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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系列(第二部傲視群雄)》第6章
第二十五章 鳳舞龍翔

  堯庭葦「嗯」了一聲道:「要是那個意思,就表示我們由這條路前進,正是步向死亡的

一條路!」

  古老頭則揣測道:「以老奴看,前面可能是條斷路,無法過去!」

  單姑婆立即道:「可是轉頭往回走也是危險……」

  雪燕兒立即不解地問:「怎麼呢?」

  楚金菊搶先道:「俺的傻妹妹,轉過頭往回走,豈不正好碰上追來的番僧嗎?」

  雪燕兒卻不以為然地說;「他們的老窩都快燒光了,他們哪還有心情前來追我們?」

  就在這時,倒在堯庭葦懷中的鄔麗珠,突然咬了咬銀牙,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許格非等人神色一驚,不由同時關切地問:「現在覺得怎樣?」

  鄔麗珠強自搖頭寬聲道:「不礙事,方才猛然痛了一下!」

  堯庭葦一聽,立即道:「許哥哥,我看我們就在附近找一塊地方,先搭起帳篷來為妹妹

察看一下傷勢!」

  古老頭立即舉手一指前面道:「老奴覺得突崖下面那邊最合適,就是對頭找了來,他們

也無法圍攻我們。」

  許格非舉目一看,發現前面突崖下,寬敞而且落葉又厚,前面的進路卻又寬不及五尺,

即使對頭追了來,要想進攻,最多也只能容納兩人。

  心念未完,堯庭葦已斷然道:「你們放心好了,對方不會追到這兒來。古老頭,我們就

選在那兒搭帳篷好了!」

  古老頭一聽,恭聲應是,飛身向前縱去。

  單姑婆一見,立即跟在古老頭身後,因為她背白氈,必須先鋪在下面。

  丁倩文、楚金菊以及雪燕兒三人,也急忙跟過去幫忙搭霉帳篷。

  堯庭葦見其他人都走了,只有許格非站在近前,立即望著鄔麗珠,低聲問;「珠妹,傷

在什麼地方?」

  許格非一聽,也立即上前一步,目光關切地注視著鄔麗珠緩緩睜開美目,一看檀郎站在

面前,芳心一陣羞急,卻也升起一絲蜜意。

  堯庭葦見鄔麗珠的嬌靨突然紅了,知道麗姬妲妮那一石差點擊中那「羞人的地方」,因

而正色道:「珠妹,我們都是江湖兒女,千萬不要為世俗所誤,生命要緊,不管傷在什麼地

方,總得療治!」

  鄔麗珠一聽,立即羞紅滿面地點了點頭,同時撫摸著小腹,低聲道,「現在整個小腹都

有些脹痛,當時似乎掃中『丹田』的下部!」

  堯庭葦一聽,知道鄔麗珠當時正蹬足飛退,上身後仰,而腹部丹田以下的部位也正是最

突出的部位。

  想想,那地方正是最柔嫩脆弱的部位,哪經得起石塊擊一下?所幸僅是微微掃中,否則,

勢必當場氣絕身死。

  就在這時,雪燕兒已飛身縱過來,低聲道:「帳篷搭好了!」

  許格非和堯庭葦聞聲一看,只見丁倩文和單姑婆幾人,雖然扔在那裡加強帳篷六角下的

木樁,但帳篷已經搭好了。

  於是,托抱著鄔麗珠,逕向帳篷前走去。

  到達帳篷前,裡面已燃起了防風燈,單姑婆正在裡面將白氈酌四邊立起來擋風。

  堯庭葦進入帳內,立即將鄔麗珠放在白氈上。

  許格非僅在帳外看了一眼,並沒有進去,因為她知道,堯庭葦和丁倩文、單姑婆幾人,

必然察看鄔麗珠的傷勢,他就是進去了也會被「請」出來。

  楚金菊和雪燕兒在帳外擔任警戒,古老頭已提著個油布袋去找泉水以便準備晚炊。

  許格非覺得如果今晚繞不過去,明天還要和番僧們碰上,如果下至半山重新覓路,其他

地方也未必能順利過去。

  心念間,舉目前看,發現沿崖內彎,仍有險路,只是寬窄不一,十分崎嶇而已。

  許格非心中一動,決定沿著險徑前進,察看一下前面的道路和地形。

  心念已定,立即望著楚金菊兩人,低聲道:「我到前面去看看路徑……」

  雪燕兒一聽,立即道:「我也跟你去!」

  許格非知道雪燕兒一向倔強任性,立即沉聲道:「你不要去,好好和楚金菊姐姐守在這

兒,有動靜我會馬上趕回來!」

  說罷轉身逕自向前走去。

  嶇徑內彎,時寬時窄,轉過一個拐角,嶇徑雖然沒有了,視界突然開闊。

  眼前是一片淺谷,谷中綠草如茵,間有幾塊畸形怪石,由於雲氣瀰漫,加之天色昏暗,

許格非運集目力,也只能看到谷的對面似是一道斷崖。

  許格非看得心中一動,決定到淺谷的對面看一看,假設不太險陡,他決定背負著鄔麗珠

登上懸崖。

  就在他剛待起步縱向谷中的同時,頭上「噗啦」一聲,傳來一聲輕微的枝葉輕響。

  許格非心中一驚,急忙抬頭,同時雙掌蓄勢待發。

  因為他頓時想起了方才以羅帕示警的皮衣少女,很可能仍滯留在崖上。

  抬頭一看,只見半崖上的一株斜松上,正有一個通體雪白的長臂猿,紅臉金睛,目光炯

炯,那姿勢似是極機警地注視著他,做著準備隨時逃跑的架勢。

  許格非正打量間,更高的一株斜松上,突然傳來了「吱吱」的猿叫聲。

  再往上看,發現更高的那株斜松上,也停了一隻同樣的長臂猿,看那神態,顯然對方驚

惶竄逃,所以從未注意細察。

  這時看了這對白毛長臂猿,金睛如燈,炯炯有神,虎視眈眈地望著他,看來十分精靈可

愛。

  許格非原本還是個大孩子,當然也有喜愛動物的天性,尤其看了較近的白猿,對他許格

非,似乎又怕又好奇,又想逃走又不願離去的樣子,實在逗人喜愛。

  由於心裡一高興,許格非不由向上揮了一下衣袖,同時「噓」了一聲。

  下面的白猿一看,嚇得一陣「吱吱」亂叫,連縱帶躍地迅即攀到了上面的斜松上。

  上面的一隻白猿本就驚得「吱吱」亂叫,這時兩隻到了一起,同時望著許格非「吱吱」

地叫起來。

  許格非覺得有趣,再度連笑帶噓地揮了幾下衣袖。

  說也奇怪,這次許格非雖然一連揮了幾下,兩隻白猿卻毫不懼怕,而且,竟同時向著許

格非,蹶起屁股齜著牙發起威來,

  許格非童心大起,輕「噓」了一聲,騰身而起,略微提氣已縱上了方才白猿停留的斜松

上。

  斜松上的兩隻白猿一見,大驚失色,一面惶恐地「吱」叫著,一面連滾帶爬地逃向崖巔,

眨眼之問,蹤影不見。

  許格非愉快地搖頭一笑,身形一閃,輕飄飄地又縱落在小徑上。

  也就在他縱落山徑上的同時,前面白影一閃,同時響起雪燕兒的低聲招呼道:「許哥哥,

葦姐姐請你去!」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頓時想起了負傷的鄔麗珠,因而急聲問:「可是你珠姐姐……?」

  雪燕兒立即搖頭道:「倩文姐沒有說,你快去吧!」

  說話之間,雪燕兒已急步奔到了近前,他僅迷惑地「噢」了一聲,即和雪燕兒急急向回

走去。

  轉過崖角,即見丁倩文仍站在帳篷外,正和楚金菊交談.

  丁倩文和楚金菊一見許格非回來,立即停止談話,同時低聲道:「許弟弟,葦妹妹找你

有事商議!」

  許格非立即關切地問:「可是珠妹妹的傷勢?……」

  丁倩文急忙道:「已經好多了!」

  說話之間,許格非已到了帳篷前,丁倩文早已為他掀開了帳簾。

  許格非低頭進入帳內,發現鄔麗珠正躺在白氈上,氣色已恢復了紅潤,正深情默默的望

著他進來。

  堯庭葦坐在一角,方才似是正在和鄔麗珠商量事情,這時一見許格非進來,立即埋怨道,

「珠妹妹負了傷,也不知如何,你不待在外面,反而一個人跑了……」

  許格非立即委屈地說:「我站在外頭也不能進來……」

  說話之間,發現鄔麗珠的嬌靨突然紅了,以下的話也倏然住口不說了。

  堯庭葦想是覺得許格非的話不無道理,因而趁機改變話題問:「你去了哪裡?」

  許格非道:「我趁機看了看前面的路徑……」

  丁倩文急忙關切地問:「能不能過去?」

  許格非見問,頓時想起方才逗白猿的事,但他不能說,那樣會讓三女笑他還是個小孩子。

是以,心中一動,立即含糊地說:「淺谷的對面是一道絕壁,由於雲氣太濃,無法看出它的

高度!」

  堯庭葦聽得精神一振道:「如果絕壁不高,我們正好由那兒繞過去。」

  許格非見堯庭葦的想法和他相同,因而道:「少時我們去看看!」

  說罷,立即又望著鄔麗珠,關切地問:「珠妹妹的傷勢怎麼樣?」

  鄔麗珠見問,嬌靨上剛褪的紅暈再度升上來。

  堯庭葦搶先道:「不礙事了,我已為她疏散過淤血,腫一消就可痊癒了,方纔已服了粒

了塵師太特製的大補丹藥丸……」

  鄔麗珠接口道:「現在已沒有方纔那種脹痛了!」

  許格非立即道:「看樣子,少時只有由我背著你登崖了……」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嬌羞地說:「我才不要你背呢!」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聽,同時笑著說:「我們倆可沒有背著你登崖的能耐呀!」

  鄔麗珠一聽,只得含羞忍笑地看了許格非一眼。

  許格非則岔開話題問:「單姑婆呢?」

  丁倩文回答道:「和古老頭在下面煮晚餐!」

  許格非立即警告道:「當心火光把敵人引來。」

  丁倩文道:「不礙事,古老頭說,下面正好有一個小山洞。」

  說話之間,許格非和丁倩文也分別坐在白氈上。

  許格非這才望著堯庭葦,關切地問:「找我有什麼事商量?」

  堯庭葦見問,立即憂慮地說,「現在古老頭已認出了那個前去找病頭陀的紫衣蒙面少女,

就是方才用石砸麗珠的皮衣女子,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哈馬公主說的那個麗姬妲妮?」

  許格非一聽,不由懊惱地說:「在霍尼台離開哈馬公主,由於匆匆話別,也沒想到再仔

細地問一問,也許那個皮衣少女就是麗姬妲妮!」

  丁倩文立即道:「下次再碰到她時,先冒叫她一聲!」

  許格非不由哼了一聲,憤聲道:「下次再碰到她,除非她插翅能飛,別想跑得了。」

  鄔麗珠立即輕哼了一聲道:「看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眸子裡都是心眼兒,

要想捉住她,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丁倩文則憂慮地說:「怕的是她從今以後,避不見面,我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對她也沒

辦法。」

  許格非立即憤聲道:「天山雖然大,總有找到她的時候!」

  堯庭葦突然歎了口氣道:「找到她又有什麼用?原先還指望找到她就可以找到瘦柳仙等

人,看樣子,她很可能根本不知道有瘦柳仙這麼一個人!」

  丁倩文立即附和著說:「我也是這麼想,如果她是和瘦柳仙一夥的,也不會好心示警,

告訴我們此地是一條死路!」

  許格非卻蹙眉遲疑地說:「我現在突然覺得她的出現,很有些蹊蹺可疑!」

  堯庭葦立即問:「你可是懷疑她早已發現了我們,而一直跟蹤在我們身後?」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對對,我正是這個意思!你們不覺得她的出現太過巧合嗎?」

  丁倩文驚異地問:「你是說,她故意在那個時候現身,故作驚態,以石擊傷麗珠,以拖

延我們的時間?」

  許格非頷首道:「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鄔麗珠哼了一聲,譏聲道:「我倒覺得她故意丟下那方羅帕才有意思呢。」

  丁倩文立即寬厚地說:「她還不是見你受了傷,我們又迷了路,心裡覺得過意不去……」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善意地埋怨道:「哎呀丁姐姐,你的心地也太厚道了!」

  堯庭葦一聽,立即岔開話題道:「好啦,我們現在不談她啦,再說,就是找到她,她也

未必知道瘦柳仙現在把師祖監禁何處。」

  鄔麗珠有些埋怨的說:「當時在霍尼台我就說過,萬一到了天山,找到了那個蒙面紫衣

女子,她也根本不知道長白上人在哪兒,那該怎麼辦?……」

  許格非立即不耐煩地忿聲道:「即使她不知道,我們在天山仍然可以找!」

  堯庭葦立即關切地問:「我們往哪裡去找?」

  許格非被問得一楞,只得說:「瘦柳仙既然要我們到天山來,他一定會派人引誘我們前

去他們預定讓我們去的地方!」

  丁倩文則憂慮地說:「萬一他們不來引誘我們呢?」

  許格非立即斷然道:「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鄔麗珠不禁驚異地問:「許哥哥,你對這件事為什麼一直堅持己見,為什麼總是這麼有

把握?」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是以前老魔都是這樣子的!」

  堯庭葦卻以警告的口吻正色道:「老魔可以那麼做,但瘦柳仙可未必那麼做!」

  許格非聽得再度一愣,問:「為什麼?」

  堯庭葦解釋道:「老魔引誘我們前去某地的目的,因為那地方有老魔的仇家或叛徒……」

  許格非立即道,「可是,我們又怎地知道瘦柳仙和胖彌勒不是想借我們之力,除掉他們

恨之入骨的仇家呢?」

  丁倩文道:「他們即使不來天山,同樣地可以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

  許格非卻不以為然地說:「那就未必了,如果他們的仇家正好在天山呢?」

  話未說完,堯庭葦已頷首道:「許哥哥判斷得完全正確,如果瘦柳仙真的有意借助我們

的實力,但他們也該現身誘導了呀?何以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許格非一聽,不由略微沉吟道:「我想我們還沒有到達他們現身的地區!」

  堯庭葦立即道:「如果他們的仇家住在南天山,那不是差了近千里了嗎?」

  如此一說,許格非再度愣了,因而他也想到了,瘦柳仙如果派人前來誘導,應該早在山

下未人山之前就該出現的。

  堯庭葦則繼續說:「怕的是瘦柳仙他們根本就沒來天山……」

  許格非立即沉聲問:「那他們為什麼要我們前來天山?」

  堯庭葦道:「你傷殘了他的師弟胖彌勒,他們師兄當然恨我們入骨,故意設下這個陷阱,

讓天山的武林各道來消滅我們……」

  話未說完,丁倩文和鄔麗珠同時正色道:「很有這個可能,要不,何以一路行來,我們

就沒有發現一絲可疑的形跡事例呢?」

  如此一說,許格非頓時無話好說了。

  一陣沉默之後,許格非依然心懷希望地說:「葦妹說的情形當然也有可能,也許瘦柳仙

要等此地的武林各道,將我們的銳氣實力.消磨得幾將殆盡之後,他們才露面!」

  丁倩文關切地問:「你是說瘦柳仙他們仍躲在天山?」

  許格非微一頷首道:「我想是這樣的!」

  話聲甫落,鄔麗珠的目光一亮,脫口恍然道:「小妹想起採了,如果瘦柳仙等人真的躲

在天山,那個穿皮衣的野女人—定知道他們藏身的地方在哪兒!」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我也是一直這樣想。」

  堯庭葦和丁倩文,自從那個穿著鹿皮勁衣的美麗少女丟下一方羅帕示警後,兩人心裡一

直提高了警惕,同時暗暗決定,盡量阻止許格非不要再和那個皮衣少女碰頭。

  這時一聽鄔麗珠又把皮衣少女提出來,兩人幾乎是同時說:「她前去找的是病頭陀,未

必與瘦柳仙、胖彌勒有何瓜葛!」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卻認為他們之間早有聯繫?她的前去找病頭陀很可能是受了瘦

柳仙的引介前去的,她的每年前去找哈馬公主較技,也很可能就是由瘦柳仙處離開前去東

北!」 

  鄔麗珠方才提到鹿皮勁衣少女時,發現堯庭葦和丁倩文都有不悅之色,因而立時警覺到

鹿皮勁衣少女對她們愛情權益的威脅。心念及此,趕緊設法彌補道:「方纔沒有追上她,以

後再想找她恐怕就難了……」

  堯庭葦立即道:「我倒覺得容易得很!」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鄔麗珠三人聽得一愣,乍然間鬧不清堯庭葦的話意,因而齊聲問:

「怎麼個容易法?」

  話一出口,堯庭葦已經感到有些後悔,這時見問,只得改變話意說:「根據方纔她存心

示警,我想她這一兩天仍會跟在我們身後……」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恍然道:「對了,小妹也正有這個想法,只要我們今後在前進中時

時注意身後,終有發現她的時候。」

  許格非一聽,立即堅決地說:「這一次只要讓我再看到了她,哼……」

  鄔麗珠立即風趣地說;「好歹也得把她捉到,是不是?」

  許格非立即憤聲道:「至少要她說個清楚,交代個明白。」

  鄔麗珠繼續笑著說:「當心她的金弓銀彈厲害!」

  話聲甫落,帳外已響起單姑婆的聲音道:「牛夫人,雪姑娘,快進來吃飯吧!」

  哼了一聲,剛待說什麼的許格非,舉目一看,發現單姑婆正端了一鍋熱氣騰騰的臘肉燴

餅進來。楚金菊、雪燕兒,也緊隨在單姑婆的身後走進來。

  丁倩文和鄔麗珠沒看到古老頭進來,因而問:「古老頭暱?」

  單姑婆立即道:「他盛了一碗燴餅待在外面吃,雖然一直沒有番僧的動靜,外面不留個

人看著還是不行!」

  說話之間,已將鍋放在白氈上。

  大家的確有些餓了,立即圍著熱鍋吃起來。

  楚金菊則一面吃,一面說:「我認為少時我們還是換個地方的好。」

  許格非立即道:「那是當然,小弟方才發現淺谷對面的那道斷崖,雖然看不見見崖頂,

但我相信我們大家都能攀得上去。」

  話聲甫落,嬌靨一紅的鄔麗珠,突然急聲問:「你真的要背著我登崖呀!」

  雖然羞紅滿面,話也說得焦急,但任何人都聽得出,在她的聲調中,卻有無比的激動和

興奮。

  堯庭葦、丁倩文,以及雪燕兒三人聽了俱都不覺得什麼,只有楚金菊心情黯然,嬌靨上

升起了一片傷感神色。

  因為在這一路之上,雖然人人對她都謙和有禮,態度尊敬,但人人對她的稱呼「牛夫

人」,卻使她與許弟弟再也無法親近。

  假設大家都是姐妹相稱,久而久之自然就會淡忘了她乃是一個青春艷美的寡婦,當然也

就有了和許弟弟更多親近的機會。如今,堯庭葦、丁倩文以及鄔麗珠三人,俱都稱呼她「牛

夫人」。

  這時聽說許格非要背著鄔麗珠登崖,不由在心裡黯然道:「假設負傷的是我那該多好,

雖然她們都稱呼我牛夫人,也都知道我是一個寡婦,但他們急於繞過龍虎寺前進,總不能丟

下我這個苦命人不管吧。」

  楚金菊一面吃一面想,許格非和堯庭葦等人又說了些什麼,她一句也沒聽進耳裡。

  大家匆匆飯罷,立即走出帳外拔營。

  楚金菊這才明白,許格非等人方纔已經決定,逕由那道斷,崖上繞過龍虎寺,因而不由

羨慕地看了一眼仍由丁倩文扶著的鄔麗珠。

  大家一俟古老頭和單姑婆將帳篷白氈捆好,立即隨許格非在前向淺谷方向走去。

  這時天色已完全黑下來,以許格非的功力,也只能看四五丈距離,雲上顯然已經天黑了。

  到達小徑盡頭,眼前即是淺谷,也就是許格非方才發現一對可愛白猿的地方,大家依序

躍下淺谷中。

  鄔麗珠在丁倩文的挽扶下,雖然已經能夠走路,但躍進淺谷中的一道數尺高巖下,依然

需要丁倩文托抱著躍下。

  進入淺谷,發現腳下細草如茵,有如走在綿綿的白氈上,正東傳來潺潺水聲,想必就是

方才古老頭和單姑婆煮飯的地方。

  大家一面前進,一面察看谷中形勢,覺得谷中平坦寬敞,景致不俗而又有水源,想必是

因為正處在雲層之中,所以沒有世外高人在此結廬。

  打量間,大家已走到了許格非方才看到的那道斷崖下。

  許格非首先道;「希望它不要太險太高!」

  堯庭葦等人紛紛上看,只見雲氣濛濛,一片漆黑,數丈以上,什麼也看不見,但崖壁上

生滿了籐蘿,攀升想必不會太難。

  許格非立即望著鄔麗珠,催促道:「快過來呀?扳住我的肩頭,負在我的背上。」

  鄔麗珠雖然有些遲疑,但丁倩文卻已扶著她向許格非走去。

  但是,當她走到許格非的背後,正待扳住許格非的肩頭時,突然羞紅著嬌靨又放下了手。

  許格非不由回頭驚異地問:「你怎麼啦?怕什麼嘛!」

  鄔麗珠不由嬌靨通紅地嗔聲道:「要是傷在背上多好!」

  如此一說,堯庭葦等人頓時恍然大悟,因為鄔麗珠的杵傷在小腹的下部,許格非將她背

起來,正好碰到傷處。

  堯庭葦立即道:「許哥哥,你先上去探探高度,如果不太高,小妹帶珠妹上去!」

  大家自然俱都深信她有這份功力,鄔麗珠當然對堯庭葦更是充滿信心。

  許格非覺得也的確應該先探探高度和崖上的情勢,萬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登上了崖頂而

不能繼續前進,那不是白費力氣?

  是以,應了一聲,略微一提真氣,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崖上如飛昇去。

  許格非貼著壁崖上升,僅間或在突石籐蘿上使勁。

  飛昇七八丈,不但看到了崖巔,同時也看到了半圓明月和稀疏的小星。

  由於距離崖巔最多尚餘七八丈,許格非決定索性到崖上察看一下。

  心念間業已到了崖巔邊緣,他用一手搭崖邊粗籐,身形立變仰平之勢,極輕靈地貼崖平

飛而上。

  他接著輕巧地一滾,立即抬頭察看崖上,只見崖邊平坦,只是爬滿了籐蘿,內伸六七丈

外,才間或有幾座岩石,而且,深處峰巒,清晰可見,絕對可以繼續前進。

  匆匆看罷,身形一滾,飄身而下,逕向崖下降去。

  一降入雲層,迅即看到下面的堯庭葦等人,正仰面向上看著。

  一到谷中,雪燕兒首先關切地問:「上面的情形怎樣?」

  許格非立即道:「還好,僅有十數丈,而且地勢廣闊,看樣子可以繞過去。」

  雪蒸兒立即哼了一聲道:「丟帕示警,原來是藉機搭訕!」

  說話之間,堯庭葦早已把鄔麗珠的嬌軀托抱起來,同時笑著說:「珠妹盡量將心情放鬆,

我們的下面有你許哥哥保護著,摔不著你!」

  鄔麗珠也笑著說:「小妹信得過您……」

  話未說完,堯庭葦的身形已經凌空而起,直向雲氣以上升去。

  許格非雖然相信堯庭葦的功力,但也不敢大意,是以也緊跟著向上升去。

  其實他何嘗不能托抱著鄔麗珠升上崖,只是諸女提出要他背,他不便說抱罷了。

  一出雲層,立時看到了崖巔,同時月光明亮,堯庭葦和鄔麗珠俱都精神一振! 

  緊跟而上的許格非,一俟堯庭葦升近崖邊,飛昇突然加快,就在登上崖邊的一剎那,趁

勢伸手托了堯庭葦的肋臂一下。

  堯庭葦身形一輕,趁勢縱進崖內兩丈,才剎住嬌軀將鄔麗珠放下。

  緊接著,崖邊人影閃動,丁倩文、楚金菊以及雪燕兒和單姑婆、古老頭,也紛紛升上崖

來。

  大家遊目一看,發現百十丈外的西北方。一片黑林,透有殿脊,那裡顯然就是龍虎寺。

  許格非怕大家發聲說話,特地指了指百十丈外的那片樹林,促使大家注意。

  雪燕兒卻任性地低聲哼了一聲道:「什麼死路一條,簡直是騙人!」

  丁倩文心地淳厚,因而一指前面綿延的山勢,低聲道:「此地看來寬八,說不定前面就

是深澗絕壁!」

  雪燕兒立即道:「這種形勢的山勢,總有相連可通之處……」

  許格非立即不以為然地說:「那也不一定,山勢變幻,常出人之預料……」

  雪燕兒立即倔強地說:「我知道!絕對不會的……」

  許格非立即沉聲問:「你怎地那麼有把握?」

  雪燕兒毫不遲疑地說:「我當然有把握,我起小在山區中長大,終年在山中打獵奔馳,

什麼地方可以通行,什麼樣的山勢有斷崖絕壁,我一看就知道!」

  說此一頓,特地舉手一指前面,繼續道:「你們如果不信,由此奔西南,三五個時辰之

內都可以暢通無阻!」

  堯庭葦急忙放緩聲音道:「對方示警,也許是怕我們由方纔的斷崖上去。」

  說話之間,大家已到了那幾座岩石前。

  前面的古老頭早巳在前面帶路,關切地問:「少主人,我們現在奔哪個方向走?」

  許格非一聽,立即一指西南道:「古老頭,就衝著這片綿延峰勢走!」

  古老頭恭聲應了個是,邁開大步向西南奔去,因為他知道,鄔麗珠的傷勢還不能施展輕

功。

  鄔麗珠被雪燕兒和楚金菊兩人挽扶著前進,加之已服了了塵老師太的特製丹藥,受傷的

部位已不太痛苦,因而走起路來也輕快多了。

  前進百十丈,山勢漸漸下斜,人也隨之再度進入了雲氣中,光線也跟著黑暗下來。

  大家繼續前馳,直到繞過嶺角,又奔了兩座奇峰的鞍部,才紛紛剎住了身勢。

  大家遊目一看附近,光線明亮,雲氣稀薄,一片崢嶸怪石中,間有矮松和花草。

  堯庭葦擔心鄔麗珠再奔下去傷勢惡化,因而提議道:「大家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察看一

下形勢,待會兒再走。」

  說話間,大家各自撿了塊石頭下來。

  丁倩文首先望著鄔麗珠關切地問:「珠妹,你覺得怎樣?」

  如此一問,鄔麗珠的嬌靨頓時紅了,所幸丁倩文穩靜賢淑,平素待人懇切,若是別人,

鄔麗珠真以為問她被許格非攙扶著飛馳覺得怎樣呢!

