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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系列(第二部傲視群雄)》第5章
第二十一章 魯圖首主

  百花仙子道:「這人是犯案之後,才畏罪潛來貴國,公主當然不知道這個人,再說,胖

彌勒原本是個宵小之徒……」

  哈馬公主突然關切地問:「這麼說,胖彌勒已把你們要救的人劫持前來了?」

  百花仙子急忙頷首道:「是是,據我們所知,他已潛往霍尼台他師兄瘦柳仙處去了!」

  哈馬公主一聽,不由面現遲疑之色,因而問:「被胖彌勒劫來的是什麼人?」

  許格非立即道:「是在下的外祖父!」

  哈馬公主一聽,十分動容,不由噢了一聲,顯然覺得被劫之人關係密切,不能等閒視之。

  是以,不禁有些焦急地問:「當初為了什麼和胖彌勒樹仇?」

  百花仙子搶先道:「因為胖彌勒進入林府行竊,被林大俠發現了,雙方交手時,被林大

俠劈斷了一條胳臂。」

  哈馬公主不由驚異地說;「劈斷了一條胳臂還能把人劫走呀……」

  話未說完,雪燕兒突然急聲道:「他的武功相當厲害,不但練有一身金鐘罩鐵布衫的橫

練功夫,而且雙掌功力可以開碑……」

  許格非等人一聽,頓時暗吃一驚,不由紛紛轉首去看雪燕兒。

  雪燕兒也頓時驚覺失言,因而也急忙住口不說了。

  果然,哈馬公主一聽,立即迷惑地問:「林五俠對這些事怎地這麼清楚?」

  百花仙子趕緊解釋道:「事後我們打聽,才聽人們這麼說。」

  哈馬公主聽罷噢了一聲,不由驚異地轉首去看許格非,同時讚聲道:「胖彌勒練有金鐘

罩鐵布衫,你依然能一掌將他的胳臂劈斷,你的功力恐怕不輸於現在轟動江湖的許格非!」

  許格非深怕哈馬公主對他已經開始懷疑,只得解釋說:「胖彌勒具有橫練功夫,我也是

事後才曉得,當時他正在行竊,我欺進到他身後他尚不知,我輕輕咳了一下,他驟吃一驚,

大喝一聲,橫臂反揮,我也奮力劈出一掌,他的小臂竟然斷了!」

  哈馬公主一聽,更加驚異地望著許格非,正色讚聲道:「你能到達他的身後他都未曾察

覺,那你的輕功也極驚人了?」

  許格非一聽,心中更加懊惱,這真是畫壞的烏鴉,越描越黑,正待說什麼,百花仙子已

搶先笑著說:「這也許是胖彌勒這時太注意偷竊了,所以沒有察覺。」

  哈馬公主道:「像林大俠昆仲五位,在包頭城必然赫赫有名,胖彌勒居然膽敢潛入林府

行竊,他的膽子也太大了!」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急忙道:「那當然是因為有他的師侄病頭陀元通為他撐腰!」

  哈馬公主柳眉一蹙道:「病頭陀是誰?」

  百花仙子立即道;「病頭陀元通就是瘦柳仙的徒弟,公主沒有聽說過?」

  哈馬公主迷惑地搖搖頭道:「我沒聽說過!」

  丁倩文急忙緩場道:「這些無名小卒,公主哪裡聽到過!」

  百花仙子故意道:「別看他們是小卒,小卒偏敢闖大禍!」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想起了劫人的事,因而關切地問:「現在胖彌勒把人劫到霍尼台去

了,你們打算怎麼辦呢?」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說:「我們準備明天就前去救人……」

  哈馬公主立即正色道:「啊,不可以,江湖尋仇和打鬥,在此地是絕對不容許的……」

  雪燕兒脫口道:「所以我們才來求你嘛!」

  話一出口,許格非和百花仙子,以及堯庭葦等人俱都大吃一驚!

  果然,哈馬公主一聽,嬌靨大變,不由威稜地望著許格非,沉聲道:「原來你們兄弟兩

人前來打擂,都是為了能夠接近我,進而獲得我的協助才上台打擂的呀?」

  許格非也沉聲道:「二弟打擂的事我本不知道,至於希望能夠得到公主的協助,還是在

方才偏殿中大家談話時臨時想起的……」

  百花仙子急忙望著哈馬公主解釋道:「公主也許對賢玉的個性還不清楚,如果他不希望

打公主的擂,就是林二俠回去請他,他也不會上台,遑論當眾就出場和公主您研討地叉天刀

火焰山了,公主是聰明人,老朽的話意當可了然了!」

  哈馬公主當然聽出百花仙子的話意,她再把堯庭葦在擂場說的話加以對照,自然明白許

格非完全是喜歡她才自動出場現身的。

  但是,許格非在當場拒絕她宣佈駙馬已經選出,以及他們前來塞外的目的,再和雪燕兒

的話加以對照,的確令她無法釋疑。

  心念電轉,只得望著許格非,凝重地問:「你們希望我怎樣協助你們?」

  百花仙子等人一聽,知道哈馬公主已有了戒心,因而在語氣上也疏遠多了。

  但是,許格非卻正色道:「我們什麼也不需要你協助,我們也自信有能力救出我們的外

祖父,我們只是希望得到你的允諾,准許我們去救人!」

  哈馬公主一聽許格非的口氣,話意中根本沒有一絲情感,當然對她也沒有愛意。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當然益信林世玉方才說的話,是在無意中說出了他們前來打擂的主

旨和目的。

  一想通了這一點,哈馬公主心中當然有氣,如果下令派武土們動手,即使包括她哈馬公

主在內,恐怕也不是他們兄弟五人的對手。

  再看看身邊的林賢玉的確是一位英挺儒雅而又令她心醉的文人俠士,她又實在捨不得將

他驅出宮去。

  許格非見哈馬公主一直望著他神情哀怨,變幻不一,櫻口次啟又止,知道她必也有為難

處。是以,特地放緩顏色,和聲問:「公主可是有為難之處?」

  哈馬公主見問,立即順水推舟說:「是的,這是有違國法的事,必須等我明早上朝奏明

父王才能決定是否可行!」

  百花仙子已看出事態嚴重,鬧不好前功盡棄,是以,急忙謙聲道:「公主說得極是,就

請公主明天上朝代為奏明國王,務請降旨俯允!」

  哈馬公主微一頷首道:「我會盡力而為!」

  百花仙子覺得這氣氛太低太冷了,較之方纔,不啻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時一俟哈馬公主話落,立即佯裝一喜,急忙捧起塞觥起身歡聲道:「公主鼎力相助,

國王一定答允,來,我們敬公主一杯,謹祝公主干歲千千歲!」

  堯庭葦等人當然也看出氣氛不妙,這時一聽,紛紛捧觥起身,目注哈馬公主。

  哈馬公主似乎礙於情面身份,不得不捧觥站起來,含笑頷首,輕輕飲了一口。

  就在這時,宮外突然傳來一陣叫囂嘈雜聲音,聽來紛亂,似乎有近千人。

  哈馬公主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回顧兩邊的八名女鐵衛和四名白衣少女,立即一指宮門,

急聲吩咐道:「快去宮門上看看是怎麼回事?」

  八名女鐵衛中,立即有兩名恭聲應了個是,飛步向殿外奔去。

  許格非等人站在那兒也都愣了,彼此對了個驚異眼神,俱都鬧不清是怎麼回事。

  單姑婆側耳一聽,正色道:「好像是那些散去的各路英豪又回來了!」

  鄔麗珠則驚異地說:「不對呀,這聲音似乎發生了什麼令他們興奮的事似地,又吼又歡

呼,而且正在向宮門前湧來!」

  大家凝神一聽,百花仙子首先不安地說:「不錯,好像是已到了宮門外了!」

  話聲甫落,突然傳來一聲烈馬怒嘶,吵鬧的人聲更雜亂清晰了。

  一聽馬嘶,百花仙子立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由凝重地看了一眼許格非和堯庭葦。

  也就在這時,宮門外已隱約傳來了用蒙語憤怒的吆喝聲。

  哈馬公主一聽,柳眉微蹙,立即望著許格非,凝重地低聲道:「德布魯圖少酋主向你挑

戰來了!」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這就是我不要你當場宣佈駙馬已經選出的原因!」

  哈馬公主聽得一愣,問:「你真的是為了他?」

  許格非道:「你身為一國的公主,豈可失信於人?既然答應了他去換馬再戰,便應該再

給他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哈馬公主被說得嬌靨一紅,立即幽幽地說:「可是他現在是向你挑戰嘛!」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說:「當然由我去應付!」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綻唇笑了,同時愉快地說:「待會兒馬戰時,你可以騎我的驊

騮……」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斷然道:「不,我就騎二弟方才騎的那匹花馬就可以了!」

  哈馬公主一聽,不由焦急地說:「魯圖少酋主的坐馬是匹上選戰馬……」

  許格非立即道:「萬一我失敗了呢??

  哈馬公主聽得一愣,頓時鬧不清楚許格非的話意,不自覺她也順口說;「你失敗了?」

  許格非正色道:「是呀,那時不但影響你們夫妻將來的感情,別人也會說你的坐騎曾經

被我林賢玉騎過!」

  哈馬公主聽得嬌靨一變,不由生氣地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夫妻本是前生定,千里姻緣一線牽,如果我們該成為夫妻,我騎

花馬照樣能勝他,如果你我沒有那份姻緣,我即使乘你的紅馬,照樣輸他!」

  哈馬公主一聽,再度愣了!

  也就在這時,前去查看的兩名女鐵衛已匆匆地奔回殿來。

  兩個女鐵衛一進殿門口,立即施禮朗聲道:「啟稟公主,德布魯圖少酋主來向林大俠挑

戰!」

  哈馬公主立即道:「要他去擂台等候,林大俠隨後前去。」

  兩個女鐵衛一聽,同時恭聲應是,轉身再度向宮門奔去。

  許格非立即催促道:「我們也去吧!」

  哈馬公主立即望著其餘六名女鐵衛,吩咐道:「通知禁衛軍,馬上前去擂場!」

  其中一名,立即恭聲應是,轉身向殿側門奔去。

  許格非知道還不能馬上前去擂場,因而,別具用心地問:「公主覺得那位魯圖少酋主怎

樣?」

  哈馬公主被問得一愣,不由迷惑地問:「什麼怎樣?」

  許格非只得道:「當然是他的為人和品德!」

  哈馬公主略微沉吟才道:「最好不要傷他!」

  許格非語意雙關地說:「你是說,他的人還不錯?」

  哈馬公主的嬌靨一紅道:「他是蒙旗中的一個部落,我們是中原上朝的封國,雖然隸屬

無關,但卻疆域相連,我請你不要傷他,完全是為了睦鄰!」

  丁倩文為了提醒許格非注意,俾便對一身銀緞戰袍的魯圖少酋主提高警惕,故意望著哈

馬公主道:「看那位少酋主,手持一對銀錘,看來極重,必然也孔武有力,不知他會不會打

暗器?」

  哈馬公主立即道:「魯圖少酋主的武功和我在伯仲之間,但他的馬上工夫可能較我高出

一籌,我較為佔先的原因是我的兵器……」

  許格非一聽兵器,頓時想起了前去江北總分舵找病頭陀的那個紫衣蒙面女子。

  是以,心中—動,故意讚聲道:「聽說公主的彈弓造詣極高,不管馬上馬下,俱都彈無

虛發,在邊疆塞外來說,公主可算得上是第一位高手……」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正色道:「不,真正的彈弓高手,要算天山的麗姬妲妮……」

  話未說完,殿前廣場上一陣人影奔動和馬嘶,頓時出現一片燈籠,立即把殿前的廣場照

得光明如畫。

  說話中的哈馬公主立即道:「好了,我們前去吧!」

  說罷離位,逕向殿外走去。

  許格非先和百花仙子、堯庭葦等人對了一個眼神,立即跟著哈馬公主向外走去。

  只見殿前二十幾名鐵甲武士中,分別拉著馬匹,看他們的—衣著面孔,顯然已不是方才

的那些人。

  許格非無心去看那些,因為他根據哈馬公主方才念到的那個彈弓高手的名字,顯然是個

女子,這也許是另一個找到那位紫衣蒙面女子的線索。

  是以,一面前進,一面關切地問:「公主可是與那位麗姬妲妮交過手,或較量過弓法?」

  哈馬公主頓首道:「只較量過弓法,她的弓法已達到玄境,而且每年的演技都不同!」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陣激動,他斷定哈馬公主說的這位麗姬姐妮,很可能就是前去燕北總

分舵找病頭陀的那個紫衣蒙面女子。是以,故意驚異地噢了一聲,問:「你們是決定好了每

年較技一次,以為彼此兩人間之砥礪?」

  哈馬公主立即道:「不,她好像是遊俠各地由此經過!」

  說話之間已到了殿前,兩名女鐵衛已分別掩哈馬公主和許格非的坐綺拉過來,而許格非

的坐騎,正是那匹花馬。

  許格非上馬前,特地將花馬先撫慰一番,以示親切。

  百花仙子、堯庭葦的坐騎,則由其他幾名鐵甲武士將馬匹拉過來。

  大家依序上馬,鐵甲武士依然分成前後兩隊,高舉著大紗燈,走向宮門。

  在明亮的燈光照耀下,只見人頭攢動,喧聲如沸,人數不比午間少,俱都擠立在擂台的

前面和左右紛紛以炯炯如星的目光向這邊張望。

  群豪顯然已發現了高舉紗燈的鐵甲武士,立即發出一陣震撼夜空的歡呼,同時紛紛叫呼

道:「來了,來了!」

  許格非舉目一看,發現那位一身銀緞戰袍的魯圖少酋主,早巳憤怒的傲然立在擂台上。

  一見魯圖少酋主站在台上,許格非心中一動,立即以悄然的口吻道:「噢,請公主暫借

幾粒鐵彈子!」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探手鞍囊,同時道:「我沒有鐵彈子,都是泥彈!」

  說話之間,已由鞍囊中取出數粒泥彈丸,順手交給了許格非。

  許格非接過彈丸看,故意含笑道:「泥彈較輕,易碎,我通常都喜歡用鐵彈,銀彈……」

  哈馬公主一聽,不由興奮地含笑問:「怎麼?你也喜歡彈弓?」

  許格非只得道:「在家春秋打獵時,常攜彈弓入山,射獸用鐵彈,射鳥用銀彈……」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已不以為然地說;「我的看法和你不同,鐵彈銀彈都太強勁,一旦

中的,不管是鳥是獸,鮮少不骨折翼斷,或當場喪命的……」

  許格非一再提到銀彈,旨在引誘哈馬公主想起那位麗姬妲妮使用的也是銀彈,沒有想到

竟引起哈馬公主的宏論。是以,故意一笑,插言道:「那是公主你的心腸仁慈……」

  話剛開口,目光本能地掃向前面目光如星、人頭攢動的群豪中,轉眼已到了群豪的最外

邊緣了。

  但是,當他的目光一掃時,突然發現留守在托托山中、幫著小芸看家的古老頭,居然也

擠在人群中。

  尤其,古老頭神情惶急,面色蒼白,正在那裡向著他焦急地比劃手勢,額角上已滲滿了

汗水!

  許格非一見古老頭,著實吃了一驚,立即暗呼不好,急忙回頭去看堯庭葦和百花仙子。

  哈馬公主聽到許格非讚她仁慈,心裡當然高興,不由深情地看一眼許格非.但是,轉首

一看,發現許格非正神色驚急的回頭後看,因而也驚異地問:「林大俠,你……」

  就在哈馬公主發話間,百花仙子和堯庭葦也都發現了古老頭。

  百花仙子和堯庭葦幾人當然也感到十分震驚,暗呼不妙。尤其被哈馬公主看到許格非的

震驚回頭而發出疑問。

  許格非當然也感到事態嚴重,為了能夠順利地救出師祖長白上人,必須先穩住哈馬公主,

再伺機和古老頭連絡,詢問他發生了什麼變故。

  是以,一聽哈馬公主詢問,只得先回頭一笑,驚喜愉快地說:「方纔我看到先父昔年行

俠江湖時的一位老僕,已有七八年不見了,他也趕來此地看打擂!」

  哈馬公主一聽,並未起疑,也以驚喜地口吻道:「那真是一件大喜事,他在哪裡?」

  說罷,本能地向群豪中遊目察看。

  許格非和百花仙子等人當然也在遊目察看,希望在古老頭的眼神中,得到一點兒暗示。

  但是,再看古老頭方才站立的地方,竟然沒有了古老頭的蹤影! 

  由於馬隊並未停止前進,許格非誤以為超過了古老頭立身的位置,是以急忙察看身後和

左右。

  百花仙子和堯庭葦等人也感到奇怪,何以眨眼之間,就在哈馬公主問話的剎那工夫古老

頭竟然不見了呢?丁倩文覺得這時不宜與古老頭照面問話,怕的是古老頭不知許格非對哈馬

公主的解釋,而答話不符。是以,急忙以暗示的口吻,關切地問:「大哥,這麼些年沒見了,

你沒有看錯?」

  許格非斷定古老頭必是覺得示警的目的已達,怕誤了打擂進宮的正事,而自動地離開了。

這時見問,只得蹙眉遲疑地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過很有些像他,可是真的看起來,

又不知在那兒了!」

  百花仙子深怕哈馬公主繼續追問這個老僕的年齡相貌,以及當年的事,只得趕緊說:

「你一定是看錯了,如果是他,他一定會先招呼你!」

  許格非雖然內心焦急,但為了事情的順利進行,也只得頷首道:「是的,可能是我看錯

了!」

  由於群豪歡呼喝彩,歡迎哈馬公主和許格非等人的到來,雙方交談都很吃力,馬隊前進

的速度也極緩慢。

  到達擂台一側,早有守衛在台後的鐵甲武士將側門大開。

  進入後台圍好的棚牆內,立即紛紛下馬。

  百花仙子馬上向許格非提醒道:「德布魯圖少酋主為鄰幫酋主的繼承人,將來仍有見面

交往之日,交手時宜采緩和攻勢,免傷雙方和睦……」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已正色道:「如果你有意相讓,對方會認為對他是一種侮厚,林大

俠最好是全力施為!」

  許格非早已有了腹案,這時一聽,立即贊同她應了兩聲是。

  於是,大家登上後台,哈馬公主首先一指出台側門,道:「你現在可以出台了!」

  許格非頷首會意,立即走了出去。

  一出台門,即見台下萬頭攢動,數不盡的嘴巴同時張開了,立即響起一聲震憾原野,直

上夜空的歡呼喝彩聲。

  傲然立在台南端的銀袍小將、德布魯圖的少酋主,早巳等得不耐煩。

  這時一見許格非走出台來,他先是神情一呆,鬧不清這位藍衫蓄著小鬍子的人,是否就

是那位被公主請進宮去的林大俠。

  但看了台下群豪的熱烈情緒,以及震耳衝霄的喝彩聲,他斷定不會錯了。

  不過魯圖少酋仍有些不大相信,他不相信哈馬公主不喜歡他,卻喜歡一個蓄有小鬍子而

又大了他八九歲的人。

  是以,一俟許格非走至近前,立即含怒沉聲問:「你就是那個不憑真本事,全靠三寸不

爛之舌而被選為駙馬的人嗎?」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略微一頓,才淡然道:「在下林賢玉,並非什麼駙馬,閣下可千

萬別弄錯了。」

  魯圖少酋主聽得目光一亮不由興奮地問:「這話可是真的?」

  許格非故意正色道:「如果不真,在下這時早去參加國王親設的國宴了,哪裡還有閒工

夫來此和閣下你比武?」

  魯圖少酋主一聽,不由興奮地喝了聲好,因而繼續問:「這麼說,我要打敗了你,駙馬

仍是我的了?」

  許格非正色道:「當然,不但你閣下,任何人在一個月內都可以前來向在下挑戰!」

  話聲甫落,台下群豪又是一陣高聲喝好。

  魯圖少酋主聽得虎眉一蹙,突然問:「你是說,在下今天勝了你,其他人在一個月內,

仍可以向在下挑戰奪回駙馬?」

  許格非覺得這位小酋主天真得厲害,因而一笑道:「那就要看少時你打敗了在下之後,

你如何向天下群豪宣佈了!」

  魯圖少酋主一聽,不由得意地笑了,同時,一豎拇指,讚聲道:「你很有自知之明,知

道自己是個糟老頭子,將來—定得不到公主的歡心,所以才一再地有意將駙馬的寶座往外

推……」

  許格非立即道:「閣下錯了,我一再聲明限期一月,是要大家口服心服,不願讓天下群

豪以為在下行險僥倖……」

  話未說完,魯圖少酋主已有些生氣地說:「聽你的口氣,好像天下英豪都不是你的對手

似地!」

  許格非道:「至少閣下你可能要遜在下一籌!」

  魯圖少酋主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大喝一聲,猛地一個虎撲,雙拳一揮,照准許格非的

面門和小腹搗去。

  許格非是為了救人而打擂,不是為了駙馬而登台,是以,心中早已有了一個進可以攻,

退可以守的萬全計劃。

  這時一見智圖少酋主雙拳搗來,立即閃身跨步,同時揮掌相迎。

  一招交手的結果是,魯圖少酋主的雙拳全部搗空,許格非的雙掌也沒有擊中。

  立在台角默默觀看的哈馬公主,看得不由蹙了一下眉頭.

