲

拚殺?

  但是,已經生了情感的黃劍雲,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腸傷了她,在那等群雄環伺之下,

勢必弄得無法招架。

  如果匆匆離去,會合『穿雲劍』等人再來,他同樣的要應付柳羨香和『二怪』的兩個小

徒弟,而『穿雲劍』四人,只能比『奇門劍』三人略勝一籌,但絕不是藍海寶的對手。

  假設他擺脫柳羨香去戰藍海寶或『二怪』的兩個小徒弟,而『追風虎』四人,不出片刻

便會被柳羨香一一制服!

  心念至此,頓覺成敗與否,只在頃刻之間,不由急出一身冷汗。

  柳羨香見黃劍雲突然沉默不語,不由風趣的笑著問:「怎麼啦玉哥哥?嚇呆啦?」

  黃劍雲急忙一定心神,趁機笑著說:「我還是不要去終南山吧!」

  柳羨香聽得一楞,不由焦急的問:「為什麼,玉哥哥?」

  黃劍雲佯裝苦笑一笑說:「離開山口一步便殺無赦,我一下子跑到終南山,你說我該赦

不該赦!」

  柳羨香一聽,「噗哧」笑了,起身走至黃劍雲的椅側,玉手按在黃劍雲的肩頭上,俯首

嬌笑著說:「我的玉哥哥,你還是奉『二仙』的命令,隨我前去的呀!」

  黃劍雲故意愁眉苦臉的說:「可是這是你假傳的『聖旨』呀!」

  柳羨香一聽,含笑附在黃劍雲的耳畔,悄聲說:「小妹還有一條錦囊妙計沒有告訴你

呢!」

  黃劍雲故意驚異的「噢」了一聲,轉首望著柳羨香,朱唇險些吻在她的香腮上,急切的

問:「什麼錦囊妙計?」

  柳羨香的嬌靨早巳紅達耳後,本能的直身走回自己的椅前,故意賣關子似的說:「這條

妙計要到山下才能說。」

  黃劍雲這時恨不得馬上離開點蒼山,但他仍裝出一幅無可奈何相,聳聳肩說:「好吧,

你快吃吧,飯後我們就啟程!」

  柳羨香一聽,大喜望外,不由興奮的說:「真的呀,我去叫他們備馬!」

  黃劍雲深怕在山道上碰見藍海寶,因而阻止說:「不用備馬了,山下賓館裡有的是快

馬。」

  柳羨香立即補充說:「可是我們還需向『日光堂』取銀兩呀!」

  黃劍雲依然揮手說:「不必浪費時間了,我們可在賓館裡先拿!」

  說話之間,黃劍雲已將自己的一份早點吃完了。

  柳羨香由於心情興奮,無法坐下繼續進食,因而興奮的問:「你是說我們施展輕功下

山?」

  黃劍雲故作得意的笑著說:「我知道你的功力和我不分上下,現在我還要看看你的輕身

功夫,須知夫婦間的功力愈接近愈幸福!」

  柳羨香也自恃輕功驚人,但仍謙遜說:「論年齡,論資質,小妹的輕功都無法與你相

比……」

  說此一頓,突然又含情風趣的問:「假設小妹跑不過你,或者跑不動了,那,你是不是

將我丟在半路裡?」

  黃劍雲雖然知道這是一句戲言,但也有柳羨香真正的意思,是以急忙正色說:「怎會呢?

你果真跑不動了,我就……」

  說著,雙臂一圈,作了一個「抱起」的姿勢。

  柳羨香嬌靨一紅,芳心竊喜,一陣幸福甜意,令她身不由己的撲至黃劍雲的身前,舉起

粉拳作著要打之勢,同時忍笑嗔聲說:「你壞,我們走啦!」

  兩手抱頭,佯裝吃驚駭怕的黃劍雲,哈哈一笑,挽起柳羨香剛剛落下的粉臂,含意頗深

的笑著說:「你不看看房中有什麼你喜愛的珍貴古玩,帶在身上?」

  柳羨香毫不思索的說:「最多兩個月就回來了,帶古玩作什麼!」

  說罷,兩人並肩挽手,匆匆向樓下走去。

  黃劍雲並非寡情無義之輩,而是事態嚴重,爾繫著武林禍福,以及千千萬萬人民的生命,

他不得不抓住柳羨香的缺點,竭力討她的歡心,使這次獨力挽救狂瀾的壯舉戍功,絕對無意

玩弄感情,何況這兩天中,柳羨香還給了他極大的幫助,也可說曾經救過他的生命。

  他覺得,只要大功告成,今後要報答柳羨香恩情及解說的機會正多,何必在『一念之差,

功敗垂成』的緊要關頭下,作痛悔不及的傻事呢!

  兩人勿匆走至樓下,院中的瑩瑩等人,紛紛躬身相送,看情形,柳羨香對她的兩個貼身

丫頭,似乎已有了暗示。

  黃劍雲這時的心情尤為焦急,他恨不得一步踏出點蒼山區,他深怕出門就碰上藍海寶等

人。

  出了『天聖堂』的大門,紅日當空,氣氛依然是那麼寧靜,那邊廣場工地上,數百名工

人仍忙個不停。

  黃劍雲轉首看看『地賢堂』的大門,覺得如此近的距離,就沒有時間去看看師妹羅秀玲,

交待一些應該小心的事項,心裡非常焦急。

  柳羨香也是一個心思細密,冰雪聰明的人,這時見黃劍雲劍眉微蹙,隱透憂鬱,不自覺

的低聲問:「玉哥哥,你好像有滿腹心事嘛?」

  黃劍雲悚然一驚,強自一笑說:「我是在作最後的目光巡禮!」

  柳羨香立即迷惑而驚異的問:「為什麼?」

  黃劍雲淡淡一笑,說:「我怕此番一去,再沒有機會回到此地了!」

  柳羨香聽得失聲一笑說:「傻話,小妹還真不知你是一位多愁善感的人呢,你放心,小

妹保證少不了你的『天聖堂』寶座!」

  黃劍雲故意振作了一下精神,愉快的膳了一聲「好」,隨著柳羨香逕向正東的松林前走

去!

  柳羨香一看,不由迷惑的問:「我們為什麼不走山路?」

  黃劍雲笑一笑,作了一個飛越的手勢,笑著說:「這樣不是可以少走許多路!」

  柳羨香一看,也笑著說:「你當真要和小妹分個高低?我先告訴你,在來點蒼之初,我

和兩位師父踏遍了整個山區,路逕你可沒有我熟喲!」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動,立即含笑肅手,風趣的說:「那就請你頭前帶路!」

  柳羨香也不謙遜,明媚的一笑,當先走進松林。

  一進松林,立即展開輕功,直奔當前的高峰。

  黃劍雲一看,正合心意,立即不疾不徐的跟在柳羨香身後。

  到達峰前,竟是一道與昨夜相反,徐徐左轉的上升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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