  鄔麗珠的嬌靨雖然紅了,但仍感激地笑著說:「經過這一陣飛馳,似乎完全好了。」

  丁倩文卻正色道:「自家姐妹,你千萬可別逞強,覺得不舒服就講,硬撐反而誤了事

情!」

  鄔麗珠立即感激的說:「小妹曉得!」

  古老頭在大家歇息一陣後,在他引導下匆匆向著西南奔去。

  許格非已到近前,正待伸手去扶鄔麗珠,而她卻扭扭嬌軀,倔強地說:「我現在已能奔

馳,用不著扶著了!」

  說話之間,當先向前奔去。

  丁倩文一見,急忙跟了上去道:「還是由我扶你走吧!」

  鄔麗珠立即和聲正色道:「謝謝你丁姐姐,小妹真的可以走了。」

  丁倩文一看,只得將玉手收回來。

  前面的古老頭看了這情形,立即把身形慢下來,繼續前進。

  登上一座平崖,再度升至雲上,夜空深遠,疏星點點,月華更加皓潔。

  雪燕兒遊目一看,只見遠峰近嶺,蒼松西柏,松濤陣陣中,送來了徐徐冷風,一望無際

的如綿雲海,在皓潔的月光映照下,幻出了許多霞彩。

  看了這情景,雪燕兒心中一暢,不自覺地一層雙臂興奮地說:「啊!真是太美了!」

  大家當然也有同感,因而都舒暢地四下打量。

  但是,就在雪燕兒話聲甫落的同時,前面十數丈外,突然傳來兩聲喝問。

  大家心中一驚,急忙循聲察看,發現正西十數丈以外的一片矮松亂石中,緩緩站起三個

人影。

  許格非凝目一看,星目倏然一亮,同時低聲道:「我們又遇到另一夥的人了!」

  只見三個大漢,身軀高大,一式獸皮勁衣,頭戴船形拖尾厚皮帽,足登半統黑皮靴,個

個腰佩鋼刀,每人手中都有弓箭。

  就在大家打量間,那三個皮衣大漢已舉弓搭箭瞄準了大家,同時再度吆喝了兩聲,顯然

是示意大家走過去。

  許格非不由繼續說:「糟糕,又是天山土著……」

  古老頭立即道:「少主人,我們先過去再說。」

  說罷,當先高舉右臂,一面前進一面含笑揮動,表示親善。

  許格非等人一見,紛紛跟在古老頭身後。

  距離三個皮衣大漢尚餘五六丈,三個天山土著突然擺動著手中弓箭,再度吆喝了幾聲。

  古老頭一看這情形,急忙停止前進,同時連連含笑點頭,並呵呵兩聲,指了指遙遠的西

方,表示我們借路要過去。

  但是,三個天山土著,依然在那裡吆喝個不停。

  單姑婆不由哼了一聲,忿聲道:「什麼事都好解決,唯獨雙方的話都聽不懂辦不成事

情!」

  古老頭見比劃手勢行不通,也只好站在原地呵呵地笑著表示沒有敵意。

  就在這時,左右遠處,突然傳來了急奔吆喝聲。

  許格非等人循聲一看,發現左右十數丈外,各有三道人影,正急急向這邊奔來。

  雪燕兒立即忿聲道:「要衝現在正是時候,待等他們聚多了,再想衝過去就不容易了。」

  堯庭葦立即阻止道:「大家不要慌,先沉住氣,最好不要和他們發生衝突順利地過去。」

  古老頭卻憂慮地說:「恐怕又得花幾兩銀子!」

  楚金菊立即道:「只要能順利地過去,就是花幾兩銀子也只有認了!」

  說話之間,左右兩邊前來支援的六個人也快趕到近前了。

  許格非凝目一看,發現前來支緩的六名天山土著,同樣地一式皮衣佩刀,手提弓箭,因

而道:「這可能是另一個天山地區的幫會,他們每個人都以弓箭為兵器……」

  話未說完,古老頭的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少主人,老奴想起來了,他們是天山地

區的天弓幫!」

  許格非「噢」了一聲,正待說什麼,左右奔來的六名天山土著已到了三個舉弓土著近前。

  只見他們神情緊張地交談了一陣,其中一人,立即向著許格非等人葉揮手,同時指了指

他們身後的遠處。

  許格非和堯庭葦凝目一看,只見百十丈外的一片古松林中,似是有十片廣大的建築物。

  打量間,已聽古老頭恭聲道:「少主人,葦姑娘,他們可能是要我們過去。」

  許格非什麼也沒說,僅揮了揮手,示意古老頭可以走過去。

  古老頭一前進,大家立即跟在身後。

  尚未到達近前,九名天弓幫的天山土著已紛紛閃至兩邊,每個人手中的弓都搭上了箭,

似是嚴防許格非等人逃竄。

  方纔招手指向身後的那人,似是這九人中的小頭目,他再指了指身後的那片廣大樹林,

同時咭哩哇啦了兩句。

  雪燕兒一見,突然生氣地說:「許哥哥,你不是說過,你願意人家像押犯人的押著你前

進嗎?現在你……」

  許格非一聽,立即一面前進一面道:「現在的情形不同……」

  鄔麗珠則不解地問:「什麼不同?可是因為我的傷勢還沒痊癒打不過他們、還是擔心我

跑不快?」

  許格非立即無可奈何地解釋道:「不是不是,都不是,我是覺得現在和這些土著爭論都

不能解決問題,只有見到他們的幫主才可講得通道理……」

  鄔麗珠立即道:「那也未必,說不定見了他們幫主已身陷重圍,再想離開就難了!」

  單姑婆急忙插言道:「少主人呀!鄔姑娘說的這話也有點道理,咱們可不能不防備著點

兒!」

  許格非立即道:「我知道,到了他們的大寨,我們就請他們的幫主出來談話,而且,我

們還可以證實一個問題……」

  如此一說,堯庭葦等人紛紛向許格非望去。

  雪燕兒則不解地問:「什麼問題?」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你們沒看到這些天山土著每個人手裡的兵器都是弓箭嗎?」

  丁倩文一聽,不由恍然道:「你是說麗姬妲妮就是他們的幫主?」

  許格非立即搖頭道:「我倒沒有這個意思,至少她有可能與這些人有關係!」

  堯庭葦聽罷,立即贊同地「嗯」了一聲道:「不錯,很有這個可能。」

  許格非繼續說:「我還有一點根據,斷定她與這個天弓幫有關係……」

  如此一說,堯庭葦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啊,我們又錯過了一個證實那個皮衣少女,是

否就是麗姬妲妮的機會!」

  許格非立即鎮定地說:「沒關係,我們見到他們幫主一問,馬上就可知道了,不過,只

怕言語不通,無法表達我們的意思!」

  話聲甫畢,單姑婆立即道:「不要緊,到時候由我老婆子來和他們比劃。」

  劃字方自出口,左右的六七名天山土著,突然同時大聲吆喝了幾句。

  許格非等人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一路行來,那些天弓幫的土著嘍囉並沒有大聲吆喝,

這時突然出聲阻止,必然發生了什麼不尋常之事。

  心念間,大家舉目前看,發現距離廣大林前雖然尚有一段距離,但卻有七八道人影正由

林內飛身向這邊馳來。

  許格非一看,知道趕來的七八人中,必然有一人是較高職位的人,因而道:「希望這些

人中有一兩位是會講漢語的。」

  說話間,對方七人已馳至近前十丈以外。

  許格非等人凝目一看,只見七人衣著一式皮衣,同樣地佩刀提弓插箭,唯獨中間的一人

腰間繫了一根鉚著大鐵釘的寬皮帶。

  一看那人奔馳的位置,以及顯明的皮帶裝飾,便知那人是個大頭目以上的人物。

  只見那人肩寬背厚,生相威猛,一雙環眼,虯鬚橫生,尤其一張臉,黑如墨染,更顯得

兩隻環眼,大如鵝卵。

  大家打量間,對方七人已到了近前,雙方同時剎住身勢。

  只見威猛黑臉大頭目,身形尚未站穩,已望著九名嘍囉大聲吆喝了幾聲。

  九名嘍囉中的一人,立即向前數步,施禮躬身,恭謹地報告了幾句。

  黑臉大頭目一聽,立即傲然神氣地向著許格非等人望來。

  許格非趕緊和聲問:「請問大頭目。你會說漢語嗎?」

  黑臉大頭目一聽,聽如未聞,依然威武地一指許格非,咕哩哇啦地講了一陣。

  許格非一看,立即望著堯庭葦、丁倩文等人,一笑道:「糟糕,看樣子非得見他們幫主

才能說得清楚……」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沉聲道:「讓我來給他比劃一下試試!」

  說話之間,丟掉肩架上的一捆厚白氈走了出去。

  黑臉大頭目一見,神色一驚,誤以為單姑婆要和他交手,「哇」地叫了一聲,嗆的一聲

將腰間的鋼刀撤了出來。

  單姑婆一見立即呵呵笑著擺了擺手,同時「沙」的一聲將手中的鳩頭杖插在地上。

  黑臉大頭目一見,立即迷惑地皺了皺眉頭,又將鋼刀收進鞘內。

  單姑婆先呵呵笑一笑,立即指了指黑臉大頭目,又指了指蹙眉卓立的許格非……

  黑臉大頭目,愣愣的一對環眼珠子,茫然迷惑地隨著單姑婆的手指轉,先看看自己身上,

又隨著去看許格非。

  但是單姑婆卻做了一個少女姿態,又做了個搠弓搭箭架勢,最後雙手大拇指一併,再度

指了指許格非,又指了指樹林中的大寨內。

  許格非看得劍眉緊蹙,古老頭不由氣得哼了一聲,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則看得無可奈何

地歎了口氣。

  大家都一致認為單姑婆是白費力氣,因為那位黑臉大頭目,一臉的迷惑,嘴閉成了個八

字形。

  豈知,就在單姑婆比劃完了的同時,那位黑臉大頭目,竟精神一振,目光大亮,脫口恍

然道:「到龔希哇蓋邦朱『依莉莎嬉』?」

  單姑婆聽不懂對方咕哩哇啦說些什麼,但最後的『依莉莎嬉』卻聽清楚了。

  她認為『依莉莎嬉』就是『麗姬妲妮」的變音,因為對方不是漢人,對漢字當然咬字不

清。

  這時一聽,立即興奮地連連招手,笑著說:「對對對,『依莉莎嬉』,『依莉莎

嬉』……」

  黑臉大頭目一聽,突然向著許格非,連連躬身行禮,口裡再度咕哩哇啦地說了一陣,看

樣子很是惶恐,頗是道歉。

  許格非見居然有這個結果,當然大感意外,急忙先向黑臉大頭目拱手還了一禮。

  黑臉大頭目行罷禮,立時向著左右拉弓對著許格非等人的八九名嘍囉,一面揮手,一面

嗔目吆喝了幾句。

  許格非趁機望著單姑婆,低聲問:「他說的不是麗姬妲妮嘛!」

  單姑婆立即興奮地說:「不會錯,他發音不正,咬字不清,所以把麗姬妲妮念成了依莉

莎嬉!」

  堯庭葦立即正色警告道:「單姑婆,你可不要弄錯了喲,鬧不好會戮出大漏子來!」

  單姑婆對堯庭葦說的話向來不敢馬虎,這時一聽,只得道:「那讓我再問一問他。」 

 說罷,立即望著吆喝完畢,正準備請他們進入大寨的黑臉大頭目,再度表演了一遍拉弓的

架式,同時認真地說:「依莉莎嬉?拉弓?彈子?……」

  說到彈子時,尚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彈丸圓形。

  那位黑臉大頭目一看,立時連連頷首同時嘿嘿兩聲,也用手比劃了一個圓圈,尚在胯囊

內掏出——錠銀子。

  許格非、堯庭葦以及丁倩文等人一看,目光同時一亮,不由同時興奮地說:「不會錯了,

就是她!」

  那位黑臉大頭目一看許格非等人的驚喜神情,自己也覺得極為得意,立即側身肅手,作

了一個肅客手勢。

  許格非一看,只得望著堯庭葦低聲道:「現在只有跟他們前去了……」

  丁倩文卻搶先道:「當然要進去看看,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新發現。」

  許格非一聽,立時向著那位黑臉大頭目一肅手,示意他頭前帶路。

  黑臉大頭目一看,立即躬身應喏了一聲,一揮手,帶著來時的六名嘍囉,當先向前走去。

  其餘九名嘍囉,早已垂弓收箭,恭謹地立在原地,並沒跟進之意。

  許格非等人跟著那位黑臉大頭目等人前進,俱都注意察看樹林中的建築形勢,大家只能

看到隱約可見的石牆外,還看不見房屋。

  丁倩文卻擔憂地說:「我們這樣貿然進去,總該先想妥一套說詞來應付……」

  許格非立即道:「這還不簡單,她不是每年都去一次察干哈馬國找哈馬公主比弓法嗎,

我們就說哈馬公主的弓法大進,希望她不要忘了前去競技,由於我們前來天山,哈馬公主特

地請我們為她捎個口信來。」

第二十六章 依莉莎嬉

  單姑婆一聽,立即朗聲讚好。

  雪燕兒突然關切地說:「萬一我爺爺就軟禁在他們天弓幫內,瘦柳仙和胖彌勒就投奔了

他們這兒呢?」

  堯庭葦立即正色道:「那不更好?省得我們東奔西跑了!」

  楚金菊卻憂慮地說:「怕的是他們避不見面,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雙方有沒有瓜葛!」

  許格非急忙道:「這就是我決定深入他們大寨的原因。」

  堯庭葦突然又遲疑地說:「我們根據麗姬妲妮的行動來看,她似乎和瘦柳仙等人沒有瓜

葛……」

  楚金菊斷然道:「就是和瘦柳仙沒瓜葛,也和病頭陀有連絡。」

  單姑婆立即道:「那是當然,古老頭已經認出來前去找病頭陀的蒙面女子就是她……」

  鄔麗珠突然道:「照說她既然已認出了古老頭,就該停下身來向古老頭詢問一下呀!為

什麼一見古老頭就跑,而且還故意用石塊砸傷我,阻止我們前進呢?」

  許格非立即懊惱地說;「這就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道理!」

  話未說完,眼前光線一暗,大家已走進了古松巨木的大林內。

  頭上松濤嗚咽,林中冷風嗖嗖,每個人都感到一絲寒意。

  大家舉目一看,由林隙間已能看到十數丈外橫亙著一道高大石牆,正中有一道木樁柵門,

牆頭上似乎有門樓,但沒有一絲燈光。

  通過一段樹林,前面視界頓時開朗。

  許格非等人這才發現由林緣到大寨門前,仍有十多丈遠的距離,寨外是一片空場。

  黑臉大頭目等人一出樹林,寨牆上的門樓前,立時傳來數聲喝問。

  在前引導的黑臉大頭目立即以理直氣壯的聲調,一面繼續前進,一面咭哩哇啦地講了一

陣。

  許格非等人僅跟著走了幾步就停下身來。

  大家遊目一看,發現天弓幫的大寨警衛十分森嚴,寨牆上每隔三五步便有一名手持弓箭

的嘍囉,這時正紛紛探首牆外察看。

  寨牆門上發問的那人和引導前來的黑臉大頭目的衣著裝飾完全相同,腰間也繫著一條巴

掌寬的鐵釘厚皮帶,只是額下無須,方頭大耳。

  只見雙方講了一陣話後,門樓上的大頭目,立即轉身不見,不知是進內通報去了還是下

來開門。

  但是,那位黑臉大頭目,卻跑了過來,向著許格非恭謹地含笑地比劃了一陣手勢。

  許格非微蹙劍眉,連連頷首,他雖然鬧不清黑臉大頭目的意思,但不外兩個可能。

  其一是要他們在寨外稍待,寨門上已派人進內通報去了。

  其二是已經報告寨門上了,那位依莉莎嬉,就要迎接他們進寨了。

  黑臉大頭目一見許格非點了點頭,也含笑恭謹地站在一側等候。

  一陣沉默之後,單姑婆突然似有所悟地說:「我老婆子突然想起來了,方纔這個黑炭頭

說的話意,莫非麗姬姐妮就是他們的幫主不成?」

  話聲甫落,古老頭立即沉聲駁斥道:「胡扯,當年的『天弓幫』幫主是一個善拉鐵胎弓

的土著高手,在天山很有名氣,怎麼會是個女的……」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生氣地說:「當年是什麼時候?那是幾十年的事了,人能不老不死

呀?」

  古老頭立即沉聲道:「我三十年前去過恆山,可是三十年後你再去恆山時,也並沒見你

進了棺材!」

  單姑婆氣得一瞪小眼,頓時語塞,「你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什麼來。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先揮手阻止了單姑婆,這才望著古老頭問:「古老頭,當年令師

是怎樣對你說的?」

  古老頭知道許格非向的是有關天弓幫的事,因而恭聲道:「先師當年說,天弓幫的幫主

是個天山土著,弓法奇準,功可穿樹裂石……」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哼了一聲,同時不服氣地說;「我老婆子就不相信他的箭能夠穿樹,

八個人台抱的一棵大樹要他射射看看?」

  堯庭葦一聽,立即寬慰地沉聲道:「好啦,好啦,你就少說兩句吧,單姑婆!」

  本待爭論的古老頭,一見堯庭葦責備了單姑婆,也就繼續望著許格非恭聲道:「當時的

天弓幫似乎剛剛興起不久,那時正和數里外的龍虎寺鬧得水火不容……」

  話聲甫落,堯庭葦突然問:「古老頭,那位天弓幫的幫主功能穿樹裂石,當然射的是箭

嘍?」

  古老頭立即道:「當時老奴也沒問,我想是的!」

  丁倩文也迷惑地說;「那麼現在的幫主為什麼是用彈弓的呢?」

  古老頭只得一笑道:「現在咱們還鬧不清他們的幫主是否就是方才說的『依莉莎

嬉』……」

  一直在不遠處靜聽的黑臉大頭目,這時突然聽懂了「依莉莎嬉』四個字,立即含笑得意

地一豎大拇指,咭哩哇啦地講了一陣。

  許格非等人當然聽不懂,只是聽到了「依莉莎嬉」四個字。

  鄔麗珠聽罷,不由生氣而又無可奈地說:「彼此聽不懂話真是急人。進到裡面還這樣咭

哩哇啦地比比劃劃,那怎能辦得了事情?」

  丁倩文立即道:「你放心,裡面至少有那位依莉莎嬉會講咱們漢話!」

  雪燕兒一聽,立即輕蔑地哼了一聲,道:「我看她的漢語也說得不正確,硬把『依莉莎

嬉』說成『麗姬姐妮』!」

  黑臉大頭目對許格非等人的交談非常注意,一直在旁含笑靜聽。

  這時想是看出了雪燕兒的表情有卑視之色,同時說出了依莉莎嬉四字,立時笑容頓斂,

馬上雙目虎視眈眈地望著雪燕兒。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看不妙,立即低聲阻止道:「言語不通最易引起誤會,全靠表情手勢

勉強溝通,你方纔的表情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

  單姑婆一看,急忙望著黑臉大頭目呵呵一笑,舉手指著大寨,拉長聲韻,朗聲道:「你

們,你們的人去得太久了,太久了!」

  黑臉大頭目一聽,只是咧嘴笑一笑,兩手一攤,做了個無可奈何聽不懂話意的滑稽表情!

  楚金菊也不由迷感地說:「進內通報怎地會需要這麼久?」

  丁倩文揣測道:「可能是那位依莉莎嬉姑娘仍然沒有回來!」

  古老頭道:「很有這個可能,因為她不在,其他人不敢作主。」

  鄔麗珠卻迷惑地說:「看他們寨上寨下的樣子,哪裡像派出大批高手和人爭鬥的樣子?」

  單姑婆「嗯」了一聲道:「這很難說喲,說不定就是因為他們派出去了很多高手,所以

才不敢隨隨便便放我們進去呢?」

  丁倩文突然道:「你們看,會不會瘦柳仙等人真的躲藏在他們的大寨內?」

  許格非立即遲疑地道:「照一般常理說,依莉莎嬉姑娘似乎與瘦柳仙劫師祖來此無關!」

  楚金菊、丁倩文以及單姑婆幾人一聽,立即贊同地點了點頭。

  許格非卻又說:「不過也很難說,也許最初她並不知道是我們,後來知道了,才特地報

信示警……」

  話未說完,堯庭葦突然道:「這說法我不同意,我認為,如果瘦柳仙已經來了此地,依

莉莎嬉應該早巳認識了我們,至少當她看到了古老頭時,就認出了我們……」

  如此一說,丁倩文和單姑婆,以及楚金菊三人,同時贊同地說:「不錯,古老頭曾經被

瘦柳仙派人誘往霍尼台,而依莉莎嬉又在病頭陀的總分舵上見過古老頭,只要瘦柳仙告訴她,

跟著古老頭在一起的人就是我們,她當然在第一次見到古老頭時,就知道我們是誰了!」

  許格非一聽,深覺有理,因而正色道:「不過,到時候不管發生了什麼變化,大家不要

隨便發言參加意見,因為言多必失,到了說錯了話想彌補的時候,那就難了!」

  大家一聽,紛紛頷首應是。

  就在這時,寨門突然傳來落閂響聲。

  一直站在不遠處靜聽的黑臉大頭目,突然目光一亮,立即興奮地指著寨門,含笑說了幾

句土話。

  許格非等人一聽寨門閂響,便知那位依莉莎嬉已經趕回來了,現在特地出來迎接或相見。

  大家雖然知道,但許格非卻仍禮貌地向著黑臉大頭目含笑點了點頭。

  隨著沉重大寨門「軋軋」的響聲,許格非等人的目光,俱都一瞬不瞬地盯著逐漸拉開的

寨門。

  但是,大寨門僅拉開了一扇寬僅二三尺的一個門縫,立即走出了四名嘍囉護從著的一個

較為瘦矮的中年人。

  那人看來雖說瘦矮,但比起一般中原人仍不算矮,尤其他有一副白黃面皮,看來最多四

十餘歲。

  瘦矮中年人衣著雖然同樣是皮衣,但他的腰帶卻是原牛皮的茶褐色,土面綴滿了黃澄澄

的發亮銅釘。

  他生了一對鷹隼鷂眼,目光炯炯,他一面前進,一面刻意打量著許格非等人。直到毒至

距許格非等人身前一丈五尺處,才停住腳步。

  黑臉大頭目早巳迎了過去,尚未躬身開口,瘦矮中年人已冷冷地向著黑臉大頭目揮了一

個「不必報告」的手勢。

  瘦矮中年人神情冷漠,態度傲慢,一俟黑臉大頭目退後,立即向著許格非微一抱拳,傲

然沉聲道:「在下克裡薩姆,忝為天弓幫老幫主鐵背神弓依裡維雄老英雄座前的一名近衛執

事……」

  許格非等人一聽天弓幫老幫主,便知當年的幫主仍活著,而綽號也由鐵背弓改成了鐵背

神彈弓了。

  當然,既然老幫主仍活著,那麼依莉莎嬉在天弓幫中擔任什麼角色呢?是堂主,是壇主,

還是香主執事?