  魯圖少酋主雙拳搗空,立即拳掌兼施,頓時攻勢大見凌厲,暴喝連聲,拳風呼呼。

  許格非也不甘示弱,也將雙掌揮舞得霍霍生風,全力搶攻。

  台下群豪看得個個鴉雀無聲,在台上十數盞斗大的紗燈照耀下,只覺得拳來掌往,人影

跳動,看來十分激烈精彩,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所以沒有人發出喝彩聲。

  立在台角默默觀戰的哈馬公主,似乎實在忍耐不住了,不由回頭望著堯庭葦,迷惑不解

地問:「據你說,你大哥的武功高出你多多,何以他連魯圖少酋主都打不過?」

  堯庭葦尚未開口,百花仙子已急忙道,「林大俠也許有林大俠的苦心,如果因為公主的

親事而招致雙方的不和或戰爭,那實在是為智者所不取的事。」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傲然沉聲道:「他們只不過是—旗部落,徒眾不足千五,何敢前來

侵犯我國……」

  百花仙子立即道:「大舉進攻故所不敢,但可在公主大婚之夜滋事,對方並非不敢為!」

  哈馬公主一聽,深覺有理,假設魯圖少酋主在她與林賢玉大婚之夜,率眾前來鬧事,那

的確是一件大掃興頭之事。

  為了擔心新婚之夜發生事故,她也只得同意了許格非的對魯圖少酋主的應付。

  是以,微向百花仙子會意地一頷首,立即轉首向打鬥中的許格非看去。

  也就在她轉首觀看的同時,噹的一聲鑼聲響了!

  但是,也就在鑼聲響起的同時,許格非的右掌,也湊巧反掌彈中了魯圖少酋主的後肩。

  只見魯圖少酋主身形略微一晃,趁著鑼響即和許格非雙雙縱開了。

  群豪一見,這才發出一聲轟雷般的烈彩。

  當然,不少功力較高,目力較強的高手,自是看見了許格非反掌彈中魯圖少酋主後肩上

的那一下。

  許格非首先含笑拱手道:「少酋主的拳掌高明,實不在在下之下,現在我們要在輕功上

見高低了!」

  魯圖少酋主覺得許格非雖然在他的後肩上彈了一下,他認為那是許格非趁鑼響之際的乘

隙一擊,並非是真的掌上功夫高明,何況對方自己尚自稱是雙方平手呢?

  心念及此,立即頷首讚好,道:「如果你能在輕功上再佔先少許,在下馬上下台離去!」

  許格非覺得魯圖少酋主並不掩飾他已在拳掌稍遜一籌,說來是個心胸磊落的少年人。

  這時一聽,卻正色含笑道:「在下各種武功都尚稱滿意,唯獨功一項令自己洩氣,不過,

在下久聞少酋主的馬上功夫了得,希望在輕功上不要輸你,俾能在馬戰上領教一下你閣下的

真本事。」

  魯圖少酋主聽說許格非的輕功較差,而又誇讚他的馬戰驚人,精神頓時一振,再度讚了

聲好,逕向聳立夜空的高台前走去。

  許格非也一面佯裝關切堆仰首上看,一面向前走去。

  只見高台上端四周的各色小旗迎風飄動,高台的四角,各插兩盞斗大紗燈,連上面的旗

桿都能清晰可辨。

  這時台下近萬英豪,喧聲如沸,議論紛紛,有的人說許格非藏拙,有的人則說許格非富

於學問,武功則平平。

  立在台角觀看的哈馬公主卻不以為然,她仍覺得許格非應該盡量地速戰速決,甚至三五

個回合就把魯圖少酋主打下台去。

  那樣一來,她哈馬公主不但光彩,也可使許格非在成為駙馬時,鎮嚇住全國的將校武士,

以及文武大臣們的私下議論。

  當然,哈馬公主的想法,乃是她的虛榮心作祟,與許格非的一心前去救人則截然不同。

  許格非和魯圖少酋主,雙雙走至高台近前,俱都仰面上看,蓄勢以待,等候發令人朗喝

開始。

  這時全場英豪早巳安靜下來,俱都屏息注目看著許格非兩人,看看到底那一個人的輕功

快。

  驀聞發令人高聲朗喝道:「開始——」

  始字方自出口,許格非和魯圖少酋主已一長身形,同時凌空而起,齊向高台的頂端上如

飛昇去。

  說也奇怪,兩人竟同時到達高台頂端,同時伸手拔旗,同時下躍,雙腳同一剎那落在擂

台上。

  這一次群豪大為振奮,立即發出一陣震撼原野,直上夜空的熱烈喝彩聲,而且久久不歇!

  —旁觀看的哈馬公主,嬌靨上卻有顯著的不快之容,兩道柳眉也蹙成了個一字。

  許格非卻向著魯圖少酋主含笑拱手道:「輕功你我不分上下,只有在馬戰上一決勝負

了!」

  魯圖少酋主見輕功未輸,而馬術馬戰又是他自幼擅長的功夫,立時精神大振,急忙抱拳

還禮,朗聲道:「好,咱們馬場上見!」

  說罷轉身,一個箭步縱至台口,繼而一躍,縱落在早已等候在台下的白馬上。

  群豪一見,立即騷動起來,隨著喧嘩嘈雜的人聲,紛紛向馬場方向湧去。

  許格非—見,也轉身走向台後。

  轉身一看,發現立在台角觀看的哈馬公主巳先走進了後台內,但百花仙子和堯庭葦幾人

卻仍等候在角門處。

  許格非看得出,百花仙子和堯庭葦幾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顯然是擔心哈馬公主不會答

應派遣鐵騎軍前去霍尼台協助救人。

  但是,許格非卻有把握,哈馬公主即使以不便派遣鐵騎軍協助為借口,但也會應允他們

自己可以前去救人。

  由於台上仍肅立著數名女鐵衛,許格非不便公然詢問有關哈馬公主的事。

  但是,機警的堯庭葦卻以暗示的語意說:「大哥,你這樣地守本藏拙,恐怕很難令人感

到滿意!」說話間,許格非已走到後台角門處,同時也看到哈馬公主剛由一個女鐵衛手中將

她的紅馬拉過去。

  是以,心中一動,故意望著堯庭葦焦急地說:「因為我看到一個老人在台下向著魯圖少

酋主施眼神,比手勢,我看那人很可能就是德布魯圖老酋主……」

  話未說完,剛剛接馬在手的哈馬公主,神色一驚,急忙回身急聲問:「你認得魯圖老酋

主?」

  許格非一聽,知道哈馬公主已經中計,立即急步走下梯階,同時遲疑地說:「是不是魯

圖老酋主我不清楚,但是立在魯圖少酋主白馬附近的人,都對那人很恭謹畏懼,一看就知很

有地位……」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已不以為然地道:「也許是魯圖少酋主帶來的大臣……」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不,魯圖少酋主縱下台時,少酋主不但對那人恭謹,而那人也凝

重強笑地拍了拍魯圖少酋主的肩頭……」

  機智超人的百花仙子一聽,知道許格非用的是計,因而自動地暗示道:「你看到的那人,

可是微黑面皮,圓胖面孔,一蜷微黃的絡腮鬍須,身材魁偉,高約七尺有餘?」

  許格非故裝遲疑地說:「那人頭上戴了一頂又尖又高的帽子,看來很高,我無法斷定他

身高幾尺,但是皮膚卻有些黑,雙目有神,蓄有絡腮鬍子……」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已肯定地說:「不會錯了,那就是魯圖老酋主!」

  百花仙子故意凝重地說:「謹請公主注意,看來那位老魯圖酋主對他的少酋主與您哈馬

公主的婚事,似乎看得特別隆重!」

  許格非急忙接口道:「是呀,我也是如此想,如果三兩個照面就把魯圖少酋主打下台去,

老酋主萬一惱羞成怒,很可能因此為雙方樹下嫌隙!」

  哈馬公主一聽,神情更加凝重地說:「嫌隙早巳形成了,不自今日始……」

  許格非故意驚異地噢了一聲問:「不知為了何事?」

  哈馬公主毫無羞赧之色地說:「還不是為了他們來聘婚事,我父王不允,因而雙方樹

敵!」

  百花仙子故意正色警告道:「果真這樣,公主更應審慎行事。」

  哈馬公主立即憤聲道:「所以我才設下這個招親擂台嘛!」

  說此一頓,特地又望著許格非,以有些埋怨的口吻,繼續道:「我一直希望你三拳兩腳

就把他打下台去,也好讓他死了這條心,誰知,你偏偏有工夫和他應付!」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我還不是為了兩國邦交,使他覺得雖敗猶榮,不太失面子!」

  哈馬公主一聽,略微遲疑,才憂慮地說:「他的馬術很高,你要想勝他恐怕很不容易,

我看你還是騎我的紅馬吧?」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不,照你這麼說,我更不敢騎你的紅馬了……」

  哈馬公主一聽,不禁有些生氣地問:「你這是為什麼?」

  許格非蹙眉道:「他的馬術本就聲明,萬一我騎你的紅馬輸了,臉上更不光彩!」

  哈馬公主聽得一愣,不由驚異迷惑地說:「我實在不明白你心裡到底是何打算,心裡有

什麼想法……」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我什麼想法也沒有,我只知道贏得光彩,贏得心安理得!」

  哈馬公主不由認真地沉聲問:「萬一你敗了呢?」

  許格非立即無可奈何地說:「那也只好認命了!」

  哈馬公主聽得一愣,不由氣得回身一按鞍頭,一句話沒說,嬌軀一縱,飛身上馬,也不

等武士和女鐵衛在前開道,立即抖韁向前走去。

  早巳等候在門外的鐵甲武士們一見,立即轉身起步,急急向前走去。

  四名女鐵衛也急急跑向哈馬公主的馬前。

  許格非等人一看,彼此對了個淡然眼神,各自上馬,催馬向前追去。

  由於在台後談了幾句話,擂台前的群豪早巳疏散,俱都湧向了馬場前,因而前進也快多

了。

  許格非高坐馬上,只見百十丈外的馬場上,人山人海,並不比日間人少。

  馬場兩邊的橫欄上,每隔一丈便高懸一盞斗太紗燈,遠遠看來,十分明亮。

  這時的魯圖少酋主,早巳在馬場的左端站好了位置等他,因而使群豪覺得許格非到得特

別遲。

  就在許格非等人到達一半時,急於等待看熱鬧的群豪已開始吆喝歡呼起來。

  到達馬場左端,許格非立即縱馬超前,直到魯圖少酋主近前,才拱手歉聲道:「少酋主

久候了!」

  魯圖少酋主並未謙遜卻驚異地望著許格非的花馬,不解地問,「你為什麼不騎公主的驊

騮?」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善畫者不擇竹,擅騎者也不選馬!」

  魯圖少酋主聽得一愣,道:「可是,我的小白駒是塞上有名的神駒之一呀?」

  許格非一笑道:「聽你的口氣,你好像不希望贏似地?」

  魯圖少酋主立即豪氣地說:「但我要贏得光榮!」

  許格非一聽,不由認真地讚聲道:「你的確不愧是一位少年英雄人物,不過我坦白地告

訴你,我的花馬絕不會輸給你的白駒……」

  話未說完,一旁高坐馬上觀看的哈馬公主,已向著發令人揮了一個開始手勢,顯然對兩

人的談話表示了不耐煩。

  發令人—見,立即宣佈準備。

  許格非和魯圖少酋主一聽,急忙撥馬分開各自站好自己的位置。

  發令人俟兩人站好位置,立即喝令開始,鑼聲一響,巨鼓咚咚,許格非和魯田少酋主,

同時縱馬馳出。

  群豪似乎也早巳等得不耐,這時一見兩馬如飛馳而出,立即發出不斷的如雷烈彩。

  許格非早巳有了打算,他一面抖韁催馬,一面施展身法,使花馬的鞍上減輕至最低限度,

幾乎如空鞍無物。

  因為他認為,魯圖少酋主的白馬雖快,面他的花馬也是千中選一的良駒,如果花馬鞍上

沒有重量而與乘了一人加上雙大鐵錘的白馬並馳,很可能不會輸。

  再者,即使慢幾步,仍有馬戰可以搶回優勢,然後再在地叉天刀火焰山上一決雌雄。

  但是,許格非的想法錯了,快馬並不在乎鞍上多了一個人,是以,當他縱馬越過廣壕,

騰馬凌空飛越高欄時,他發現魯圖少酋主的白馬已雙蹄落地,正準備繼續向對面的高欄前奔

去。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當然焦急,花馬一落地面,立即抖韁催騎。

  所幸花馬業已熟悉了中間馬戰空場上的陷阱和壕溝,幾個縱躍飛馳,再度騰空而起,越

過了第二高欄即是廣壕。許格非知道這一場必然落後三個馬身以上,待等縱過廣壕一看,發

現魯圖少酋主的白馬也剛縱過廣壕衝向終點。

  魯圖少酋主的白馬的確不凡,雖然越壕並未超前太多,但衝到終點,他已領先了一個馬

身還多。

  群豪的歡聲本來一直未歇,適時一見魯圖少酋主的馬領先,立即暴起一陣直上夜空的烈

彩。

  許格非縱馬馳至魯圖少酋主的馬前,拱手含笑道:「這第一場是少酋主你勝了!」 

  豈知,魯圖少酋主毫不得意地拱手還禮道:「你騎劣馬,我乘龍駒,勝負乃是意料中事,

我們馬戰上見高低……」

  話未說完,即抖馬韁,沿著馬場邊緣,逕向方才起跑的一端馳去。

  許格非覺得魯圖少酋主心胸磊落,秉性正直,沒有投機取巧的行徑,確是一位少年英雄

人物,內心不禁由衷佩服。

  他覺得魯圖少酋主和哈馬公主,倒是滿合適的一對,如果能讓察干哈馬國王親眼見一見

魯圖少酋主,也許能打消國王世俗門戶之見,促成這樁美好姻緣。

  可是,他不但沒有這份力量,也沒有這麼多時間,因為他必須盡快去救出師祖長白上人。

  一想到師祖長白上人,他心中立即感到焦急不安,又恨不得比賽早些結束,今夜立刻趕

往霍尼台。

  就在這時,魯圖少酋主已到達馬場的另一端,發令人也發出了準備的命令。

  許格非一聽,急定心神,立即將哈馬公主給他的幾粒泥彈分別捏在手中。

  也就在他將泥彈捏在各種不同打法的位置的同時,發令人巳發出開始的號令。

  頓時,鑼聲起響,巨鼓雷鳴,全場近萬英豪的吶喊喝彩助威聲,真是震人耳鼓,亂人心

神。

  許格非不敢怠慢,略微抖韁,花馬已如飛衝出,一到廣壕,自動騰身飛縱,接著昂首一

聲怒嘶,凌空而起,逕向高欄上空縱去,身法熟練,完全自動。

  花馬如此靈巧,的確大出許格非意料,也許花馬這幾年來參加了不少次招親擂的馬戰比

賽。

  許格非的身形一經凌空,急忙定睛去看左前方相對馳來的魯圖少酋主。

  舉目一看,驟吃一驚,魯圖少酋主的白馬不但已越過了高欄正往下衝,而對方也學會了

堯庭葦午後施展的先發制人,只見三點黑影,挾著陣輕嘯,已劃空向他馬前射來。

  根據三點黑影的方向,恰好是他花馬越過高欄落足之處,由此也可看出魯圖少酋主的暗

器手法不俗。

  心念電轉,驚急間已揚腕打出一連串的七粒泥制彈丸。

  當前三粒,叭叭叭,一連三聲輕響,分別擊中了魯圖少酋主打來三粒飛蝗石,其餘四粒

則劃空帶嘯,繼續向魯圖少酋主的馬前射去。

  魯圖少酋主一見,大吃一驚,全場英豪立即發出一聲衝霄烈彩!

  因為一手一次連打七粒彈丸,而且前三發悉數擊中對方三粒飛蝗石,而其餘四粒繼續射

向敵人。

  這種精絕打法,今天晚上大家還是第一次開了眼界,因而立時獲得全場的熱烈喝彩。

  魯圖少酋主雖然大吃一驚,所幸坐馬已經著地,立即揮錘迎擊驟然而至的另三粒泥彈。

  鐵錘揮處,叭叭連聲,立即將驟至的三粒泥彈擊成粉碎。

  群豪一見,也同樣地發出一陣熱烈彩聲!

  但是,就在魯圖少酋主揮錘擊碎三彈,群豪喝彩的一剎那,叭的一聲輕響,最後飛至的

第七粒泥彈,就在魯圖少酋主舉錘揮擊的—剎那,一個弧形下射,正巧射在魯圖少酋主的腰

護皮甲上。

  魯圖少酋主悚然一擊,急忙沉錘撥擊,但是,那粒震碎的泥彈,業已墜落馬下。

  群豪一見,剛剛歇落的彩聲再度暴響起來。

  魯圖少酋主完全傻了,他確沒想到,最後到達的一粒,竟然變弧形射下,看來,他打暗

器的手法,較之那位林賢玉差得太遠了。

  許格非早已含笑撥馬,直馳魯圖少酋主馬前,距離尚有數丈,已先拱手含笑道:「僥倖

一彈墜落,恰巧攻在少酋主的身上,彫蟲手法,勝之不武……」

  話未說完,魯圖少酋主已並錘拱手,肅容誠摯地說:「林大俠手法高明,暗中留情,在

下十分感激……」

  許格非趕緊正色道:「少酋主太客氣了,論馬戰,你我各自一勝一負,各有長處,現在

我們只有在地叉天刀火焰山上爭取最後的勝利了!」

  魯圖少酋主聽得虎眉一蹙,略微遲疑才問:「你是說,假設我在地又天刀火焰山上勝了

你,你願把駙馬讓給我?」

  許格非失聲一笑道:「閣下不要弄錯了,我現在仍是中原一介草民,什麼也不是,如今

你我,同等地位,都是前來爭奪駙馬的人,如果你能在最後一項上勝得了在下,你馬上就可

隨同公主入宮了!」

  魯圖少酋主一聽你馬上就可以隨同公主入宮了,精神頓時為之一振,立即欣然應好,含

笑道:「好,那我就再和你較量一次,如果這一次我再輸了,察干哈馬國的駙馬就是你

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含笑搖首道:「不,我曾宣佈過,一個月之內,任何人都可以前來向

在下挑戰,但超過了這個期限,在下就不理了!」

  魯圖少酋主很佩服地頷首讚好,立即撥馬,即和許格非雙雙併馬向前走去。

  群豪並沒有佇足細聽許格非和魯圖少酋主說些什麼,早巳紛紛轉身,熙熙攘攘地向西北

湧去。

  許格非和魯圖少酋主並馬前進,非常注意紛紛離去的群豪中是否有古老頭在內,這也是

他沒有急縱馬向哈馬公主處的原因。

  當然,他是希望古老頭趁機告訴他,托托山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他失望了,群豪紛紛離去,馬欄兩邊並沒有古老頭的蹤影。

  因為,根據古老頭的江湖經驗和閱歷,應該看得出他許格非的心意。

  現在,他斷定古老頭已經趁機接近到堯庭葦等人的身邊,已經將那邊發生的變故告訴給

堯庭葦了。

  就在他遊目察看,心中思索之際,驀聞並馬前進的魯圖少酋主,謙和地問:「林大

俠……」 

  許格非心中一動,立即唔了一聲,並轉首向魯圖少酋主看去。

  只見魯圖少酋主面現難色地說:「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塞外番邦的駙馬?」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覺得這個問題絕又不能承認,是以急忙一笑道:「少酋主錯了,

如果在下不喜歡,我又何苦這麼折騰自己呢?」

  魯圖少酋主立即不解地問:「那為什麼你一再阻止哈馬公主宣佈你為駙馬呢?」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故意不答反問道:「假設你換了我呢?」

  魯圖少酋主毫不遲疑地說:「我當然希望她馬上宣佈我是駙馬!」

  許格非立即正色問;「假設哈馬公主午後已宣佈了在下為駙馬,等你換馬回來,你服氣

嗎?」

  這位魯圖少酋主也真天真得有趣,他立即正色道:「我當然不服氣,可是我也沒辦法

呀!」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這樣一個被人背後指點,茶餘飯後談笑的駙馬,我想你少酋主也

不願意作吧?」

  魯圖少酋主一聽,立即挺胸正色、豪氣地說:「所以我要向你挑戰,我要做個威武光榮

的駙馬。」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那正是我要答覆你的話!」

  話聲甫落,前面突然響起歡迎他們兩人到達的歡呼聲。

  許格非舉目一看,近萬英豪早巳將叉刀火焰樁團團圍住。

  二十幾名鐵甲武土站立兩邊,業已開出了一條通道、哈馬公主和百花仙子、堯庭葦等人,

早巳在一旁站好。

  許格非特地看了一眼哈馬公主,發現她的臉色較之在擂台後緩和多了,顯然對他方才一

連打出七粒泥彈感到滿意。

  到達火焰樁近前,許格非和魯圖少酋主同時下馬。

  也就在兩人下馬的同時,哈馬公主已揮手示意發令人準備開始。

  緊接著一聲朗喝,接著一陣轆轆聲響,天刀羅盤架開始轉動,筒樁孔中,接著也冒出了

濃煙。 

  天刀越旋越快,火焰越升越高,接著是風聲呼呼,火焰熊熊,閃閃的刀光,耀眼生花,

驚心懾人。

  許格非立即向著魯圖酋主,含笑肅手道:「請少酋主近前參觀!」

  魯圖少酋主一見地叉天刀火焰山時,兩道虎眉早巳蹙在一起了。

  這時一聽許格非要他近前觀看,只得一面注視著呼呼轉動的羅盤架,一面遲疑地舉步向

前。

  四周群豪,看魯圖少酋主的遲疑神色,立即停止了歡呼,紛紛開始議論起來。

  就在這時,發令人已發出比武開始的號令。

  許格非一聽,雖然看出魯圖少酋主直到現在仍沒看出火樁的訣竅,但他仍然肅手和聲道:

「少主請先上!」

  魯圖少酋主一聽,立即望著許格非,有力地問:「你可是說,在一個月的限期之內,隨

時可以前來向你挑戰?」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是呀!不過,少酋主如果想在一個月的時間內苦練刀叉火焰樁,

非下一番苦工夫不可!」

  魯圖少酋主毅然道:「用不了一個月我就可以練熟!」

  說罷抱拳,有力地繼續說:「半個月以後再見!」

  見字出口,也不等許格非還禮,立即向他的白馬前急步走去。

  眾豪一見,當然大失所望,但因為天色已晚,也無人再發出異議,立即議論著準備離去。

  許格非確沒想到魯圖少酋主上都不上一下刀叉樁,他就是有心玉成對方和哈馬公主的姻

緣,也無能為力了。

  一俟魯圖少酋主飛身上馬,撥韁馳去,他才舉步含笑,向著哈馬公主和堯庭葦等人身前

走去。

  許格非舉步前進間,發現哈馬公主的臉色再度陰沉下來。

  一到近前,哈馬公主立即沉聲問:「你怎可隨意答應他一個月的期限?」

  許格非趕緊一笑道:「公主當然清楚,這種刀叉火焰樁,是否能在一個月內練成……」

  百花仙子立即含笑解釋道:「哈馬公主的意思是說,你不該設一個月的限期,如果剛剛

快滿一個月的時候,你突然輸給另外一個人,而另外一個人又在剛要滿一個月的時候,又輸

給了另外的第三人,這樣類推下去,那咱們公主還要不要嫁人?」

  許格非覺得百花仙子解釋得有趣,不由啞然一笑,正待開口,哈馬公主已哼了一聲,立

即望著八個女鐵衛,沉聲喝令道:「回宮!」

  拉馬的幾個鐵甲武土,立即將大家的坐馬紛紛拉了過來。

  但是,就在那個為哈馬公主拉馬的武士走到公主身前時,突然撤出一把明亮匕首,猛地

一個轉身,閃電般刺向了許格非的心窩。

  百花仙子和堯庭葦等人大吃一驚,就是哈馬公主也嚇得露出一聲驚呼。

  但是,就在哈馬公主驚呼的同時,許格非早巳疾伸中食二指,閃身—敲,錚然一聲,匕

首應聲而斷,噹的一聲掉在地上。

  也就在敲斷匕首的同時,許格非已翻臂一掌,叭的一聲打在那個武士的臉上,那武士一

個踉蹌,立時栽在地上。

  由於哈馬公主的驚呼,附近尚未離去的英豪,立即紛紛回身看。

  許格非的手法太快了,以致群雄回身察看時,只看到那名武士巳倒在地上。

  急定心神的哈馬公主,立即望著其他十數武士,怒叱命令道:「還不與我拿下!」

  其餘武士一聽,一聲暴喏,飛身縱出四人,立即向前將那個武士架起來。

  但是,定睛一看,那名武士早巳暈厥了。

第二十二章 深宮驚艷

  哈馬公主這時才驚覺到許格非的確武功高絕,藏而不露,他的二弟,的確沒有吹噓!

  是以,看了一跟神情自若、好似沒有發生刺殺事件的許格非,繼續吩咐道:「押回宮裡

去!」

  去字出口,一扳鞍頭,飛身縱落在馬鞍上。

  許格非和百花仙子等人,雖然感到情況緊急,危險重重,大家似乎巳陷進險境,但每個

人的神情,卻都強自裝得十分鎮定。

  大家紛紛上馬,立即催馬前進。

  由於前後都有武士和女鐵衛,許格非等人不便交談什麼,但每個人的目光,卻俱都暗自

察尋,看看附近的人群中,是否有古老頭在內。

  但是說也奇怪,自從方才古老頭在許格非馬前現了一下身後,直到現在,再沒有看到他

的人影。

  許格非等人雖然俱都不解,但也搞不出箇中原因來,但有一點是大家一致肯定地,那就

是百花仙子的家中必然已出了事情,因為屠龍老魔早就知道百花仙子的隱居處,而許格非等

人的前去托托山,就是中了老魔的詭計才去的。

  大家心中雖然焦急,卻不能馬上採取行動,因為大家目前的唯一目的,就是火速前去瘦

柳仙處救出長白上人。

  許格非等人就在這種焦急不安地心情下,不覺已到了宮門前。

  宮門下雖然仍懸著紗燈,但兩扇門卻緊緊關閉著,直到門樓上的武士看清了馬上的哈馬

公主,才命令下面的人大開宮門。

  進入宮門,中央大殿和偏殿上依然燈火明亮,擔任警衛的十數女鐵衛,依然守衛在殿階

上。

  一到廣場的中央,哈馬公主當先躍下馬來。

  許格非等人也紛紛踏蹬下馬,跟在後面的鐵甲武士,立即過來將馬匹拉了過去。

  哈馬公主等不及武士們將馬拉開,已怒喝道:「將克薩帶過來!」

  許格非等人一聽,知道哈馬公主要審問那個行刺的武士。

  果然,隨著兩聲恭喏,兩個鐵甲武士,立即將那個行刺武士架了過來。

  許格非等人一看,發現那個行刺的武土,非但沒有惶恐緊張之色,反而一般的憤懣怨毒,

尤其,將他架過來時,尚不停地以怨毒的目光瞪一眼許格非。

  兩個鐵甲武士將行刺的武士一架到哈馬公主面前,一聲吆喝,行刺的武士立時咚的一聲

跪在地上。

  哈馬公主立即怒聲問:「克薩,你身為本公主的近衛武士,有責任保護我的貴賓,為何

反而行刺?」

  被稱克薩的行刺武士,立即以蒙語憤聲回答,同時,怨毒地瞪著許格非,看來振振有詞

好似許格非該殺。

  許格非聽不懂蒙語,只是迷惑地緊蹙眉頭。

  百花仙子立即低聲解釋道:「克薩怨你惹他們的哈馬公主生氣,所以才憤而出手殺

你……」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果然放緩了口氣,沉聲責備道:「林大俠有林大俠的見解和苦衷,

他讓我生氣與你何干?」

  行刺的武士克薩,立即愁眉苦臉地向著哈馬公主,一面叩首一面講著蒙語。

  許格非這次雖然聽不懂克薩說些什麼,但根據他的神情,斷定他正在向哈馬公主請求饒

恕。

  果然,只見哈馬公主沉聲道:「這件事我不能做主,待等林大俠一月限滿後再由他定奪,

現在先押進牢去……」

  話未說完,楚金菊突然沉聲道:「請公主慢著!」

  哈馬公主聽得一愣,頓時剎住了話頭。

  許格非和百花仙子以及堯庭葦等人,也俱都迷惑地向楚金菊望去。

  只見哈馬公主不解地問:「先生有何見教?」

  楚金菊微一拱手躬身道:「不敢,在下斗膽請問公主,克薩為公主之近衛,他們身上應

該攜些什麼武器,公主想必清楚!」

  哈馬公主一聽武器,頓時悄然想起克薩行刺許格非時用的那柄匕首,因而神色一驚,問:

「你說的可是那柄匕首?」

  楚金菊立即頷首謙聲道:「不錯,正是那柄匕首!」

  許格非等人見楚金菊突然插言發問那柄匕首,心知有異,這時轉首一看那個行刺武士,

早巳嚇得面色如紙。

  哈馬公主想是也發覺了事有蹊蹺,立即一指跪在地上的克薩,嗔目怒聲問:「克薩,你

的匕首是哪裡來的?」

  克薩早己嚇得面色蒼白,渾身顫抖,依然用蒙語惶急地解釋了幾句。

  哈馬公主聽了,尚未開口,楚金菊已冷冷一笑道:「匕首可以說是你撿來之後留在身上

防身的,那你身上帶了兩個元寶,也是預備著將來沒錢的時候備用的嗎?」

  大家一聽,不自覺地脫口自語道:「兩個元寶?」

  哈馬公主二聽,頓時大怒,立即望著恭立克薩身後的兩個武士,怒喝道:「搜!」

  兩個鐵甲武士一聽,同時暴喏一聲,立即俯身在克薩的身上搜起來。

  克薩早已惶得高聲哀叫,連連叩頭,想是哀求公主饒命!

  果然,金光一閃,兩個鐵甲武士同時在克薩懷裡各自取出一錠金元寶來!

  哈馬公主一見,面色立變蒼白,立即轉首望著楚金菊,沉聲問:「一切經過,你可是都

看到了?」

  楚金菊立即拱揖躬身道:「在下都看到了!」

  哈馬公主一聽,一句話沒問,立即望著兩個鐵甲武士,瞋目怒喝道:「斬!」

  兩個鐵甲武士,暴喏一聲,同時抽出腰刀,俯身將連聲慘嗥哀求的克薩架起,轉身向宮

門方向奔去。

  其餘二十名鐵甲武士和八名女鐵衛,再時向著哈馬公主行禮朗聲道:「請公主開恩……」

  話剛開口,哈馬公主已厲聲道:「再有求教者一同問斬!」

  近三十名男女武士一聽,俱都嚇呆了!

  —聲慘叫傳來,大家舉目一看,一個武士巳舉刀將克薩的頭顱砍下來。

  哈馬公主一見,立即望著許格非,強自放緩聲調道:「明晨上殿代你要求父王發兵圍剿

瘦柳仙,如果父王不允,你們即可自行前去救人!」

  人字出口,立即轉身,大步向殿前走去。

  四名白衣少女和四名女鐵衛,立即快步跟在哈馬公主身後。

  許格非等人一聽,當然覺得安心,是以,紛紛拱手朗聲道:「恭送公主!」

  話聲甫落,其餘四名女鐵已朗聲道:「請貴賓們偏殿安歇!」

  許格非等人一聽,只得轉身向偏殿走去。

  登上偏殿殿階,廊下的女鐵衛紛紛躬身相迎。

  大家進入殿內依序落座,才發現那四個女鐵衛這一次並沒有跟來。

  許格非等人所希望的,就是任何人都不要守在他們的身邊,因為,他們有太多的意見需

要彼此盡快交換。

  是以,許格非一俟守在殿外的女鐵衛們一一斟上茶水退出殿外後,立即迫不及待地望著

楚金菊,關切地問:「方纔可是有人買通了那個克薩武士?」

  楚金菊立即凝重地說:「是的,不過當時我並沒有過分注意,直到那人的身體幾乎貼近

了克薩的後背,並口中唸唸有詞,我才發覺有異。」

  雪燕兒一直和楚金菊站在一起,由於她沒有發現這件事,自覺臉上無光,因而關切地問:

「你看到了那人遞給克薩一柄匕首?」

  楚金菊立即道,「沒有,我是在方才克薩行刺許弟弟以後,才注意其他武士的!」  

鄔麗珠關切地問:「其他武士可是沒有?」

  楚金菊道:「其他武士俱都沒有。」

  丁倩文不解地問:「他們上著背甲,下著戰裙,你怎能看出他們沒帶匕首來?」

  楚金菊正色道:「丁姑娘可能還不清楚他們武士的規矩,尤其王宮中的鐵甲武士,任何

人不可暗藏武器,武器都必須佩帶在看得見的地方……」

  百花仙子立即接口道;「不錯,他們是有這個規定……」

  鄔麗珠不解地問:「他們為什麼要這樣?」

  百花仙子道:「大概是為了國王和公主大臣們的安全吧?當然也是為了預防有人行刺!」

  堯庭葦卻不解地問:「可是,哈馬公主當時為何未發現克薩暗藏匕首是違禁的呢?」

  百花仙子微一沉吟道:「我想她是由於心中的怒氣而忽略了這一點!」 

  單姑婆自語似地插言道:「自從少主人和那位魯圖少酋主上台交手後,我看她還沒有高

興過。」

  百花仙子凝重地說:「不過她已經察覺到,許少俠打擂的主要目的是企圖求得她的協助,

至於招親的事,她也知道許少俠不太重視。」

  單姑婆正色道:「所以她方才走時沒有像我們第一次進來時那麼愉快。」

  堯庭葦立即解釋道:「那當然是因為她的近衛武士中出了一個敗類使她臉上無光之故,

不過,現在我們可以肯定她不是前去找病頭陀的那個紫衣蒙面女子,與老魔他們也毫無瓜葛,

這一點我們算是放心了。」

  許格非立即不解地問:「那麼老魔和病頭陀去了哪裡呢?」

  百花仙子道:「根據我們以前的判斷,老魔他們不可能投奔瘦柳仙處,果真投奔了,這

時聽了小芸散播的消息,恐怕也早鬧得窩裡反了!」

  許格非立即凝重地說:「根據古老頭的離開托托山,前輩家中顯然已遭了老魔等人的襲

擊……」

  百花仙子並不太感意外地說:「這一點我也曾料到,因為老魔原就知道我的住處,既然

古老頭已經脫險進出來,至於小芸還是個孩子,我想老魔也不會加害她!」

  單姑婆卻憂急地說:「可是古老頭為何一直未再出現呢?」

  堯庭葦凝重地說:「這件事我方纔已經想過了,古老頭不敢再現身可能有兩個原因!」

  丁倩文關切地問:「葦妹是說,他已發現了病頭陀的人混在群豪中,他必須迅即離去?」

  堯庭葦微一頷首道:「不錯,這是原因之—,另一個是他覺得驚訊已經傳達,不放心家

中的小芸,又趕回托托山去了。」

  百花仙子立即問:「葦姑娘有沒有想到,他可能在擂場上就被老魔的人架走了呢?」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說:「當然有這個可能,但誘走的成份居多,架走似乎不太可能,因

為現場那麼多人,對方不敢公然動武……」

  許格非突然道:「現在我有一點非常憂慮,我擔心前去騷擾前輩住處的是瘦柳仙派去的

人!」

  百花仙子微一蹙眉問:「你認為瘦柳仙知道我的居處?」

  許格非正色道:「現在就要看方才在擂場上,收買克薩武士行刺的那人是哪一方面的人

了!」  鄔麗珠脫口道:「當然是瘦柳仙那邊派的人了,因為屠龍老魔還不想向你下手

嘛!」

  許格非立即凝重地搖頭道:「不,話不能這麼說,情形隨時會改變的,如果老魔知道了

師祖長白上人的確被胖彌勒架到瘦柳仙處,老魔為了怕後半部秘籍落入瘦柳仙之手,也很可

能收買刺客向我下手……」

  話未說完,堯庭葦巳望著楚金菊,有些憂急地說:「牛夫人,就請你把才纔看到的情形

和經過說一遍吧!」

  楚金菊立即道:「好的,當時是這樣的,我己看到那人貼近克薩武士後,我就特別留神

注意,結果發現那人口中唸唸有詞,偷偷塞給克薩兩錠金子……」

  雪燕兒不自覺地說:「你當時就該告訴許哥哥提高警覺就好了!」

  楚金菊立即正色道:「我的傻妹妹,那個時候我怎麼知道那人是收買克薩行刺許弟弟

呢……」

  雪燕兒繼續說:「那你也可以把看到的情形告訴哈馬公主呀?」

  楚金菊一笑道:「我們身為客人,怎可說出這種傷人家主僕感情的事?再說,萬一事體

不大,惹起了所有武士的公憤,很可能影響我們前去救人……」

  話未說完,百花仙子和堯庭葦等人,巳同時讚許地頷首應了兩個是。

  楚金菊則繼續說:「就拿他們武士們有沒有暗攜匕首的事,我還是在回來途中暗察,再

根據他們的規定,才敢提出來向公主詢問的!」

  許格非立田關切地問:「你看那人是中原人還是塞外人?」

  楚金菊略微想了想道:「很可能是本地人!」

  百花仙子一蹙柳眉道:「這麼說,那人可能是瘦柳仙派來的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焦急地說:「果真是瘦柳仙派的人,那情況就極端危險了!」

  堯庭葦遲疑地說:「你認為瘦柳仙可能知道前輩在托托山的住處嗎?」

  許格非憂慮地說:「假設病頭陀久懷異志,而特意要胖彌勒將師祖劫來此地,他便有可

能將前輩隱居在托托山的事,一併告知胖彌勒。」

  鄔麗珠突然問:「你不是說屠龍老魔極端狡猾嗎?你看他會把這項秘密告訴給他不太信

任病頭陀嗎?」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老魔為了求得病頭陀的合作,他不告訴病頭陀也不行呀!」

  說此一頓,特地又加重語氣,解釋說:「譬如老魔要病頭陀故意派江香主偷偷去放出古

老頭並要江香主說,病頭陀不希望古老頭一同前去托托山了……」

  如此一說,百花仙子的面色頓時一變,不由脫口焦急地說:「不好,現在我想起這—點,

才突然想到,我們必須馬上前去霍尼台救人,待等到明天就來不及了……」

  如此一說,堯庭葦等人也不由齊聲緊張地問:「前輩的意思是說……」

  百花仙子立即道:「誠如許少俠方才說的,在當時的情形下,屠龍老魔不可能不把他的

詭計告訴給病頭陀……」

  鄔麗珠不以為然地說:「可是,晚輩認為,病頭陀當時未必就把前輩隱居在托托山中的

事告訴給胖彌勒呀?」

  百花仙子立即頷首道:「不錯,當時也許未必想到這一點,可是仍有兩點是有可能

的……」

  許格非總覺情勢不妙,內心的焦急已使他有些坐不穩了,因而急切地問:「快請前輩說

出來,晚輩決定現在就前去要求哈馬公主……」

  百花仙子立即道:「第一是病頭陀在派人前去飛鯨崖通知胖彌勒時,就曾警告胖彌勒轉

告他師父瘦柳仙注意,許少俠馬上就會追往托托山,要他們注意……」

  雪燕兒也有些開始焦急地說:「可是他並沒有提到前輩您呀!」

  百花仙子正色道:「正因為這樣,瘦柳仙接到這項消息後,判斷這其中定有別的原因,

一查究竟,也許覺得與其等許少俠前去,不如在托托山中埋伏,伺機向諸位下手……」

  如此一說,許格非和堯庭葦,以及單姑婆等人,俱都不自覺地脫口焦急地說;「很有這

個可能!」

  百花仙子則繼續揣測道:「如果他們早在諸位到達之前,已先潛伏在托托山中,我們的

一舉一動,當然都落在他們的眼中……」

  鄔麗珠首先懊惱地說:「不會錯了,一定是這樣子的!」

  百花仙子則一搖頭道:「不,我們根據瘦柳仙直到半個時辰之前才派人下手,我所想到

第二個可能,則更為正確……」

  堯庭葦不由脫口問:「前輩可是要說我們派小芸散播的消息已經收到了效果?」

  百花仙子立即頷首道:「不錯,葦姑娘猜對了。我們根據時間判斷,屠龍老魔這時很可

能已和病頭陀鬧翻了,甚或是在老魔尚未聽到這項消息之前,病頭陀已先逃到了他師父瘦柳

仙處去報告了!」

  許格非不由焦急地說:「這也正是我擔心的情況!」

  百花仙子繼續說:「瘦柳仙得到了這個報告,當然要先下手為強,他不止單單對付許少

俠,同時也會派人向屠龍老魔下手……」

  雪燕兒立即不解地問:「那又是為了什麼?」

  百花仙子道:「當然是先去掉一個勁敵,否則,他們要同時應付許少俠和老魔兩個。」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說:「根據瘦柳仙派人收買克薩武士向我下手來看,他不但知道了我

們已經易容,而且知道我們喬裝打擂的真正企圖。」

  百花仙子立即焦急地正色道:「就是這麼說嘛,這也正是我最擔心的一點,如果我們的

計劃被識破,他們當然也就有了防範。」

  丁倩文卻憂急地問:「前輩,您看瘦柳仙會不會派人向哈馬公主告密,揭開我們的身份

呢?」

  百花仙子正色急聲道:「當然有這個可能,所以說,現在情況突然變得對我們不利了,

我們必須盡快設法離開此地……」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倏然由椅上站起來,同時急聲道:「與其馬上離去,不如我現在馬