  許格非則在瘦矮中年人克裡薩姆說到近衛執事時,知道是鐵背神弓老幫主的親信,因而

拱手謙聲道:「久仰,久仰!」

  克裡薩姆則繼續說:「聽說你們要見我們幫主的千金,不知你們有何事找她?」

  許格非一聽,這才知道依莉莎嬉是老幫主鐵背神弓的女兒。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許格非也斷定準備爭霸中原的不是依莉莎嬉,而是她的父親鐵背神

弓,換句話說,依莉莎嬉前去東北總公舵找病頭陀請求支援合作,完全是代表她的父親鐵背

神弓前去的。

  許格非心念電轉,立即和聲回答道:「我們是前來為她轉達一個口信的!」

  克裡薩姆立即不解地問:「不知捎了一個什麼口信來?」

  許格非立即道:「這要等我們見了貴幫主的千金才可以說。」

  克裡薩姆聽得眉頭一皺,但旋即問:「請問你們是代誰捎來的口信?」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說:「是受察干哈馬國的哈馬公主請托!」

  「哈馬公主」四字一出口,克裡薩姆的精神一振,目光同時一亮,立即拱手含笑謙恭地

說:「原來諸位是哈馬公主的御遣特使,失敬失敬,小的在此重新見禮了!」

  說罷,竟深深一揖到地。

  許格非不願多作解釋,而且也怕節外生枝而誤事,是以急忙拱手一笑道:「你閣下太客

氣了!」

  克裡薩姆一揖行罷禮,立即直身肅手,同時恭聲道:「請特使暨諸位女近衛人寨待茶。」

  許格非不客套,立即微笑頷首,舉步向大寨門前走去。

  寨門下的六七名嘍囉,早在看到克裡薩姆肅手說請時,便慌得急忙將大寨門打開了。

  許格非在經過克裡薩姆身前時,也肅手說了聲「請」。

  克裡薩姆立即恭聲應了個是,不敢與許格非並肩前進,僅在側前三五步處微躬著上身前

進。

  經過大寨門時,六七名佩刀執弓嘍囉,紛紛向著許格非等人行禮。

  許格非等人則一面含笑點頭致意,一面打量寨內形勢和氣氛。

  只見大寨門內是一片空場,除了正中形似大廳的大房子內燃有燈光外,其餘房屋,一片

漆黑。

  廣場的南端豎了許多練習刀法的活動木人形似人架子,北端則是成排的羽箭的靶。

  大寨縱深很長,因為那間大廳之後,尚有許多連綿屋影,有些插天巨松仍在房屋與房屋

之間保留。

  寨牆很寬,因為守衛在牆上的那些持弓嘍囉,正在上面三五成行地走動,看樣子是在輪

換值勤。

  許格非等人一面前進一面打量,卻沒有哪一個敢隨便談論。

  因為現在與方才不同,方纔的黑臉大頭目,根本不懂漢語,而現在在前側引導的克裡薩

姆,不但漢語講得流利,而且近乎標準。在這種情形下,一句話不小心,很可能造成對方的

誤會和懷疑,而誤了事情。

  走至廣場中,即見大廳內人影閃動,似是接到了報告,正紛紛起身出廳相迎。

  在前側引導的克裡薩姆,立即側身回首含笑恭聲道:「敝幫主親率三堂堂主總武師出來

歡迎特使與諸位了!」

  許格非也急忙含笑道:「不敢當!」

  說話間,對方一群二十餘人已出廳走下了廳階。

  許格非凝目一看,只見當前一位七旬老人,鬚髮俱白,身軀魁偉,穿著一襲煙緞大袍子,

方面大嘴,雙目炯炯有神。

  一看老人的神情衣著,以及他前進的位置,許格非等人斷定老人就是天弓幫的老幫主鐵

背神弓。

  跟在鐵背神弓身後偽共有六個人,兩個是手提一式鐵虯杖的老者,兩個是彪形中年大漢,

其餘兩人是兩名青年女子。

  許格非認為這身後的六個人,可能就是天弓幫的堂主和總武師了。

  兩個手提鐵虯杖的老者,鬚髮灰白,看來也都在六旬以上,兩人一式皮衣,但卻繫著一

條金光閃閃的銀釘寬皮帶。

  最令許格非感到迷惑的是,兩個灰髮老人,同樣地虎頭燕額,獅鼻海口,而又生了一副

酷肖的臉型,乍看之下,實在令人分不出誰是誰。尤其兩人穿著一式服飾,拿著同樣的兵器,

連臉上的表情也相同,更令人難辨他們哪個是兄,哪個是弟。

  這兩個老人當然是孿生兄弟,只是對方故意不給別人一個識別的標誌,實在令人詫異。

  他們這兩位兄弟,走路姿態相同,而臉上表情也一樣,冰冷、死板沒有一絲笑模樣,尤

其一對死魚眼,動也不動地盯著許格非等人看。

  另兩個彪形大漢,雖然生得頭如麥鬥,眼如銅鈴,但兩人的膚色卻一黑一紅,而且其中

一人顯著腹部突出。

  兩個彪形大漢一式皮衣,徒手未攜兵器,但兩人腰繫的皮帶,卻是銀色綴著金釘和那兩

個怪老人卻恰恰相反,也顯示子他們的地位不同。

  更令許格非等人感到驚異和意外的是,兩個青年女子中的青春女子,居然也繫著與兩個

怪老人同樣的金漆銀釘寬皮帶。

  許格非根據青春女子的金色皮帶,斷定她也是兩個怪老人同等級的人物,武功當然也有

高超驚人之處。

  青春女子生得柳眉大眼,棕色的皮膚,紅紅的菱形嘴,頗有幾分姿色,尤其那對烏溜溜,

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沒有一瞬間離開過許格非的俊面上。

  這位武功可能很高的青春女子,看年紀可能二十六七歲,徒手未攜兵器,由於他們所有

的人衣著都一樣,看不出她是少女還是少婦。

  還有更令許格非等人感到古怪的是,那位跟在鐵背彈弓身後的少女,除了一身皮衣外,

腰間什麼漆色皮帶也未系。

  少女年齡大約十七八歲,皮膚是所有人中較為白皙的一人,柳眉風目,桃形面孔,瓊鼻

下有一張小巧的櫻口,看來不太像天山一帶的土著生人。

  這位土著少女的衣著和用石塊砸傷鄔麗珠的少女,衣著完全相同,只是她沒有背彈弓,

也沒有砸傷鄔麗珠那位少女的野性美和別具風韻的魅力,

  許格非等人再看其餘十數人,除四名土著少女外,其餘俱是男性,而他們卻都腰繫原色

皮帶的同一級人物。

  由於在這些人中沒有看到那位少女在內,因而斷定她仍在寨外還沒有回來。

  許格非等人打量間,雙方已到了近前。

  在前側引導的克裡薩姆先向鐵背神弓講了幾句土話,接著面向許格非含笑恭聲介紹道:

「特使,這位就是敝幫老幫主鐵背神弓老英雄!」

  話聲甫落,鐵背神弓已先抱拳道:「老夫依裡維雄,特來迎接特使光臨!」

  鐵背神弓的漢語說來雖然較慢,但咬字尚稱清晰。

  許格非也急忙拱手和聲道:「來得魯莽,還望老幫主海涵!」

  鐵背神弓一面還禮,一面關切地問:「特使前來要求見小女,不知轉達何事?」

  許格非因為沒有看到少女在場,加之這些人中,自鐵背神弓以下,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沒

有笑容,團而頓時提高了警惕。

  這時又見鐵背神弓並未請他們進廳,便開門見山地詢問來意,心中一動,立即改口說道:

「在下等路經察干哈馬國,適與哈馬公主相遇,公主得知我等前來天山,特請我等帶個口信

與依莉莎嬉姑娘!」

  鐵背神弓一聽,立即恍然「哦」了一聲,略帶輕蔑地說:「原來你們並不是哈馬公主親

派的特使……」

  那位腰繫金色銀釘皮帶的青春女子,未待鐵背神弓說完,突然望著鐵背神弓清脆地說:

「幫主,他們雖然不是察干哈馬國宮廷的大臣和要員,但他們銜有哈馬公主的玉旨,就等於

是公主的特使!」 

  說罷,再度含笑看了許格非一眼。

  鐵背神弓同意地頷首「嗯」了一聲,繼續望著許格非,淡然沉聲問:「這麼說,你們並

不認識小女了?」

  許格非只得頷首道:「是的,但根據哈馬公主說,令嬡是以銀彈金弓在西域武林著

名……」

  話未說完,那位一直目不轉睛盯著許格非瞧的皮衣少女,突然目光一亮,立即望著鐵背

神弓,興奮地嬌聲說了幾句話。

  鐵背神弓一聽,也得意地一捻銀鬚笑了。

  緊接著,立即望著許格非,肅手一指興奮展笑的皮衣少女,含笑介紹道:「這就是小女

依莉莎嬉!」

  許格非和堯庭葦等人一看,俱都又迷惑又意外地愣了,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情。

  首先大家想到了兩個問題,一是方纔那位少女是前去東北總分舵找病頭陀的紫衣蒙面女

子,一是當前的這位依莉莎嬉是每年一次前去找哈馬公主較量弓法的女子。

  現在只有一點是大家已經肯定相同的,那就是用石擊傷鄔麗珠的少女是用的金弓銀彈,

而當前的少女依莉莎嬉也是用銀彈金弓。

  因為方纔的黑臉大頭目已經明白地表示了,而許格非方才說出「令嬡是以銀彈金弓在西

域武林著名」,而鐵背神弓也沒有反對。

  現在大家雖然沒找到用石擊傷鄔麗珠的少女,但卻誤打誤撞地碰到了和哈馬公主每年較

量一次弓法的依莉莎嬉,也算是一收穫。

  因為許格非等人都想到,依莉莎嬉既然和哈馬公主要好,如果利用哈馬公主的關係向對

方打聽瘦柳仙等人的行蹤消息,必然會得到對方滿意答覆。

  皮衣少女依莉莎嬉見許格非等人一聽到她父親介紹她後,俱都面現驚容,誤以為她的名

氣把許格非等人嚇呆了,因而也得意地「格格」笑了。

  鐵背神弓介紹了他的女兒後,想是心裡高興,因而也肅手一指那兩個孿生老人,繼續介

紹道:「這兩位是本幫神弓堂和武弓堂的堂主,一個叫黎多申,一個叫黎多金……」

  許格非一聽,只得拱手說了聲「久仰』。

  兩個手持鐵虯杖的怪異孿生老人,臉上依然死板陰森,毫無表情地僅點了點頭。

  鐵背神弓卻一笑道:「你們用不著費心思去分辨他們誰是誰,就是老夫我有時候也分不

清他們誰是兄誰是弟!」

  如此一說,雙方都有不少人笑了。

  但是那兩個怪異老人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笑容。

  鐵背神弓又肅手一指青春女子,介紹道:「這位是本幫勇弓堂的堂主,她的名字叫麗娃

美露……」

  許格非一聽,再度拱手道了聲「久仰」。

  那位青春女子麗娃美露卻明媚地一笑,輕睇著許格非,含笑嬌聲道:「你好!」

  鐵背神弓又介紹了兩個彪形大漢,一個叫薩馬蘇,一個叫歸武吉,兩人都是天弓幫的總

武師。

  就在鐵背神弓介紹完畢的同時,皮衣少女依莉莎嬉已撒嬌地笑著說:「爹,您光介紹了

我們自己人,還沒有請問人家特使尊姓大名呢!」

  鐵背神弓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地笑了,接著一抱拳道:「自己人介紹了半天,還沒請教

特使你的尊姓大名呢。」

  許格非立即拱手一笑道:「在下中原許格非……」

  「許格非」三字—出口,鐵背神弓等人的面色頓時大變,只有皮衣少女依莉莎嬉興奮地

嬌聲尖叫道:「啊!爹爹他就是中原大名鼎鼎的許格非呀!」

  說罷,一臉興奮之色,一雙美目竟以炎熱的目光盯著許格非的俊面不動,肆無忌憚,毫

不避諱,也沒想到許格非身後還有堯庭葦等人。

  只見鐵背神弓首先一定心神.沉聲問:「許格非?你說為哈馬公主帶個口信來,這話可

是真的?」

  許格非見鐵背神弓神色深沉,語氣也不客氣了,氣氛由方纔的和諧突然一下子變得緊張

起來。心中雖然不解,但斷定這中間必有原因,卻絕對不會與瘦柳仙、屠龍老魔等人有關連。

因為,假設天弓幫與老魔、瘦柳仙等人有關連,他們一進大寨便有了變化,絕不會費了半天

的唇舌拖到現在。

  許格非心念電轉,立即淡然道:「可是在下等進入貴寨,直到現在也沒見你們詢問在下

帶了一個什麼口信來?」

  依莉莎嬉和麗娃美露兩人,幾乎是同時望著鐵背神弓,埋怨道:「是呀,您一個勁兒的

介紹咱們自己人,反而把正事給忘了!」

  鐵背神弓霜眉一蹙,立即沉聲問:「那你為哈馬公主帶了一個什麼口信來?」

  許格非本來是臨時杜撰的理由,這時見問,只得不關緊要地說:「哈馬公主很欽佩令嬡

的高絕弓法,所以要在下遇到貴幫的高手時,轉告令嬡,他願意向令嬡學幾手精確弓法的密

訣和要領!」

  依莉莎嬉聽得精神一振,不自覺地拍手歡聲道:「真的呀?那我一定要去一次察干哈馬

國,我早就希望見一見弓法也不錯的哈馬公主了!」

  許格非等人一聽,心裡俱都愣了,原來這位依莉莎嬉姑娘根本還沒去過察干哈馬國呢!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許格非等人才發現他們又陰錯陽差地弄錯了一次,但有一點他們可

以肯定,那就是依莉莎嬉也是一位擅打彈弓的好手。

  就在這時,兩個怪異老人向著鐵背神弓,微躬上身,低聲說了幾句話。

  豈知,話未說完,依莉莎嬉和麗娃美露立時嬌靨一變,幾乎是同時生氣地嬌叱了幾聲。

  兩個怪異老人立即也怒吼了兩句,接著四人就爭執起來。

  許格非雖然聽不懂他們爭論些什麼,但他卻能斷定必是為了他許格非。

  驀見鐵背神弓猛地將雙袖一揮,同時瞋目怒吼道:「好了,好了,讓我來問他!」

  如此一吼,四人立時停止不吵了。

  鐵背神弓立即滿面怒容地望著許格非,沉聲問:「許格非,聽說你在中原,生性嗜殺,

狂做絕倫,不分善惡,犯你者必被殺死,不知可有此事?」

  堯庭葦等人一聽,心頭俱都一震,知道又遇到了麻煩事,同時,她們也知道了四人爭吵

的原因,必是為了許格非。

  當然,諸女也看得出,依莉莎嬉和那位勇弓堂的女堂主麗娃美露,必是為了維護許格非

而與另外兩個堂主發生爭執。

  看來這是一件好事,但諸女也擔心依莉莎嬉和麗娃美露對許格非產生了情愫。

  許格非根本沒想到這些,他只是望著鐵背神弓,冷冷一笑,不答反問道:「老幫主最近

一兩年可是已去過了中原?」

  鐵背神弓立即沉聲道:「老夫雖然久未前往中原,但中原武林的大事,老夫也常有個耳

聞。」

  許格非立即不解地問:「但不知老幫主是聽誰說的?」

  鐵背神弓毫不遲疑地說:「當然是老夫的屬下前去中原辦事,帶回來的消息!」

  許格非哂然一笑道:「貴屬下說的話,未必真實!」

  鐵背神弓一聽,立時嗔目怒聲道:「老夫派往中原的部屬,俱是老夫的心腹,他焉敢對

老夫說謊?」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現在我們先不談江湖的傳聞如何,在下想請問老幫主一個問

題……」

  話未說完.鐵背神弓又怒聲道:「講!」

  許格非繼續哂笑問:「請問老幫主,貴幫的聲譽如何?」

  鐵背神弓毫不遲疑地說:「聲譽卓著,譽滿天山!」

  許格非淡然讚了聲「好」,繼續道:「如照老幫主你方才說,在下—向不分善惡,犯我

者殺勿赦,那麼現在在下該向老幫主動手了?」

  如此一說,鐵背神弓面色大變,依莉莎嬉和那位女堂主麗娃美露也俱都聽得花容失色。

  只見鐵背神弓急忙一定心神,怒喝道:「你敢?看!」

  說罷,忿然舉手一指寨門和左右寨牆上,繼續怒聲道:「只要你們任何一人敢撒野,立

時叫你們萬箭穿身!」

  堯庭葦等人遊目一看,發現就這剎那間的工夫,三面寨牆上已站滿了弓箭手,俱已箭扣

上弦,待令而發,看來至少五六百人。

  但是,許格非卻看也不看,反而冷冷一笑,傲然沉聲道:「只怕箭還沒到,你們已在在

下的雙掌下命喪當地了!」

  鐵背神弓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嗔目厲喝道:「老夫不信!」

  許格非也突然怒喝道:「不信你就試試!」

  鐵背神弓的女兒依莉莎嬉一看,頓時慌了,不由尖叫道:「爹,請您不要這樣對待我的

客人!」

  豈知,鐵背神弓竟轉首怒吼道:「不要你插嘴!」

  依莉莎嬉一聽,突然哼了一聲,猛地一跺小皮靴,憤聲道:「哼,您不聽勸告,我到後

寨去請娘!」

  許格非等人一聽,知道鐵背神弓怕老婆,同時根據依莉莎嬉的膚色,也斷定她的母親可

能是位中原俠女。

  這一次似乎沒有奏效,因為鐵背神弓卻毫不遲疑地怒吼道:「就是請你娘來,我今天也

要教訓這小子!」

  許格非知道今天不能善罷甘休,因而冷冷一笑,毫不客氣地說:「如果你自信能教訓得

了我,那你不妨就出來試試……」

  話未說完,依莉莎嬉已望著他嗔聲道:「請你少說一句好不好?」

  許格非一聽,趁機拱手道:「好,在下口信已經傳到,就此告辭了!」

  話聲甫落,尚未轉身,鐵背神弓已怒聲道:「慢著!」

  話一開口,依莉莎嬉再度生氣焦急地說:「爹!您老人家不要這麼逼人家嘛!」

  鐵背神弓理也不理,繼續望著許格非,怒聲道:「老夫還沒能一瞻你的絕學呢!」

  許格非立即沉聲道:「那就請老幫主出場賜招吧!」

  堯庭葦等人一聽,立即分向左右兩邊退開,明是讓出打鬥場,實是準備散開應變。

  因為堯庭葦等人早巳看出來,寨牆上這麼多弓箭手,一旦亂箭齊發,大家必然有人中箭

負傷。

  為了迫使寨牆上的嘍囉不敢發箭,最好是能擒住鐵背神弓和依莉莎嬉兩人中的一人。

  堯庭葦等人一散開,鐵背神弓也隨之冷笑道:「你小小年紀尚不配與老夫動手,有黎多

申一人足夠了!」

  說罷,立即轉身望著兩個怪異老人中的一人,低聲說了幾句土話。

  許格非看得冷冷一笑,覺得打敗了黎多申,黎多金必然也接著出場,因而沉聲道:「老

幫主不必費神啦,就請他們賢昆仲一齊上吧!」

  依莉莎嬉聽得花容大變,脫口驚啊,不由焦急地警告道:「他們兄弟兩人的『兩儀陰陽

棍法』打遍西域無敵手,你怎敢說這種大話?」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他們至少曾輸在令尊大人的手下!」

  也早已驚得花容大變的麗娃美露,也不由焦急地解釋說:「那是因為欽佩我們老幫主德

望和驚人的弓法……」

  許格非立即哂然一笑道:「沒有人甘願屈居人下,尤其黎多申兄弟兩人!」

  話聲甫落,鐵背神弓已望著許格非,冷哼一聲,沉聲道:「老夫曾說過,有黎多申一個

人足夠了!」

  說話之間,略微用力拍了一下怪異老人黎多申的肩頭,同時向前推了一下。

  只見黎多申,臉色鐵青,神情怨毒,緊緊較著牙齒,有如兩柄利刃,一步一步地向著許

格非身前走去。

  尤其他那雙死魚眼,突然之間,精光電射,雙手橫握的那根鐵虯杖,似乎也粗了一倍。

  堯庭葦一看怪異老人黎多申的這副可怖的樣子,的確有些怕人,雖然知道許格非絕無危

險,但也不禁有些擔心。

  但是,許格非依然卓立原地,神色自若,根本沒有要把屠龍劍撤出來的意思。

  怪異老人黎多申,一見許格非朱唇哂笑,卓立不動,頓時大怒,—聲怪嗥,倏然舉杖,

一式「泰山壓頂」,照准許格非的當頭砸去。

  許格非蓄意剎一剎鐵背神弓的野蠻傲氣,是以才不撤劍應敵。

  這時一見黎多申的鐵虯杖打下,早已想妥了應付之策,因而也斷定這一招未必真實,而

下一招也會連環施出。

  是以,身形故意向左一閃,引對方變砸為掃,再而身形上躍,黎多申的鐵虯杖再急忙上

挑,許格非再斜落,黎多申的鐵杖也斜打。

  如此一來,許格非成了在前引導黎多申鐵杖的目標,而黎多申的鐵杖也始終差那麼電光

石火的一剎那打不著。

  如此人影上下,杖影飛舞,一連十數招,鐵杖一直跟著許格非的身形跑。

  另一個怪異老人一見,突然厲嗥一聲,飛身撲進場內,手中鐵虯杖,照准許格非的身體

就打。

  說也奇怪,另一個怪異老人黎多金加入後,一個許格非立時變成了兩個。

  鐵背神弓一看,頓時感到不妙,正待出聲喝止,場中的許格非已由兩個變成四個,四個

變成八個,剎那間,場中儘是飛騰縱躍的許格非了。

  一看這情形,不但鐵背神弓這邊的人看傻了,就是堯庭葦等人也愣了,不過,她們只是

斷定許格非又在後半部秘籍上學到了新的絕技武學。

  其實,她們都錯了。

  許格非施展的,正是在長白山和雪燕兒同宿在雪巖崗山洞中,所發現的那幅奇形梅花樁

圖上的絕技絕學。

  正如許格非在察干哈馬國哈馬公主招親擂上,一見地叉天刀火焰山,便立即看出箇中的

缺失一樣,完全是根據洞中所學的奇形梅樁圖而演變出來的。

  由於鐵背神弓忘了喝止,場中打鬥的許格非不願過分消耗真力,立即發出一聲震耳大喝。

  也就在許格非震耳大喝的同時,接著「蓬蓬」兩聲,隨著兩聲悶哼,兩個怪異老人的寬

大身影,翻翻滾滾地直向數丈以外飛去。

  由於許格非的震耳大喝,頓時將鐵背神弓等人驚醒。這時一見兩個怪異老人被震飛,紛

紛驚得脫口驚呼,兩個總武師和數名香主或執事級的高手,立即大喝一聲,飛身向前撲救。

  但是,已經遲了。只聽「咚咚」兩聲,同時悶哼兩聲,兩個怪異老人。著實跌落在地上。

但是,飛身撲救的人尚未到達,兩個怪異老人卻同時怪嗥一聲,挺身飛躍了起來。

  鐵背神弓一見,立即嗔目大喝道:「不要動,快快運氣行功!」

  紛紛飛身撲至近前的總武師等人,一見兩位堂主躍起來,再聽了幫主的喝止,俱都不敢

向前亂扶。

  只見兩個怪異老人,立時靜立凝氣,暗自行功,運行之下,真氣竟然暢通無阻,立即挺

直了腰,看了一眼臉不紅,氣不喘的許格非。

  鐵背神弓看得又驚又喜,知道他的兩個得力助手沒有負傷,因而望著許格非一揮手道:

「你們可以走了!」

  豈知,許格非竟然搖首道:「不,我們不走!」

  鐵背神弓聽得渾身一戰,老臉大變,因為他這時已經完全明白了許格非身懷絕學,他絕

對不是對手。就是依莉莎嬉和那位青春美麗的女堂主麗娃美露也驚呆了。

  但他身為一幫之主,當著全幫的部眾,總不能畏縮怕事,自損威儀,因而急忙一定心神,

沉聲問:「你待怎樣?」

  許格非正色沉聲道:「在下尚有一個要求!」

  鐵背神弓聽得心頭猛然一震,知道許格非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聽口氣,很可能要求他

鐵背神弓的天弓幫就此遣散嘍囉部眾,否則就要他的老命。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面色大變,渾身微抖,虎目直瞪著許格非,久久不知道答覆。

  依莉莎嬉也曾聽傳說,許格非在中原不分善惡,犯他者,殺勿赦,這時一聽許格非拒絕

離去,而老爹也嚇呆了,不由惶恐地問:「你到底要怎樣?你有什麼要求就快說,只要我們

能辦到的,我們一定答應你!」

  許格非繼續沉聲道:「很簡單,只是不知姑娘肯不肯答應?」

  依莉莎嬉聽得嬌軀一戰,不由緊張地舉起纖指一指自己,惶急地問:「什麼?我?」

  許格非立即頷首道:「不錯!」

  話聲甫落,鐵背神弓突然嗔目怒喝問:「你待怎樣?你如膽敢……」

  許格非未待鐵背神弓話完,已望著依莉莎嬉,淡然一笑道:「我們在察干哈馬國時,即

聞姑娘弓法如神,我們前來貴寨的目的,也就是希望一瞻姑娘絕學,一開眼界……」

  許格非的話未說完,依莉莎嬉早已高興地跳起來,同時興奮地嬌呼道:「快拿我的弓彈

來,快拿我的弓彈來!」

  如此一招呼,身後人群中的四個皮衣少女,立時忙碌起來。

  許格非—看,這才發現依莉莎嬉的弓彈,都由後面的四個皮衣少女,代她攜帶著。

  鐵背神弓聽說許格非要看女兒依莉莎嬉的弓法,惶懼不但一驅而散,心懷也頓時高興起

來,老臉上再度有了笑容。

  天弓幫的其餘人等,也俱都輕輕舒了口氣,同時放鬆了心情。

  但是,雪燕兒和鄔麗珠卻氣得嬌靨煞白,渾身微抖,鬧不清許格非這時候哪裡還有心情

看天山土女的表演彈弓。

  堯庭葦、丁倩文以及單姑婆,雖然也有些不解,但她們卻都斷定許格非這樣做,必然有

他的原因。

  就在大家心念間的同時,前面金光一閃,一個皮衣少女已將一柄金光閃閃的金背彈弓交

給了依莉莎嬉。

  氣得嬌靨煞白的雪燕兒和鄔麗珠看得目光一亮,同時也似有所悟地明白了許格非的用心

和目的。

  就在兩女心念間,依莉莎嬉已披上了一個皮囊彈袋,並繫上了一條腰帶。

  依莉莎嬉一經披掛妥當,立即喜孜孜地走向許格非的面前。

  那位女堂主麗娃美露,自從許格非要求依莉莎嬉表演弓法,一張驚懼的嬌靨,立時變得

充滿了憤怒。

  依莉莎嬉走至許格非的面前,立即仰起粉面,熱情展笑地望著許格非,嬌聲問:「你要

看我表演什麼?」

  許格非強自一笑道,「當然是你的不傳絕學!」

  依莉莎嬉含情帶笑地望著許格非,輕睇一眼,脆聲說「好」,玉手一探,立即在彈囊裡

取出一粒銀彈來,順手放在許格非的掌心。

  但是,她握著許格非的手並不鬆開,她的玉手就放在許格非的掌心上,嬌聲笑著說:

「許少俠請你把這顆銀彈拋向夜空,不論拋多高都可以!」

  以字出口,才有些依依不捨地含笑望著許格非,將銀彈鬆開,將玉手撒開。

  堯庭葦和丁倩文看得柳眉微蹙,雪燕兒和鄔麗珠氣得幾乎喝出聲來。

  但是,她們都知道,現在仍在重圍中,身在虎口不得不忍耐!

  那位女堂主麗娃美露當然一臉的妒恨輕蔑之色,但她當著一直撚鬚而笑的幫主鐵背神弓

卻哼也不敢哼出聲來。

  許格非別有企圖,為了達到他的預期目的,立即會意地含笑點了點頭,右手輕輕一托,

比龍眼大不了多少的銀彈,直向夜空飛去。

  為了使依莉莎嬉能夠射中,許格非拋向空中的銀彈既不快也不高。

  豈知,依莉莎嬉一見,突地一跺小皮靴,含情輕睇嬌嗔道:「哎呀,拋得這麼慢這麼低,

要快要高,你不用擔心我射不著!」

  如此一說,許格非頓時俊面一紅,知道自己低估了依莉莎嬉。

  是以,歉然一笑,揚腕接住了落下來的銀彈,再加幾分勁力,猛地向夜空拋去!

  任何人都知道,銀彈那麼小,拋向夜空那麼高,雖是銀彈,也無法看到。

  豈知,就在許格非拋向半空,銀彈一閃沒入夜空的同時,依莉莎嬉已閃電舉弓,右手纖

指一拉,弓弦聲響,半空「叮」的一聲濺起數點火花。

  「叮」聲一響,立時響起一片喝彩聲!

  許格非心中一驚,神情同時一呆,因為他上拋的手還沒有放下來,依莉莎嬉發射的銀彈

已射中了半空中的銀彈。

  為了禮貌,立即和堯庭葦等人同時鼓掌並喝了聲「好」。

  大家鼓掌喝好聲中,卻發現依莉莎嬉的一個侍女,竟悄悄地奔向了大寨門。

  依莉莎嬉見許格非為她鼓掌喝彩,心裡當然高興,探手彈囊又拿出來三粒銀彈。  一

拿銀彈,許格非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依莉莎嬉何以探囊取彈那麼快?因為他清楚地

記得,依莉莎嬉將那粒銀彈交給他時,手裡是空空的,但他在拋彈時,卻閃電舉弓,銀彈應

弦而出,同時,射中了空中的銀彈。

  這一次他接過三粒銀彈,特地注意依莉莎嬉的玉手中,依然空無一物,他雖然覺得事有

蹊蹺,卻也不便發問,但他絕不相信依莉莎嬉有那麼快的手法在彈囊中取出彈子來,何況皮

囊外面還有一塊繡得特別精緻的囊面覆蓋著。

  心念間,已聽到依莉莎嬉嬌聲笑著說:「許少俠,這一次請你三彈一併擲出,因為是夜

間,只請你告訴我,是橫飛,是縱行!」

  許格非望著依莉莎嬉春花般的粉面,略微沉吟,突然刁鑽地一笑道:「我要擲成斜飛橫

行!」

  豈知,依莉莎嬉竟也興奮地說:「好呀!正反都成!」

  說此一頓,突然又撒嬌酥酥地低聲要求道:「但你必須告訴我,是正面擲出,還是反臂

甩出。」 

  許格非一聽,立即道:「當然是正面擲出!」

  依莉莎嬉一聽,立即愉快地欣然應「好」,同時向後退了幾步,並側身站好。

  許格非特別注意她的右手空空,發現她一直望著他並無意探手取彈,只得猛地揮手,立

即將三粒銀彈向正南寨牆方向攤去。

  也就在許格非猛然揮手擲彈的同時,依莉莎嬉也倏然舉弓,右手閃電拉弦。

  但是,擲出銀彈的許格非,急忙回頭察看,發現依莉莎嬉弓弦彈座上已扣緊了三粒銀彈。

  許格非心中一驚,尚未來得及思想,依莉莎嬉的三粒銀彈已經射出。

  由於三彈齊發,立即帶起一陣破風輕嘯。

  嘯聲一起即止,隨著三聲「叮叮叮」聲響,夜空中立時現出十數濺射銀花。整個大寨內.

寨牆上,立時暴起一聲如雷烈彩!

  許格非由於一直想看清依莉莎嬉如何探囊取彈,回頭看時,半空中的火花也一閃而失,

因而什麼也沒看清楚。

  雖然如此,他還是隨著大家鼓了鼓掌。

  就在他鼓掌時,依莉莎嬉已興奮地由身後一個皮衣少女的手中,接過來一個鵝卵大的白

球。

  鄔麗珠一見,立即望著許格非生氣地低聲道:「許哥哥,我們該走了吧?」

  許格非當然聽到了,但僅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依莉莎嬉已連蹦帶跳地到了許格非的面前,立即將手中鵝卵般大白球舉起來,

同時愉快地笑著說:「喏,許少俠,請你把這個白球照准寨門樓上的那盞紗燈投去,但要通

知我一聲好!」

  許格非本待告辭離去的,但看了依莉莎嬉那麼興高彩烈地要了個白球來,不便說去。只

得將球接過,覺得白球很有一些份量,抬頭再看寨門樓上,不知何時已升起了一盞大紗燈。

  回想一下,方才有一個皮衣少女悄悄奔向寨門,可能就是通知寨門上升起這盞大紗燈來,

因為他們方才進寨時,並沒看到有燈光。

  許格非仔細一看,高大寨門樓上再豎了一根高桿,高度已超過十丈以上,由立身之處算

起,距離至少七十丈,這顆白球,恐怕很難擲中那盞燈籠。

  正在打量間,依莉莎嬉已背向著他和寨門站立,同時提醒道:「擲出的時候一定要喝聲

『好』!」

  許格非一看,頓時恍然大悟,立即含笑應了一聲,右臂一舉,手中白球振腕擲向半空中

的大紗燈,同時喝了聲好。

  好字出口,依莉莎嬉倏然轉身,舉目一看,同時拉弓射彈!

  弓弦輕響,銀彈破空,許格非擲向寨門上空的大白球,「轟」的一聲大響,有如半空暴

起的霹靂,隨著那蓬強烈火光,數以千計的火花,徐徐由半空中飄落下來,一時蔚為奇觀。

  全寨再度暴起了一陣如雷歡呼,聲震山野,直衝霄漢,歡聲歷久不絕。

  許格非等人也是驟吃一驚,一看半空墜下的千朵火花,的確新奇好看,也隨著數百嘍囉

的彩聲笑了。

  彩聲一落,許格非立即望著哈哈笑罷的鐵背神弓,拱手謙聲道:「令嬡弓法,出神入化,

果然名不虛傳,今夜總算開了眼界,尤其取彈之快……」

  快字方自出口,依莉莎嬉突然「噗哧」笑了,同時笑聲道:「彈子都藏在這兒呢!」說

罷,舉起右臂並拉下了衣袖。

  許格非等人定睛一看,這才發現依莉莎嬉的小臂上綁著一個機簧筒,一根拉桿,長度正

好到達右手小指下的腕肉處。

  就在許格非等人舉目細看的同時,依莉莎嬉已愉快地笑著說:「喏,你們看,就是這樣

子取彈!」

  說罷右手向下一彎,下掌緣恰好壓在機簧拉桿上,銀光一閃,一粒銀彈已到了依莉莎嬉

的手掌中。

  許格非看罷,立時喝了聲「好」,並舉手鼓了鼓掌。堯庭葦等人為了表示禮貌,也紛紛

隨著許格非鼓了幾下。

  許格非再度向鐵背神弓拱手道:「現在天色已晚,不敢久擾,就此告辭了!」 

  話聲甫落,花容大變的依莉莎嬉,突然震驚惶急地說:「哎呀!你為什麼要走嘛?我已

經派人通知他們準備酒筵了呀!」

  許格非趕緊歉聲含笑道:「由於路徑不熟,已經擔誤了日程,待等事畢,定然回來叩

擾!」

  鐵背神弓也抱拳含笑道:「小女既已吩咐廚下準備,你們就喝幾杯再行趕路不遲!」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多謝老幫主和依莉莎嬉姑娘的盛情美意.在下等實不克久留……」

  鐵背神弓似是礙於愛女依莉莎嬉,不得不強自挽留一下。這時見許格非等人堅持離去,

也就歉聲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強留了!」

  依莉莎嬉一聽,立即氣得一跺小皮靴,問:「你們要去哪裡?我送你們前去!」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喜,立即謙和一笑,尚未開口,古老頭已搶先躬身道:「回稟姑娘,

莫拉庫爾斯峰!」

  依莉莎嬉一聽,不由失聲驚叫道:「呀,那還有七八天的行程嘛!噢,請你們等一等,

讓我到後寨去拿點簡單換洗的衣物,馬上就來……」

  話未說完,轉身就待離去。

  許格非看得大吃一驚,不由急忙招手道:「姑娘,請等一等!」

  依莉莎嬉聞聲止步,立即迷惑地轉回身來。

  許格非急忙含笑道:「依莉莎嬉姑娘,我們的目的地距此實在太遠,如果你跟著我們,

老幫主和老夫人一定不會放心……」

  依莉莎嬉立即道:「我爹娘放心,一定放心!」說罷,尚看了一眼滿臉不願意卻不得不

含笑的鐵背神弓。

  許格非只得違心地說:「一旦我們事畢,我們一定仍回來此地。不過,我們由此地的確

不知如何前去,因為我們只知道要經過龍虎寺後……」

  依莉莎嬉一聽,脫口急聲道:「好,那我送你們一程!」

  鐵背神弓一聽,立即皺了皺眉頭。

  依莉莎嬉卻望著他嬌氣地說了幾句土語。

  鐵背神弓雖然滿心的不願意,似乎也知道拗不過這個寶貝女兒。

  但是,一旁的麗娃美露卻恭聲道:「幫主請放心,卑職願意陪姑娘一塊前去!」

  依莉莎嬉一聽,不由生氣地說:「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要你陪著去!」

  鐵背神弓立即沉聲道:「如果你不要麗娃美露陪你去,那你自己也不要去!」

  依莉莎嬉一聽,只得無可奈何地說:「好吧,好吧!」

  說罷,又望著許格非愉快地說:「那我們就走吧?」

  許格非再度向著鐵背神弓含笑拱手道:「老幫主珍重,在下等告辭了!」

  鐵背神弓也拱手還禮,道了聲「後會」。

  許格非一轉身,發現依莉莎嬉就站在他的身邊,看樣子,恨不得拉著他的手前進,心中

一驚,急忙肅手說了聲「請」。

  於是,許格非在中,依莉莎嬉和麗娃美露則走在左右。

  堯庭葦和丁倩文分別招呼了鄔麗珠等人一聲,立即跟在許格非身後。

  雪燕兒越看越生氣,不由自語埋怨道:「我們自己走就好了嘛,何必要她們送?」

  跟在她身後的單姑婆,立即悄聲提醒道:「你沒發現兩個堂主和兩個總武師都不見了?」

  如此一說,雪燕兒和鄔麗珠,以及楚金菊三人俱都暗吃了一驚。

  楚金菊首先機警的悄聲道:「不錯,當依莉莎嬉第一次表演弓法時,我就看到他們四人

站在一起鬼鬼祟祟,轉眼就不見了。」

  雪燕兒立即憂慮地說:「你看他們敢暗中向我們下手嗎?單姑婆!」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現在他們當然不敢了。」

  雪燕兒一聽,這才暗暗佩服許哥哥.她這個愛妒易怒的壞脾氣,今後可真得要改一改了。

  隨著寨門沉重的「軋軋」聲響.大家依次走出了大寨門,立即沿著寨牆向北走去。

第二十七章 白猿引路

  只見那位依莉莎嬉姑娘,舉手一指正北道:「那邊就是龍虎寺……」

  許格非心中一動,頓時想起了以石砸人的少女,因而望著依麗莎嬉,關切地問:「請問

你有沒有姐妹?」

  依莉莎嬉一聽,不答反而指著許格非,警告道:「所幸你現在問我,如果在我爹面前問

起來,他準得又要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迷惑地問;「那是為什麼?」

  麗娃美露代為回答道:「因為我們幫主夫人在生第一位千金前,曾經和我們幫主講好的,

要他發誓解散天弓幫,可是……」

  許格非立即接口道:「可是生下第一位千金,老幫主並沒有實踐諾言?」

  麗娃美露頷首道;「不錯,後來大千金不出彌月就夭折了!」

  依莉莎嬉接著說,「聽說當時我爹哭得很傷心,但他仍不願解散天弓幫,但他發誓不准

部眾殘殺無辜,所以我娘生下我來,直活到現在。」

  許格非原以為那位用石擊鐘的少女,可能是依莉莎嬉的姐妹,這時一聽,知道他的判斷

又錯了。

  心念間,依莉莎嬉似有所悟地突然問:「噫?你為什麼好端端地問我有沒有姐妹?」

  許格非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探聽砸人少女的好機會,因而故意「噢」了一聲道:「因為我

們在來此的途中,看到一個與你衣著相同,也同樣以金弓銀彈當兵器的……」

  話未說完,依莉莉莎嬉已一仰粉臉,同時輕蔑地哼了一聲。

  許格非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去看麗娃美露。

  麗娃美露立即道:「她呀!她是我們姑娘的死對頭。」

  許格非雖然故意「噢」了一聲,事實上也的確感到有些迷惑,因而問:「那位姑娘是什

麼來歷?」

  依莉莎嬉搶先輕蔑地說:「誰曉得她是幹什麼的?」

  麗娃美露接著說:「她行蹤飄忽,沒人知道她是什麼來路,她最喜歡和使用彈弓的人比

武……」

  許格非故意道:「那她一定不是依莎嬉姑娘的對手!」

  麗娃美露先看了一眼依莉莎嬉,才神秘含笑地說:「那是當然!」

  許格非聽罷,轉首一看,發現依莉莎嬉粉面緊繃,小嘴高嘟,目光一直望著正北黑處,

顯然她曾經不是那位以石砸鍾少女的敵手。

  看了依莉莎嬉的表情,許格非對斷定砸鍾少女就是前去找哈馬公主比武的麗姬妲妮更具

信心。

  這時已到達一處寬闊的深澗斷崖邊,深澗的對面就是一片廣大樹林,龍虎寺顯然就在那

片廣大樹林內。

  依莉莎嬉和麗娃美露引導著許格非等人,沿著澗崖再向正西走去。

  許格非回頭看看古老頭,正待問他是否已認出前去騰木峰的山路,驀見堯庭葦目光一亮,

舉手一指,脫口低聲道:「那邊亂石中有人!」

  大家聞聲一驚,紛紛剎住身勢,同時循聲看去,只見十數丈外的一片亂石小樹中,似是

有人頭蠕動。

  也就在大家察看的同時,依莉莎嬉仰弓搭彈,「嗡」的一聲射出一個白色小球,直奔夜

空。

  緊接著,弓弦聲響,第二粒銀彈也破風而出。

  只聽半空中「叭」的一聲爆響,接著火花大亮,—團磷火,夾著「嗤嗤」聲響,直向那

片亂石小樹中落去。

  隨著磷光的下落,立時發現了亂石小樹中有人紛紛躬身逃走,看衣著顯然都是天弓幫的

人。

  麗娃美露一見,似是想起什麼,立即以清脆的聲音說了幾句土語!

  依莉莎嬉只氣得嬌靨煞白,渾身顫抖,不由恨聲自語道:「這兩個老東西,依然惡性不

改,非置我爹於食言背信之地不可!」

  許格非等人不便撲過去痛懲為首的兩個怪異老人,但因麗娃美露已將對方嚇走,也就懶

得多事了。

  心裡雖然氣憤,但許格非卻不能不向麗娃美露致聲謝意。

  麗娃美露立即一笑道:「僅憑我吆喝兩聲也沒用,這完全是我們姑娘的磷花彈的功能,

這兩個老頑固除了幫主外,誰的話也不聽!」

  許格非立即迷惑地問:「你不是說他們是看了依莉莎嬉姑娘的磷花彈嗎?」

  麗娃美露立即道:「有我們姑娘在,他們兩個老怪物還敢亂放箭嗎?姑娘就是我們老幫

主的命根子,傷了我們姑娘,他們兩個還要不要活?」

  大家說話間,已沿著澗崖繼續向前走去。

  許格非不由迷惑地問:「你怎地一看就知道是黎多申兩人帶來的弟兄?」

  麗娃美露一笑,刁鑽地不答反問道:「你許少俠不知道?」

  如此一問,許格非頓時無話好答了。

  麗娃美露抱歉地一笑,故意拉開話題問:「你們前去莫拉庫爾斯峰作什麼?」

  這一問正中許格非下懷,因而故意一陣遲疑,才面現難色地說:「本來在下不想提出這

件事的,既然你堂主問起來,我倒覺得有些事也許能得到你和依莉莎嬉姑娘的義助!」

  依莉莎嬉和麗娃美露—聽,兩人同時一驚,不由齊聲關切地問:「什麼事這麼嚴重?」

  許格非黯然道:「我們是來天山救人的……」

  依莉莎嬉兩人神色再度—驚,不由脫口問:「救人?救誰?」

  許格非只得拿出在察干哈馬國對哈馬公主的說法,黯然道:「是在下的外祖父!」

  依莉莎嬉一聽,立即關切地問:「他老人家怎樣了?」

  許格非一聽這麼親近的稱呼,不由皺了皺眉頭,只得道:「他老人家被一個綽號叫瘦柳

仙的老賊挾持前來了天山!」

  依莉莎嬉柳眉一蹙道:「瘦柳仙?瘦柳仙應該是個老道呀?……」

  許格非道:「瘦柳仙是不是老道,我們都不清楚,也許人們只是這樣稱呼他,就像他的

師弟胖彌勒並沒有削髮為僧一樣!」

  麗娃美露插言道:「你現在希望我們怎樣幫助你?」

  許格非略微遲疑道:「在下想問一問兩位姑娘,可曾聽說過這麼兩個人,天山哪些門派

寺院或幫會中與他們兩人有來往連繫?」

  話聲甫落,依莉莎嬉立即道:「我認為天山派有可能!」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不由吃驚的問:「姑娘怎地這麼有把握?」

  依莉莎嬉立即道:「你一說出來我就有這個預感,我總覺得『仙不離道,道不離

仙』……」

  許格非聽得有些啼笑皆非,因而急忙道:「話不能這麼說,何況瘦柳仙並不是道人!」

  依莉莎嬉卻正色說:「天山派的門人弟子也並非都是道人呀!」

  許格非被她駁得一頓,只得解釋說:「凡事不可僅憑臆測……」

  依莉莎嬉卻正色道:「我的預感十拿九穩,不信我明天就去天山派探一探……」

  許格非聽得大吃一驚,不由急聲阻止道:「姑娘千萬不可前去……」

  話剛開口,依莉莎嬉卻失聲一笑道:「看你嚇成那副樣子,好像天山派是什麼龍潭虎穴

閻王殿似的!」

  許格非依然焦急地正色道;「不不不,姑娘與天山派同為西域武林同道,千萬不要因在

下的事與天山派樹嫌結仇……」

  依莉莎嬉一聽,立即笑著說:「我是前去暗探,也不是前去拜山,你怕什麼?就是他們

發現了我,也不敢把我怎樣!」

  麗娃美露也在一旁說:「你用不著為我們姑娘擔心,別看天山派的門人弟子遠及中原內

地,他們對我們天弓幫卻有很大的顧忌……」

  許格非依然正色堅拒道:「不不,雖然如此,你們雙方仍應相安無事,和睦共處的

好……」

  話未說完,天弓幫的大寨方向,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人聲。

  麗娃美露則說:「不用擔心,是我們老幫主看到我們姑娘的磷花彈率人前來察看來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急忙道:「既然這樣,兩位那就請回吧,免得老幫主和老夫人掛念!」

  依莉莎嬉哪裡肯回去,立即不以為然地說:「不礙事,一定是我爹遇見了兩個老頑

固……」

  許格非依然堅持說:「不,在下等已經認得路了,多謝兩位姑娘熱忱相送,在下等就此

告辭了,改日再會!」

  麗娃美露深怕老幫主鐵背神弓責備她不知規勸依莉莎嬉早些回去,因而正色道:「姑娘,

我們趕快回去吧,反正許少俠辦完了事還會回來嘛!」

  依莉莎嬉一聽,只得無可奈何地說:「好吧,那我們就不送你們諸位了……」

  許格非一聽,真是如釋重負,立即含笑拱手道:「兩位姑娘珍重,後會有期!」

  依莉莎嬉被麗娃美露拉著,一面轉身走去,一面揮著手道:「還有,我去天山派探到了

消息,立即去找你們……」

  話未說完,她已被麗娃美露拉著展開身法,飛身向來時的方向馳去。

  許格非卻焦急地招手大聲道:「不要,不要去天山派探消息……」

  一旁的雪燕兒一看,又忍不住哼了一聲,道:「人家願意去,要你那麼擔心?」

  許格非一聽,不由回頭斥責道:「萬一她惹大了禍事,很可能喪了小命……」

  話未說完,雪燕兒已輕蔑地說:「她自己要找死,那怨得誰來?」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氣得怒聲道:「你知道嗎?她是代我們去找師祖的!」

  雪燕兒毫不為動,反而冷冷一笑道:「只能說代你卻不包括我們,如果我們姐妹前去求

她去天山派找師祖,看看她會去?」

  許格非一聽,氣得俊面鐵青,頓時答不上話來。

  看看堯庭葦、丁倩文以及鄔麗珠,俱都默默無語,就是單姑婆也沒有要幫他說話的樣子。

  一直蹙眉望著依莉莎嬉離去的堯庭葦,突然憂慮地說:「她真正前去天山派被擄未必可

慮,倒是她探聽到了消息,前去莫拉庫爾斯峰去找誰?」

  一句話提醒了怒惱發呆的許格非,不由驚得渾身一戰,脫口驚啊,立即焦急地說:「糟

糕,要是她真的前去莫拉庫爾斯峰那可怎麼辦?」

  說話之間,不由焦急地去看古老頭。

  古老頭背著一捆大帳篷,也是愣愣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單姑婆卻哼了一聲,沉聲道:「整天價胡說八道,滿嘴裡放炮,什麼地方不好說,偏偏

說個聽來都感到囉唆的地方,真是的!

  古老頭想是也覺得事態嚴重,他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根據他的經驗,那位依莉莎嬉姑

娘,不管探到探不到消息,她都會去莫拉庫爾斯峰去找許格非的。果真那樣,依莉莎嬉到了

那裡,除了冰雪狂飆,連一絲生氣都看不到,後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非死在那裡不可。

  古老頭心念及此,不由也愁眉苦臉地說:「當時老奴只想到少主人會說出騰木峰來,所

以才順口說出了莫拉庫爾斯峰,誰知道會有現在的結果呢?唉!」 

  楚金菊見大家心情沉重,愁眉不展,只得強自一笑,寬聲道:「依莉莎嬉姑娘雖然不知

莫拉庫爾斯峰險惡.去了準死無活,但她父親鐵背神弓到時候自會警告阻止她……」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憂慮地說:「怕的是她不哼不哈,偷偷地就去啦!」

  許格非一聽,不自覺地急聲道:「就是嘛!看她那副任性樣子,這是非常可能的事!」

  堯庭葦立即問:「你看,我們要不要回去通知一下鐵背神弓老幫主,要他隨時注意依莉

莎嬉?」

  許格非聽得一陣遲疑,看樣子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楚金菊立即望著古老頭問:「古老頭,你看由此能不能前去騰木峰?」

  古老頭舉目看了一眼正東那片廣大樹林,立即頷首道:「可以了,我們只要直奔正西,

再有個把時辰就可到達峰下。」

  楚金菊一聽,立即望著許格非和堯庭葦道:「既然此地距騰木峰尚餘個把時辰的路程,

我們不如先趕到騰木峰,不管那粒老前輩尚在與否,我們再另作決定!」

  堯庭葦一聽,只得頷首道:「好吧,如果在那位老前輩那兒打聽不出什麼線索來,就去

一趟天山派探探消息,也不失為上策。」

  既然堯庭葦這麼說,大家自無異議,古老頭也立在頭前帶路,直向正西馳去。

  由於已是二更時分,月光更見皎潔,山徑也看得更為清晰。

  前進中,許格非不由歎了口氣,十分懊惱地說:「陰錯陽差地闖進了天弓幫,勞力傷神,

一無收穫,結果反而……」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淡淡地說,「反而欠下一段補償不完的感情債!」

  許格非一聽,不由轉首望著鄔麗珠,沉聲問:「珠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鄔麗珠立即正色道:「可不是嗎?不管依莉莎嬉去探天山派出了事,或是去莫拉庫爾斯

峰為找你而死,你這一輩子會得到安心嗎?」

  如此一說,許格非內心更加憂急,因為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兩件事,是以,頓時語塞說不

出話來。

  單姑婆不由無可奈何地說:「說也可真怪,就這麼一個北天山,居然就有這麼兩位姑娘

都使的金弓銀彈……」

  鄔麗珠立即道:「北天山大得很呢,說不定明後天又碰上了一個。」

  單姑婆立即哼了一聲道:「不管明後天再碰上多少個,絕對不能再招惹她們了,這麼個

熱情法,真令人吃不消!」

  把話說完,發現許格非的俊面早巳紅了。

  許格非不由氣惱地說:「我當時要求依莉莎嬉表演弓法的目的,就是希望把她引出來,

向她打聽幾個問題的……」

  單姑婆急忙道:「少主人的做法是對的,只是那位依莉莎嬉姑娘太熱情了,哦,還有那

位青春艷美的女堂主,她也不甘示弱地硬擠進來湊熱鬧……」

  丁倩文聽至此處,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單姑婆看了丁倩文一眼,繼續說:「還有一點更氣人的,咱們這兒明明擺著這麼些如花

似玉的姑娘們,嘿,她們兩人是看也不看,視如未睹,還是硬往裡面擠……」

  話未說完,古老頭已回過頭來,憤聲問:「好啦好啦,你累不累?你若有精神,我肩上

的大帳篷也由你來背!」

  如此一說,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想是古老頭提醒了肩背上有東西,單姑婆立即整理了一下肩架上的那捆厚白氈,因而沒

有反唇相譏。

  堯庭葦卻歎了口氣說:「實在說,也多虧了依莉莎嬉兩人送出來,否則,走到那道深澗

邊緣,對方亂箭齊發,即使我們早有準備,同樣地要有人受傷。」

  說此一頓,轉首看了一眼丁倩文等人,繼續說:「方纔你們看到了沒有,依莉莎嬉的磷

花彈一亮.亂石中好多人躬著腰向南逃去。」

  楚金菊也正色道:「葦妹妹說得不錯,一旦對方亂箭齊發,我們必須且戰且走,一個人

負了箭傷,就等於兩個人沒有了用,如果他們再窮追不捨,後果可想而知了。」

  丁倩文則憂慮地說:「看那兩個怪異老頭,陰森怕人,方才雖然把他們嚇走了,我看他

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楚金菊道;「所以說,我們今後紮營,到了夜晚應該特別小心!」