上前去見哈馬公主,說明事態緊急,要求她准許我們現在去救人!」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對,至少也要設法盡快離開此地,只要我們一離開此地,便不

怕瘦柳仙前來告密了!」

  許格非立即連連頷首,急聲道:「晚輩曉得!」

  說話之間,舉步走向殿外。轉眼間,已走到後宮門前。

  方纔向那個將校解釋什麼的女鐵衛,先向兩個引導前來的女鐵衛低聲問了幾句,接著面

向許格非,施禮恭聲問:「林大俠可是要面見公主?」

  許格非立即還禮和聲道:「是的,因為有件要事,必須連夜請公主裁奪,不得不深夜相

擾。」

  那個女鐵衛一聽,略微一蹙眉頭同時看了一眼那個將校,才有些遲疑地說:「國王派了

一位近臣前來,說有緊急大事要報告公主,不知為何,直到現在公主仍未宜請召見?」

  許格非最怕是瘦柳仙派人前來告密,這時一聽是國王派來的近臣有緊急大事報告公主,

心中更加焦急。

  因為,在這太平之世,較少發生什麼重大緊急之事,必須夤夜密報公主,而且又與公主

有密切關係的事。

  當然,只有他們偽裝打擂,另有圖謀,嚴重地影響了公主的幸福和聲譽,才會如此緊急

地急急派近臣前來通知公主。

  許格非心念電轉,立即焦急地說:「公主方纔曾經對我說,如果我的主意有所改變,可

以隨時來找她。」

  那個女鐵衛一聽主意有所改變,不由望著許格非神秘地笑了,同時噢了一聲,慢條斯理

地問:「那麼你現在改變了沒有呢?」

  許格非深怕那個近臣先他見封公主,因而急忙道:「當然改變了。」

  那個女鐵衛一聽,立即含笑頷首道:「好,那請您隨我來!」

  說罷轉身,當先向門內走去。

  許格非哪敢怠慢,立即跟在身後。

  許格非的內心十分焦急,恨不得一步踏進公主的寢宮,首先說明他的來意,立即率領著

堯庭葦等人火速離開此地。

  因為,這時他已認定國王派來的匯臣,必是為了前來報告他們偽裝打擂的事。

  是以,他心情焦慮,無心打量後宮的情形,他僅看到中殿上有女鐵衛,殿內有燈光,兩

邊的側殿中,一片漆黑。

  繞過後殿,又是一道三孔六扇的大屏門,而且由牆孔已能看到院中的樓閣,但院中已沒

有多少燈火。

  屏門下站著四名女鐵衛,在明亮的紗燈下,在那裡似乎正在閒聊什麼。

  這時一見那個女鐵衛引導著許格非走來,俱都顯得十分驚異。

  一到近前,其中一人先看了一眼許格非,立即以蒙語向著那個引導前去的女鐵衛問了幾

句。

  兩人交談兩句,守在門下的女鐵衛,立即望著許格非,和聲道:「公主正在沐浴更

衣……」

  許格非聽得暗自心喜,知道公主還沒見過那個近臣,是以,急忙道:「我可以在客室等

她!」

  那個女鐵衛立即道:「會見公主的文武大臣,地位最高,權勢最重的也只能在中殿恭

候……」

  話未說完,引導前來的女鐵衛已插言道:「他已改變了主意,決心即日成為我們的駙馬,

情形又自不同了!」

  許格非一聽,心中暗自焦急,但是他這時急於要見公主,又不便馬上否認,這真是啞巴

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如果當面否認他的意思,勢必馬上被請到中殿上等候,而中殿上正有那位國王派來的近

臣等候在那兒。

  萬一那個近臣,一聲吆喝,當場拿下,事情可就糟了。

  當然,區區的一個小宮院落,自是困不住他和堯庭葦等人,那些鐵甲武士也阻止不了他

們這些武功個個出眾的人。

  但是,那樣一來,不但前功盡棄,而且,要想救出師祖長白上人可就難了。

  心念電轉,巳聽守衛在屏門下的另一個女鐵衛笑著說:「你如果早在擂場上就被宣佈成

為選出的駙馬,你這時早巳和我們公主共宴觀舞了,何至於前來還要通報?」

  許格非一聽,心中雖然暗暗叫苦,但嘴裡卻連連和聲應是。

  只見原守在屏門下第一個發言的女鐵衛,立即神秘地望著許格非一笑道:「請跟我來

吧!」

  說罷,轉身向門內走去。

  許格非一面和聲應了兩個是,一面舉步跟著走進門內。

  門內三面樓房,正面一棟最為豪華,院中樓欄下擺滿了盆栽鮮花。

  站在樓門前的女鐵衛俱是白衣少女,這時立即有一個迎下階來詢問。 

  經過那個女鐵衛的解釋,那個白衣少女立即遲疑地說:「公主正在沐浴更衣,馬上就要

去中殿接見國王派來的近臣了……」

  許格非一聽,覺得早知會見公主如此困難,他絕對不會前來。由於心中有氣,因面不自

覺地沉聲道:「請你通報公主,就說我來了,如果她說不見,在下馬上就走!」

  那個白衣少女見許格非生氣了,想是覺得茲事體大,不敢負責,急忙肅手道:「請林大

俠到樓廳待茶,我馬上代你上樓稟報公主知道。」

  說罷轉身在前引導。

  許格非立即登階跟在身後。

  樓廳內的陳設較之前宮偏殿上的陳設精美豪華多了,不但桌椅紫檀嵌玉雕花,就是地上

也鋪著彩花羊毛地毯。

  許格非在白衣少女的肅手請坐下,坐在鋪有厚厚毛墊的雕花大椅上。

  肅立一角的紅衣綠裙侍女,立即用銀杯送來一杯熱茶。

  方纔引導進來的白衣少女,立即恭謹地說:「我上樓代您稟報公主知道。」

  許格非一聽,也謙和地肅手說了聲請。

  白衣少女一上樓,許格非的心情更難穩定下來,他根據哈馬公主立斬克薩武士時的憤怒,

不知會不會拒絕接見他。

  其次,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哈馬公主接見那個國王派來告密的近臣。

  但是,他思索了很久,卻想不出任何充足的理由可以阻止哈馬公主去接見她父王派來的

近臣。

  正感為難之際,那個上樓報告的白衣少女,已神情愉快地含著微笑,以輕快的步子由樓

梯上走來。

  許格非一看,立時放心了不少,知道公主已答應接見他了,心中一喜,不自覺地由椅上

站起來。

  只見白衣少女匆匆走到近前,竟恭謹含笑施禮,恭聲道:「奉公主面諭,恭請駙馬爺上

樓!」

  許格非一看白衣少女的表情,又聽了對他的稱呼,頓時大吃一驚,心中大呼不妙。

  白衣少女見許格非震驚發呆,神色一愣,立即躬身催促道:「公主請駙馬爺上去了!」

  許格非急定心神,不自覺地問:「真的?」

  白衣少女尚以為許格非是驚喜地呆住了,立即連連頷首笑著說:「當然是真的,假傳公

主的旨意要被斬立決的!」

  說罷轉身,當先向樓上走去。

  許格非茫然噢了一聲,本能地跟在身後。

  他這時的心情是悔恨交集,既懊悔,又生氣,他原本是想和哈馬公主不發生任何瓜葛的,

到時候救出師祖後,立即順利地轉回中原去。如今,竟糊里糊塗地弄成了事實,真的成了察

干哈馬國的駙馬爺了!

  心中懊悔恍惚中,不覺已登上了樓涕口。

  眼前一亮,人影晃動,突然響起十數女子的嬌聲歡呼:「恭迎駙馬爺登樓!」

  許格非急定心神,這才發現十數紅衣侍婢和白衣少女,正忙著放下宮燈燃上油燭。

  這時一見他上來,紛紛行禮歡呼,其中有幾個侍婢的言語聽不懂,想必是蒙語。

  許格非急忙強笑肅手,同時說了聲清起,這才發現樓上一片鮮紅,貼金桌椅,上懸宮燈,

看來和中原天朝的宮庭極為相似。

  就在群婢宮女起立,許格非遊目打量之際,驀然又一個少女歡聲道:「公主親迎駙馬!」

  許格非心中一驚,急忙轉頭,循聲—看,目光頓時一亮!

  只見漆著金邊月形門的黃綾門簾,已被兩個白衣少女分別掀開了,披了一襲白狐兩面絨

毛大披風的哈馬公主,正含著愉快的嬌笑站在門簾下。

  哈馬公主秀髮披肩,頭上僅戴了一串珍珠軟冠,三顆蠶豆大的紅寶石懸在額前。

  她輕描柳眉,薄施脂粉,櫻唇綻著敗笑,露出一線潔白貝齒,秀髮長長披肩,雍容華貴,

艷美動人。

  哈馬公主見許格非以驚異的目光直直地打量她,嬌靨一紅,立即施施然地向著許格非身

前走去。

  其餘宮女侍婢,也紛紛行禮恭迎。

  許格非一見公主走來,也只得含笑拱手,並硬著頭皮向前迎去。

  一到近前,哈馬公主立即親切地用雙手捧住許格非仍拱,著的雙手,深情地望著許格非,

柔聲問:「是真心的?」

  許格非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為了怕答錯了話,只得頷首順口道:「是真心的!」

  豈知,哈馬公主一聽,竟突然興奮地伸臂將許格非抱住,同時,嬌靨緊緊地貼在許格非

的胸前,並說了一句蒙語。

  許格非大吃一驚,渾身一戰,正待說什麼,全樓上所有宮女侍婢,紛紛興奮地跪在厚厚

的紅氈上,齊聲歡呼道:「恭喜公主,恭喜駙馬!」

  許格非一看方寸大亂,更加不知所措了。

  就在這時,樓梯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登樓聲。

  哈馬公主一聽,首先離開了許格非,同時轉首向樓梯口看去。

  許格非如釋重負,暗暗感激上來的這人,同時輕輕舒了口氣。

  轉首一看,發現上樓來的,正是方才守衛在樓下廊上的白衣少女。

  只見白衣少女一見哈馬公主,立即恭謹施禮,同時說了兩句蒙語。

  許格非一看,心知不妙,同時也想起了仍等候在中殿上的國王近臣。

  果然,哈馬公主聽罷,立即深情含笑地望著他,輕柔親切地說:「國王派了一位大臣來,

說有緊急要事轉達,我現在去一下……」

  許格非一聽,故裝不高興地說:「我剛剛上來你就要下去!」 

  哈馬公主立即親切含笑地解釋說,「他來了已經很久了,這麼晚傳達的旨意,大都十分

緊急,請你耐心地等一下,我會盡快回來陪你!」

  說罷,又熱情親切地將許格非摟抱了一下,才轉身匆匆向樓梯下走去。

  許格非雖然心中萬分焦急,卻也想不出阻止哈馬公主前去的理由來。

  這時,他斷定那位大臣很可能就是前來告訴哈馬公主,他們偽裝前來打擂的事。

  果真如此,哈馬公主必然十分震怒,勢必立即下令捉拿他和堯庭葦等人。

  一想到這一點,許格非頓時覺得必須趕快離去,萬一哈馬公主先下手,堯庭葦等在不知

情況的情況下,必然吃虧。

  必念及此,不自覺地走向樓梯口。

  一個白衣少女一見,突然會錯意地笑著說;「駙馬爺,您這時不能去,國王派大臣來,

就是和公主商議明天您如何覲見國王的事宜。」

  許格非心中一喜,急忙剎住身勢,忐忑不安的心情立即時穩定下來,但他卻脫口驚喜地

問:「真的?」 

  白衣少女神秘地一笑道:「當然是真的嘍!」

  許格非一聽,心中更加高興,他覺得自己太敏感了,聽了百花仙子幾人的揣測,認為瘦

柳仙很可能會來告密,沒想到,他一見到國王身前的禁衛軍,便想到了那位大臣是前來向公

主揭發他秘密的。

  心念及此,不自覺地搖頭笑了,心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

  繼而廣想,又覺不妥,他根本還沒答應哈馬公主他已是選出的駙馬了,國王怎地會派大

臣來商談覲見的事呢?

  如此一想,不自覺地轉首去找方纔那個發話的白衣少女。

  另一個托著銀壺銀杯走向公主臥房的侍婢,一見許格非東張西望,自動地停下來,微一

行禮,用生硬的漢語,恭聲問:「駙馬要人?」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不自覺地搖頭道:「不,不要人,我要找人!」

  許格非把話說完,心中不禁有些懊惱,和這些不太會說漢話的女婢說話,連他自己都變

得有些說話詞不達意了!

  那個女婢一聽,似乎知道她說錯了,立即恍然一笑,再度問了句:「駙馬找人?……找

誰?」

  許格非一聽,只得兩手一面比劃,一面解釋說:「我找那個穿白衣裙的姑娘……」

  話未說完,女婢巳恍然道:「駙馬要找女官?」

  許格非以為那些身穿白衣裙的少女們都是宮女或是近身女衛,這時一聽「女官」,自然

大感意外,因而不自覺地說:「什麼?女官?!」

  女婢立即恭謹地頷首道:「是的,她們是伺候您和公主的女官……」  話未說完,一

個白衣少女正由公主的臥房內走出來。

  女婢一見,急忙慌得改口說:「女官來了,駙馬有話可問她!」

  說罷行了一禮,捧著酒具匆匆走進了公主的臥室內。

  那個白衣少女,想是看到女婢和許格非談話,立即走了過來,行禮恭聲問;「駙馬有事

吩咐?」

  許格非雖然見當前的白衣少女,不是方才說話的白衣少女,但他仍忍不住故意問:「國

王為何這般時候,還派大臣來和公主議事?」

  白衣少女竟微蹙柳眉,遲疑地說:「不太清楚,想必有緊急大事吧!」

  許格非一聽,心頭不由一沉,不自覺地問:「平常也有這時派大臣來議事的情況嗎?」

  白衣少女搖首道:「沒有,這麼晚了派大臣來,這還是第一次!」

  許格非一聽,心中更感不妙,故意遲疑地說:「會不會是商討我明天覲見國王的

事?……」

  話未說完,白衣少女一笑道:「那更不會,駙馬你們諸位入宮的事,國王到現在恐怕還

不知道呢!」

  許格非一聽,再度焦急起來,不自覺地「噢」了一聲:

  那個白衣少女卻繼續說:「不過公主這時可能會和那位大臣商議一下,如何向國王稟奏

駙馬爺入選的事。」 

  許格非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決定他馬上必須的選擇,是走,還是靜觀變化。

  是以,對白衣少女的話,雖然漫應著,卻一句也沒聽進耳裡。

  只見那位白衣少女,繼續肅手一指另一端的月形圓門,道:「駙馬請到公主房裡坐,公

主不會去得太久,很快就會回來!」

  許格非哪裡還有心情到書房裡坐,立即唯唯兩聲道;「哦哦,你請忙,我就在這兒等好

了!」

  那位白衣少女一聽,神秘地一笑,轉身走了。

  許格非覺得事態愈來愈嚴重了,他再度肯定那位大臣是前來告訴哈馬公主,他們前來偽

裝打擂的真正身份和目的。

  現在,他覺得他必須盡快做個決定,不能再度觀望遲疑。了。

  意念既定,立即由前面的落地花窗欄門走了出去。

  一到欄台上,寒風一吹,頭腦立時一新。

  樓下燈火點點,天上寒星閃爍,前面中殿後廊上透出了殿中的明亮燈火,兩名白衣少女,

正靜靜地站在後殿門下。

  許格非一看那名靜立殿門下的白衣少女,斷定哈馬公主仍在殿內,因而也令他有了另外

的想法。

  首先他又斷定那位大臣的深夜前來,並不是為了他們偽裝前來打擂的事。

  其次,果真那位大臣是前來揭發他們的秘密,哈馬公主這時早已採取行動了,即使還不

敢向他下手,至少堯庭葦那邊已經派人去動手了。

  但是,整座宮中一片安祥寧靜,沒有一絲異樣和騷動,由此也可證實,那位大臣的確是

前來找公主商議國家大事的。

  尤其令許格非安心的是那名白衣少女對他說,現在公主也許會將他選為駙馬的事和那位

大臣提出來商議。

  現在哈馬公主已去了一會兒了,也許正在和那位大臣商議明天覲見國王,舉行大婚的事

呢!

  心念及此,許格非不自覺地搖頭笑了。

  心想,所幸他沒有莽撞行事,萬一因為自己一時的慌張,輕率地離開後宮,率領著堯庭

葦等人衝出宮去,也許本來可以順利救出師祖的事,反而被他弄糟了。

  就在他搖頭晃腦,兀自傻笑的時候,前面中殿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恭謹蒙語。

  許格非心中一驚,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寬大袍飾的老人,正在中殿後門,躬身送出

了哈馬公主。

  只見哈馬公主,步伐輕快,神情興奮,含著愉快的嬌笑,急急向這面走來,看她神情,

有恨不得一步踏上樓來之勢。

  許格非一見,頓時寬心大放,不由暗暗慶幸,所幸方才沒有莽撞行事,否則,這時的後

果業已不堪設想了。

  由這件事看來,他才愈信古人所說的『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金玉格言是多麼的正確,今

後他真要多用頭腦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許格非一看哈馬公主那份興奮神色,心裡當然更加高興,是以,一俟

哈馬公主穿過屏門來到院中,立即歡聲招呼道:「嗨,什麼事那麼高興?」

  哈馬公主聞聲抬頭,一見許格非在樓欄上,不由嬌聲一笑,足尖一點地面,竟凌空向樓

上欄台上飛來!

  許格非確沒想到哈馬公主會直接飛上樓來,是以,先是一呆,接著伸臂將哈馬公主扶住。

  哈馬公主則熱情地伸臂抱住了許格非,同時深情地說:「急急地趕回來陪你,你說高興

不高興?」

  說話之間,就像方才一樣,雙臂緊緊地一抱他的身軀,嬌靨同樣地在許格非的胸脯上貼

了貼。

  緊接著,抬頭仰面,閃動著熠熠生輝的眸子,仔細地望著許格非的俊面,熱情興奮地問:

「生氣了沒有?」

  許格非見哈馬公主見了就抱住他貼臉,因而他斷定這可能是她們國度的一種禮節,這種

禮節當然只適用於夫妻或情人。

  這時見哈馬公主如此興奮地問,加之自己的高興慶幸,因而也沒注意哈馬公主銳利目光

在他臉上仔細察看的原因。

  是以,微微一笑,故裝生氣地說:「有—些,但看到了你,一點氣也沒有了!」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正色含笑地說:「是真心話?」

  許格非覺得哈馬公主總愛問「是真心的或真心話」,這也許是她的口頭習慣,因而也毫

不遲疑地說:「當然是真心話!」

  哈馬公主一聽,神情十分喜歡,再度將許格非抱了一下,並將嬌靨貼了一下許格非的胸

脯。

  許格非一看,這才恍然似有所悟,哈馬公主的這個熱情動作,完全是對他所說的話十分

信任,毫不懷疑的表示。

  因為,他發現每次哈馬公主抱緊他貼臉時,她的耳朵總脅在他的左乳上,也許是在證實

他的心跳有沒有加速,原因是,只有撒謊的人心跳才會加快。

  是不是這個原因,許格非無法肯定,也許只是一個熱情動作,並沒有其他意義。

  心念電轉,哈馬公主已興奮地一攬他的腰身,愉快地說:「走,我們去看看酒筵擺好了

沒有!」

  說話之間,不待許格非答話,已攬著他走進了樓廳內。

  許格非一面本能地前進,一面急聲道:「我是來和你商議事情的……」

  話剛開口,哈馬公主已愉快地說:「我們一面喝著酒,一面商議事情呀!」

  說話間,樓廳內的七八名白衣少女和侍婢,俱都紛紛行禮迎公主。

  哈馬公主僅問了一句蒙語,其中兩個白衣少女同時回答了一句,哈馬公主則身形不停,

依偎著許格非徑向內室走去。

  心急之下,頓覺口笨詞拙,只得愁眉苦臉地說:「我們不是在前殿剛吃過嗎?」

  哈馬公主立即親切地正色問:「那是什麼時候?那是黃昏,現在已經深夜三更了!」

  說話之間,已進了兩個侍婢掀起黃綾門簾的月形圓門。

  一進室門,許格非的心頭頓時一沉,知道這個陷阱是越陷越深了。

  只見室內佈置成一個半圓球形,中央懸著一盞紅色大紗燈,圓室的四壁,均為粉色厚綾

縫連而成,經過中央大紅燈的映照,淡紅,而至粉紅,看來有一種迷人的情凋和氣氛。

  尢其室內鋪了軟綿綿的厚氈,看來不止一層。

  一張高僅一尺的寬大黃鍛錦床,橫鋪後壁方向,如果不是上面有枕被,許格非還真不知

道那是什麼玩藝兒。

  一張三尺有餘的玉檀桌,高僅尺餘,上面已擺好了酒菜杯箸,看來極為豐富。

  室內的蘭麝使得他有些沉沉欲醉,尤其腳下踩著軟軟厚厚的白氈,好像到了雲霧裡有些

飄飄然。

  許格非雖然進了哈馬公主的香閨臥室,仍有掙脫的下意識,是以,一看桌上的酒菜,立

即蹙眉為難地說:「我實在一點也不餓……」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已親切地說:「我不是要你吃什麼,我是要和你一面小飲,一面商

談事情,你不是要和我談事情嗎?」

  一提起談事情,許格非立時想起連夜前去救師祖的事,為了事情的順利成功,許格非不

敢過分違拗哈馬公主,只得在哈馬公主的指點下,盤膝坐在預先置好的錦墊上。

  哈馬公主一面依偎著許格非坐下,一面向著肅立室內的四個白衣少女揮了一下玉手示意

滿酒。

  四個白衣少女一見,紛紛應是,急步向前,有的捧壺滿酒,有的掀開銀盆銀碗上的蓋子

並拿去。

  哈馬公主趁四女圍向桌前的同時,趁機為許格非介紹了一遍。許格非心亂如麻,一心想

著如何收拾殘局,同時更惦記著堯庭葦等人在偏殿久等他不回來,不知道該有多麼著急,哪

裡有心聽哈馬公主介紹她身邊的四個女官? 

  哈馬公主似乎看出許格非有些魂不守舍,立即認真地含笑說:「當然,你現在一時也認

不得她們十三個人的名字,不過這四人是十三人中最美麗的……」

  許格非木然地連連頷首,嘴裡也漫應著,心裡卻說:「她們美麗干我何事?」

  只見哈馬公主繼續含羞帶笑地說:「有時候我身體不適,天氣特別寒冷的時候,你可以

隨意召她們來為你暖被……」

  暖被兩字說得既柔且細,聲調中也充滿了迷人魅力!

  許格非一聽「暖被」,也不由嚇了一跳,脫口輕啊一聲,急忙抬頭看了一眼四名白衣少

女。

  只見四個白衣少女,俱都垂首含笑,紅飛耳後,一副嬌不勝羞的樣子。

  就在他抬頭一看,神情一呆的一剎那,哈馬公主已端起銀杯來笑著說:「方纔為你介紹

時,你一個字也聽不進耳裡,如今聽說她們都可以為你『暖被』,兩隻眼睛就瞪大了,來,

我先敬你!」

  許格非聽得俊面一紅,他本待有所解釋,但因哈馬公主已將銀杯舉起,也只得將自己的

銀杯端起來。

  飲罷落杯,哈馬公主才含笑問:「你說有事要和我商議,什麼事,現在你快說吧!」

  許格非見問,立即肅容正色道:「收買那位克薩武士的人是誰派來的,你大概已經猜到

了吧?」

  哈馬公主毫不遲疑地說:「當然是劫持你們外祖父的『瘦柳仙』!」  』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對了,正是他……」

  哈馬公主問:「那你打算怎樣呢?」

  許格非當真有些憂急地說:「既然他們派人向我暗中下手,顯然他們已看破了我們的身

分……」

  哈馬公主「噗嗤」一笑道:「你們公開地宜名道姓,人家怎會不知道你們的底細是誰?」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自覺不慎說溜了嘴,所幸哈馬公主不曾起疑,否則,立時會追問

他這句話的說法和他的真正來歷。

  心中一急,不自覺地脫口解釋說:「是這樣的,瘦柳仙並不認識我們,我們也不認識瘦

柳仙……」

  哈馬公主立即笑著說:「瘦柳仙雖然不認識你們,難道他還不知道你外公有你這麼一位

武功冠天下的外甥名叫林賢玉嗎?」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他不知道哈馬公主為什麼用「武功冠天下」的字眼來誇讚他,是

以,急忙正色反駁道:「公主這樣虛捧謬讚就不對了……」

  哈馬公主卻正色道:「我一點也沒說瞎話,你是我這幾年遇見的武功最高的一人,所以

我才這麼稱讚你,因為我以前總以為我的武功已經很驚人了,所以一直準備前去中原會一會

那位風流成性的許格非……」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正待怒聲分辯,突然想起他現在扮演的是林賢玉,因而,到了

唇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想是許格非神色倏變,眼神有異,立即引起哈馬公主的注意,因而驚異地問:「怎麼?

我說錯了?!」

  許格非只得搖頭道:「這一點我不太清楚!」

  哈馬公主卻蹙眉不解地說:「你雖然沒見過他.難道連他的風流韻事都一些也不知道?」

  許格非只得正色道:「我確實不知,而且他的行蹤也不在我們包頭城百里範圍之內!」

  哈馬公主一聽,不由深情含笑地睇了許格非一眼,有些委屈地埋怨道:「方纔看你飛眉

豎眼,變顏變色的,嚇了我一跳,好像我,說的是你似地!」

  許格非心中既懊惱自己沉不住氣,又氣哈馬公主老是談到他自己。這時一聽,只得仍故

作生氣地正色說:「我這裡急著要談正經事,而你卻老是提別人的事,我怎會不生氣?」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屈服順從地說:「好好,我們不談那個風流成性令人討厭的許格非,

現在專談咱們駙馬爺的正經事,好了吧?!」

  說罷忍笑,一整臉色,又認真地說:「現在瘦柳仙既然已認出你們的底細來……」  

許格非見哈馬公主連著問了兩個關於他許格非的事,心中就不禁有些懷疑,這時見她突然說

出語意雙關的話,更是心中一驚,不自覺地說:「什麼底細?」

  哈馬公主正色道:「你們賢昆仲『林氏五傑』呀?!」

  許格非一聽,覺得自己有些神情恍惚,已經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如果不及時冷靜下頭

腦來,非露出馬腳來不可。

  因為他發現這位將來繼察干哈馬王國王位的哈馬公主,並不像一般塞外女子的頭腦那麼

遲鈍!

  有鑒於此,不但提高了警惕,同時也放鬆了臉上的表情。

  這時一聽哈馬公主稱他們為『林氏五傑』,只得謙遜說:「謝謝公主的賜名,在我們家

鄉還沒有。人這麼稱呼我們兄弟五個!」

  哈馬公主一聽,反而正色不高興地說:「我談別人的事你不高興,可是我問你正經事,

你又談你們家鄉的事!」

  許格非聽得心頭又是一股怒氣衝起,但他覺得哈馬公主既然拉回了正題,也就趕緊忍氣

正色道:「瘦柳仙既然看破了我們兄弟五人前來的目的,尤其見我們進了宮,他們必然設法

將我外祖父送往別處……」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已正色道:「這一點用不著你擔心,我管叫他們一個也跑不了就

是!」

  說罷轉首,立即望著四個白衣少女中的一人,命令道:「馬上去通知巴罕達將軍,要他

立即發出訊鴿通令霍尼台那邊的一千鐵騎軍,星夜調兵將瘦柳仙的莊院圍住。不准放走任何

一個人,違者立斬!」 

  其中一個白衣少女,立即恭聲應是,轉身走了出去。

  哈馬公主吩咐完畢,立即轉首望著許格非,深情愉快地問:「請問駙馬爺,你現在總該

可以放下心來喝酒了吧?!」

  說著,再度將銀杯舉起來。

  許格非本待說:「我現在還不是駙馬,請你不要這麼稱呼我。」但他又怕話一出口,哈

馬公主一怒,馬上又把成命收回來。

  因為,先派人把瘦柳仙的莊院包圍住,萬一瘦柳仙等人企圖突圍逃走,總能阻止一時半

刻,到時也許他們已經趕到了。

  但是,他仍覺得,他和堯庭葦等人必須現在就趕去才能及時將瘦柳仙等人逮住,救出師

祖長白上人。

  許格非心念及此,急忙舉杯和公主飲了一口酒,立即凝重地說:「只怕那些武士無法阻

止瘦柳仙等人……」

第二十三章 鐵騎箭雨

  哈馬公主立即極有把握地說:「你放心,沒有哪一個能通過我屬下鐵騎軍的箭雨,再說,

瘦柳仙的莊院是建在一個小山谷裡,一千鐵騎軍可以包圍他們三四層,他們插翅難飛!」

  許格非知道武功絕高的人仍可從容逃走,因而憂慮地解釋遣:「公主有所不知,瘦柳仙

和胖彌勒,俱非等閒之輩……」

  哈馬公主立即鄭重地問:「你可想到一千鐵騎軍的千弓齊發具有多大的威力嗎?每人三

十箭,可把瘦柳仙的小莊院給埋起來呀?!」

  許格非一聽能把瘦柳仙的小莊院給埋起來,頓時想起了師祖長白上人還在莊內,因而心

中一驚,脫口焦急地說:「如果那樣做我外祖父該怎麼辦呢?」

  哈馬公主噗嗤一笑道:「我只是那麼形容而已,難道還真的發射那麼多箭?再說,就是

發箭,你外祖父也被押在房子裡,怕什麼?看你嚇成那別樣子!」

  許格非知道哈馬公主會錯了意,同時也懊惱自己說拙了嘴,不由急得哎呀一聲解釋道:

「我是說,若是瘦柳仙押著我外祖父逃走,那些武士們又不認得,萬一也亂箭齊發,那還得

了?」

  如此一說,哈馬公主也愣住了,同時自語似的說:「這倒是真的!」

  許格非一聽,急忙站起身來道:「我必須通知我二弟他們,立即出發趕往霍尼台……」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已伸臂將他拉住,同時有些生氣地說:「你這人的武功很好,人也

不錯,就是遇事不能夠沉著……」

  許格非依然站著說:「這種事哪裡還沉得住氣?去遲一步,也許就終生悔恨,罪不可

恕……」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正色忍笑道:「看你緊張得這副樣子,兵還沒有派出去,你先坐下

來,這就是沉不住氣!」

  許格非依然沒坐,但嘴裡卻說:「事不關己,你當然沉得住氣!」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有些生氣地正色道:「胡說,你的外祖父現在也就是我的外祖父,

怎麼可以說不關我的事?」

  許格非一聽,心中更加焦急,覺得還是趕快離開的好,因而急聲道:「不,我還是和二

弟他們今夜火速趕去……」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已正色道:「你們去幹什麼?去了當箭靶子?」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迷惑地問:「什麼箭靶子?」

  哈馬公主見許格非無意坐下,只得也站起身來正色道:「等你們趕到,那邊的鐵騎軍早

已將瘦柳仙的莊院包圍了一個多時辰了,你們一去,他們還以為你們是瘦柳仙一夥的人

呢……」 

  許格非一聽,不由焦急地說:「哎呀不好,待我們趕到,什麼事情早巳發生了!」說話

之間,不自覺地伸手握住哈馬公主的玉臂,焦急地說:「公主,現在請你馬上通知他們,不

要去包圍瘦柳仙的莊院了,我和二弟他們馬上就趕去……」

  去字出口,室門口人影一閃,方才傳達命令的那個白衣少女已走了進來。

  只見那個白衣少女,立即行禮恭聲道:「回稟公主,巴罕達將軍一面緊急發出訊鴿,他

一面也率領精銳鐵騎八百名,火速趕去了!」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無可奈何地望著許格非,輕聲問:「這可該怎麼辦?」

  許格非不由焦急地說:「那趕快再派,人通知那位巴罕達將軍,叫那邊鐵騎軍停止

呀?!」

  哈馬公主立即正色道:「軍令如山,若非萬不得已,絕不可輕易下令收回,如果一道行

動命令下去,全體武士正匆匆準備出發,突然又一道命令沒事了,等到下次命令,他們就會

持觀望態度,冀圖馬上緊跟而至地出發停止命令……」

  許格非不由焦急地說:「現在情形也是『萬不得已』呀?!」

  哈馬公主斷然搖頭道:「不,現在還有挽救的辦法!」

  許格非聽得精神一振,不由急聲問:「什麼補救的辦法?」

  哈馬公主道:「馬上再發一道命令,要那邊的鐵騎兵,徒步前去,悄悄行動,不要驚動

莊院中的任何人……」

  許格非一聽,不由焦急地說:「一千多人行動在莊院外,瘦柳仙他們會不知道?」

  哈馬公主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我屬下的鐵騎軍,俱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精良戰士……」

  許格非知道那些鐵騎軍想活捉瘦柳仙是不可能的事,而哈馬公主又不願收回成命,只得

無可奈何地說:「現在只有我和二弟等人馬上趕去了!」

  哈烏公主趁機告訴了那個傳令的白衣少女,要她再去通知巴罕達將軍。

  這時一聽許格非還要馬上趕去,不由望著許格非,焦急地說:「如果你現在馬上趕往霍

尼台,明天早朝覲見父王的事怎麼辦?」

  許格非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不由脫口急聲問:「你說什麼?誰去覲見國王?」

  哈馬公主被問得一愣,立即一指許格非道:「你呀?!」

  許格非心中一驚,不由焦急地問:「我?我為什麼去覲見國王?」

  哈馬公主再度一愣道:「你是察干哈馬國的駙馬呀?!當然應該覲見父王,祈求他賜婚

呀?!」

  許格非一聽,真是又驚又怒,不由憤憤地一指矮桌上的酒菜,怒聲解釋道:「我都焦急

地食不知味,酒不下嚥了,我還有心情跪在你父王面前求他賜婚呀?」

  話聲甫落,肅立一角的三個白衣少女,突然一聲嬌叱,同時撤出了身上的短劍。

  哈馬公主被許格非呵斥得嬌靨通紅,神情發愣,目光注定在許格非的面上,久久不知道

說什麼。

  許格非一見哈馬公主的目光直視在他的臉上,頓時想起了他易過容的面孔心中一驚,不

由佯裝生氣地歎了口氣,自動地再坐在錦墊上。

  哈馬公主卻向著三個白衣少女和侍婢們一揮手,命令道:「你們都出去!」

  三個白衣少女和侍婢等人一聽,同時應是,依序悄悄的走了出去。

  哈馬公主一俟她們走出室外,立即溫柔地坐在許格非的身邊,一隻玉手搭上許格非的肩

頭,寬慰地柔聲道:「你果真不願意見父王……」

  正低頭想對策的許格非一聽,急忙抬頭,正待說什麼,發現哈馬公主的嬌靨黯淡,明目

中似有淚光,看來十分哀怨,因而一呆,只得改口說:「並非我不願去見國王,公主請想想,

我現在的心情……」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頷首道:「我當然知道,可是……」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立即問:「可是什麼?」

  哈馬公主的目光從來沒有一瞬離開過許格非的面上,這時見問,略微遲疑地說:「你方

才可知道父王派了位大臣來?」

  許格非心中一驚,不自覺地問:「什麼事?」

  哈馬公主一陣遲疑,略顯期艾地說:「父王已經知道你們幾人來打擂的事!」

  許格非一聽,放心不少,不自覺地「哦」了一聲。

  哈馬公主繼續有些哀怨地說:「我當時已把你們的身世來歷,以及我本人的想法和看法

告訴了那位大臣,並請那位大臣在明天早朝的時候,向父王稟奏覲見的事……」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目光不由一亮,不由脫口興奮地說:「這樣就好辦了。」

  哈馬公主被他說得一愣,不由迷惑地問:「什麼好辦了?」

  許格非立即興奮地正色道:「現在我們仍可以連夜通知那位大臣,要那位大臣不稟奏明

天覲見國王的事。」

  說話間,發現哈馬公主雙眉緊蹙,神情遲疑,只得憂急地正色解釋說:「公主,你是聰

明人,請你想一想。在我外祖父沒有救出來以前,我怎會有心情談婚事呢?」

  哈馬公主明日一轉問:「如果救出外祖父來,可否請他老人家即時為我們請求父王賜

婚?」

  許格非知道不答應不行,但仍婉轉地說:「只要他老人家願意,當然可以。」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正色道:「可是你要知道,你現在已經是咱們『察於哈馬國』的駙

馬爺了,方纔我發令的理由也是以救駙馬爺你的親人而下的命令……」

  許格非一心只想趕往霍尼台,因而插言道:「我知道,所以我內心非常感激你!」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展顏笑了,同時笑著說:「感激我就要記在心裡,就不可以負

心……」

  許格非只得順口應著說:「我知道!」

  哈馬公主一聽,雖然覺得許格非有些應付,但也體諒他擔心霍尼台那邊出了事情,是以,

立即頷首認真地說:「好了,我方纔已經通知了他們,你今晚已宿在我這兒了,現在你可以

去通知他們,火速準備,我們今夜馬上趕去……」

  許格非一聽讓他馬上去通知堯庭葦,馬上準備趕往霍尼台,根本無心再聽她說些什麼,

是以,應了一聲,急忙站起身來。

  站起之後,方聽哈馬公主「我們」,不由又停身驚異地問:「你?你也要去?」

  哈馬公主一面起身一面道:「我不隨你前去,那些鐵騎軍會聽你的指揮嗎?你光說你是

駙馬,他們是不會相信的!」

  許格非因為采的時間太久了,恨不得一步趕回前面的偏殿去,而且哈馬公主說得也不無

道理,是以,唯唯兩聲,急步向外走去。

  哈馬公主一面跟在身後相送,一面用蒙語招呼室外的四名白衣少女,似是護送許格非回

去之意。

  果然,四名白衣少女恭聲應喏後,立即有兩名在前引導下樓,另兩名則跟在身後。

  哈馬公主則送到梯口時,才親切地說:「我換好戰袍也馬上趕去,馬匹馬上備好為你們

送去。」

  許格非一面唯唯回應,一面跟著白衣少女們走下樓去。

  出屏門,穿中門,逕繞中央大殿,直達偏殿門前。

  許格非早在繞過中央大殿時,便看到偏殿燈光暗淡,除了兩個女鐵衛靜悄悄地立在殿口

外,殿內沒有一絲聲音。

  一看這情形,許格非立時想起哈馬公主曾說通知堯庭葦等人先安歇,她已留他宿在寢宮

的事。

  心念及此,不由又急又氣,他真不知道堯庭葦和丁倩文,以及鄔麗珠等人這時的心裡在

想些什麼。

  這時向殿內一看,每張椅上都空著,立即望著兩個行禮的女鐵衛,焦急地問:「她們

呢?」

  其中一個女鐵衛,恭聲道:「老夫子他們都睡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生氣地說:「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就睡了呢?!」

  說話之間,四個白衣少女中的一人,已向著兩個女鐵衛說了幾句蒙語,其中一個女鐵衛,

應了一聲,飛步向殿後門奔去。

  許格非憤憤地走進殿內,另一個女鐵衛立時打著火種增加紗燈。

  就在這時,聞聲前來察看的單姑婆已急步奔了進來。

  許格非一見,幾乎脫口呼出「單姑婆」,所幸他看到了單姑婆臉上的花白鬍鬚,才急忙

張口急聲問:「林福,二爺和三爺他們呢?」

  單姑婆急忙剎住身勢,回答道:「他們都安歇了!」

  許格非不由生氣地說:「睡這麼早?」

  單姑婆看了一眼殿門口站立的四個白衣少女,立即另有用意兼有不滿地說:「哪裡睡得

著!」

  話聲甫落,人影閃動,堯庭葦和『百花仙子』等人已匆匆地由殿後門奔進來。

  許格非怕她們說什麼,先急聲道:「哈馬公主已經先派鐵騎軍圍住了瘦柳仙的莊院,我

們也馬上出發趕去!」

  百花仙子和堯庭葦、丁倩文,以及鄔麗珠等人,雖然每個人的嬌靨上都有不豫之色,但

因為許格非已經回來了,而且馬上出發趕往霍尼台,也就不便再說什麼了。

  尤其看到有哈馬公主的四名貼身女鐵衛站在許格非身後的不遠處,更不便說什麼。

  堯庭葦首先關切地問:「馬匹呢?」

  許格非立即道:「馬匹已派人備去了,馬上會送來!」

  由於提到了馬匹,鄔麗珠頓時想起了她的小紅,因而憂急地問:「那我們寄留在客棧的

馬匹呢?」 

  如此一說,楚金菊和雪燕兒等人,也紛紛以詢問的目光去看許格非。

  許格非只得憂急地說:「哈馬公主換好了戰袍就來,前去拉我們的馬匹恐怕來不及了!」

  四個白衣少女中的一人,立即恭聲問:「請問駙馬的坐騎寄在哪一家客棧裡?」

  堯庭葦等人一聽白衣少女稱呼許格非駙馬,當然覺得刺耳,但也不便說什麼。

  但是,許格非已聽得有些習慣了,其實,他也沒有辦法拒絕,和對堯庭葦等人解釋。

  這時見問,只得望著楚金菊,遲疑地說;「那是什麼客棧來著?」

  楚金菊見問,只得用蒙語說了個地點和店名。

  那位白衣少女卻立即望著一旁的女鐵衛吩咐了幾句蒙語。

  那個女鐵衛,恭聲應了一聲,轉身向宮門方向走去。

  百花仙子急忙補充說:「就請那位校尉將馬匹直接拉到霍尼台去好了!」

  剛剛走至階下的女鐵衛,聞聲略微一停,應了聲是,繼續向宮門方向走去。

  許格非知道白衣少女是命令那名女鐵衛去通知一位校尉率人前去拉他們的馬匹,但由此

也可看出白衣少女等人的權勢和地位。

  百花仙子則關切地望著許格非問:「你說公主已經派兵去圍瘦柳仙的莊院去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把他前去適逢哈馬公主接見國王派去的大臣,以及等候公主商議後才