  堯庭葦卻憂慮地說:「怕的是黎金申兩個堂主是受了他們幫主鐵背神弓的暗示,那咱們

今後的行動可就更堪慮了……」

  話未說完,丁倩文也頗有同感地說:「就是嘛,我也是這樣想,我不相信黎多申和黎多

金,還有那兩個總武師離去,鐵背神弓會不知道!」

  單姑婆又接口道:「在他面前溜走的,他老小子會不知道?至少也該看到了。不過,如

果是鐵背神弓的授意,恐怕依莉莎嬉要求前來就不可能一聲不吭了!」

  堯庭葦等人覺得這話也不無道理,因而都沒再繼續說什麼。

  就在這時,驀聞前面的古老頭,急聲道:「少主人,那座高峰就是了!」

  一直想著心事的許格非,聞聲一驚,急忙抬頭,只見正西濛濛月光下,一座高峰,筆立

如削,簡直就像一根刺天巨木。

  峰上樹木茂盛,峰壁泛著青光,嶙峋嵯峨,看來攀登似乎不易。

  打量間,雪燕兒已憂急地問,「古老頭,那麼筆立的高峰,怎麼個攀登法呀!」

  古老頭立即寬慰地說:「雪姑娘請放心,老奴都能上得去,你姑娘還怕留在下面嗎?」

  楚金菊也不由遲疑地說:「這很難說喲,你古老頭久歷江湖,根基扎實,我們這些年輕

的怎敢跟你比?」

  古老頭一聽,趕緊一笑道:「你牛夫人也太誇獎我古老頭了。上次先師帶著我登峰時,

是繞到峰的西南上去的……」

  如此一說,楚金菊、雪燕兒,幾人立即問:「峰西面比較易登是不是?」

  古老頭立即道:「峰西有道金叉嶺,正好有一股叉嶺徐徐伸上騰木峰的半峰,由嶺巔到

峰上。雖然仍有數十丈,但攀登起來,已有樹木籐蘿可以落腳借力了!」

  如此一說,大家俱都寬心了不少。

  由於大家奔馳得並不太快,直到三更過半,才趕到騰木蜂下。

  大家佇足稍息,抬頭一看,只覺得峰巔接天,搖搖欲墜,似乎峰巔就要倒下來,每個人

都仰看得有些頭暈目眩。

  許格非心急登峰,立即催促道:「古老頭,我們繞到西邊登峰吧!」

  古老頭一聽,應了一聲,再向峰對面繞去。

  就在大家起步奔馳了不久,正東來時方向,突然有人怒聲大喝道:「姓許的許格非,你

給大爺我站住!」

  許格非等人驟吃一驚,幾乎是同時剎住身勢,俱都循聲向東看去。

  循聲一看,只見一個身穿簇花綠緞袍的男子,手中拿著一截東西,正急急地向這邊飛身

馳來。

  由於月光皎潔,加之已經偏西,許格非等人正好看清綠袍男子的面目。

  綠袍男子大約三十餘歲,白白的面龐,唇上蓄著兩撇小船子,雙目炯炯,一道勾鼻,唯

一覺得不襯的是看不清他的兩道眼眉,想必是眉毛太稀了。

  大家打量間,那個綠袍男子已在七八丈外一片較平的草坦上剎住了身勢。

  這時,許格非等人才看清了綠袍男子手中拿的那截東西,竟是一把烏黑發亮的鐵骨大折

扇。

  綠袍男子一剎住身勢,立即用扇一指許格非,嗔目怨毒地怨聲道:「許格非,你過來,

這兒就是你小子的葬身之地。」

  說著,又用折扇恨恨地指了指面前的草地。

  許格非依然立在原地未動,但卻淡淡地問:「在下與閣下素不相識,既無嫌隙,也無仇

恨,何以追來要與在下拚個死活?」

  綠袍男子一聽,再度用扇一指,怒聲道:「奪妻之恨,誰能忍受?你搶奪了我妻子的心,

一下子使我失掉了妻妾兩人,這還不算仇恨嗎?」

  許格非一聽,立即沉聲道:「你無理取鬧,信口雌黃,你在胡說些什麼?」

  綠袍男子突然厲聲道:「我說的是依莉莎嬉和麗娃美露!」

  許格非已經揣出一些眉目,這時一聽,果然是為了依莉莎嬉和麗娃美露,因而淡然一笑

道:「她們早已轉回大寨,根本沒有前來此地……」

  話未說完,綠袍男子已怒吼道:「她們的人雖然沒來,但她們的心卻被你留下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怒聲道:「你如再敢語無倫次,在下可要失禮了!」

  綠袍男子突然仰天一聲怒極厲笑道:「在下神扇書生,縱橫西域二十年,還沒有哪一個

敢對我如此無禮過,你小子過來,今天我如不殺你,絕難消我心頭之恨!」

  許格非一聽神扇書生,頓時想起了他的血海仇人堯恨天的綽號名叫魔扇書生,因而使他

覺得,凡是以扇作為兵器的人,均非善良之輩。

  由於想到了堯恨天,再聽神扇書生的狂妄大言,心中頓起殺機,不由冷冷一笑道:「你

只能等在平坦地上殺我,也來免太侮辱了你的綽號神扇書生了!」

  神扇書生一聽,立即厲聲道:「好,大爺就過去將你小子宰了!」

  厲喝聲中,飛身向這面縱來。

  許格非等人立身之處,四周均是高不及兩尺的雜亂尖銳筍石,沒有一套真本事的,休想

在上面動手搏鬥。

  但是,自稱神扇書生的綠袍男子,卻也能在凌亂的尖石上,縱躍自如。

  堯庭葦早巳看出綠袍男子是個粗俗人物,但她聽了對方的話意,覺得不能對他痛下煞手。

是以,一俟對方縱至一丈五尺外時,立即沉聲道:「你先站住,本姑娘還有話問你!」

  神扇書生一聽,立即剎住身勢,故意單足立在一個尖石上,但他發現說話的是堯庭葦,

立即怒聲問:「你是什麼人?」

  堯庭葦為了使對方釋疑,立即淡然道:「我是許格非的未婚妻子!」

  神扇書生聽得一愣,立即又一指丁倩文,放緩了一些聲音問:「那麼她呢?」

  堯庭葦依然淡然道:「她也是!」

  丁倩文一聽,心情激動,嬌靨頓時紅了,因為她將來準備嫁給許格非,雖是大家所料之

事,但也只是心照不宣,並沒有哪一個人敢公然說出。

  尤其在堯庭葦面前,更沒有哪一個人敢公然說出來,包括許格非在內!

  但是,這時卻由堯庭葦自己的櫻口中說出來,怎不讓丁倩文又感激,又激動?

  神扇書生一聽,卻又突然生氣地一指雪燕兒,大聲問:「那麼她呢?」

  堯庭葦不禁有些生氣地淡然道;「她當然也是!」

  話聲甫落,神扇書生竟突然一指許格非,格外生氣地怒聲道:「你已經有了這麼多的嬌

妻美妾,已經令人羨煞,你還要奪我的兩個,你也太貪得無厭了?」

  話聲甫落,雪燕兒突然嬌叱道:「讓我來教訓教訓這個白活了三十多年的蠻人!」

  說話之間,業已飛身縱了出去。

  堯庭葦早巳看出自稱神扇書生的綠袍男子,武功的確有些根基,功力也不可輕視,這時

驟見雪燕兒出場,心裡當然吃了—驚。

  本待出聲喝止,又因從未見雪燕兒施展過所學武功,又不便貿然攔阻,損傷了對方的自

尊。

  但是,當她發現許格非神色依舊,並無任何表示,也就放心了不少。

  神扇書生見縱出來和他交手的竟是許格非最嬌小的未婚妻子,頓時大怒。 

  但是,當他看到飛身縱落尖石上的雪燕兒,身法比他還輕靈優美時,他立即收起了輕敵

之心。是以,一俟雪燕兒的小蠻靴點落在面前尖石上的同時,立跗故作不屑地說:「你回去,

換許格非來,我與你無怨無仇,我不想殺你……」

  話未說完,縱落尖石上的雪燕兒,卻順勢「唰」的一聲將柳葉鋼刀撤出來,同時怒聲道:

「但姑娘我今夜卻要殺你!」

  神扇書生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喝道:「賤婢找死!」

  死字出口,飛身前撲,手中鐵青大折扇,「唰」聲張開,幻起—一道綿密扇影,直向雪

燕兒當胸劃去,去勢奇速,一閃已至。

  堯庭葦等人看得大吃一驚,險些脫口驚呼。

  但是,就在堯庭葦等人心中一驚的同時,雪燕兒的嬌軀一閃,竟然飄然遊走,極曼妙地

滑開了。 

  神扇書生似是未敢大意,一見雪燕兒的飄逸身法,更加提高了警惕,為了防止雪燕兒的

鋼刀反擊,大喝一聲,折扇反臂由背後截去。

  豈知,繞身遊走的雪燕兒,似是早已料到了神扇書生有這一招,因而身形方動,又自然

飄逸地退回了原地。

  神扇書生一見,著實吃了一驚,不由厲喝一聲,頓時神情如瘋,折扇連番出招,專找東

游西走的雪燕兒要害下手。

  他這一全力施為起來,聲勢也著實驚人,一柄鐵骨大折扇。時開時合,忽掃忽劈,忽敲

忽擊,剎那間方圓五丈之內,到處翩飛著綿綿扇影。

  但是,任他的扇招多麼凌厲,對閃電般遊走在他身體前後左右的雪燕兒,一絲也奈何不

得。

  神扇書生身法遲鈍,無法得心應手撲捉進攻的時機,因為他必須兼顧到腳底下的雜亂尖

石。

  但是,身法飄逸,閃電遊走的雪燕兒,卻一直沒有出手還擊。

  神扇書生越打越心驚,越打越焦急。

  單姑婆突然大聲催促道:「俺的小姑奶奶,快一點吧,要殺要砍或是打扒下,您就別在

那兒耍啦,別忘了,俺是背著一捆白氈站在這兒等您!」

  您字方自出口,打鬥中的雪燕兒已嬌聲怒叱道:「去吧!」  吧字出口,蓬地一響,

悶哼一聲,一刀背已砸在神扇書生的肋背上。

  只見哼了一聲的神扇書生,身形一個踉蹌,直向亂石中栽去。

  接著「咚」的一聲,再度悶哼一聲,神扇書生已一頭栽在亂石中。

  但他功力不俗,卻一跌即起,大喝一聲,騰身又躍了起來,但是,他那張白淨淨的臉鼻,

已逐漸滲出了血漬。

  雪燕兒一看綠袍男子的狼狽相,不自覺地「噗哧」笑了。

  自稱神扇書生的綠袍男子一看,只氣得渾身顫抖,舉著手中鐵青骨扇,恨恨地切齒道:

「你?……你?……」

  你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單姑婆立即譏聲道:「算了吧老兄,趕快回去敷傷塗藥吧,如果臉上落個疤,更找不到

老婆啦!」

  神扇書生一聽,神色一驚,急忙舉手摸了一下面頰,低頭一看,面色再度一變,立即舉

扇一指許格非,厲聲怨毒地大聲道:「許格非,告訴你,天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地字出口,倏然轉身,展開身法,直向來時的方向,狼狽逃去。

  鄔麗珠和楚金菊,以及單姑婆三人一看,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雪燕兒翻腕收了鋼刀,飛身縱了回去.

  由於雪燕兒的這一次戲斗綠袍男子,大家對她立時刮目相看,知道雪燕兒也是身懷奇學

的人。

  楚金菊是比較清楚雪燕兒底細的人,這時也不禁感到驚異和意外。

  單姑婆一俟雪燕兒縱回來,立即笑聲埋怨道:「哎呀,您何必和這種人磨菇呢?三招兩

式把他打發走就算了,害得大家等了您半天!」

  雪燕兒的內心這時比誰都興奮,這時一聽單姑婆埋怨她,也就將計就計地一笑道:「我

只是希望他知難而退,誰知道他竟那麼不識趣,自找倒霉!」

  這話大家俱都信以為真,也包括堯庭葦在內,只有許格非一個人心裡明白。

  因為雪燕兒施展的身法,正是去年在長白山區雪巖崗奇洞中發現的梅樁圖的秘訣。

  這半年來,雪燕兒,—閒下來就鑽研,想不通的地方就趁機偷問—下許哥哥。早在—個

多月以前她已經鑽研透徹了。只是還沒有合適的地形和梅花樁供她實際練習罷了。

  方纔那位自稱神扇書生的綠袍男子前來鬧事,直到對方縱落在近前那片尖銳亂石上,她

才心中一動,決心出去試一試。最初剛開始,一心只默記著身訣和步法,還無法顧到遞招變

式,待等能夠出刀攻擊對方了,對方的扇法詭異,逼得她只有遊走的份了。恰在單姑婆發話

的時候,她不但得心應手,而且有如神助,不必顧慮腳下,已能移步踏中尖石,而且能看出

對方的破綻和空隙。

  這時見大家都以欽佩贊服的目光望著她,心裡那份得意,別人是無法體會得出來的。

  古老頭一見雪燕兒縱回來。立即恭聲問:「少主人,我們前進吧?」

  許格非急忙一揮手,同時催促道:「前進,前進!」

  鄔麗珠也埋怨道:「要不是他趕來這麼一攪和,我們這時早已到了峰西面了。」

  由於方才耽誤了些時間,大家又趁打鬥的時候休息了一會兒,前進的速度頓時加快了不

少。片刻工夫已繞到峰西面。

  許格非舉目一看,果見一座形如筆架的三叉橫嶺,橫亙在兩峰之間,而正西相連處,卻

是一座較之騰木峰尤高的橫廣峰崖。

  堯庭葦等人卻注意的是,與騰木峰銜接的一股嶺高尖端,向上延伸已過了騰木峰的一半。

  由於上面爬滿了籐蘿及間有斜生的樹木,大家都有信心可以順利地登至峰上。

  到達近前,大家沿嶺而上,片刻已到達了嶺巔尖端,依然由古老頭引導,繼續向峰上升

去。

  許格非這時不禁開始有些焦急和激動,他更擔心那位老前輩看到他們貿然登峰而大發雷

霆。

  現在雖然已到騰木峰,但是,少時見了那位老前輩,他知不知道瘦柳仙這個人還是問題。

  假設,他連瘦柳仙是誰都不知道,他怎知哪些人與瘦柳仙有連繫,瘦柳仙前來投奔了何

人呢?反覆心念間,不覺已接近了峰巔,只見古老頭,突然加快了速度,極快地奔了上去。

  許格非一看,知道古老頭這時舊地重遊,再謁師祖,心情同樣惶恐激動。

  大家依序奔上了平坦峰巔,發現眼前一片人高花樹,頓時清香撲鼻,各種花樹都有,僅

一種淡乳色的小花正在盛放。

  但是,當先登上峰來的古老頭,卻在前面花樹間的小徑入口處愣住了。

  許格非和堯庭葦一看,心知有異,一個箭步,雙雙縱了過去。

  堯庭葦首先關切地問:「古老頭,怎樣啊?」

  古老頭舉目看了一眼深處,才黯然望著眼前的小徑說:「這條花徑三十年前我來時,卵

石整潔,枝葉皆無,連一根長草都沒有,可是現在,卻枯枝落葉這麼厚,很久沒有清掃了。」

  緊跟而至的丁倩文等人齊聲道:「三十年前和現在當然不同,說不定那位老前輩武功已

達仙境,用不著再由此處上下了。」

  古老頭一聽,不由黯然道:「但願如此!」

  說罷側身,同時肅手道:「少主人,您請先頭走!」

  許格非立即道:「還是你走前頭好!」

  古老頭一聽,只得舉步向前走去。

  許格非等人一面沿著花徑前進,一面打量深處的動靜和情勢。

  只見這座騰木峰頂,方圓至少百五十丈,並無插天古木和巨松,除了滿峰頂的花樹外,

僅六七十丈外的中心植了數簇紫竹。

  天山紫竹,堅逾鐵石,丐幫的長老們,以及以杖作武器的人,都希望能得到一根天山紫

竹。

  就在那數簇紫竹中,建立了兩間石牆木樁茅屋,左邊較小的一間,可能是間廚房。

  隨著距離的接近,許格非等人發現兩問的房門都關著,門外的明閂正閂著。

  古老頭一見,脫口失意地說:「我師祖他老人家外出去了!」

  但是,細心的堯庭葦和丁倩文卻遲疑地說:「那位老前輩恐怕外出很有一些時日了。」

  古老頭一直注意屋前的地面,這時一聽,不由會意地回頭:問,「兩位姑娘說的是屋前

的竹葉?」

  堯庭葦立即道:「我指的是兩個圓窗上的窗紙!」

  如此一說,大家這才注意,原來兩座茅屋四個圓窗上的窗紙,俱都破爛不堪了。

  古老頭一看,不由有些難過地說:「這麼說,我師祖下山至少有兩三年沒有回來了。」

  許格非立即謹慎地說:「前輩異人,在某處修練行功,一住七八年的常有所聞,說不定

這位老前輩就在某一處仙境留下來了,我們可以先進內察看一下……」

  單姑婆立即贊同地說:「對,說不定屋裡有什麼留言。」

  說話間,已卸下肩架的古老頭,已走至門前撤閂將門推開,大家也隨之走了進去。

  大家進內一看,發現正中是張雲床,兩邊有紫竹做的竹椅茶几,除此再沒有什麼了。

  想是峰山插天,屋內灰塵極少,但由窗口吹進來的竹葉卻很多,因而也斷定那位老前輩

離開了騰木峰至少也有三年了.

  單姑婆也放下肩上的白氈道:「走吧,我們倆再看看廚房吧?」 

  古老頭一聽,立即沒好氣地說:「怎麼?你還想在這兒住一輩子呀?」

  單姑婆被頂撞得一愣道:「我們至少也得休息到明天早晨才能下峰吧!怎麼?明天早晨

你不吃飯啦?」

  楚金菊一聽,立即道:「單姑婆,我陪你去!」

  古老頭急忙道:「謝謝您牛夫人,您辛苦了一天了,還是我和單姑婆去吧!」

  說罷,當先走了出去,單姑婆則嘟嘟囔囔地跟在身後。

  大家都很同情古老頭的心情,想想他方才是多麼希望能看到他的師祖。

  堯庭葦見許格非不知何時坐在一張竹椅上黯然不語,因而也懊惱地說:「這位老前輩不

知雲遊去了哪裡,在天弓幫也沒能探到一絲消息,而那位砸鐘的麗姬妲妮,也再沒有看到她

的蹤跡。」

  鄔麗珠卻頗有信心地說:「你們放心,不出三天,我們一定能夠碰到她!」

  丁倩文則揣測道:「根據天弓幫得到的結果,我們可以肯定地說,前去找哈馬公主比弓

法的麗姬妲妮就是那個用石砸鐘的少女,那麼我們捉到了她,總可以問出一點有關病頭陀和

瘦柳仙的消息。」

  楚金菊也贊同地說:「根據依莉莎嬉說,她還沒有去過察干哈馬國,而她的弓法又不如

砸石少女的弓法精絕,古老頭又認出了砸鍾少女就是前去找病頭陀的紫衣女子,如此加以對

照,絕對不會錯了。」

  丁倩文不由看了一眼悶不吭聲的許格非,憂慮地說:「雖然證實了砸石少女就是麗姬妲

妮,可是卻惹出一個依莉莎嬉的麻煩來!」

  話聲甫落,許格非忽然站起來說:「至遲明天一早就得去通知依莉莎嬉,就說我們已探

聽出師祖的行蹤下落了,根本與天山派無關,要她也不要去天山派打聽了!」

  說罷,逕自走出了屋門去,堯庭葦見鄔麗珠和雪燕兒已清理好了屋內,立即準備幫著她

們把白氈鋪開,因而對許格非的出去也未注意。

  而許格非的走出屋外,也只是心情懊惱,覺得煩悶,希望離開人群靜一靜,思考一下如

何著手,繼續察訪師祖長白上人的下落。

  出了茅屋,先看了一眼已經亮起燈光的廚房,發現單姑婆和古老頭兩人正在裡面整理,

隨之轉身向東走去。

  剛剛到達屋角,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潺潺水響,心中一動,折身向屋後覓去。

  到達屋後,這才發現直到北面峰崖,竟是一片荒廢了的田圃和果園。

  田圃生滿了荒草,但仍能分辨出畦隴的痕跡,兩株鐵干虯枝的老梅樹,梅花依然盛開,

數株枝葉茂盛的果樹,不知道它們是何名稱。

  許格非信步走去,發現就是兩株老梅樹的不遠處就有一道噴泉,水聲潺潺,形成一個小

池,不知流向何處,池水非常清澈,站在池邊,只覺冷氣撲面,知是一道甘冽可飲的寒泉。

  由於距離果樹不遠,許格非決定過去看看,也許上面有能吃的果子。

  就在他越過泉池的同時,七八丈外的峰崖處,突然傳來輕微的爬行帶動的草響聲。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立即閃身隱在一株果樹身後,循聲一看,目光倏然一亮。

  因為,由崖邊草叢中爬上來的並不是人,而是兩隻非常機警,通體雪白的長臂猿。

  許格非一看這兩隻大白猿,立即便認出來,正是傍晚前在龍虎寺淺谷中看到的那兩隻。

  說也奇怪,那兩隻大白猿驟然發現了許格非,竟然也大感意外地神情一呆,「吱」地叫

一聲,轉身就往峰下逃去。

  許格非業已察覺出這兩隻大白猿在此地出現絕非偶然,只是乍然間還揣不出它的所以然

來。

  這時一見兩隻大白猿逃走,立即一個飛縱到了峰崖邊,急忙探首向下一看,發現它們兩

個正停在數丈下的一株斜松上。

  兩隻大白猿一見許格非探首,立即在那裡低聲吱叫,仰頭上看,紅紅的屁股不停地翹動,

看來非常得意,根本沒有要逃走的意思。

  許格非看得不禁有氣,決心嚇一嚇這兩個畜牲,於是身形一閃,疾瀉而下,直向數丈下

的斜松上躍去。

  兩隻大白猿一見「吱吱」連聲亂叫,急忙倉惶而逃,繼續向七八丈下的另一株斜松上逃

去。

  到達另一株斜松上,兩隻大白猿並沒有繼續逃走,卻朋在樹叉上「吱吱」叫著向上看來。

  縱落在斜松上的許格非一看,更加生氣,覺得有被戲弄的感覺,但他總歸是萬物之靈的

人,自是不會和猴子一般見識。是以,故意做了一個下躍之勢,並沒有真的縱下去。

  說也奇怪,兩隻大白猿一見,先是嚇得「吱」地一叫要跑,但是,當它們發現許格非並

沒有真的躍下去時,又在那裡又蹦又跳,望著許格非「吱吱」地亂叫起來。

  這時,許格非覺得這兩隻大白猿的來路不簡單了,看樣子很可能是人豢養的寵物。

  一想到這個問題,他立即想起了以前常聽人說過,深山高峰上的奇人異士,多喜歡豢養

靈禽異獸,心想,這兩隻大白猿莫非是天山異人豢養的不成?許格非一想到異人,同時也聯

想到了古老頭的師祖。

  他認為這兩隻大白猿也許就是古老頭他師祖所豢養的,古老頭的師祖雖然不在茅屋內,

也許就在附近的洞府裡修真,也是可能的事。

  心念及此,再看兩隻大白猿,依然在那裡望著他「吱吱」低叫,一對紅屁股翹得老高。

  許格非心知有異,斷定古老頭的師祖,或者另外豢養這對大白猿的異人的洞府就在這附

近。

  於是,他決定跟蹤這對大白猿看看,也許有什麼意外發現也未可知。

  如果能在這兩隻大白猿身上得知長白上人的線索,更是一大收穫。

  心念已定,立即飛身向下躍去,兩個大白猿一見,再度「吱」叫著倉惶下逃。

  由於許格非的身形未停。兩隻大白猿更是跳躍飛攀,看來叉焦急又慌亂。

  眨眼之向,已達半峰,兩隻大白猿突然沿著嶺脊再向正西逃去。

  許格非一看,倏然剎往了身勢,因為他發現兩隻大白猿已離開了騰木峰。

  但是,急急逃走的兩隻大白猿,回頭—看許格非剎住了身勢,它們也停止不跑了,竟望

著許格非又蹦又跳地「吱吱」亂叫。

  許格非一看,愈加斷定他猜想得不錯,這兩隻大白猿必是人家豢養的,看樣子似是引他

前去。

  心念間,發現兩隻大白猿吱叫著向前跑了一兩丈,再度停在那兒回頭望著他。

  許格非看得心中一動,這時他已斷定兩隻大白猿是引導他去了,只是不知道它們的主人

是誰?根據兩個大白猿攀到騰木峰上去採果子,很可能是古老頭他師祖豢養的了。

  許格非在各種線索已斷,師祖長白上人的下落又茫然無著的情形下,總希望另辟尋找途

徑,早些發出師祖被困的地方。

  如今,這兩隻大白猿透著怪異蹊蹺,也許能因而打聽到師祖長白上人的下落。

  人到了絕望的時候,總希望有奇跡發生,許格非就在這種心理下,展開輕功,跟著兩隻

大白猿,急急向正西馳去。

  這時天晴月朗,夜空澄藍,遠近峰嶺,均能清晰可辨,尤其綿延無際的雲海,反射出片

片彩霞,更是蔚為奇觀。

  一陣飛馳追趕,不覺已到了那座高可接天的廣大突崖前,而這個大白猿卻身形不停,急

急向崖上攀去。

  許格非一看,再度剎住了身勢,他覺得他不能再追了,因為他離開騰木峰已經很遠,萬

一堯庭葦等人吃飯時找不到他,必然會焦急不安。

  但是,上攀十數丈的兩隻大白猿,回頭向下一看,突然抓著兩根籐蘿,身形迭轉,吱吱

亂叫起來。

  許格非一看,知道兩個白猿在催他,因而斷定必是它們的主人遣使它們前來,否則,它

們不會有這種現象。

  但是,它們的主人是誰呢?這時,他突然想起了屠龍老魔毛司康。

  他並不是意味著兩個白猿的主人就是屠龍老魔,而是老魔前來投奔的那人。

  如此一想,他立即機警的回身察看了一下身後和左右,他當然什麼也沒發現。

  現在,他回想在龍虎寺前的淺谷中發現這一對大白猿時,他僅略微做了一個揮袖動作,

兩隻大白猿便立時嚇得倉惶逸去。

  如今,它們卻看著他的動作時停時進,他快它們快,他慢它們也慢,這顯然是引導他前

去見它們的主人。

  許格非這時已經明白了,這兩隻大白猿,很可能早巳就跟在他們的身後,當然也包括它

們的主人,只是行蹤隱密,未被他和堯庭葦發現罷了。

  由於他想到兩隻大白猿的主人可能是老魔的友人,因而他的想法又不同了。

  他覺得不管老魔設的是什麼圈套,布的是什麼陷阱,為了救師祖,他都應該毫不畏懼地

前去,而且是一個人前去。

  因為,他一個人前去可以放心施為,無所顧忌,如果帶了堯庭葦他們前去,則瞻前顧後,

顧此失彼,反而誤了大事。

  心念及此,再不遲疑,飛身縱至崖下,一長身形,騰空而起,直向兩隻大白猿停身處升

去。

  兩隻大白猿一見,再度吱地一叫,加速向上攀去。

  人的武功再高,在壁上和尖削的山崖上也不如猴子靈活,但是許格非藉著攀登縱躍和驟

然飛昇數丈的功夫,有時幾乎可以伸手捉住兩隻白猿中的一隻。

  最初,兩隻大白猿嚇得吱吱亂叫,但是,一兩次之後,看來似乎也不怕了。

  到達崖巔邊緣,許格非和兩隻大白猿幾乎是同時登上,因為許格非仍擔心崖上埋伏著有

人,所以雙掌暗凝功力。

  登上崖上一看,發現竟是一片廣大平原,在皎潔的月光下,居然一眼看不到盡頭邊緣。

  崖巔平原上,儘是高僅及腰的小松卵石,既無怪石也無高聳半空的古木,但在一里多地

外,卻有一座形似小丘的茂林,範圍也不過百數十丈而已。

  許格非回頭再看正東,只見數里外的騰木峰,至少矮了近百丈,因為許格非已能看到迷

迷濛蒙,似是罩了一層雲氣的騰木峰頂。

  一看到騰木峰頂,他突然升起了絲慼然之感,有一種壯士出征,生離妻兒的感覺,今生

今世不知能否再見了。

  他不知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這時是否已發現他已不在峰上了! 