趕回來,所以去的時間較久。

  由於許格非說得簡單扼要,百花仙子也沒有聽出許格非的語意中,有懷疑那位大臣是向

哈馬公主揭發他們偽裝前來打擂的事。

  當然也會把哈馬公主對他熱情地幾個摟抱貼臉的事刪掉了。

  素性喜妒的雪燕兒冷冷地說:「大哥今夜是要宿在公主的房裡嗎?」

  許格非當著四名白衣少女,不便說什麼,只得正色道:「那可能是傳話的女鐵衛沒聽清

楚,原意是要她說,我在那邊商議事情……」

  話未說完,殿外廣場上突然傳來雜亂的蹄聲和低嘶。

  許格非等人一聽,急忙迎出殿去,俱都異口同聲地脫口道:「可能是馬匹來了!」

  走至殿門一看,果見十數鐵甲武士,每人手中拉著一匹健馬,逕由西側殿的角門下走過

來。

  許格非一見,立即道:「我們去接馬吧,哈馬公主可能馬上就到了!」

  於是,大家紛紛走下殿階,迎上前去將馬匹接了過來。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馬蹄聲響,接著照來一蓬明亮燈光。

  許格非等人循聲一看,只見燈光處,十數名女鐵衛高坐著戰馬,每人手中都擎著一盞斗

大紗燈。

  其次馬上的是六名白衣少女,之後才是頭戴木蘭盔,身穿白袍藍肩鐵鎖甲的哈馬公主。

  哈馬公主坐騎驊騮,手提白銀槍,英姿煥發,和方才在樓上飲酒時,簡直換了另外一個

人。

  跟在哈馬公主身後的,尚有數十名女鐵衛的馬隊。

  一到近前,前面擎燈的女鐵衛立即分向兩邊,六名白衣少女也向左右閃開,讓哈馬公主

走近來。

  堯庭葦等人一見嬌靨含笑的哈馬公主,立即禮貌地行禮謙聲招呼了一聲「公主」。 

  哈馬公主親切含笑,謙虛地一肅手,道:「諸位請上馬!」

  許格非等人一聽,紛紛認蹬縱至馬上。

  哈馬公主卻趁許格非等人上馬之際,略微驅馬走到了堯庭葦和丁倩文的馬前,含笑親切

地問:「二弟武功高絕,馬戰精練,實在是一位慣戰沙場的勇將,不知你在馬戰時習用什麼

兵器?」

  說話之間,目光炯炯不停地在堯庭葦的面龐上刻意打量,而那些擎燈的女鐵衛,似乎經

過指示般,也立即攏了過來。

  許格非看得心中一驚,覺得哈馬公主這個舉措有些異常,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卻不

便阻止,更無權喝令那些擎燈的女鐵衛退後些。

  堯庭葦雖然覺得哈馬公主問話,女鐵衛們何必也掌燈向前,但她卻也未想到其他。

  這時見問,就在馬上一欠身,含笑回答道:「我一向用劍,就是在馬上也不換兵刃!」

  哈馬公主讚許地點點頭,又轉首含笑看向丁倩文。

  丁倩文為人較淳厚,更不會想到其他.面對面地對著哈馬公主,尚極回答……

  哈馬公主卻笑著說:「林三俠雖然沒有和我過手,但根據你大哥二哥的武功,你的本事

必然也不差,你也是用劍?」

  丁倩文不善說詞,再說,她也怕說多了露出馬腳,是以,僅點頭領笑道:「是的!」

  哈馬公主再驅馬走向鄔麗珠和雪燕兒,那些掌燈女鐵衛也跟著圍攏了過去。

  許格非一看,心知不妙,不由焦急地看一眼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卻有兩種想法,一是許格非和哈馬公主在後宮感情增進,哈馬公主有意向其他

四個弟弟套近乎。

  其次則是哈馬公主是步馬雙兼的高手,又是統領全國鐵騎軍的統帥,對出發前的將校,

有一種例行詢問的習慣。

  當然,她也看出了許格非的焦急,但她以為是許格非擔心哈馬公主看出堯庭葦等人的女

扮男裝來。

  百花仙子對於她的易容術頗有信心,是以對許格非擔心哈馬公主的焦急並沒放在心上。

  至於那些女鐵衛擎燈在公主馬後和左右,一步一趨地跟進,她也認為這也許是哈馬公主

的規矩,因而也未介意。

  但是,當哈馬公主走至鄔麗珠和雪燕兒的面前時,她突然驚覺不妙了。

  因為公主盯在鄔麗珠面龐上的眼神,宛如兩柄利刃,似是要看透鄔麗珠的心。

  鄔麗珠尚能鎮定含笑,任由哈馬公主端詳,但是,年齡最小,妒性最大的雪燕兒,卻面

色鐵青,眉透煞氣。

  百花仙子暗呼一聲「要糟」,立即撥馬悄悄向雪燕兒馬後移去,心裡同時焦急地說:

「這件事八成要毀在她的手裡!」

  也就在百花仙子撥馬的同時,哈馬公主已望著鄔麗珠,含笑親切地問:「四弟你用的是

什麼兵器呀?」

  鄔麗珠一聽「四弟」,神情不由一愣,但她旋即含笑欠身回答道:「小弟用的是一對畸

形兵器!」

  哈馬公主一聽,不由驚異地問:「畸形兵器?什麼畸形兵器?」

  鄔麗珠見問,心中不禁有些後悔,心想,何必回答畸形兵器呢?反而促起哈馬公主盼好

奇心。

  心念間,口中早已含笑回答道:「就是一對形同雉尾的厚背薄刃刀!」

  哈馬公主一聽,反而更加好奇的說:「這種兵器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可否請你撤出來,

讓我見識見識?」

  鄔麗珠一聽,心中更加懊惱,但表面上仍愉快地應了聲是,雙腕一翻,寒光電閃,一對

雪亮的雉尾刀已掣在手中。

  這種觀看兵刃的方法,本是武林之大忌,因為萬一對方心懷叵測,順手一遞,觀看兵器

的人就要濺血當地。

  哈馬公主武功不俗,不可能不知武林之忌,但她敢於觀看鄔麗珠的兵器,她當然有不會

發生意外的把握。

  但是,許格非、堯庭葦以及百花仙子丁倩文幾人,卻俱都感到不太對勁兒。

  因為救人在即,應該火速前去,就是觀看兵器也不急在此刻此時。

  許格非雖然心中有此想法,卻也不便催促或阻止,也許會立時引起哈馬公主的懷疑!

  只見哈馬公主向前探首,確是認真地看了一下雉尾雙刀的形式和構造,才抬起頭來,望

著鄔麗珠親切地含笑說:「四弟的雙刀構造的確奇特,只是看來太輕了些,倒有些像女孩子

用的兵器!」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不由地也發覺不妙地與堯庭葦對了個眼神。

  只見鄔麗珠自然地一笑道:「這種兵器,在求輕快,雙刀並在一起,較之一般單刀還要

重呢!」

  哈馬公主也自然愉快地一笑道:「我是說外行話,希望四弟不要介意!」

  鄔麗珠急忙欠身笑著說:「公主您太客氣了!」

  把話說完,趁公主頷首為禮,轉首看向雪燕兒之際,急忙向劍眉緊蹙的許格非遞了個眼

神。

  只見哈馬公主含笑望著雪燕兒的同時,先向控馬站在雪燕兒馬後的百花仙子點了點頭,

才望著雪燕兒,親切地問:「五弟也是用刀?」

  雪燕兒雖然已經過百花仙子的暗示警告,但她心裡仍氣哈馬公主還沒經過舉行婚禮,就

要留許格非在寢宮陪她睡。

  由於年輕喜妒,雖經警告,依然不高興地說:「你要不要也看看我的刀?」

  話聲甫落,面色大變的許格非和百花仙子已同時低斥道:「五弟!世玉!」

  哈馬公主毫不為忤,依然含笑親切地說:「你們不要責備五弟,我現在很同情他這時的

心境,我把他們朝夕相處,形影不離的大哥搶跑了,他當然不高興!」

  如此一說,許格非、堯庭葦以及丁倩文、單姑婆俱都面色一變,周而也斷定哈馬公主的

這句話是有因的。

  心中同樣震驚的百花仙子,卻急忙含笑風趣地說:「到了他也該結婚的時候,不離開他

大哥也不行,哈哈……」

  說罷,故裝有趣的哈哈笑了!

  哈馬公主也風趣地說:「那時我會通令全國的王戚貴族,選出最美的郡主閨秀任他挑

撿!」

  雪燕兒本待說「誰稀罕?」但她也看出了許格非神情焦急,暗透慍容,再想到馬上就要

前去救爺爺長白上人,萬一因她小心眼將大事弄糟了,那還得了?

  心念及此,只得強曠笑,抱拳欠身道:「那我在這裡先謝謝你這位大嫂了!」

  如此一說,堯庭葦等人俱都裝得十分愉快地哈哈笑了。

  那些擎燈的女錸衛和白衣少女等人中,懂得漢語的也愉快地笑了。

  但是,哈馬公主反而強自一笑,一面撥馬,一面以幽怨地目光看了許格非一眼。

  這一眼使許格非像遭雷擊般地渾身一戰,在這一剎那,他突然斷定哈馬公主已經知道了

他們偽裝前來的事。

  但是,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也許在他離開哈馬公主以後,國王那邊又派去了大臣!

  就在他心中研判,尚未確定之際?宮外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嗚嗚」的號角聲。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望著許格非道:「巴罕達已將鐵騎軍集合好了,我們走吧!」。

  說罷撥馬,當先向宮門下走去。

  這時守衛在宮門下的鐵甲武士們已將宮門打開了。

  許格非催馬跟進,一面提議道:「就我們這些人飛馬趕去就可以了,何必再凋動兵馬,

勞師動眾,反而把瘦柳仙他們給嚇跑了!」

  哈馬公主立即道:「你不明白境內的民情,不過,少時我們可以先行,讓巴罕達率隊隨

後追去……」

  話未說完,已到了宮門下。

  一出宮門,即見前面如飛馳來一匹快馬。

  許格非舉目一看,只見馬上坐著一位胸系紅綢球的鐵甲青年,手提馬刀,正向這邊望來。

  青年校尉一到近前,立即勒馬背刀,欠身行禮,同時有力地說了幾句蒙語。

  哈馬公主微一抬手,櫻唇裡僅吐了一兩個字,那位青年校尉已恭應一聲,又撥馬如飛馳

去。

  許格非雖然不懂那位青年說些什麼,但他斷定,必是向哈馬公主報告軍隊已集合好了。

  果然,馬隊繼續前進,穿過無數房屋,前面已現出一片黑壓壓的人群。

  這時天交四更,滿天繁星,整個國都內,除幾聲犬吠,一切是靜悄悄地。

  許格非等人看得清清楚楚,七八百鐵甲武士,個個雄赳赳地坐在馬上,卻沒有一絲聲音。

  尤其那些戰馬,雖然有時也擺一下頭,甩一下尾,卻沒有哪一匹馬發出嘶聲,顯然都是

經過嚴格訓練的馬匹。

  許格非等人一進廣場,立即有人發出口令。

  七八匹戰馬上的鐵甲武士,紛紛勒馬抬頭,隊頭處的—七八個號角也同時吹出了「嗚嗚」

聲音。

  許格非等人這時才清楚,那些鐵騎軍,每數十人站成一個小方形,每個小方形的前角第

一名,胸前都繫了一個紅綢球。

  根據這情形,許格非等人斷定那個胸前系有紅綢球的武士,即是他們那一個方塊中的首

領。

  一位身軀魁梧,坐騎黑馬,身穿金釘連鎖甲的將軍,單獨一人站在一座三丈見方的土台

前,那人顯然就是巴罕達將軍。

  只見那位巴罕達將軍,黑胸虯鬚,環眼濃眉,目光炯炯,精神奕奕,徒手未提兵器,但

看來依然威風凜凜,氣勢懾人。

  進入廣場,哈馬公主立即撥馬,逕向那座三丈見方,高僅五尺的土台前走去。 

  許格非一看那座土台僅能容哈馬公主一人或兩人,立即勒馬停了下來,並示意堯庭葦等

人停止前進。

  堯庭葦幾人為了哈馬公主方纔的事,也正有許多問題要和許格非商議,是以,紛紛勒住

馬匹。

  哈馬公主雖然看到了許格非等人停止,但並沒有任何表示,繼續向土台前走去,而白衣

少女和女鐵衛等人,則繼續跟進。

  鄔麗珠一看,首先迫不及待地悄聲說:「仙子前輩,我看苗頭不對耶!」

  百花仙子唔了一聲,頷首低聲道:「看樣子,哈馬公主似乎已發覺有異了!」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悄聲道:「當時我去時,正好有位大臣在中殿等候哈馬公主,據說有

大事密報……」

  丁倩文不由脫口悄聲道:「該不會是密報我們的事吧?!」

  許格非焦急地正色說:「我當時也這麼想,可是,哈馬公主接見過大臣後,神情毫無變

化,依然是那麼自然愉快……」

  話未說完,雪燕兒已哼了一聲譏聲道:「當然愉快嘍屍

  許格非聽得一愣,立即想起雪燕兒,頂撞哈馬公主,險些把事弄糟的事。因而舉手一指

雪燕兒,悄聲低斥道:「你!你差點把事情弄砸了!」

  雪燕兒一聽,再度哼了一聲道:「誰叫她那麼不知害臊?!」

  許格非不由焦急地悄聲道:「仙子前輩不是對我們講過了嗎?!塞外的女子大都豪放,

不像咱們……」

  話未說完,雪燕兒已譏聲道;「豪放也不能你一去,就留在她寢宮裡睡呀?」

  許格非聽得一愣,立即生氣地問:「這是誰說的?」

  楚金菊立即悄聲道:「是她身邊的白衣女衛前來通知我們的!」

  許格非雖然曾聽哈馬公主說過,但他仍忍不住問:「她當時怎麼說?」

  楚金菊道:「她說要我們先就寢,你就宿在哈馬公主的寢宮裡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悄聲「哎呀」了一聲,無可奈何地解釋道:「這簡直是胡說,那一定

是那位女鐵衛傳錯話了……」

  鄔麗珠在旁也立即道:「沒有傳錯,我還曾問過她呢!」

  許格非一驚,不由關切地問:「她怎麼說?」

  鄔麗珠正色道:「我問她這話是誰說的,她說公主要她來傳達的……」

  許格非立即裝出一副不信的神情說:「一定是弄錯了,公主接見那位大臣後,回到寢宮

立即問明了我的來意,馬上就下令發兵了……」

  雪燕兒突然問:「照你這麼說,最多片刻工夫,為什麼待了那麼久?」

  許格非正色悄聲說:「我去時她正沐浴洗澡,等她出浴後,僅和我說了幾句.她就去接

見那位大臣商議事情去了……」

  話未說完,百花仙子已不高興地說:「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們還緊盯著許少俠問這些事?

如果當初你們不同意,我也不會替你們獻這個計了,我當初就曾說過,這件事也很有弄假成

真的可能……」

  堯庭葦急忙歉聲道:「燕妹年幼,還不懂事,請前輩千萬不要生氣!」

  百花仙子則繼續生氣地說:「當時你們都異口同聲地說,只要能救出長白上人,就是弄

假成真了也是命該如此,你們也認了,如今,馬上就要去救人了,你們不先談應變的事,卻

先爭論起你們的兒女私情來了……」

  話未說完,廣場中突然傳來一聲吆喝。

  許格非等人急忙轉首看去,發現受禮過後的哈馬公主,又催馬走下台去在馬隊前面巡視

了一番,這時又登上了那座土台。

  堯庭葦趁機悄聲道:「前輩,我看哈馬公主也許只是僅僅對我們有所懷疑而已,如果她

相信了,那就不會發兵了!」

  百花仙子雙眉一蹙,略顯遲疑地說:「她已經發覺有異是無可置疑的了!」

  許格非不由迷惑地說:「我離開她時,她的神情還是愉快的呀?」

  鄔麗珠立即道:「她現在也沒發脾氣呀?!」

  許格非道:「可是氣氛和先前就大不相同了!」

  百花仙子則遲疑地說:「可能是在你離開哈馬公主後,國王那邊又派人去了!」

  話聲甫落,高坐馬上,站在土台中央的哈馬公主已開始威武地用蒙語向著台下的鐵騎軍

講話。

  許格非當然很想知道哈馬公主說些什麼,但因百花仙子和楚金菊兩人都在凝神靜聽,他

也不便開口發問。

  哈馬公主剛剛講了幾句話,百花仙子已望著許格非,低聲問:「少俠和哈馬公主是怎麼

商議?」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異地問:「前輩,她怎麼說?」

  百花仙子蹙眉道:「她說方才接到密報,有人檢舉霍尼台的瘦柳仙有造反的嫌疑……」

  許格非一聽,不由意外地「噢」了一聲,因為哈馬公主在她的寢宮樓上曾對他說,發兵

是以救駙馬的親人為理由的!

  心念間,正待回答百花仙子的問題,哈馬公主已把話講完,那位巴罕達將軍正在向她行

禮。

  楚金菊則急忙悄聲道:「哈馬公主要和我們先去,她要巴罕達將軍隨後出發!」

  許格非一聽,不自覺地問:「她對我們怎麼稱呼?」

  楚金菊道:「她說瘦柳仙已網羅了不少能人高手,個個武功了得,現在正好請林大俠兄

弟五位,協助敝國一臂之力!」

  許格非一聽,這時已斷定在他離開了哈馬公主之後,又有人前去密告,揭穿了他們來打

擂的底細。

  但是,有一點卻令他不解的。那就是哈馬公主既然知道了他們的底細,何以還派兵前去

圍攻瘦柳仙?

  心念及此,不自覺地轉首望著百花仙子問:「前輩,您看哈馬公主這麼宣佈命令的意思

是……?」

  百花仙子立即道:「我想是為了對朝中文武大臣便於交代,因為她不願落個出師無名。」

  許格非認真地問:「前輩是說,她還沒有確定我們真正的身份和前來打擂的目的?」

  百花仙子略微沉吟道:「我想只是對我們懷疑而已!」

  許格非道:「這麼說,已經有人向她告密了?」

  百花仙子毫不遲疑地說:「那是當然!」

  許格非卻不解地問:「可是她為什麼不詢問揭開呢?」

  百花仙子凝重地說:「如果她已認定我們是偽裝的,而又確知你就是中原大名鼎鼎的許

格非,她這樣做是最聰明的……」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已縱馬馳下土台,逕向這面馳來。

  圍立台下馬上的女鐵衛及白衣少女等人,也紛紛撥馬跟在哈馬公主馬後。

  哈馬公主精神奕奕,嬌靨含笑,尚未到達近前,已揮手愉快地說:「我們先走吧!」說

罷撥馬,逕向廣場邊緣的大道上馳去。

  許格非等人應了一聲,立即撥馬跟在馬後。

  一到大道邊緣,女鐵衛們紛紛把手中的長桿紗燈插在道邊上,放韁催馬,逕向正西馳去。

  許格非等人跟上哈馬公主,也立即放馬飛馳。

  哈馬公主依然撥至一側,和許格非並馬前進,神情依然是那麼明朗愉快,看不出一絲對

他們懷疑的神情來。

  許格非看了哈馬公主的神情,心中更加迷惑,由於已經提高了警惕,大家決定以少說話

為宜。

  豈知,哈馬公主一見許格非縱馬跟了上來,竟先側首望著許格非,關切地說:「我希望

鐵騎軍阻止得住瘦柳仙!」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不由焦急地問:「可是瘦柳仙已經率眾突圍了?」

  哈馬公主一聽,不由一笑道:「哪有這麼快,那邊可能才剛剛採取行動。須知瘦柳仙的

莊院建在山區裡,距離霍尼台還有七八里地!」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地問:「公主以前曾去過?」

  哈馬公主毫不遲疑地說:「有一次到霍尼台檢閱鐵騎軍,曾到他的莊院中察看過。」

  許格非「噢」了一聲,繼續問:「為什麼要去察看?」

  哈馬公主正色道:「他在我們國境中的武林道上,也算得上位年長知名人物,既然到了

霍尼台,不能不去瞭解一下那邊的情形。」

  許格非不由關切地問:「他的莊院大不大?」

  哈馬公主道:「不算大,但也有三進院落,和左右跨院。」

  許格非繼續問:「他那邊的人多不多?」

  哈馬公主略微沉吟說:「我那天見到的人不多,大概有十多個!」

  許格非一聽,突然想到了那個前去東北總分舵找病頭陀的紫衣蒙面女子,因而關切地問:

「有沒有女子?」

  哈馬公主一聽,不由驚異地望著許格非,久久不語!

  許格非一看,只得解釋說:「據我外公的家人說,劫走我外公的人,還有一名匪徒是女

子!」

  哈馬公主一聽,這才明白許格非的意思,因而頷首道:「有,有兩三名女子!」

  許格非立即關切地問:「可有一名穿紫衣的女子在內?」

  哈馬公主以為當初劫人的匪徒中,有一名是穿紫衣,因而搖首道:「沒有,她們都一式

穿著本地的服飾,年齡大都四十餘歲!」

  哈馬公主突然又似有所悟地問:「衣著隨時可以替換的,最好能說出她的相貌和年

齡……」 

  許格非立即佯裝焦急地說:「就是不知道她的年齡相貌嘛!」

  哈馬公主聽得一愣道:「那是為什麼?」

  許格非正色道:「因為她用黑巾蒙住了臉部!」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道:「這就很難辦了!」

  許格非本待說她用的武器是金彈弓,但她怕每年前來找哈馬公主的天山麗姬妲妮就是用

的金彈弓。

  果真那樣,固然知道了前去找病頭陀的紫衣蒙面女子就是天山的麗姬姮妮,但也必引起

哈馬公主的震驚與不滿。

  因為根據哈馬公主的談話,不但知道她已對麗姬姮妮有了感情,且心存欽敬。

  許格非有鑒於此,話到了唇邊又嚥了回去,他怕一句話說錯了,壞了事情,哈馬公主一

怒之下,撥馬回頭,並非沒有可能。

  心念間,卻聽哈馬公主關切地問:「你的外祖父可是武林中人?」

  許格非不能說是一般人,只得道:「當然是武林中人,所以才樹有仇隙!」

  哈馬公主繼續問,「不知是什麼仇隙?」

  許格非只得應付道:「老一輩的事,我們就不太清楚了!」

  哈馬公主繼續問:「你不認為與令尊堂也有關連?」

  許格非一聽,頓感不妙,他雖然不知哈公馬主是否語意雙關,話扯多了總是不好,因而

道:「我認為應該沒有關連,如果有關連,對方自會前去找我們兄弟五人……」

  哈馬公主立即道:「也許他們自知武功不是你們兄弟五人的敵手,利用挾持令祖父迫你

們就範,也是有可能的呀?!」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面現驚容,不由驚異地看向哈馬公主。

  哈馬公主一見,卻又歉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我也只是這樣判斷罷了!」

  許格非自知失態,也趁機凝重地說:「不,經公主你這麼一說,反而把我提醒了,你說

得不錯,確有這個可能,他們很可能自覺不是我兄弟五人的對手!」

  話聲甫落,遠處突然傳來一兩聲雞鳴!

  緊跟馬後,早已為許格非談話擔心的堯庭葦,趁機焦急地說:「天快亮了,不知距離霍

尼台還有多少裡地?」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向著前面疾馳的女鐵衛們,說了兩句蒙語。二十幾名鐵衛一聽,立

即吆喝催馬,加速向前馳去,速度較前快多了! 

  由于飛馬疾馳,交談當然不便,哈馬公主再沒有開口。

  飛馳一陣,東方已現出一線魚白!

  許格非等人舉目西看,只見昏蒙的正西天際,現出一線起伏山影,山前漆黑陰影,想必

就是霍尼台。

  果然,繼續飛馳了一陣,哈馬公主舉手一指道:「那裡就是、霍尼台,瘦柳仙的莊院就

在那片山區中!」

  許格非頷首應了聲是,細看那山勢,並不高大雄偉,但橫廣也有六七十里,因為遊目一

看,無法看到左右山端的邊際。

  看來距山已經不遠,但也直馳到紅日昇上地面,才趕達山前。尚未到達山口,早有一小

隊鐵騎飛馬迎出來。

  許格非凝目一看,只見馳出的那一小隊鐵騎軍,總共不足二十人,當前馬上的是一個年

輕校尉,因為他的胸前綴著著一個紅綢球。

  一出山口,那一小隊鐵騎軍立即列隊在一側恭候。

  哈馬公主一到近前,那位青年校尉立即發令行禮,並以蒙語有力地說了幾句話。

  許格非不懂,不自覺地回頭去看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道:「他正在報告他是軍格將軍麾下某部隊的番號和他的級職姓名!」

  哈馬公主想是已看出許格非急切地想知道這邊的情形,因而特地用漢語問:「本格將軍

呢?」  那位青年校尉一聽,立即也以漢語恭聲道:「將軍親自把守在谷口外,以防歹徒

逃走!」

  哈馬公主繼續問:「裡面可有動靜?」

  那位青年校尉道:「還沒有聽見有動靜!」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以寬慰地目光看了許格非一眼,接著催馬向山口內馳去。

  許格非聽說裡面沒有動靜,心裡亦憂亦喜。

  憂的是擔心瘦柳仙和胖彌勒等人發覺情勢不妙,早在圍莊前,已押著師祖長白上人逃跑

了。

  喜的是直到現在裡面還沒有動靜,也可能是瘦柳仙雖然已察覺到了莊外的情勢,卻不敢

貿然蠢動。

  但是,就在他們經過那些馬上鐵甲武士的馬前時,卻聽到他們低聲交談,並向著許格非

等人指指點點。

  許格非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那些馬上武士,俱都吃驚得閉口不說了。

  但是,許格非在他的目光餘光中,卻看到百花仙子和楚金菊的面色同時一變!

  許格非心中一驚,斷定百花仙子和楚金菊兩人吃驚,必然與那些武士交頭接耳有關。他

雖然感覺到了,卻無法向百花仙子和楚金菊兩人詢問,因為哈馬公主就在他的前側不遠。

  許格非懷著疑慮不定的心情,繼續跟著哈馬公主前進,不時察看一眼山勢。

  驀然他的目光一亮,因為他發現前面幾座山頭橫嶺上,佈滿了鐵甲武士,而每個人的手

中,都持有一柄長弓。

  許格非看罷,正待說什麼,哈馬公主已舉手一指前面兩座山頭道:「那兩座山頭之間,

就是通向瘦柳仙莊院的唯一出口!」

  話聲甫落,許格非尚未發話,前面樹林中徒步走出數十名鐵甲武士。當前一人,身材魁

梧,著金釘鎖子甲,一望而知是位將軍。

  果然,哈馬公主立即道:「那位就是車格將軍!」

  到達近前,車格將軍立即向哈馬公主行禮,並說了幾句蒙語。

  許格非高坐馬上,卻發現那些武士,俱都以驚異好奇的目光向他和堯庭葦等人望來,想

是哈馬公主因為高坐馬上,當面對著他們,是以他們只敢動眼不敢動嘴。

  但是,躬身在哈馬公主馬前的車格將軍,卻偷偷地覷了他許格非一眼,繼續說了幾句蒙

語。

  許格非看得心中一驚,知道車格向哈馬公主報告的是有關他的事。

  但是,車格的話似乎尚未說完,哈馬公主已沉面沉聲地呵斥了兩聲。

  那位車格將軍一聽,連連躬身,唯唯後退,並再度覷目偷看了一眼許格非。

  許格非一看車格的神情舉止,斷定對方想要說的話必然與許格非有關,只是被哈馬公主

呵斥阻止了。看了這情形,許格非益發斷定哈馬公主可能已知道了他們每個人的身份和底細。

  許格非心念及此,頓時升起了一陣愧意,想想哈馬公主的親切招待,以及毫不避嫌的熱

情擁抱和嬌靨貼胸,真不知她這時是多麼地哀怨自己命苦,以及遇人不淑。

  就在他心念方畢,又問了車格幾句的哈馬公主已愉快地含笑望著他,道:「還好,瘦柳

仙等人的確沒有衝出來。」

  許格非有些愧意地望著哈馬公主笑一笑,雖未說話,卻表示了感激。

  在車格等人的引導下,逕向前面的樹林走去。

  直到林前,哈馬公主才踏鐙下馬,許格非等人也紛紛躍下馬來。

  眾人匆匆穿過樹林,即是方才在馬上看到的兩山之間的谷口。

  許格非等人舉目一看,只見山頂上,半腰間以及重要處的樹叢岩石後,俱都隱藏著手持

長弓的鐵甲武士。

  哈馬公主在谷口未停,逕自走向谷內。

  許格非這時不但焦急,心情也有些激動,因為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萬一瘦柳仙和胖彌

勒等人,押著師祖長白上人出來要挾,並當眾揭開他許格非等人的身份?這該怎麼辦?現在

想來,對於沒有堅絕拒決哈馬公主派兵圍住莊院的事,感到非常後悔。因為,瘦柳仙等人現

在俱成困獸,到了這般地步,他們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因而押出師祖來要挾,是極可能的事。

  正在心中籌劃對策,已到了谷內的山坡下,谷中稀疏的松林間,建有一座普通莊院,既

沒有高樓,也沒有祟閣,只有一座廳脊竄出樹上。

  哈馬公主站定身形,舉手一指道:「喏,瘦柳仙等人就住在那裡面!」

  許格非立即感激地道:「多謝公主指點,我等這就前去救人……」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已有力地說:「不,我也要去!」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尚未開口,百花仙子已佯裝慌忙道:「公主雖然武功超眾,終是

金枝玉葉之身,再說,公主安危,關係貴國大業……」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一笑道:「我曾衝鋒陷陣,身經數十戰,常於亂軍中斬敵人上將之

首,何懼瘦柳仙等宵小之輩。」

  說罷,竟當先大步向前走去。

  許格非和堯庭葦一見,頓時慌了,一面分別急急走在哈馬公主的左右暗加保護,一面焦

急地說:「瘦柳仙等雖然宵小之輩,卻俱都是江湖亡命之徒……」 

  話未說完,哈馬公主已揮手含笑道:「我有你們兩位保護,非但不害怕,而且覺得很光

榮,也許是我將來登了王位後,向群臣們誇讚的第一件大事情!」

  許格非和堯庭葦一聽,自是不便再說什麼,只有對她的安全多加注意了。

  進入林內不遠,即見深處莊院的黑漆門樓下,仍亮看兩盞,隨風擺動的雪白紗燈。

  許格非看得心頭一沉,不自覺地脫口叫了聲「不好」!

  堯庭葦也有同感地問:「你可是斷定瘦柳仙等人早已逃走了?」

  許格非頷首應了聲「不錯」,飛身就待向門樓前撲去。

  但是,就在他起步的同時,身旁的哈馬公主已脫口沉喝道:「慢著!」

  沉喝聲中,竟伸手握住了許格非的手腕!

  許格非急忙剎住身勢,尚未開口,哈馬公主已正色繼續說:「如果他們已經逃走了,你

撲進莊內也無濟於事,很可能因你的急撲而中了他們的機關陷阱,身受創傷……」

  丁倩文等人也早湧了上來,這時一聽,不由齊聲問:「你說他們莊院裡還有機關?」

  哈馬公主正色道:「不管他們有沒有設機關,我們在心理上總該有個防範!」

  說話之間,距離門樓已經不遠了。

  哈馬公主回頭一看,立即向跟在後面的車格揮了個手勢,說了一句蒙語。

  只見那位車格將軍,早巳手提了一柄大馬刀,神情緊張地奔了上來,立即橫刀向著院中,

扯開喉嚨喊了幾聲!

  但是,院中依然一片死寂,毫無一絲反應。

  許格非心知不妙,突然一個箭步縱至門階下,右腕一屈,大喝一聲,振臂遙空劈出一掌。

  也就在許格非一掌劈出的同時,轟然爆裂,木屑橫飛,塵煙旋空飛揚,大門應聲震開了!

  也就在雙門爆裂的同時,許格非身如脫弦之箭,咻的一聲已飛進了飛揚的塵煙中。

  堯庭葦、丁倩文等人一見,哪敢怠慢,一個個飛身而起,布的由門跟進,有的則越牆而

入。

  哈馬公主一見,卻不慌不忙地回身叮囑身後的女鐵衛,任何人未經召喚不得進入,她僅

帶了四名白衣少女,舉步走進門內。

  哈馬公主走進門內一看,發現丁倩文和鄔麗珠等人,共分為兩組,各持兵刃,分別奔向

左右兩廂。

  許格非、堯庭葦,以及百花仙子和小珊,則直奔中央大廳。

  哈烏公主一見,也急忙飛身向大廳奔去。

第二十四章 春秋之約

  四個白衣少女,早已分別撤出短劍保護。

  就在哈馬公主奔上廳階的同時,許格非和堯庭葦四人已閃身縱進了大廳內。

  也就在許格非和堯庭葦幾人縱進廳內的同時,廳內也同—時響起一個老人和一個女人的

急呼聲:「少主人!葦姑娘!」

  「許少俠!葦姑娘!」

  呼少主人的是老者,呼許少俠的是女子。

  但在同一剎那,也傳出了許格非和堯庭葦的同時驚呼道:「古老頭,小芸!」

  但是,百花仙子卻老氣橫秋地怒聲道:「你們胡說什麼!」

  說話之間,發現哈馬公主早已站立在廳門口內,古老頭和許格非等人的彼此驚呼,哈馬

公主早已聽進耳裡。

  哈馬公主一點也不感到驚異,倒是許格非和堯庭葦都愣住了。

  被鐵鏈雙雙捆在大廳內石柱上的古老頭和小芸,一見哈馬公主站在廳口,也驚得急忙住

口不說了,而且顯得十分惶愧。

  因為,如果兩人提高警惕,先呼「林大俠,林二俠」,即使哈馬公主聽到,也有圓轉的

餘地。

  如今,兩人脫口呼出了「葦姑娘」,偽裝的馬腳便全部暴露無遺了。

  哈馬公主見許格非愣了,不由肅手一指捆在廳柱上的古老頭和小芸,鎮定地道:「還不

快把古老頭和小芸救下來?」

  許格非一看哈馬公主的鎮定神情,因而斷定哈馬公主早巳知道了他們的底細。

  如今,既然被揭開了,除了心中感到愧對哈馬公主外,已沒有別的話好說了。

  這時一見哈馬公主提醒救人,立即橫肘掇腕,輕輕一按啞簧,「嗆」的一聲將屠龍劍撤

出來。

  屠龍劍一出鞘外,紅芒暴漲,滿廳頓時塗上一層紅光。

  緊接著,紅光一閃,錚然聲響,鐵鏈應聲脫落下來。

  古老頭和小芸,急忙揉了揉手臂和手腕。

  許格非一面收劍一面道:「你兩人先向前見過公主!」

  古老頭和小芸一聽,急忙向著哈馬公主行禮,並恭聲呼了聲「公主」。

  哈馬公主立即道:「瘦柳仙他們呢?」

  古老頭焦急說:「回稟哈馬公主,他們逃走了!」

  許格非和堯庭葦同時一驚,脫口急聲問:「上人呢?」

  古老頭黯然道:「上人被他們押走了!」

  許格非不由怒聲問:「去了什麼地方?」

  古老頭道:「他們走時對老奴說,他們要去天山!」

  許格非、堯庭葦以及哈馬公主和百花仙子一聽去了天山,四人幾乎是同時自語似的脫口

道:「天山?……」

  古老頭則頷首繼續道:「是的,他們走時還特地要老奴告訴少主人!」

  許格非急忙問:「他們走時你看到了?」

  古老頭頷首道:「是的,他們就在這座大廳上集合……」

  就在這時,丁倩文,鄔麗珠,以及單姑婆等人也進來了。

  大家進來一看,也俱都愣了,鬧不清古老頭和小芸如何會在這兒。

  百花仙子這時才問:「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

  古老頭道:「昨天晚上二更時分!」

  百花仙子一聽,立即懊惱地說:「現在追不上了!」

  哈馬公主這才回身望著廳外的四個白衣少女,吩咐道;「命令車格將軍,火速通知臨近

各旗各鎮部落,務必設法截獲瘦柳仙等人送回來!」

  其中一個白衣少女,應了一聲,轉身向廳下奔去。

  百花仙子則望著小芸,不解地問:「你是怎樣被他們逮來的?」 

  小芸見問,立即眼淚汪汪地說:「您和許少俠他們離開不久,他們就來了!」

  古老頭一歎,補充道:「當時是這樣的,少主人和前輩離開後,還不到盞茶工夫,突然

進來了十多人,人人攜有兵刃……」

  單姑婆突然生氣地問:「當時你在什麼地方?」

  古老頭道:「我仍留在東廂房裡……」

  百花仙子卻關切地問:「小芸呢?」

  古老頭道:「小芸正在廚房裡準備飯菜,一聽有人吆喝,她就跑出來了!」

  堯庭葦關切地問:「那些人你認不認識?」

  古老頭搖搖頭說:「俱都不認識,沒有一個是病頭陀東北總分舵的人。」

  哈馬公主突然問:「你描述一下首腦人物的衣著相貌!」

  古老頭立即道:「一個是綠袍灰髮,馬臉瘦高……」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正色道:「那就是瘦柳仙!」

  古老頭繼續說:「另一個是矮胖身材,腹大如鼓,左小臂用布包紮著……」

  雪蒸兒立即道:「那就是胖彌勒!」

  單姑婆關切地問:「後來呢?」

  古老頭道:「當時我一看對方人多勢眾,知道出去也幫不了小芸的忙,立即由後窗溜出

去,隱藏在房後花樹間,揀了一處能看得見的地方伏下來。」

  百花仙子立即望著小芸問:「可是你告訴了他們許少俠化裝打擂的事?」

  小芸見問,嚇得急忙搖頭,尚未開口,古老頭已代為回答道:「小芸答覆得很得體,事

實上瘦柳仙等人早巳潛伏在托托山中,他們是看著前輩和我家少主人一塊出去的。」

  鄔麗珠也望著小芸問:「他們為什麼把你也帶到此地來?」

  小芸只得茫然愣愣地說:「我也不知道……」

  丁倩文問:「當時你是怎樣回答他們的?」

  小芸悲傷地說:「他們問我方才出去的那夥人,可是許少俠?……」

  百花仙子立即問:「你怎麼說?」

  小芸怯怯地說:「當時我只好點點頭。他們又問我許少俠去做什麼?我說不知道……」

  楚金菊則迷惑地說:「這就怪了,照說,小芸已經告訴他們了,為什麼還將小芸逮到此

地來呢?」

  古老頭立即道:「我想他們主要的目的是想利用小芸,等他們逃走後代為傳達他們的留

話……」 

  單姑婆不禁有些生氣地問:「你又是怎樣被逮來的呢?」

  古老頭見問,不由先懊惱地歎了口氣,才說道:「當時在仙子前輩處,瘦柳仙等人還問

小芸家中還有什麼人?我一聽不妙,立即離開了花樹潛到園外……」

  單姑婆立即望著小芸,關切地問:「小芸,你當時是怎麼說的?」

  古老頭急忙道:「她當時答覆得很好,說只她一個在家……」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責備道:「那你跑個啥?」

  古老頭正色道:「萬一瘦柳仙等人不信,分頭一搜,那還搜不到?」

  單姑婆不由生氣地說:「可是,你還是被逮來了!」

  古老頭卻理直氣壯地說:「可是,我為了要向少主人示警明知危險,我還是得去,至少

少主人看到我後,你們大家都提高了警覺!」

  堯庭葦則不解地問:「你怎地在馬前出現了一下,一轉眼的工夫就不見人影了呢?」

  古老頭見問,立即懊惱地說:「當時老奴向少主人示警時,已經發現了病頭陀的三個親

信擠在人群中……」

  堯庭葦立即問:「他們早就發現你了?」

  古老頭懊惱地頷首道:「很可能是他們先發現了老奴,但他們並沒有即刻行動,直到老

奴和少主人打過了招呼,他們才向我下手!」

  百花仙子關切地問:「他們居然膽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挾持你呀?」

  古老頭正色道:「他們當然不敢,小的是被他們以意外相遇的姿態,連騙帶威脅地帶來

了此地?直到此地後,才發現他們是病頭陀派去長白山,協助胖彌勒挾持長白上人的那四個

歹徒!」

  堯庭葦和丁倩文同時關切地問:「他們當時怎麼說?」

  古老頭黯然道:「他們當時一見我就恍然道,啊!這不是古執事嗎?你怎地在此地,總

分舵主還一直派人到處找你呢!」

  單姑婆有些生氣地說:「你當時也就順水推舟,問他們病頭陀現在何處?」

  古老頭立即又懊惱地說:「就是嘛,我一問,他們就說在附近……」

  百花仙子感喟地說:「其實,他們早就在暗中盯上你了,只是還不能確定你的身份,直

到你和許少俠暗中比劃手勢,他們才騙你前來此地!」

  話聲甫落,堯庭葦立即讚聲道:「前輩說得不錯,因為那四個心腹歹徒被病頭陀派往長

白山去時,古老頭還沒有被老魔下令軟禁起來,以後的事情,他們當然也不知道了!」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就是嘍,所以說,古老頭如果站在明顯處只讓許少俠看到而不