  如果發覺了,她們的慌亂,焦急以及四處尋找,甚至高聲呼叫,這些都是必然發生的事。

  一想到這些,許格非又不禁後悔了,覺得他至少應該先告訴堯庭葦一聲。

  但是,他哪裡知道,直到崖下,才發覺這對大白猿可能是老魔在天山的友人所豢養的呢?

為了怕她們同時受到傷害,不得不毅然前來了。

  就在他回觀的剎那間,身前不遠的兩隻大白猿已在那裡不停地蹦跳吱叫了。

  許格非不知老魔的友人隱居何處,距離此尚有多遠,既然來了,好歹也得探個究竟。

  許格非心念已定,吆喝一聲,一面揮手,一面飛身向前馳去。

  兩隻大白猿已不再叫,但卻加速躍進,而且毫無懼意,就縱躍在許格非的附近。

  這時,許格非已經注意到,兩隻大白猿奔馳的方向,正是前方一里多地外的那座小山丘。

  現在許格非已經斷定兩隻大白猿的主人,就隱居在那座小山丘。

  他認為,能隱居在幾近天山絕巔的人,也必是世外高人,既是世外高人,武功也必超凡

人聖。

  一想到武功,許格非立時想到了是否是對方的對手,因為這關係著能否將師祖長白上人

安全地救出來。

  不過,他根據老魔如此大費周章來看,目的當然仍希望說服他許格非,繼續對當年圍攻

他毛司康的仇家加以傷害和攻擊。

  同時他也敢肯定地說,只要他許格非一口答應,師祖長白上人馬上就可轉回長白山去。

  一想到長白山,他突然又想起一掌劈斷胖彌勒小臂的事。

  由於想到了胖彌勒,立時想了瘦柳仙,因而也想起了古老頭的述說,他是親眼看見瘦柳

仙等人把長白上人押走的,他並沒有看到老魔。

  照他和堯庭葦,以及百花仙子等人的判斷,瘦柳仙別有居心,不可能把師祖長白上人交

給老魔的。

  果真這樣,這兩隻大白猿的主人,並不是老魔的友人,而是瘦柳仙和胖彌勒的同黨。

  一想到這個問題,許格非又立即斷定這個圈套是瘦柳仙和胖彌勒所設計的,因而也泛起

了殺機和怒意。

  因為,他覺得屠龍老魔在他許格非身上,的確花費不少時間和心血,老魔當然不會白白

地放過他許格非。

  但是,瘦柳仙和胖彌勒,卻是乘人之危,混水摸魚,可謂卑鄙至極。

  既然是瘦柳仙和胖彌勒,他們的心中物當然是他許格非的秘籍。

  這件事本來是極好應付的問題,只要把責任推到老魔身上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他許格

非不拿出點什麼來,他們絕不會放出師祖長白上人。

  心念間,驀聞縱躍在附近和前面的兩隻大白猿,突然「吱吱」地叫起來。

  許格非急忙收回心神,這才發現距離那座小丘,最多只有兩百丈了,而且,已看到了樹

隙間的一點微弱燈光。

  一見那點微弱燈光,許格非愈發斷定他揣測得不錯,那裡住著的,必是瘦柳仙等人。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一面加速前進,一面凝目打量小丘的陰暗處和林緣。

  因為他斷定瘦柳仙和胖彌勒等人必然等候在那裡。

  但是,他僅看到林中有一兩座小閣小樓,似是有小亭假山,看不見有人站在林前。

  就在這時,兩隻大白猿叫得更厲害了,而且,四隻精光閃射的金睛,同時向他望來,似

乎在告訴他,前面就到了!

  由於他的收回視線,這才發現前面似是橫亙著一道很寬的大山澗。

  隨著距離的拉近,果然不錯,愈向前發現山澗愈寬,看來至少四五十丈,同時發現一道

龍眼粗細,微泛亮光的絲索,由這邊直通到小丘前的對崖。

  打量間業已到達崖邊,這才發現對面小丘竟是一座柱形圓峰,但較之騰木峰小了六七倍。

  這座圓峰非常奇特,竟在一座廣大數百丈方圓的深澗中挺升了上來。

  許格非說它是澗,那是因為有「隆隆」的水聲由下面傳上來。

  低頭向下一看,雖然夜空的皎潔的月光射下,數十丈以下,依然是一片漆黑,看不見閃

閃水影。

  就在許格非探首下看的同時,兩隻大白猿已吱吱叫著迅速地攀繩向對崖渡去。

  許格非一看,這才發覺左右兩崖的距離更遠,這道飛渡的絲索處,是四周崖距最近的一

處了。

  打量間,兩隻大白猿已渡過了絲索,而正在對崖那面輕跳低叫。

  到了這時候,許格非絕不會不過去看看,何況已經到了崖邊,而又是一對大白猿引他前

來的。

  心念已定,立即騰身躍起,逕向澗叫,央的絲索上縱去,緊接著,足尖輕輕一點絲索,

身形再度凌空躍起。

  許格非一連三次,最後,輕飄飄地落在崖邊兩隻大白猿的身邊。

  這時,兩隻大白猿對許格非已完全沒有了懼意,兩隻白猿一陣興奮地咭叫後,一隻竟飛

也似的向深處奔去,另一隻竟伸出紅紅的手讓許格非握著。

  許格非一面握著白猿的手前進,一面打量林中的情形,他發現這座突起的圓峰上,除了

林中幾座奇巖外,說來稱得上平坦,他方才看到的假山,就是峰上的幾座奇巖。

  漸漸,他已看清了一座長閣和一座小樓前,不但一座大池中有假山,而且假山上有噴泉,

和騰木峰幾乎同形同種的老梅樹,院中就有六七株。

  亮著微弱燈光的小樓上,沒有一絲動靜,但先頭跑去的那隻大白猿,卻躍上兩間相並石

屋,正向朱漆小樓的欄台上熟練如飛地攀去。

  小長閣緊臨著朱漆小樓而建,中間有天橋相連,閣內漆黑,不知人已入睡,還是根本無

人。

  再向西南角上看,就是許格非先前看到的那間小亭了。

  一看這情形,許格非把他最初的想法完全推翻了,他認為住在這種地方的世外高人,不

可能和屠龍老魔、瘦柳仙之流再打交道。

  就算是的,屠龍老魔或瘦柳仙、胖彌勒等人隱身在此地,這時候也早該出面現身了。

  打量心念間,不覺已走到假山噴泉前。

  泉水冷氣撲面,和騰木峰上的完全一樣,也是一道寒泉,但泉水池中卻有魚游。

  許格非正待俯首細看,但握著手的大白猿,卻吱吱叫著拉著他向西走。

  這時,許格非才看到一簇紫竹後,有一座半弧形的棚梯,經過一座岩石上端,直達小長

閣的西頭。

  許格非當然不能直登閣梯,至少應該先揚聲招呼,請出此地的主人來,再決定進入或離

去?

  他認為,既然是此地的主人派白猿引他來此,此地的主人早該出來相迎了,何況先攀上

小樓的那隻大白猿,已進入小樓內「吱吱」叫個不停!

  許格非看了這情形,尤其小樓上毫無動靜,心中突然感到不妙,莫非此地的主人正在沉

睡,還是外出未歸,還是已發生了意外?繼而一想,他覺得發生意外的可能性較小,因為能

住在這種地方的主人,必是武功已有相當造詣的人,否則,僅那道絲索就無法進出。

  但是,如果說主人外出,難道說此地的人都出去了?莫非此地只往了一個人?一想到一

個人,許格非再度想起了古老頭的師祖,他認為,古老頭的師祖可能早已由騰木峰遷到此地

來了。

  就在他心念間,小樓內突然響起一個少女的氣憤聲音,嬌叱道:「金睛兒?你兩個又跑

到哪兒去了,害我在這兒找?」

  許格非聽得嚇了一跳,轉身就待向回走,因為,聽那清脆少女的嬌聲呵斥聲,兩個大白

猿顯然是偷偷跑出去玩,此地的主人並不知道。

  但是,拉著他的手的大白猿卻又叫又跳,反而兩手兩腳把他的腿抱住。

  而樓上的一隻大白猿,也在小樓內「吱吱」亂叫。

  許格非一見,心中又慌又急,只有提著大白猿的肋下,轉身就走。

  就在這時,身後小樓上,突然響起一聲嬌喝道:「什麼人?站住!」

  許格非一聽,只得止步,回頭一看,星目一亮,脫口輕啊,不由意外地說:「是你?麗

姬妲妮!」

  只見小欄台上站著的,正是昨天下午用石頭砸傷鄔麗珠的那個皮衣美麗少女。

  皮衣美麗少女一聽許格非呼她的名字,不由神情一呆,接著迷惑地問:「你?你怎地知

道我的名字?」

  許格非趕緊拱手道:「在下是聽哈馬公主說的!」

  皮衣美麗少女麗姬妲妮一聽,立即關切地問:「你是哈馬公主的駙馬?」

  許格非急忙道:「不不,在下只是和她認識!」

  麗姬妲妮立即不解地問:「你們來天山做什麼?」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覺得這正是打聽老魔和瘦柳仙的好機會,因而道:「在下正是前

來拜望姑娘的!」

  麗姬妲妮卻迷惑地說:「可是我並沒有告訴你我住在此地呀?」

  許格非—聽,也未思索,脫口道:「我們本來也不知道姑娘你住在此地,是你派這兩隻

大白猿把在下引來的……」

  話未說完,嬌靨通紅的麗姬妲妮已嗔聲道:「你胡說,我一個女孩兒家怎會派金睛兒去

引誘你?你這分明是你自己好奇追來的……」

  許格非一聽,趕緊慌得急忙道:「是是是,是我好奇心重追來的!」

  小樓上的麗姬妲妮一聽,竟爽朗地「噗哧」—聲笑了,同時笑聲問:「你找我有什麼

事?」

  許格非急忙道:「向姑娘請教一件事情。」

  麗姬妲妮一聽,立即離開雕欄,退後一步道:「好,那你上來吧!」

  許格非一聽,連聲應好,轉身就待向小閣梯口走去。

  但是,尚未舉步,麗姬妲妮已脫口阻止道:「噯噯,那是我師父的佛堂,你不能去!」

  許格非一聽「她師父」.心中大吃一驚,知是一位武功已達化境的老前輩,因而不由壓

低聲音問:「那,那在下由哪兒上去呢?」

  麗姬妲妮立即爽朗地說:「那你不會縱上來嗎?」

  許格非立即面現難色地說:「前輩清修之地,怎可失禮?」

  麗姬妲妮一聽,不由無可奈何地說:「唉,你們中原人就是這個樣子,凡事不爽快,看

了令人生氣。」

  說此一頓,特地加重語氣,繼續說:「告訴你,我師父她老人家三年前已經仙逝了。現

在你可以上來了吧?」

  許格非一聽,不由驚異地「噢」了一聲,再度有些怯意地看了一眼漆黑的小長閣,才一

提身邊的大白猿,一長身形,飛身縱上了小樓欄台。

  一縱落在欄台上,麗姬妲妮立即轉身道:「進來坐吧!」

  說話之間,轉身先走進了樓門內。

  許格非已在女孩子中生活了兩年多了,對女孩子的一舉一動及心理,均能在一看之下便

能揣摸出個七八分來。

  這時見麗姬妲妮的言談動作,雖然看似爽朗自然,但她的神色聲調舉止中,仍有掩飾不

住的緊張、興奮和激動。

  對這一現象,許格非並沒有懷疑什麼,因為在此時此地,突然來了一個年齡相若的少年,

即使她是一個天山女子,她同樣地有一種羞怯疑慮的天性。

  進入小樓,麗姬妲妮立即將樓門掩上,一陣溫暖馨香氣息,也立時撲進了許格非的鼻孔

內。

  許格非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因為裡面有床有帳,錦褥繡被,竟是麗姬妲妮的閨房。

  回過身來的麗姬妲妮一看,立即嗔聲道:「你別那麼緊張好不好?小長閣是我師父的佛

堂,她老人家去世後,我為了紀念她老人家,所以一直還保留著,西邊那間是廚房,只有我

的臥室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許格非被說得俊面通紅,連聲應是,強自一笑,訕訕地道:「不會,不會,我不會緊張,

我們都是武林兒女嘛,用不著拘泥……」

  話未說完,麗姬妲妮已嫵媚地「噗哧」笑了,同時肅手一指一張漆椅道:「你坐吧!」

  許格非應了聲是,立即坐在椅上。

  麗姬妲妮也正要坐在椅上,乘隙進來的兩隻大白猿突然在那兒亂跳低叫起來。

  許格非看得一愣,正待說什麼,麗姬妲妮已突然似有所悟地笑罵道:「這兩個畜牲!」

  笑罵著,又走到一個小櫃上的籃子中,拿了兩個比鵝卵還大的果子,順手交給了兩個大

白猿,同時笑斥道:「喏,拿去吧!」

  一俟兩個大白猿歡叫著將果子接過,立即拉開一扇樓門,又愉快地吩咐道:「去,出去

吃!」 

  兩隻大白猿拿著大紅果子,高興地吱叫著蹦出了門外去。

  許格非看得迷惑,一俟麗姬妲妮掩好門轉身走回來,立即不解地問:「它們兩個是……」

  話剛開口,麗姬妲妮不由愉快地一笑,脫口說:「還不是討賞!」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遲疑迷惑地說:「它們不是私自外出……?」

  麗姬妲妮一聽,嬌靨再也忍不住紅了,不由失聲一笑道:「它們自認把你領來了,覺得

應該賞它們,它們懂什麼?它們是畜牲嘛!」

  許格非覺得麗姬妲妮的說法不太合理,因為畜牲才要在犯錯的時候及時罰它們,她卻偏

偏在它們犯了錯之後行賞,這一套訓獸法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心念方動,驀見麗姬妲妮似有所悟而又親切地問:「噢,你要不要也吃一個紅果?」

  說著,就要走到籃前去取。

  許格非一見,急忙搖手道:「不了,謝謝你!」

  麗姬妲妮一聽,只得甜甜地一笑,明目輕睇,再度回到椅前坐下。

  但是,許格非卻被麗姬妲妮那麼甜甜一笑,秋波輕睇得心頭怦地一跳,神情也不由一呆!

  麗姬妲妮實在太美了,尤其那種野性美,給了他無限的吸引力,雖然他許格非的身邊一

直沒離開過美麗絕色的女孩子,但他仍把持不住麗姬妲妮的迷惑。

  就在他心神一震,神情一呆的一剎那,坐在椅上的麗姬妲妮已毫不迴避地望著他的俊面,

含笑愉快地說:「你來有什麼事要問我,那就快說吧!」

  許格非見問,急忙一定心神,「噢」了一聲,趕緊去想如何措詞。

  但是,麗姬妲妮卻笑著問:「可是要問我昨天下午,為什麼故意把你們引來,是不是?」

  許格非急忙含笑搖首,麗姬妲妮得意地道:「既然你不先說,那我先來問你好了……

唔……你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金睛兒和紅臉兒的呀?」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自覺地迷惑問:「金睛兒?紅臉兒?」

  話聲甫落,在樓外吃果子的兩個大白猿,竟然吱的一聲自動地推門進來了。

  麗姬妲妮一見,立即伸手一指,笑聲道:「喏,它們兩個就是金睛兒和紅臉兒!」

  許格非一聽,不由去看仍拿著半個紅果在啃的兩隻大白猿,但他覺得兩隻大白猿一模一

樣,實在難分彼此,因而不自覺地迷惑問:「你是怎樣分出它們哪一隻是金睛兒,哪一隻是

紅臉兒?……」

第二十八章 名花無主

  話未說完,麗姬妲妮已嬌靨一紅,「噗哧」一笑輕睇嬌嗔道:「你這人白白活了十七大

八,你不會看嗎?」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再度去看一面吃一面仍望著他和麗姬妲妮低叫的兩隻大白猿,但

是他看了一會兒,兩隻大白猿依然是都有一副紅撲撲的面孔,兩隻金光閃閃的眼睛!

  麗姬妲妮一看,不由氣得一跺小劍靴,再度一睇許格非,忍笑嗔聲道:「你怎麼這麼傻?

它們不是一個公的,一個母的嗎?」

  許格非一聽,立時恍然大悟,同時也「噢」一聲笑了,只得自我解嘲地笑著說:「原來

這樣的分辨法?」

  麗姬妲妮立即起身撫摸著一隻雄性白猿,說:「這只叫金睛兒,這只叫紅臉兒!」說著,

玉手已移到另一隻雌性白猿的頭上。

  兩隻大白猿一見,似乎也知道麗姬妲妮在為它們介紹,只樂得在那裡不停地低叫輕跳。

  介紹完了的麗姬妲妮,卻順手拉開樓門,愉快地呵斥道:「出去!出去!」

  兩個大白猿非常乖順,立即吱叫著愉快地竄了出去。

  許格非立即讚聲道:「這兩隻大白猿十分可愛,倒是滿逗人喜歡的……」

  話未說完,麗姬妲妮已有些懊惱地說:「有時也會惹麻煩,常常有人追它們到此來……」

  許格非聽得俊面一紅,不由不安地說:「非常抱歉,在下……」

  話剛開口,麗姬妲妮已趕緊搖頭笑著說:「你不要多心,我不是說你,你和他們不同!」

  許格非不由「噢」了一聲問:「我有什麼不同?」

  麗姬妲妮被問得嬌靨一紅,突然詞拙,不由忍笑嗔聲道:「不同就是不同嘛,何必要

問?」 

  許格非被說得一愣,他鬧不清他問得有什麼不對。

  麗姬妲妮一看,立即明媚地一笑道:「你到現在還沒有答覆我的問話呀?你是在什麼地

方看到金睛兒和紅臉兒的?」

  許格非見問,突然「噢」了一聲道:「第一次就是在龍虎寺前的突崖上!」

  麗姬妲妮一聽,嬌靨突然紅了,立即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噢,那是我特地派它們兩個

去給你警告……」

  許格非這時已經完全明白了兩個大白猿的能力,因而也斷定麗姬妲妮完全是命令兩隻大

白猿到騰木峰上把他引來此地的。

  因而,神秘地一笑道:「於是,你也派它們兩個把我引到這兒來?」

  麗姬妲妮一聽,嬌靨突然一紅,立即生氣地說:「我方纔已經說過,我不知道你由什麼

地方追它們兩個來,但我可以對你說,我是要它們找一找你們去了哪裡了,誰知你竟追來

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歉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是我會錯意了,因為金睛兒和紅臉兒一直

逗我,我追它們,它們就跑,我不追了,它們也不跑了,而且向著我又跑又叫……」

  麗姬妲妮一聽,立即一笑道:「這不怪你會錯了它們的意,而是金睛兒和紅臉兒會錯了

我的意!」

  許格非一聽,覺得這話也有道理,白猿再通人性,終歸是不會言語的動物,因而一笑道:

「它們兩個總算替你找到了……」

  麗姬妲妮立即一笑道:「所以我要賞它們嘛!」

  說此一頓,特地又認真地問:「它們是在什麼地方找到你的?」

  許格非立即道:「是在數里外的騰木峰上!」

  麗姬妲妮一聽,立即失聲一笑道:「這樣說來,一定是它們正巧碰到了你們,它們經常

到騰木峰上偷果子吃!」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覺得也的確有這個可能,因而頷首道:「不錯,可能是這個樣子

的!」

  麗姬妲妮突然笑著問:「你那幾位妻子怎麼說?」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迷惑地自語說:「我哪幾位妻子?……」

  許麗姬妲妮立即正色含笑道:「是呀,你的妻子不是叫堯庭葦嗎?」

  許格非聽得心頭猛地一震,俊面立變,不由急聲問:「姑娘,你怎地知道!」

  麗姬妲妮立即一笑道:「你緊張什麼?我也是聽一位認識你的姑娘說的!」

  許格非立即關切地問:「那位姑娘是誰?」

  麗姬妲妮迷然一笑道:「你別慌,我自然會告訴你……」

  許格非不由驚異地問:「這說,你完全知道我們的來歷底細了?」

  麗姬妲妮立即含笑問:「你的名字不是叫許格非嗎?而且轟動了整個中原武林,有時候

發起脾氣來不分好壞得亂殺人……」

  許格非一聽,立即憤聲道:「不,這是別人故意惡毒中傷,絕不是事實。」

  麗姬妲妮一看許格非的氣憤相,不由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會信那些話的。」

  說此一頓,特地又正色關切地問:「聽說你們前來天山是找人,你們找誰?」

  許格非立即道:「我們不是來找人,我們是來救人?」

  麗姬妲妮聽得柳眉一蹙問:「救人?救誰?」

  許格非覺得對方既然知道了他的底細,只得說:「救在下的師祖!」

  麗姬妲妮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異地問:「你的師祖被誰劫來了?」

  許格非立即憤聲道:「瘦柳仙和胖彌勒!」

  麗姬妲妮一聽,立即蹙眉沉吟道:「瘦柳仙?……胖彌勒?……」

  許格非一看,不由焦急地問:「姑娘不認識這兩個人?」

  麗姬妲妮立即搖頭道:「天山各路英豪中,似乎沒有這麼兩個人物……」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解釋說:「他們不是天山地區的人,也不是天山英豪,他們是住在霍

尼台,噢!胖彌勒是住在長白山……」話未說完,麗姬妲妮似有所悟地恍然道:「聽說你把

病頭陀的東北數座大寨都給燒光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焦急地解釋說:「那是他們自己放火燒的!」

  此說一頓,突地「噢」了一聲,立即恍然道:「麗姬妲妮姑娘……」

  話剛開口,麗姬妲妮已含笑嗔聲道:「你喊這麼一大堆名字你也不怕繞舌頭?」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自覺地遲疑問:「那?……那我……」

  麗姬妲妮立即爽朗地說:「要不就喊妲妮,要不就喊妮!」

  許格非一聽這麼親暱的稱呼怎麼敢喊,只得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我還是喊你妲妮姑娘

好了!」

  麗姬妲妮自然地一笑道:「隨你,喊什麼都可以。你方才要說什麼來著?」

  許格非立即道:「噢,方纔你談到了病頭陀?我們也正為這件事找你……」

  麗姬妲妮聽得黛眉一蹙,問:「找我?」

  許格非立即頷首道:「是的,我們很想知道姑娘前去東北找病頭陀為了何事?」

  麗姬妲妮一聽,反而蹙眉迷惑地問:「怎麼,已經被你收買在你身邊的那個古老頭,他

沒有告訴你?」

  許格非急切地想知道麗姬妲妮前去東北找病頭陀的真正朋,進而判斷一下,看看是否與

劫師祖前來天山有關,因而也懶得解釋,只得道:「他只說姑娘是為了爭霸中原!」

  麗姬妲妮一聽,不由「格格」笑了,同時笑著說:「憑我這點藝業,只能說防身自保,

哪裡談得上爭霸中原?再說就我這麼一個十八九的女孩兒家,帶著兩個大猴子去中原闖天下

呀?……」

  話未說完,再度「格格」地笑了。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不由迷惑地問:「那你前去找病頭陀……?」

  麗姬妲妮立即道:「我師父以前拜託他,代找一個人,我每年都要前去問他一次,問他

找到了沒有!」

  許格非趁機肅容問:「請問令師是哪一位前輩異人?」

  麗姬妲妮見問,立即斂笑凝重地說:「別人問起,我絕對不會告訴他,不過你是當今天

下第一位高手……」

  許格非聽得悚然一驚,趕緊正色否認道:「姑娘千萬不要這樣說……」

  麗姬妲妮正色道:「怕什麼?本來嘛,連老魔毛司康聽說你去了都嚇跑了,別人還有誰

是你的對手?」

  許格非趕緊道:「至少姑娘你的藝業就比在下高!」

  麗姬妲妮一聽,突然失聲笑著問:「真的呀?那我聽了高興得真想跳起來。」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不過,在下還是希望姑娘告訴我,令師是哪位前輩高人?」

  麗姬妲妮立即愉快地說:「我師父號稱『了緣』,人們都尊稱她老人家『天山神尼』!」

  許格非一聽天山神尼,十分動容,不自覺地說:「天山神尼?中原武林的老一輩人物都

傳說,神尼她老人家早年即已超過百壽高齡了?」

  麗姬妲妮一笑道:「她老人家究竟多大年紀我也鬧不清楚,她老人家不說,我也不敢發

問,反正年壽很高了就是!」  許格非更加關切地問:「那麼神尼老人家拜託病頭陀要找

的人究竟是誰呢?」

  麗姬妲妮突然凝重地說:「是她老人家早年一個不肖的徒弟!」

  許格非不自覺地問:「那人是誰?他可是隱藏在東北山區中?」

  麗姬妲妮歉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我不能告訴你我那位不肖師兄是誰,至於他的藏身

處,雖然已經探聽出來了,可是他最近又搬離了那地方。」

  許格非—聽,不由「噢」了一聲,自是不便再問。

  但是.麗姬妲妮卻繼續說:「其實,我師父一直在托人四處找他,也並不是要處死他,

因為師父在數十年前即已戒殺,只是希望他交回師門一部秘籍,並發誓不傳那門歹毒武功!」

  許格非「哦」了一聲,會意地點點頭。

  麗姬妲妮卻又拉回正題問:「你們只是根據瘦柳仙留下的一句話,以及自己的聯想和臆

測便遠來天山,你們不覺得太冒險了嗎?」

  許格非只得道:「我們剛剛到達沒幾天,本來對姑娘抱有極大的希望,其次就是騰木峰

上的那位老前輩了!」

  麗姬妲妮立即道:「你說的是騰木散人呀?」

  許格非聽得一愣道:「騰木散人?……」

  麗姬妲妮正色道:「是呀,你不是要找騰木峰上的那位老前輩嗎?數十年來就他一個人

住在那上面,當然是他了?那位老前輩就是古老頭的師祖,古老頭只知道他師祖姓江……」

  許格非疑惑地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你見過他?」

  麗姬妲妮立即頷首道:「不錯,我以前小時候曾經見過他……」

  許格非立即關切地問:「那麼他現在去了哪裡呢?」

  麗姬妲妮不由一歎道:「他早在三年前已經仙逝了!」

  許格非心頭一震,脫口輕啊,不由黯然道:「古老頭還以為他師祖出外雲遊,甚或遷到

別的洞府去住了呢!」

  說罷起身,拱手和聲道:「這件事我得馬上回去告訴他,有關尋找在下師祖下落的事,

今後很可能還要請姑娘協助!」

  麗姬妲妮也急忙起身道:「沒問題,只要不出天山,我都會答應你,因為我已經在師父

彌留時,答應她老人家,我終生不遠離她老人家的修真靈地!」

  地字方自出口,樓外院中,突然傳來兩隻大白猿的驚急嘶叫聲,那聲音就像一箭被人射

中一樣。

  許格非和麗姬妲妮同時大吃一驚,呼了聲「不好」,拉開樓門飛身縱了出去。

  兩人一到欄台上,立即凝目察看,只見兩個大白猿正一面嘶叫著,一面向系有絲索的崖

邊如飛縱去。

  許格非一看,立即聯想到可能是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找來了。

  但是,身邊的麗姬妲妮卻脫口急聲道:「不好,我們快去。」

  說話之間,兩人飛身縱下小樓,以快如星走丸射般的速度向崖邊撲去。

  飛撲中,許格非凝目一看,只見對崖一道纖細白影,正盡展輕功,直向正南馳去。

  一見那道纖細白影,許格非立即聯想到是雪燕兒,因而脫口急呼道:「雪妹,我在這

兒!」

  但是,那道纖細白影,理也不理,反而加速馳去。

  飛撲中的麗姬妲妮,一聽許格非高呼那道白影「雪妹」,知道是和許格非在一起的那幾

名美麗少女中之一。

  正待詢問許格非什麼,發現已到崖邊的兩隻大白猿正在那裡惶急蹦跳,吱吱驚叫。

  許格非凝目一看,脫口急呼道:「小心!絲索不見了!」

  急呼聲中,伸手將麗姬妲妮的玉臂拉住,兩人同時急忙剎住身勢。

  麗姬妲妮一看,絲索果然不見了,嬌靨大變,低頭一看,這一頭的絲索仍在,因而惶聲

道:「啊,絲索被你的雪妹在那邊解開了!」

  許格非一看,果見絲索直垂到深澗下面,不由懊惱地一跺腳道:「她為什麼如此任性胡

來呢?少時回去,我絕對輕饒不了她!」

  話聲甫落,麗姬妲妮突然噙淚嬌叱道:「你還想回去嗎?我們都要老死在這裡了!」

  許格非聽得渾身一戰,俊面立變,不由焦急地問:「你?你說什麼?」

  麗姬妲妮立即憤聲道:「我說我們兩人都要老死在這座潭峰上了!」

  許格非聽得渾身再度一戰,道:「那?那……那這條絲索是誰拉過去的?」

  這時麗姬妲妮已忍不住哭了,因而流淚道:「是我師父她老人家!」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問:「她老人家是怎麼拉過去的呀?」

  麗姬妲妮流淚道:「不是拉過去,而是拉過來……」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正色道:「是呀,當初她老人家是怎麼拉過來的呢?」

  麗姬妲妮舉袖拭了一下眼淚道:「當初她老人家是用老鷹,在它爪腿上繫上一條絲繩,

放開它讓它飛過峰來,等它落到樹上,絲繩纏住樹枝,然後再設法將另一頭繞住崖邊的樹根

或岩石上,她老人家再飛身渡過來!」

  許格非一聽,立即正色道:「我們也捉一隻老鷹呀……」

  話未說完,麗姬妲妮已嗔聲道:「這裡只有兩隻猴子,哪裡有老鷹?」

  也在一旁嚇呆了的兩隻大白猿,似乎也知道麗姬妲妮在罵它們,因而同時惶急地吱叫了

兩聲。

  許格非一聽,也不由傻了,因為這麼高的天山絕峰,遠超雲上數百丈,幾乎到了鳥獸絕

跡的境地。

  心念間,發現麗姬妲妮不停地舉袖拭淚,只得寬慰地說:「別哭,別哭,我們總會想出

辦法來的……」

  麗姬妲妮立即哭聲道:「我不是為我哭,我是為你哭!」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什麼?為我哭?」

  麗姬妲妮立即道:「可不是嗎?本來你和你的幾位妻子逍遙自在地生活在一起,今天天

南,明天地北,該是多麼幸福?如今,被困在這兒,只有等到老死……」

  許格非一想到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真是憂心如焚,想到雪燕兒的妒嫉任性,更是可惱

可恨。

  這時聽了麗姬妲妮為他著想的話,不由也歎了口氣道:「你還不是一樣!」

  麗姬妲妮立即道:「我和你不同,我本來就發誓老死在這座潭峰上,而你……」  許

格非一聽,不由懊惱焦急地說:「對於生死我早巳置之度外,只是我還有師祖沒有救出來,

而且……而且也太對不起,葦妹妹了!」

  麗姬妲妮立即問:「你說的葦妹妹,可就是你曾經為她跋涉萬里,由天南的『邊關』找

到恆山,又由恆山找到關外的堯庭葦吧?」

  許格非聽得深身一戰,不由吃驚的問:「這話你是聽誰說的?」 

  麗姬妲妮立即舉袖拭淚,正色道:「我不是對你說了嗎?也是一位曾經喜歡過你的美麗

姑娘嘛。」

  許格非心中一驚,立即想起了遠在東南際雲關的魏小瑩,不由關切地急聲問:「她是誰?

可是魏小瑩姑娘?」

  麗姬妲妮一聽,突然嬌哼了一聲,嗔聲道:「難怪她說你到處留情,風流成性,現在除

了你身邊的六七位美麗少女,還有一個曾經喜歡過你的魏小瑩!」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問:「告訴我,她到底是誰?」

  麗姬妲妮一聽,不由也怒聲道:「現在這座孤峰上只有你我兩個,今後要共同生活在一

起,一直到老死,你不能用這種粗暴的態度對待我……」

  許格非立即怒聲道:「我不會老死在這上面的,我會想辦法過去!」

  麗姬妲妮哼了一聲道:「你別做夢了,除了將絲索拉過去,便是你能生出兩隻翅膀!」

  許格非立即道:「我不信,我一定有辦法過去,現在只請你告訴我,那位姑娘是誰?」

  麗姬妲妮立即道:「白素貞!」

  許格非一聽「白素貞」,腦際「轟」的一聲,渾身猛地一戰,身形一連晃了兩晃,險些

一頭栽在地上。

  麗姬妲妮一見,急忙將許格非扶住,同時急聲道:「你怎麼了?」

  許格非急忙捺一捺倏起的怒火和殺機.恨聲道:「是她,是她,方才解開絲索的正是

她……」 

  麗姬妲妮一聽,嬌靨立變,不由也震驚地說:「不錯,我現在也想起來了,方才匆匆逸

去的那道白衣身影正是她!」

  許格非立即憤怒的說:「我現在真的恨不得立時插翅飛回騰木峰,現在葦妹她們的處境

已經很危險了,我必須馬上趕回去才可以……」

  麗姬妲妮立即道:「聽說你那葦妹的武功,不是十分驚人嗎?」

  許格非不由焦急地說:「可是她們現在發現了我不在峰上,必然下峰四處尋找……」

  麗姬妲妮聽得一愣,不由吃驚的問:「怎麼?你追金睛兒來此,她們都不知道哇?」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說:「我當時一人在後峰散悶,突然發現了金睛兒和紅臉兒去偷果子,

我就一段一段地追來了!」

  麗姬妲妮一聽,嬌靨上突然佈滿了慚愧與歉意,不由黯然不安地說:「現在她們一定急

死了!」

  許格非不由焦急地說:「所以說,你現在必須想辦法讓我趕回去!」

  麗姬妲妮也焦急地說:「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可想,只有想辦法把索系到對崖的鐵杵上。」

  說此一頓,不由目閃淚光地繼續說:「許格非,我不會害你的,我也不會用這種卑鄙的

手法留下你,害得那麼多女孩子因我而痛苦一輩子!」

  許格非立即埋怨道:「現在說這些都晚了,你該早在談到那個曾經喜歡過我的女孩子的

時候,就該告訴我她就是白素貞……」

  麗姬妲妮立即噙淚解釋道:「因為她說她曾經喜歡過你,所以我想逗一逗你,沒想到竟

鑄下這麼大的錯……」

  許格非立即怒聲解釋說:「她師父玄令老怪被我斬斷雙手,她弟弟白俊峰又被我斬斷一

條胳膊,你想,她還會喜歡我嗎?喜歡我還把絲索解開,準備把我困死在這上面嗎?」

  麗姬妲妮聽得神情一呆,脫口驚異地說:「可是,她並沒有對我提到這些事呀?」

  許格非立即沉聲問:「她怎麼說?」

  麗姬妲妮道:「是我先問到了你,她老說她曾經和你相愛過,她又說,因你風流成性,

見一個愛一個,所以她只好傷,心地和你分手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氣得渾身顫抖,連聲恨聲道:「胡說,胡說,簡直是胡說!」

  麗姬妲妮也幽幽哀怨地說:「是呀,現在我也知道她說謊了,因為,我們兩人單獨相處

這麼久,你也沒有表示你喜歡我!」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又氣得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她的話你怎麼也信以為真呢?

你別看她那麼美麗嫻靜,她的心腸比誰都狠毒,她曾經一次毒死過二三十名佛門尼姑……」

  麗姬妲妮立即嗔聲道:「我不信……」

  許格非立即一指垂進深澗的絲索,怒聲道:「現在不就是一個絕狠至毒的例子嗎?她硬

是狠得下心把兩個活生生的人困死在這座潭峰上。」

  麗姬妲妮卻黯然幽幽地說:「可是她對我非常尊敬,說話也中規中矩……」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不由迷惑地問:「奇怪,你怎地會認識她的?」

  麗姬妲妮立即道:「她的師父就是被我師父逐出門牆的不肖徒弟……」

  許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脫口問:「神尼委託病頭陀代找的不肖徒弟,可就是白素貞的師

父玄令老怪?」

  麗姬妲妮立即點點頭,幽幽地說:「不錯,就是他!」

  許格非懊惱地搖搖頭,不便再說什麼,但他對白素貞的在此出現,很可能與他被劫持前

來的師祖有關。因而放緩聲音問:「她還說了些什麼?」

  麗姬妲妮幽幽地說:「她說她師父早已改惡向善,重新做人……」

  許格非立即道:「這都是騙人的話,絕對不可信!」

  說此一頓,特地又關切地問:「她可曾談到我師祖被劫持前來天山的事?」

  麗姬妲妮立即搖頭道:「沒有,她只談她師父深悔以往的過錯,愧對我師父,他決定回

來陪我共同守護師父的靈體……」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關切地問:「你答應了他們沒有?」

  麗姬妲妮搖頭道:「沒有,因為我不敢違背師父老人家臨終時的遺命。」

  許格非哼了一聲道:「現在他們還未到絕望的地步,所以還沒有向你下毒手……」

  麗姬妲妮一聽,突然嗔聲道:「他們絕對不會,白素貞對我很尊敬,一口一個師叔喊

我……」

  許格非一聽,不由既懊惱又無可奈何地說:「你太天真了,這樣你總有一天要吃虧的!」

  說此一頓,特地又焦急地說:「一時之間我也無法對你解說得清楚,現在請你告訴我,

我如何才能過去。」

  麗姬妲妮一聽,立即震驚焦急地瞪大眼睛說:「我不是對你說了嗎?除了這條絲索,沒

有任何地方可以渡過去!」

  許格非一直認為絕對還有地方可以渡過崖去,是以,這時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

「我不信,我要自己去找!」

  說罷轉身,沿著崖邊,飛身向後峰繞去。

  麗姬妲妮一見,一面在後面追趕,一面惶急地解釋說:「那邊距離更寬,更不可能過

去?」

  許格非理也不理,繼續加速向東馳去。

  馳至東崖一看,果然寬達八九十丈,因而繼續向北繞去。繞至北崖一看,他完全絕望了,

寬度竟在百丈以上,唯一不同之處,峰崖較有些許坡度。

  許格非向下一看,水聲隆隆,一片漆黑,因而心中一動,立時想起了丁倩文當初被騙進

九曲谷的往事!

  那時的丁倩文,就是順著谷中的水流下游,才能活命逃出了九曲谷。

  現在,他已具備了驚人的武功,又在東南褐石谷魏小瑩家學會了精絕的水功,他深信他

能由水中游到對崖去。

  站在一旁,神情惶急地麗姬妲妮,一看許格非探首打量下看的神情,不由緊張地問:

「你想幹什麼?」

  許格非怒聲道:「不要你管,我要在這兒下去……」

  麗姬妲妮一聽,慌得急忙將許格非拖住,同時急聲道:「不可以,這裡絕對不能下

去……」

  許格非一心想著堯庭葦等人的安危,以及趕快回去追察白素貞師徒和如何去救師祖,這

時一見麗姬妲妮將他拖住,更加怒不可抑,不由大喝道:「不要拖我!」

  我字出口,右臂猛地一甩.麗姬妲妮一聲嬌呼,身形就像被甩出的皮球,直向數丈外的

菜圃間滾去。

  許格非看得大吃一驚,他沒想到麗姬妲妮拖住他時不但沒有防範,也沒有凝聚功力,心

中—驚,飛身撲了過去,伸臂將麗姬妲妮的嬌軀攬住,同時急呼道:「妲妮姑娘,妲妮姑

娘!」

  被許格非伸臂攬住的麗姬妲妮趁勢偎依在許格非的懷裡,不由放聲哭了,同時哭聲道:

「許格非,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我們今後要相依為命,共同活下去,我不能讓你下去送

死……」

  許格非聽得先是一愣,接著也不由焦急地說:「你知道,我必須馬上趕回去,我留在此

地不但師祖的性命不保?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女孩子也會隨時死去……」

  麗姬妲妮立即哭聲道:「你如果活著,她們不但不會死,我也會活下去……」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不自覺地脫口;問:「你?……」

  麗姬妲妮哭聲道:「是呀!如果你不死,我們兩個還可以彼此慰藉,相依為命地活下去,

如果你死了,我一個人在這座孤峰上,怎麼活下去呀?」  許格非立即解釋說:「我不會

死,我具有極高的武功和水功……」

  麗姬妲妮立即抽噎著說:「會水功沒有用,下面都是翻滾的黏性泥漿,就是一片羽毛都

會捲進泥漿裡去的,你會水功又有啥用?」

  許格非聽得渾身一戰,脫口輕啊,頓時愣了。

  麗姬妲妮繼續抽噎著說:「這面的峰崖看似是有坡度,其實,十數丈以下,突然內凹,

形成一道奇險懸崖,莫說人,就是兩隻大白猿也無法由此下去……」

  許格非心中一動,立即急忙問:「什麼地方可以下去?」

  麗姬妲妮嗔聲道:「能下去又有什麼用?最近的前崖就是五十丈以上的泥漿,現在唯一

的希望,就是能捉到一隻老鷹……」

  許格非一聽,再度呆了!

  在這一剎那,他突然想起了苦命的堯庭葦和丁倩文,他覺得他許格非老死在這座孤峰上

也無所謂,只是他太對不起她們兩個了!

  堯庭葦對他恩隆義重,癡愛情深,丁倩文對他更是照顧有加,情愛不渝,因而,他不自

覺地仰望夜空,潸然淚下,自語道:「葦妹妹和文姐姐她們現在怎樣了呢?……」

  而這時候的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俱都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找遍了騰木峰的峰上

峰下,人人惶急得有如喪家之犬,惶懼、頹廢、焦急、不安!

  天光漸漸亮了,分批尋找了大半夜的人,俱都按照堯庭葦的規定,拖著疲憊的身體,懷

著焦急不安地心,回到了峰上的茅屋裡! 

  大家黯然頹廢地圍坐在厚厚的白氈上,每個人都眼淚汪汪地低頭不語。

  堯庭葦強自提一提精神,先望著古老頭和單姑婆,黯然問:「你們兩人可有什麼發現?」

  古老頭黯然回答道:「老奴兩人找遍了峰南邊,什麼也沒發現!」

  堯庭葦又望著丁倩文和鄔麗珠問:「倩文姐和珠妹妹呢?」

  丁倩文和鄔麗珠,俱都流淚搖頭道:「一點也未發現有可疑之處!」

  堯庭葦一聽,不由黯然一歎,剛剛轉首看向楚金菊和雪燕兒,淚人兒似的雪燕兒已失聲

哭了,楚金菊也搖了搖頭。

  單姑婆則兩手一拍,噙淚焦急地說:「少主人到底哪裡去了嘛,怎地會一點蹤影都沒有

呢?」

  雪燕兒突然流淚怒聲道:「一定是著了老魔和瘦柳仙他們的道兒了……」

  楚金菊則遲疑地說:「我看那個自稱神扇書生的最可疑!」

  單姑婆立即不解地問:「你說他最可疑,他是用什麼方法把少主人擄走的呢?」

  楚金菊略微沉吟才說:「當然是用迷香一類的東西……」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哼了一聲道:「告訴你吧牛夫人,不是單姑婆看扁了那小子,他連

騰木峰都上不來!」

  楚金菊也是眼汪汪的,她心裡這時比誰都難過,她不但自怨命苦,而且還埋怨自己以前

剋死了丈夫,如今又害得許橫非不明下落。

  這時雖見單姑婆說話有呵斥她的意味,她也無心計較了。但卻幽幽地說:「我是說,那

個神扇書生聯合了天弓幫的兩個孿生堂主黎多申和黎多金,共同來對付許格非弟弟!」

  單姑婆依然一揮手,肯定地說:「這也沒可能,莫說他們三個,就是再加上他們幫主,

也不是少主人的敵手!」

  堯庭葦立即道:「單姑婆,話不能這麼說,天下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

  古老頭卻正色道:「以老奴的看法,屠龍老魔和瘦柳仙等人都有可能,但要說,能在神

不知鬼不覺的情形下將少主人劫走了,的確,誰也不可能!」

  雪燕兒突然生氣地哭聲問:「那許哥哥為什麼不見了呢?」

  古老頭見問:「老奴認為只有一個可能……」

  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這時都已方寸大亂,心亂如麻,一聽古老頭的話,俱都脫口急切地

問:「什麼可能?」

  古老頭立即道:「那就是少主人自己下峰去了……」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瞪起小眼怒斥道:「簡直是胡說,少主人離開峰頂他會不告訴葦姑

娘和丁姑娘一聲?」

  古老頭一聽,也不禁生氣地說:「你先等我把話報告完好不好?……」

  堯庭葦急忙道:「古老頭說的話不無道理,我也曾想過這個問題,古老頭,你繼續說下

去!」

  單姑婆見堯庭葦也贊成古老頭的說法,只得悻悻地白了古老頭一眼不吭聲了。

  古老頭則繼續解釋說:「我說的少主人自己下峰去,其中還有兩個原因或可能……」

  堯庭葦深怕單姑婆再打岔,立即以鼓勵的目光望著古老頭,催促道:「你說下去!」

  古老頭微一頷首,繼續說:「一個可能是少主人看到某處發生異樣,而這種異樣,就是

老魔、瘦柳仙,甚或是那個自稱神扇書生的中年人率領著黎多申和黎多金兩兄弟故意造成的,

專為引誘少主人前去……」

  話未說完,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已紛紛贊同地緩緩點頭稱是。

  古老頭則繼續說:「另一個可能是少主人在這座峰上,發現了老奴師祖的遺物或洞府,

由於好奇,信步走了進去……」

  如此一說,堯庭葦等人都聽得精神一振,紛紛頷首道:「不錯,很有這個可能!」

  單姑婆立即沉聲問:「還有兩個原因呀?」

  古老頭正色道:「兩個原因當然是一到發生異樣的地方就著了那些人預設的道兒,另一

則當然是少主人發現了洞府,覺得進去看看就退出來,誰知,待進入洞府,卻出不來了!」

  堯庭葦等人一聽,俱都一致認為第二個可能性大,因而齊聲問:「古老頭,你和令師上

次來時,可曾談及令師祖另有清修洞府的事?」

  古老頭毫不遲疑地搖頭道:「沒有。不過這並不能說老奴的師祖沒有談起,在這座騰木

峰上便沒有另一處清修的地方了!」

  堯庭葦一聽,立即起身道:「古老頭說得不錯,現在天光已經大亮,太陽也升起來了,

大家仍按方才分配的範圍去找,如發現可疑洞府,依然用嘯聲為連絡記號!」

  隨之起身的丁倩文、鄔麗珠等人一聽,紛紛應是。

  就在這時,屋外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衣衫磨擦花樹發出的「沙沙」聲! 

  大家神色一驚,突然齊聲驚喜地歡呼道:「許哥哥回來了,少主人回來了!」

  歡呼聲中,大家奪門而出,舉目一看,不少人脫口輕啊,俱都大失所望而又驚異地剎住

了身勢。

  只見十數丈外的花樹間,正有一位白衣背劍,長髮披肩的美麗少女匆促地急步向這邊走

來。

  這位美麗的白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將許格非和麗姬妲妮困陷在潭峰孤頂上的蛇蠍美人

白素貞。

  丁倩文幾人都是見過白素貞的人,這時一見的確大感意外地愣了。

  單姑婆知道這些人中只有堯庭葦還沒有見過白素貞,因而立即低聲道:「葦姑娘,她就

是白素貞,是個和司徒華一類型的蛇蠍女人!」

  堯庭葦一看丁倩文等人的神色便心知有異,這時一聽單姑婆的介紹,不由「噢」了一聲

道:「大家沉住氣,不要衝動亂來,她的前來頗不簡單!」

  這說法和丁倩文等人的想法完全一樣,因為白素貞步履雖然匆急,但神色卻極鎮定,顯

然是有恃元恐而來!

  只見白素貞絕美的面龐上,雖然哂著一絲微笑,但卻暗透得意之色。

  一側的古老頭卻恭謹地低聲道:「啟稟葦姑娘,她的前來可能與少主人的下落有關。」

  鄔麗珠突然似有所悟地低聲道:「這麼說,許哥哥可能落在玄令老怪的手裡了?」

  一提到玄令老怪,丁倩文也恍然低聲道:「不錯,一定是了,當初在恆山時,老怪就曾

揚言前來天山邀請高手回去找少主人報仇的……」  鄔麗珠則焦急地說:「他們師徒一窩,

都是使毒的卑鄙之徒,許哥哥一定是昨夜散心時,被他們在上風吹出了迷香毒物……」

  話未說完,白素貞已到了四五丈外,是以她也急忙住口不說了。

  麗質絕色的白素貞,艷美嬌靨上的笑意更濃了,直到走至大家面前一丈五尺處,她才盈

盈站住。

  她看也不看堯庭葦等人,直望著鄔麗珠,自然地一笑,親熱地說:「怎麼?珠妹妹,見

了貞姐姐招呼也不打一個?」

  鄔麗珠哼了一聲,立即轉首向別處!

  雪燕兒卻突然嬌叱道:「你是最下賤的女人,卑鄙無恥,誰願意跟你打招呼?呸!」

  白素貞被雪燕兒罵得嬌靨一沉,但旋即又哂然笑了,同時刁鑽地說:「把你捆在許格非

的身旁,那是天王前輩的意思,希望你這位許少夫人,能夠先和許格非圓房……」

  一聽圓房,堯庭葦、丁倩文以及鄔麗珠三人的嬌靨都紅了!雪燕兒更是紅達耳後,不由

怒叱道:「不要臉,不害臊,竟然說出這種見不得人的話來。」

  白素貞哂然一笑道:「這有什麼不要臉的,有的人早就搶在你們之先這麼做了……」

  楚金菊一聽,嬌靨突然漲得通紅,接著氣得鐵青煞白,渾身顫抖不停地暗咬玉齒。 

  但是,最令她痛心痛苦的是,雖然受了諷譏羞辱,卻又不能辯白,因而那樣反而讓堯庭

葦諸女信以為真了。

  單姑婆卻舉手一指白素貞,「嘖嘖」兩聲,搖頭無奈的諷譏說:「你呀!唉!你這麼大

的一個姑娘家,臉皮之厚,可說已到寶刀寶劍都砍不透的地步……」

  白素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叱道:「閉嘴……」

  單姑婆卻更瞪起兩眼大聲道:「我偏要說,你下賤,你無恥,你不要臉……」

  白素貞氣得嬌靨鐵青,嬌軀直抖,突然探手進入腰間的白絨繡囊內。

  鄔麗珠、雪燕兒以及楚金菊幾人一見,同時一聲嬌叱,「嗆嗆」連聲中,寒光電閃,立

時將刀劍撤出來。

  堯庭葦一見,脫口沉聲道:「大家住手!」

  如此一喝,鄔麗珠和雪燕兒,以及楚金菊幾人立即剎住飛撲之勢。

  白素貞一見,突然冷冷笑了,同時也將春蔥般的玉手由絨囊裡撤出來。

  堯庭葦竭力鎮定的望著白素貞,沉聲問:「白姑娘,請你說明來意,我許哥哥現在哪

裡?」

  白素貞淡然一笑道:「還是許家莊的正室少夫人有見地一開口就道破了我的來意……」

  鄔麗珠、雪燕兒以及單姑婆等人一聽,白素貞果然知道許格非的下落,不由同時焦急地

問:「我們的許哥哥在哪裡?我們少主人在哪裡?」

  白素貞淡然一笑道:「你們用不著為他擔心,他現在不但享受著佳餚美酒,而且有藝冠

天山的嬌娃服侍著……」

  一直冷眼旁觀的古老頭,脫口恭聲道:「啟稟葦姑娘,不要聽她胡說,她可能是前來使

詐……」

  白素貞立即道:「那為什麼你們的少主人不在現場呢?」

  古老頭怒聲道:「那是因為你剛才登上峰崖時,聽到我們 齊聲歡呼我們少主人回來了,

因而斷定我們少主人不在!」

  白素貞冷冷一笑,以諷譏的口吻,讚聲道:「古老頭,你的江湖閱歷雖然多,可也多不

過屠龍天王,他利用你施展了『金蟬脫殼』計,終於騙過了許格非,而順利地到達此地!」

  丁倩文不由焦急地沉聲道:「白姑娘,我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那就請你說出我許弟弟

現在什麼地方好了!」

  話聲甫落,古老頭依然堅持道:「丁姑娘,不要聽她胡說,我們絕對不能上她『趁火打

劫』的當!」

  白素貞冷冷一笑道:「那很好,既然你古老頭這麼說,我也只好把真情實事說出來了!」

  如此一說,堯庭葦、丁倩文等人,俱都屏息靜聽,目光一眨不眨地望著白素貞,每個人

的心,似乎都提到了腔口,唯恐錯過一個字沒有聽清楚。

  白素貞卻好整以暇,淡然一笑,才慢斯條理地說:「為了讓你們確實相信許格非的小命

正握在天王的手裡,我可以說你們一進入哈密縣境,直到現在的每一階段的行動……」

  丁倩文首先忍不住連連頷首道:「我們相信,我們相信,就請你姑娘快說吧!」

  白素貞理也不理,繼續淡然道:「你們進客棧,寄馬匹,購買入山應用的東西,以及在

龍虎寺遭麗姬妲妮嬉戲而誤闖天弓幫,以致險遭亂箭射死……」 

  鄔麗珠一聽,不由焦急地怒聲道:「好了好了,我們相信你,我們相信你,現在就請你

趕快說出來,我許哥哥他現在哪裡?」

  說至最後,幾乎是在尖聲怒吼!

  白素貞聽而未聞,卻故意正色問:「你們可知道癡心多情的依莉莎嬉已和她的父親鬧翻

了嗎?她不但不辭而別去了天山派,而且那位美麗的女堂主麗娃美露也跟去了……」

  古老頭不由怒喝道:「你說這些廢話幹什麼?」

  白素貞卻正色道:「對於你們的安危關係至大,怎麼可以說是廢話?」

  堯庭葦目注白素貞一言不發,她不但在心裡計劃著如何應付這件突發的驚濤駭浪事件,

她還在注意白素貞的話意、眼神和臉上神色的變化。

  丁倩文等人見堯庭葦不言不語,因而也都沒有答腔發話。

  白素貞卻自動地繼續說:「現在天弓幫老幫主,已經率領著數百箭手和兩位堂主兩位總

武師,到處搜捉你們……」

  單姑婆和雪燕兒則同時怒聲道:「我們不怕,你要他們來好了!」

  白素貞突然冷冷一笑道:「那也只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他們馬上會找到峰上來,那時,

哼……」

  話未說完,古老頭已忍怒正色道;「白素貞姑娘,如果你還自認你自己是一位姿容端莊,

美麗大方的女孩兒家,老朽就請你尊重你自己,說出我們少主人現在何處,你來此的目的,

有什麼條件,和有什麼要求……」

  白素貞一聽,卻望著古老頭,刁鑽地問:「古老頭,這麼說,你是承認我知道你家少主

人現在身在何處了?」

  古老頭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嗔目怒聲道;「白素貞,我告訴你,你若是把我古老頭逼

火了,我可輕饒不了你!」

  白素貞卻「格格」一陣冷笑道:「古老頭,莫說你的本領在本姑娘手下走不了三招,就

是你能勝得了本姑娘,又能怎樣?」

  古老頭老臉鐵青,鬚髮俱張,內心的殺機完全抖露出來,這時一聽,不由厲喝道:「我

自然有辦法要你說出我家少主人的下落來!」

  白素貞再度「格格」一笑道:「古老頭,莫說你是個奴才,就是許格非的老婆,艷妾,

情婦們,又有誰敢奈何我?告訴你,我白素貞如果怕死,我也不來了!」

  堯庭葦一聽,不由嬌叱道:「白姑娘,你說這些話對我們並無大礙,但對你自己的人格、

品德和清譽卻損失太大了!」

  白素貞卻淒然一笑道:「你們害得我弟弟死,師父傷,等於家破人亡,我哪裡還顧到自

己的人格品德,甚至於廉恥?」

  堯庭葦立即道:「既然你這麼說,我們也就無話好說了,但我們也不希望彼此浪費時

間!」

  白素貞贊同地微一頷首道:「好!不過,你們應該知道天王派我前來的用意和他需要的

東西!」

  堯庭葦聽得心頭一震,知道老魔是要白素貞前來索要那後半部秘籍。

  她雖然知道這後半部秘籍現在藏在於倩文的貼身褻衣內,但她絕不能就憑白素貞的一句

話就將秘籍交給她。

  再說,當初在恆山時,許哥哥曾經寧願犧牲了她堯庭葦的性命,也不把後半部秘籍交給

老魔?可見這本秘籍的關係之大。

  是以,心念電轉,毫不遲疑地微一搖頭道:「你不說出你的來意,我們怎知天王要的是

什麼東西?」

  白素貞一聽,不由哂然笑了,立即道:「葦姑娘,我白素貞只知道你的武功高出我白素

貞多多,沒想到,你的機智也不輸我!」 

  堯庭葦淡然道:「你白姑娘太客氣了!」

  話聲甫落,古老頭突然似有所悟地說:「葦姑娘,老奴總覺得這裡面有詐!」

  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一聽,紛紛關切地向古老頭望去,白素貞當然也不例外。

  單姑婆卻怒聲道:「既然看出破綻來,就當著她的面把它揭破!」 

  話未說完,古老頭已望著堯庭葦,恭聲道:「姑娘想一想,自從少主人下山以來,屠龍

老魔一直跟蹤少主人身後,不時設陷阱,布騙局,唯獨這一次,自從離開了病頭陀的東北大

寨,直到現在才現身,何況上人還控制在瘦柳仙和胖彌勒的手中……」

  古老頭如此一說,堯庭葦等人俱都深覺有理。

  但是,白素貞卻冷冷一笑道:「你們不提到長白上人,我還忘了告訴你們,你們的少主

人,這時正和他的師祖住在一間房子裡!」

  話聲甫落,單姑婆已怒喝道:「你胡說,我們不信!」

  白素貞立即鎮定的繼續說:「我還可以再告訴你們一件更令你們吃驚的事情,病頭陀已

經被掌斃了……」

  單姑婆立即不屑地說:「他死不死與我們有什麼相干?」

  白素貞立即道:「很有關連,因為他是被天王帶到天山後才在瘦柳仙和胖彌勒兩人的面

前被掌斃的,至於瘦柳仙和胖彌勒的命運如何,我不說你們也該知道了!」

  單姑婆立即沉聲道:「說這些都沒用,我們希望知道的是我們少主人現在哪裡……」 

  白素貞正色道:「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他現在正和他的師祖長白上人在一起嘛。」

  單姑婆突然怒聲道:「光憑你的嘴巴說,我們怎能相信?」

  白素貞一聽,立即道:「既然你們不信,你們先派一個人跟我前去好了,待等見過了許

格非,咱們再談條件也不遲……」

  話未說完,單姑婆猛地用杖一搗地面,憤然道:「我老婆子跟你去!」

  去字方自出口,雪燕兒已急切地要求道:「不,我去,我不但可去看看許哥哥,還可以

看到我爺爺!」

  話聲甫落,古老頭斷然道:「不,誰也不能去,去了又被他們多扣下—個人質。」

  白素貞冷冷一笑道:「其實你們根本用不著派人去,你們想像也想像得到,除了屠龍天

王,矚目當今天下,誰能制服得了許格非?」

  單姑婆則哼了一聲道:「就是老魔動手也勝不了我家少主人!」

  白素貞哂然一笑道:「天王的武功雖然沒有許格非強,但天王的機智謀略可比許格非高

多了!」

  這是一句實在話,因而連單姑婆也頓時感到嘴鈍詞拙,無話可駁了。

  白素貞不禁得意地一笑道:「天王對許格非的心理早巳揣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只要

他一現身,許格非必然窮追不捨,勢必置天王於死而後止……」

  單姑婆立即冷哼一聲,自語似的沉聲道:「我們少主人發現了老魔會不發出怒喝?」

  白素貞冷冷一笑,譏聲道:「單姑婆,姑娘我要說你白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你一定無

話可駁,你想一想,許格非發現了天王,唯恐你們在身邊礙事,他還會要你們知道嗎?再說,

他也擔心你們不慎落人天王之手,又多了一個人質!」

  如此一說,單姑婆的確無話可答了,而且,這話正說中了堯庭葦和丁倩文兩人心中所思

想的。

  鄔麗珠和雪燕兒雖然沒想到這些,但這時經白素貞一提,深覺有理,認為許哥哥如不是

怕她們被老魔設計捉去,一個人下峰,不可能不打一聲招呼。

  就在這剎那岑寂之際,楚金菊閃身而出,同時沉聲道:「白姑娘,我隨你去!」

  白素貞一聽,立即有些不滿意地皺了皺眉頭。

  但是,堯庭葦卻脫口阻止道:「牛夫人,你不能去!」

  楚金菊立即認真正色道:「葦妹妹,只有我去才最合適,我相信屠龍天王不會為難我,

我親自見過了許弟弟後,我會馬上趕回來……」

  話未說完,古老頭已搶先道:「葦姑娘,牛夫人說得不錯,只有她去才最合適,我們這

些人中,任何一人前去都別想回來!」

  堯庭葦覺得為了許格非的事要楚金菊去冒險,實在於心不安,但想想在場的這些人,去

了都很難被放回來,心中實在難以取決!

  白素貞靜立等待,顯然也不希望楚金菊前去。

  古老頭似乎有很多話當著白素貞的面不便出口,只得焦急地催促道:「葦姑娘,您就別

再猶豫了!」

  堯庭葦本來不準備讓楚金菊前去的,這時經古老頭一催促,加之白素貞的不表示意見,

覺得這裡面一定有蹊蹺,因而歉聲道:「牛夫人,那麼就辛苦你一趟了!」

  楚金菊毫不遲疑地說:「我理應前去,義不容辭,你們諸位放心,我一定要求天王准許

我親眼看見許弟弟!」

  說罷轉身,立即望著白素貞,和聲道:「白姑娘,我們走吧?」

  白素貞到了這時候,只得無可奈何地說:「好吧,我知道你們不親眼看見許格非和長白

上人他們在一起,你們是不會死心的!不過,我可先把話說在前頭,天王准不准你見到許格

非,到時候那要看你的運氣了。」

  楚金菊立即道:「你放心,只要我見到了天王,我自然有辦法說服他!」

  白素貞只得道:「好吧,我也只好領你前去碰碰運氣了!」

  說罷轉身,即和楚金菊向西南崖邊走去!

  堯庭葦一見,心中突然一陣難過,雙目中立時湧滿了淚水,不自覺地脫口急呼道:「楚

姐姐……」

  楚金菊聞聲回頭,她的一雙明目中也早已湧滿了淚水,但她卻淒然一笑道:「我命雖苦,

天必助我,雖蒙不白,神明自知,諸位賢妹放心,我絕不負所期!」

  說罷轉身?展開身法,直向前面的白素貞追去。

  白素貞一聽身後衣袂風響,也急忙展開身法,直奔崖邊,和楚金菊兩人身形一閃,直向

峰下瀉去。

  雙目噙淚的堯庭葦,直到楚金菊跟著白素貞縱下峰去,才忍不住雙手掩面哭了,同時哭

聲道:「不知怎地,我總覺得她此去凶多吉少!」

  一旁的古老頭不由黯然搖頭歎了口氣!

  丁倩文和鄔麗珠只得雙雙扶住堯庭葦,同時寬慰地說:「也許她前去真的能見到上人和

許弟弟!」

  堯庭葦搖頭哭聲道:「不會的,老魔不會讓她見到的!」

  古老頭卻正色道:「姑娘說錯了,老奴認為,只要老魔在,老魔不但讓牛夫人看到少主

人,很可能還親自領著她去看……」

  堯庭葦不由失聲痛哭,搖著頭說:「找這時方寸已亂,心神不寧,覺得疲倦極了!」

  如此一說,丁倩文、鄔麗珠以及雪燕兒和單姑婆,俱都驚惶地戚聲道:「您現在是我們

大家的柱石依靠,您要是再不堅強起來,那我們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一談到「死路一條」,堯庭葦心中一動,突然止哭抬頭,自語似的說:「這件事會不會

與麗姬妲妮有關?」

  單姑婆立即道:「她們狼狽為奸,確有這個可能!」

  古老頭也在一旁憂慮地說:「老奴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

  堯庭葦和丁倩文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關切地問:「你是說?……」

  古老頭黯然道;「如果唆使白素貞前來的不是老魔,牛夫人的性命恐怕就不保了!」

  如此一說,堯庭葦和丁倩文幾人俱都聽得嬌軀一戰,面色大變,同時脫口輕啊!

  單姑婆則埋怨道:「既然你想到了,你為什麼不早說?」

  古老頭立即正色道:「這是明擺著的事實,何必說破,難道牛夫人她不知道?再說,她

不去又怎知是不是老魔的傑作呢?」

  雪燕兒不由流著淚問:「如果真的是老魔呢?」

  古老頭毫不遲疑地說:「牛夫人很快地就回來,不但帶回來少主人的話,也帶來了老魔

的索求!」

  丁倩文聽得心頭一震,不由關切地問:「要是我們拿不出來呢?」

  古老頭不由正色道;「丁姑娘您怎地這麼傻,就是我們拿得出來也不能給他呀!」

  堯庭葦和丁倩文幾人立即迷惑地問:「那我們該……?」

  古老頭立即斷然道:「該馬上設法救少主人和上人!」

  如此一說,丁倩文的目光倏然一亮,突然似有所悟地望著堯庭葦,急切地問:「葦妹,

你覺得你有沒有打勝老魔的把握?」

  堯庭葦立即懊惱地說:「我參研的都是老魔秘籍上的絕學,我師父鐵杖窮神和堯恨天所

授的劍法,也只能應付一二流的高手,何況老魔的功力又比我深厚?」

  丁倩文一聽,立即毅然道:「好,現在我們幾人都要有一決死戰的決心,我相信我們幾

個人都曾被許弟弟暗中指導傳授過,以我們現在的功力,對付天山一帶的一流高手,獲勝雖

無把握,但都可以自保……」

  鄔麗珠、雪燕兒和單姑婆.俱都同意地點了點頭。

  丁倩文則繼續說:「現在,我們唯一感到困難的,就是誰能勝得了老魔,以前是許弟弟,

現在許弟弟不在了,我們幾人中,必須有一人能勝過老魔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

  單姑婆一聽,突然想起當初在東海狼沙三尖島上,許格非由古洞前口進去,殺了堯恨天

後,突然由峰上下來的事!

  當時她就覺得其中有異,果然一出了三尖島,屠龍老魔立即懷疑許格非得到了島上異人

的另一部秘籍。

  心念及此,立即正色道:「丁姑娘說得不錯,現在不管誰擁有能敵得過老魔的奇絕武學,

而自己的功力又達不到學習境界的,都應該拿出來供葦姑娘研究……」

  丁倩文一聽,立即頷首讚聲道:「單姑婆說的話,正是我心裡要說的,現在我就擁有幾

招極需深厚內力才能施展的絕學,我想先請葦妹妹研究,這時我們唯一可以活命而又救出許

弟弟和師祖的可行之路……」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揮手一指茅屋道:「好,那就請你和葦姑娘進屋裡去研究吧,我老

婆子和鄔姑娘、雪姑娘輪流在這兒為你們兩位護法!」

  古老頭立即道:「那我就去前面崖邊上察看一下動靜去!」

  說罷,一俟丁倩文和堯庭葦進入茅屋後,也立即展開身法向西南崖邊馳去。

  鄔麗珠和雪燕兒當真以為丁倩文有什麼祖傳秘技,只有單姑婆清楚,許格非在狼沙三尖

島上得到的那本秘籍,一直放在丁倩文的身上。

  一個上午過去了,僅在吃中飯的時候,堯庭葦和丁倩文才出來問了問動靜。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了,紅日已有些偏西,午飯後再去守峰崖上的古老頭,突然神情慌張

地飛身疾馳了過來。

  守在屋門外的單姑婆一見,心知有異,立即沉聲問:「有什麼發現嗎?」

  古老頭尚未剎住身勢,已急聲催促道:「快請葦姑娘和丁姑娘出來!」

  話聲甫落,倒身在外間白氈上的雪燕兒和鄔麗珠已飛身縱了出來,同時關切地問:「可

是又有人上來了?」

  古老頭立即道:「可能還是白素貞!」

  聞聲隨後縱出的堯庭葦和丁倩文,聽得神色一驚,立即焦急地問:「就她一個人?」

  古老頭有些憤怒的說:「好像就她一個人,看來牛夫人是凶多吉少了!」

  丁倩文則寬慰地說:「大家先不要慌,看她到來時怎麼說!」 

  古老頭立即憤然恭聲道:「葦姑娘,不管白素貞說些什麼,都是耍奸使詐,絕不可信,

請您等她到達就把她拿下……」

  鄔麗珠立即焦急地說:「可是許哥哥還在老魔的手裡呀!」

  古老頭斷然道:「老魔根本沒有跟來天山,如果老魔真的在,他一定會把牛夫人放回來,

由她證明少主人確在他手裡,而由她轉達老魔所要的東西!」

  雪燕兒卻焦急地說:「萬一我們將白素貞留下來,他們一氣之下將許哥哥殺了呢?」

  古老頭斷然肯定地說:「絕對不會,因為我們手裡也有他們的人,再說,對方見白素貞

久久不回去,必然會再派人來,我們照樣的將他拿下,逼得他們的首腦人物前來,只要他們

的首腦人物一露面,一切難關便迎刃而解了。」

  單姑婆立即讚聲道:「不錯,等到把他們的賊頭給逮著了,還怕他們不說出少主人和長

白上人的下落嗎?」

  鄔麗珠卻憂慮焦急地說:「萬一前來的首腦人物是屠龍老魔呢?」

  古老頭立即道:「那更好,因為老魔還需要咱們少主人為他效力,他絕不會傷害少主人,

再說,少主人在老魔的心目中,當然比白素貞重要得多,而且,就是老魔親自來了,也不敢

對我們如何。」

  雪燕兒卻不解地問:「怎麼呢?」

  古老頭正色道:「因為老魔一方面要利用少主人,一方面也急切想得到他希望得到的東

西,因而也不敢得罪少主人而為難我們……」

  話未說完,西南峰崖邊白影一閃,飛身縱上一人,立即向著這面疾馳奔來。

  堯庭葦等人凝目一看,正是早晨來來過的白素貞,但距她—塊前去的楚金菊卻沒有跟著

她回來。

  古老頭立即低聲鄭重地說:「葦姑娘,請您千萬不要對她寬大客氣,只要您能把她擒住,

老奴一定能從她口裡問出少主人和牛夫人的下落!」

  堯庭葦一聽,略微沉吟,毅然應了聲「好」。

  大家舉目再看,略顯焦急的白素貞已到了十數丈外。

  白素貞一見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個個神情冷漠,俱都面透慍色,似乎也看出了情勢不

妙,但她卻依然一面前進,一面焦急地埋怨道:「我當時就曾說過,不要讓那位楚金菊去,

結果,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天王十分震怒,立即把她和許格非押在一個房間裡……」

  話未說完,已到近前,就在兩丈以外剎住身勢。

  白素貞見堯庭葦六人俱都滿面煞氣地冷冷望著她,俱都沒有要理她的意思,心中當真的

慌了,因此只得焦急地說:「這一次天王十分震怒,一是把秘籍交出來,一是葦姑娘隨我去,

否則,天王就要殺我治罪!」

  堯庭葦冷冷一笑道:「這兩樁事你是一樣也辦不到。第一,秘籍就在許格非的身上……」

  白素貞聽得大吃一驚,脫口輕啊,花容立時變得煞白,不自覺地退了一步,震驚地說:

「那?……那許格非為什麼對天王講,秘籍是放在他的簡單行李裡?」

  堯庭葦雖然斷定這是許格非在萬不得已的情形下,拿來應付白素貞等人的,但她卻不得

不照實哂然一笑道:「你白姑娘是最聰明的人,怎地也這麼糊塗?這等重要的秘籍許格非會

放在他簡單的行李裡嗎?告訴你,他那是對你們的應付之詞!」

  白素貞立即憤聲焦急地說:「事情既是這樣,那就請葦姑娘隨我辛苦一趟……」

  堯庭葦立即冷冷一笑道:「白姑娘,你不但天真得可笑,也把我們都看成是三歲的小孩

了……」 

  話未說完,白素貞突然面現緊張地舉手一指堯庭葦六人,怒叱道:「你們膽敢違膽天王

的命令?」

  單姑婆「嘿嘿」一笑道:「白素貞,你恐怕對我們葦姑娘估計錯了,我們葦姑娘早巳有

了殺死屠龍老魔的本事!」

  白素貞渾身一戰,險些脫口驚啊,但她仍強自鎮定,舉手一指單姑婆,怒聲道:「單姑

婆,你居然膽敢說出要殺天王的話來,好,我回去報告天王后,要他親自來收拾你們……」

  話未說完,轉身就待離去。

  堯庭葦立即沉聲道:「慢著!」

  白素貞神色一驚,立即緊張地怒聲問:「你要幹什麼?」

  堯庭葦淡然一笑,尚未開口,古老頭已沉聲道:「我家姑娘念你這樣為人奴才,跑來跑

去的太辛苦了,所以決定請你在我們這兒休息幾天……」

  話未說完,白素貞的粉面再變,不由厲聲道:「你們敢,如果我在天黑之前不能趕回去,

天王自會親自趕來!」

  單姑婆立即冷冷一笑道:「莫說老魔要來早該來了,就是他不來,我們幾位姑娘還要去

找他呢!」

  話聲甫落,目閃驚急的白素貞,突然探手絨囊內,顯然是去掏暗器。

  丁倩文、鄔麗珠以及雪燕兒五人一見,紛紛向四下裡散開了。

  但是,就在白素貞探手囊內,單姑婆五人紛,紛縱開的同時,堯庭葦已嬌叱一聲「住

手」,玉手倏揚,纖指疾彈,一縷指風,直向白素貞射去。

  白素貞的玉手尚未撤出,已嬌哼了一聲,倏閉眼睛,旋身跌倒地上。

  古老頭和單姑婆一見,飛身撲了過去,立即將白素貞的手由絨囊裡撤出來。

  但是,躍退到一旁的鄔麗珠和雪燕兒卻看得驚喜地呆了,這時,她們才知道,堯庭葦的

功力不知高出了她們多少倍!

  丁倩文卻急忙道:「先把她身上的毒物和寶劍除掉……」

  話未說完,雪燕兒早已拿了一根繩子來,一俟單姑婆解下絨囊寶劍,立即和鄔麗珠兩人

合力將白素貞捆了個結實。

  堯庭葦這才舒掌將白素貞的穴道解開。

  白素貞悠悠醒來,神色一驚,倏然睜開了眼睛,一看自己被綁了,不由怒極厲聲道:

「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單姑婆立即道:「放開你不難,快告訴我們少主人和牛夫人現在什麼地方……」

  白素貞憤然搖頭,怒聲道:「不知道!」

  堯庭葦立即吩咐道:「把她抬到廚房裡去!」

  古老頭和單姑婆一聽,應了一聲,立即雙雙過去就待將白素貞抬起。

  白素貞一見,立即扭動著嬌軀,嘶叫道:「古老頭,不要碰我!」

  古老頭哪裡肯聽,順手提起白素貞的一雙穿著白絨小劍靴的天足,立即和單姑婆將白素

貞抬起來,逕向廚房裡抬去。

  白素貞到了這時候,怨毒地說:「好,你們等著瞧,起更時分我還沒回去,天王馬上就

會派高手趕來……」

  話未說完,古老頭和單姑婆已把她抬進廚房內,順手丟在一堆乾柴上。

  單姑婆立即望著古老頭,沉聲道:「古老頭,一切任由你處置了!」

  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白素貞見堯庭葦等人都沒有跟進來,這時又見單姑婆走了,不由大驚失色,立即嘶喊道:

「單姑婆不要走!單姑婆你不能走!」

  走到門口的單姑婆,立即止步一笑道:「這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多一個人都不行!」

  白素貞一聽,不由更加惶急地嘶聲道:「不,不,單姑婆,你不能走……」

  說話之間,發現古老頭已打著火種在灶內升起了火,正將一把炒菜的鐵鏟子放進了火苗

內。當她想到古老頭要用鏟子做什麼的時候,更加惶急地嘶聲道:「古老頭,我說出長白上

人和許少俠現在什麼地方來……」

  古老頭哼了一聲,理也不理.繼續燒他的鏟子。

  白素貞雖然知道她這一次冒險行動,已經完全失敗了,很可能因此丟掉了性命,但在還

沒有到那一步境地前,她必須盡量掙扎。再說,就是死也得死個痛快,決不能臨死前還要被

古老頭燙得渾身手臉都是疤。

  這時一見古老頭哼聲不理,不由惶懼地急聲道:「古老頭,我說實話,許格非和長白上

人都被捆在天弓幫的地牢裡,天王已答應天弓幫,前去天山派追回依莉莎嬉去了……」

  古老頭看也不看,僅哼了一聲道:「不給你一點苦頭吃,你是不會說實話的!」

  說罷起身,拿著燒熱的鐵鏟子,逕向白素貞身前走去。

  白素貞一見,大驚失色,不由慌懼地嘶叫道:「古老頭,我說的都是實話,我說的都是

實話呀!」

  就在這時,屋外已響起堯庭葦的阻止聲音道:「古老頭,你出來吧!」

  古老頭急忙走了出來,立即望著堯庭葦,恭聲道:「葦姑娘,您不能輕信她的話!」

  堯庭葦立即道:「我們先等到天黑再說,也許他們那邊會再派人來。」

  時光一刻一刻地過去,轉眼紅日已經下山了。

  夜色降臨,天地昏暗,接著現出了繁星萬千,一鉤新月斜掛高天,不覺已是三更過後了。

  心情焦慮,惶惶不安的堯庭葦,不由以詢問的目光看了一眼丁倩文、鄔麗珠,以及雪燕

兒和古老頭與單姑婆五人。

  而他們五人也正以詢問的目光向她堯庭葦望來,似乎都在問,我們該怎麼辦?

  他們哪裡知道,白素貞將許格非和麗姬妲妮困在孤峰上?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呢?尤其糟

糕的是,她還沒有時間回去報告給她的師父玄令老怪知道。

  現在,堯庭葦和丁倩文幾人枯坐苦等,希望對方久等白素貞不回再派人前來,她們恐怕

要等到地老天荒,許格非和麗姬妲妮都餓死在峰頂也不會等到有人前來的!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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