焦急地比劃手勢,也許情形就不同了……」

  話未說完,古老頭已十分懊惱地說:「當時我一見他們在我身後出現,就知不妙,不過

我仍圖僥倖,希望能跟他們深入,伺機救出上人來,誰知,一到這兒就看到小芸被捆在廊下

廳柱上……」

  百花仙子一聽,立即沉聲問:「可是小芸招呼你啦?」

  古老頭毫不遲疑地說:「沒有,她一直說不認識我!」

  堯庭葦正待再問什麼,雪燕兒驀然過來拉了她一下,並向屏風處呶了呶了嘴。

  這個動作大家都看到了,是以紛紛轉首看去。

  不知何時,許格非已懊惱地坐在桌側的一張紫檀雕花的大椅上,正在那裡低頭沉思,而

哈馬公主則正向他身前走去。

  只見哈馬公主走至近前,一手扶著桌邊,微俯著上身,目注著許格非,既親切又關切地

問:「你一個人在這兒想什麼?」

  許格非一聽,急忙抬頭,緩緩站起身來,同時含笑歉聲道:「非常抱歉,我感到很慚愧,

很對不起公主……」

  哈馬公主卻微一搖頭,依然輕柔地說:「我們先不談這些,你是不是覺得勞心勞力,偽

裝打擂,結果空忙一場,還是沒救了上人?」

  一句話說中了許格非的心事,使他不由不安地轉首看一眼百花仙子。

  鄔麗珠等人覺得真相既然揭穿了,便不能再讓哈馬公主和許格非卿卿我我,是以,趁許

格非看向百花仙子之際,紛紛圍了過去。

  但是,哈馬公主並沒有因為諸女圍過來而顯得忸怩,依舊自然地望著許格非,輕柔含情

地說:「我認為你不但不應該懊惱,而且應該感謝那位仙子前輩……」

  許格非趕緊否認道:「偽裝打擂是大家一致同意的,我們大家誰也不埋怨誰!」

  哈馬公主淡雅地一笑道:「誰也不埋怨誰最好,假設你們不去打擂而貿然前來此地救人,

你的武功高絕,葦姑娘的武功也很驚人,除他們兩人外,恐怕都要死在此地!」  許格非

等人聽得神色一驚,當然也有一兩人心中有些不服氣。哈馬公主則鎮定自然地繼續說:「早

在你們前去打擂之前,瘦柳仙已向此地的車格報了警,說你們近日前來找他們打殺尋仇,車

格立即凋去了一千人,隨時行動……」

  鄔麗珠立即不高興地問:「車格是歸你公主指揮的呀!沒有你的命令,他怎麼可以隨便

行動?」

  哈馬公主一笑道:「地方治安,歸他維護,他有這個責任,也有這個權……」

  雪蒸兒不自覺地哼了一聲道:「等他們通知車格來,我們也早將我爺爺救走了!」

  哈馬公主依然和顏含笑道:「車格看到瘦柳仙發出的高空花炮,不出片刻便可趕到,我

想瘦柳仙不會在片刻的工夫讓你們救出上人來!」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脫口關切地問:「車格調動鐵騎軍,可是也要向你報告?」

  哈馬公主正色道:「那是當然!」

  許格非立即道:「我明白了……」

  哈馬公主立即問:「你明白了什麼?」

  許格非道:「我斷定車格將軍的報告,是在我剛離開你的後宮就到達了!」

  哈馬公主立即忍笑頷首道:「不,早在你們打擂之前,他的報告就到了,但只說有人可

能滋事,並沒有說明滋事的是誰!」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略微遲疑才問:「那你是什麼時候才……才……」

  哈馬公主立即接口問:「什麼時候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新秀許格非,是不是?」

  許格非既不願說什麼,也不願表示什麼,只是愣愣的望著哈馬公主,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哈馬公主則繼續說:「告訴你,早在你到達時,父王派去的那位大臣,已經將你許少俠

和葦姑娘的底細告訴我了!」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同時一愣,不自覺地說:「那你還……?」

  說至還字,突然驚覺,「那你還抱著我將臉貼在我前胸上」,這句話是萬萬不能說的,

因而急忙住口不說了!

  機警的哈馬公主嬌靨一紅,卻笑著問:「我為什麼還發兵是不是?」

  許格非一聽,只得有力地一頷首道:「是呀!」

  哈馬公主立即道:「我是念你們的孝心可嘉,俠義可欽……」

  許格非不由感動地說:「還是公主具有寬宏胸襟……」

  哈馬公主則繼續說:「假設你們要變換另一種方式前來,不但沒有這麼周折,長白上人

可能也救下來了!」

  如此一說,全體動容,尤其百花仙子更加關切,因而搶先問:「不知公主指的是何方

式?」

  哈馬公主道:「由許少俠和幾位姑娘,直接進宮求見!」

  百花仙子一聽,立即看了一眼許格非和堯庭葦,同時含笑道:「我們從來沒有這個妄想,

再說,我們也根本沒有想到這一招!」

  哈馬公主見堯庭葦、丁倩文等人俱都同意地點點頭,因而正色道:「你們應該想到,像

許少俠這樣名滿天下的少年俊傑,沒有人不竭誠歡迎,熱烈招待的,當然也包括我在內!」

  許格非趕緊欠身道:「公主誇獎,令我倍感榮幸!」

  單姑婆也一笑道:「連我們兩個做奴才的,也感到非常驕傲!」

  古老頭趕緊哈腰應了兩聲是!

  哈馬公主一見單姑婆發話,不由含笑問:「你就是足智多謀的單姑婆?」

  單姑婆慌得趕緊正色道:「不不,這四個字我老婆子可不敢當!」

  哈馬公主突然斂笑認真地問:「假設昨晚我父王聞訊趕去,立即在中殿賜婚,親賜駙馬,

那該怎麼辦?」

  單姑婆一聽,知道哈馬公主讚她足智多謀,懷疑這個妙計是她出的,由於一時為難,只

得看了一眼百花仙子,含笑期艾地說:「這……這個……」

  百花仙子一看,只得坦白地說:「當時我們也曾想到了這一點……」

  哈馬公主立即沉聲問:「到時脫下衣服,扯下鬍子一走了之?」

  百花仙子等人一聽,沒有一人生氣,當然也不能怪哈馬公主責備,在現時的情形下,任

何人都會有這個想法!

  但是,百花仙子卻正色道:「公主想左了!」

  哈馬公主一聽,不由驚異地「噢」了一聲,鄭重地望著百花仙子等候她繼續說下去。

  百花仙子繼續正色道:「在我們決定這個計劃之時,曾經言明在先,萬一許少俠事迫無

奈,弄假成真,真的和公主成婚了,大家為了救出上人,也就只好認命了!」

  哈馬公主聽了十分感動,不由意外地「哦」了一聲道:「說句自私的話,早知這樣,昨

夜我倒真該留許少俠宿在我的寢宮裡……」

  雪燕兒立即沉聲問:「那你為什麼又改變主意了呢?」

  哈馬公主毫不遲疑地說:「當然是為了你們幾位姑娘呀!想想,假設昨晚許少俠宿在我

的寢宮裡,你們幾位的心肺豈不都要碎裂了?」

  堯庭葦和丁倩文幾人回想一下她們昨夜的心情,俱都沒有說什麼! 

  哈馬公主則繼續凝重地說:「其次,最大的原因還在我自己……」

  百花仙子卻迷惑關切地問:「公主還有什麼困難嗎?」

  哈馬公主竟然一笑,瞟了許格非一眼道:「我比許少俠大了五六歲,這還不算是困難

嗎?」

  百花仙子和堯庭葦等人一聽,俱都不便說什麼,也沒人敢說公主艷麗健美,就是大許少

俠五六歲也沒關係。

  哈馬公主則繼續笑著說:「再說,再過三四年,我已經是半老徐娘了,而許少俠才二十

三四歲,等到我還沒有生王子,那些為他暖被的女官們先生下了孩子……」

  話未說完,發現堯庭葦諸女的嬌靨都紅了,立即改口道:「噢,非常失禮,貴國天朝的

姑娘們,都是絕口不談這些羞人事的,但我們塞外番邦,卻覺得這是個嚴正問題!」

  說此一頓,特地望著丁倩文含笑問:「這位丁姑娘,你認為我方才說的話,難道不是為

我自己的終身幸福著想的嚴正問題嗎?」

  丁倩文沒想到哈馬公主會向她發問這種問題,頓時羞得嬌靨通紅,直達耳後,趕緊含笑

搖頭道:「我不太曉得!」

  哈馬公主一見,不自覺失聲一笑道:「實在美,許少俠的確是有福氣之人!」

  堯庭葦趁機感激地說:「我們都感激公主您!」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又望著堯庭葦,笑聲道:「葦姑娘上台打擂時,我的確有幾分喜歡

你,覺得能有這麼一位駙馬幫著自己料理國事,也是前世修來的!」

  如此一說,大家的心情雖然都不太好,但能得到如此開朗的公主諒解,也是一件喜事,

因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哈馬公主一俟大家斂笑,突然拉回正題道:「瘦柳仙等人二更已出發,早巳出了敝國境

地,要靠其他部落截住,希望很小,你們諸位準備什麼時候啟程追去?」

  如此一問,每個人臉上的笑容立斂!

  堯庭葦首先凝重地說:「等公主派去客棧拉馬的人一到,我們馬上就啟程!」

  哈馬公主立即頷首道:「也好,不過,在我回宮前,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幾位姑

娘答應否?」

  堯庭葦急忙道:「公主有話盡請說!」

  哈馬公主的嬌靨上,雖然仍有笑意,但眉間卻透著幽怨地說:「我希望許少俠扯掉他的

小鬍子,讓我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話未說完,百花仙子已正色道:「當然可以,理應如此,單姑婆!」 

  說著,面向單姑婆,肅手指了指許格非,同時示意堯庭葦等人一併退出廳去。

  單姑婆一聽,急忙在懷裡取出一方銀絲紗巾,就在許格非的俊面上一擦一拖,一張潔如

溫玉的英挺俊美面龐,頓時現出來!

  哈馬公主看得柳眉緊蹙,神情黯然,一雙美目中立時游動著淚光!

  單姑婆一見,立即悄悄地走出廳外,順手將兩扇廳門掩上,客廳裡只下了哈馬公主和許

格非兩人。

  哈馬公主噙淚注視著許格非,久久才幽怨地說:「知道嗎?我永遠是你的人了!」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不由焦急地說:「不,公主,希望您以貴國基業為重!」 

  哈馬公主微一搖頭道:「不,我們不會影響察干哈馬國的基業,將來我們會生孩子,為

察干哈馬國生個英姿俊美的王子的!」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他完全驚呆了!

  哈馬公主繼續幽怨地說:「記住,等你的事情安定後,至少每年來看我一次,只你一個

人!」

  許格非愣愣、木然地點點頭!

  哈馬公主一見,立即熱情地伸臂將許格非抱住,嬌靨緊緊地貼在許格非的前胸上。

  久久,哈馬公主才仰起臉來,愉快地說:「我要走了!」

  許格非低頭一看,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哈馬公主的眼中不但沒有了淚光,而嬌靨也變得

光彩煥發,神情愉快!

  是以,也親切地說:「我送你!」

  哈馬公主一面鬆開了許格非,一面愉快地說:「不必了!」

  說罷,趨前將廳門拉開,含著微笑,輕快地走出廳外。

  靜立院中等候的百花仙子和堯庭葦等人,一看這情形,知道哈馬公主要走了,紛紛真誠

謙聲道:「恭送公主!」

  哈馬公主也愉快地揮手道聲「珍重再見」,即和四名白衣少女、輕快地走向院門外。

  堯庭葦等人一俟哈馬公主走出門外,立即回過頭來,這才發現許格非仍癡呆木然地立在

廳階上。

  她們哪裡知道,這時的許格非,正在心裡焦急地想著,他能每年一次前來和哈馬公主共

同生個察干哈馬國的王子嗎?

  天山,天上的山,與天同高的山。又說:「天山峰萬座,峰峰:逾萬尺」,可知天山之

高,天山之險。

  尤其北天山,更是風雲莫測,瞬息變幻,時而狂風呼嘯,勢挾冰雪,時而風清日麗,雪

光映射,剎那間又綺霞滿天,蔚為奇觀。

  佇立絕巔,雖可目窮千里,但也只能看到綿密的濃雲,無邊的雲海,和那些有如海上孤

島般的絕峰之崩。

  有時仰首上看,麗日當空,蒼穹澄藍,藍得像一面透明的藍鏡。

  但是,腳下的雲海,卻又濃重翻湧,上下飛騰,閃閃電光,傳來隆隆雷鳴,雲海下的半

山,正遇到雪雨或暴風!

  這時,正有一行人眾,在半山的一處險嶺上,遇到了大雪大風,所幸他們已在』參天巨

木林隙間,搭建好了一座油布帳篷。

  狀篷不大,卻裝了八個人,這八個人正是許格非一行。由於天昏地暗,古木蔽空,帳篷

內已燃上了一盞防風燈。

  只聽雪燕兒不高興地說:「這個天山是怎麼搞的嘛!時風時雨,時雪時雹,我才不相信

有人會喜歡住在這種鬼地方呢!」

  單姑婆故意一指古老頭,反語譏道:「那人家還說,除了天山派和一些奇人異士外,還

有許多武功高強的和尚、老道、尼姑婆呢!」

  古老頭立即不服氣地說:「這是真的嘛!難道我還說假話?」

  單姑婆卻不解地道:「可是我們直到現在也沒碰到一個人影呀?!」

  古老頭只得無可奈何地說:「我不是說了嗎?人都住在雲頭以上嘛!」

  單姑婆立即哼了十聲,輕蔑地說:「那都成了活神仙了!」

  古老頭聽得一愣,不由氣得瞪著單姑婆欲言又止,想是懶得和她一般見識,嘖嘖了兩聲

又不說了!

  丁倩文突然關切地問:「古老頭,你當年和令師前來天山,是為了遊歷,還是為了訪

人?」

  古老頭毫不遲疑地說:「是為了訪人!」

  堯庭葦和丁倩文,兩人的目光同時一亮,幾乎是同時脫口問:「不知訪哪一位高人?」

  古老頭道:「是一位清修多年的師門前輩!」

  楚金菊突然問:「這麼說,也是你師父的前輩了?」

  古老頭領首道:「不錯,聽說是先師的一位師門師伯,也可說是老奴的師祖!」

  鄔麗珠看似關心又不關心地問:「見到了沒有?」

  古老頭再度頷首道:「見到了,並把他老人家鑽研的一些武功秘籍交給了我師父!」

  堯庭葦一聽,不由先看了一眼仍在發愣沉思的許格非,才望著丁倩文,以商議的口吻問:

「不知那位老前輩是否仍住在原地方……」

  話未說完,丁倩文已望著許格非,低聲回答道:「這得看看他要不要去了!」  楚金

菊立即道:「這已經不錯了,大家還可以趕路,就像方纔那樣,只得蹲在帳篷裡等,別想前

進一步!」

  說話之間,單姑婆已將厚厚的白氈捆好,古老頭將捆好的帳篷背在背上。

  於是,依然由古老頭在前引導,許格非等人依序跟在身後,路線寬廣時,大家一塊兒前

進,窄時便魚貫而行。

  出了巨木森林,即是一道險峻高縱嶺脊,雖然險峻,卻在怪巖和樹木間,根據形勢看,

顯然也是布人常走的路。

  由於大雪剛過,嶺脊上積滿了新雪,加之視線模糊,大家前進得並不太快。

  就在這時,驀然傳來了一陣極速的衣袂破風聲!

  許格非等人神色一驚,因為這是他們自進入天山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施展輕功在天山中

飛馳!

  大家凝神一聽,發現風聲來自身後的嶺脊下。

  許格非和堯庭葦一聽衣袂破風的響聲,便知來了高手,尤其在這等險峻的嶺脊上,以如

此快的速度飛馳,顯然不是泛泛之輩。

  大家雖然凝神靜聽,身法卻俱都沒停,而且。根據武林規矩,也不容許回頭察看來人是

誰。

  當然,根據來人的飛馳快速,因而也斷定來人很可能就是隱居在天山的奇人異士。

  因為,路徑不熟,而又不常走這道險脊的人,事實上也不敢如此大膽飛馳。

  就在大家心念間,來人已到了身後。

  那人似乎也深知江湖規矩,一到許格非等人身後七八丈,處,不但減低了飛行速度,同

時也離開了數丈距離。

  江湖規矩不准停下來回頭察看,但沒有規定經過身側時也不准瞟看一眼。

  於是,走在後面的單姑婆、楚金菊以及雪燕兒和鄔麗珠四人,一見那人馳到,首先斜瞟

著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每個人的目光不但一亮,心頭也同時一震。

  因為那位在一側飛馳的人,並不是她們所想的世外高人,而是一位最多二十歲的天山土

著少女。

  只見那位少女,一身鹿皮勁衣,外罩鹿皮毛背心,左挎鹿皮鏢囊,肩背一個鹿皮大袋子,

衣邊上也綴滿了皮條穗。

  尤其那頂貂皮扁形頂帽,後面還拖了一條貂尾,看來更為令人扎眼,而又有一種新奇感。

  那少女實在美,那種美有些近乎野性的美,不算太白晰的皮膚,兩道較濃而人鬢的眉,

一雙水汪汪大眼睛,睫毛又長又黑。

  也就因對方少女的一雙眼睛太美了,因而也襯得她那道小巧的瓊鼻,一張菱形的嘴,格

外富有魅力。

  鄔麗珠和雪燕兒幾人雖然打量那位飛馳前進的少女,但那位少女卻目光直視,眼珠子也

不動一動。

  只見那位身穿鹿皮衣的美麗土著少女,一越過許格非,立即加速飛上嶺脊,準備恢復正

道前進。

  就在她馳回正道的同時,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古老頭。由於她馳到前面回頭看,古老頭自

然地也舉目看她一眼。

  豈知,那少女一看古老頭,神色一驚,花容立變,入鬢的黛眉一蹙,竟急忙轉身,加速

向嶺上馳去。

  許格非一看,心知有異,正待詢問古老頭可認得那個少女,驀見古老頭目光一亮,脫口

急聲道:「就是她,就是她!」   說話之間,舉手指著如飛馳向嶺巔的少女,望著許格

非,急聲道:「少主人,就是她……」

  堯庭葦雖然心知有異,但乍然間卻鬧不清古老頭說的「她」是誰,因而催促問;「她是

誰?」

  古老頭因為太感意外,心情特別激動,因而直呼出「就是她」來。這時經堯庭葦一問,

立即恍然想起道:「那個蒙面女子,那個金弓銀彈女子……」

  丁倩文也關切地急聲問:「你沒有看錯?古老頭!」

  話未說完,單姑婆和鄔麗珠已趕上來,齊聲焦急地說:「不會錯了,她身後的大皮袋裡

一定背的是彈弓……」

  古老頭也回答說:「不會錯,就是她,我當初忘了告訴少主人,她雖然紫衣蒙面,但她

的金弓卻仍裝在那個鹿皮大袋子裡……」

  話未說完,許格非早已盡展輕功,如飛馳向嶺巔上追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見,不由同時急呼道:「小心山路雪厚!」

  急呼聲中,大家早已忘了危險,紛紛展開輕功,急急跟在身後。

  許格非這時是何等功力,眨眼之間,已看到在前面雲霧中飛馳的背弓少女。

  由於背弓少女將要抵達嶺巔,許格非心中一急,不得不脫口急呼道:「姑娘請留步,在

下有話問你!」

  你字出口,只見前面少女,突然一個回身,金光一閃,一道銀虹,勢挾輕嘯,「咻」的

一聲,直向許格非的面門射來。

  許格非早在哈馬公主的口中知道有一個少女的弓法比哈馬公主還厲害,因而早已提高了

警覺。

  這時一見金光一閃,銀虹呼嘯而至,哪敢怠慢,一面旋身閃躲,一面大聲警告堯庭葦等

人道:「小心彈丸!」

  堯庭葦等人當然也看到了,俱都紛紛閃躲。

  也就在銀彈呼嘯飛過的同時,「哎呀」一聲,後面突然傳來了單姑婆的驚叫!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斷定單姑婆必是閃躲不及而中彈了,是以,急忙剎住身勢回頭察

看。

  堯庭葦、丁倩文以取鄔麗珠,當然也不能例外。

  幾人回頭一看,發規背在單姑婆背後木架上的那卷白氈,在她急忙閃躲銀彈時瘁落在地

上,正向嶺脊下滾去。

  只見人影一閃,楚金菊飛身躍了下去,立即將白氈截住。

  古老頭見單姑婆只是掉了白氈卷並沒有負傷,立即焦急地催促道:「少主人不要管她,

我們快追,失掉那個女娃兒再想找她就難了!」

  許格非深覺有理,立即和堯庭葦幾人加速向嶺巔上追去。

  幾人舉目上看,哪裡還有那個少女的影子?

  許格非心裡雖然懊惱,但也不便埋怨單姑婆,因為她這一路上背著那卷厚厚的大白氈,

也實在太辛苦她了。

  古老頭卻忍不住懊惱地說:「當時只怨我的反應太遲鈍了,其實,她如果不對著我吃驚

一呆,我也不會注意她那個大弓袋子!」

  許格非立即寬慰地說:「不必自責,只要她住在北天山,總有一天找到她廣

  堯庭葦揣測道:「看來瘦柳仙等人前來投奔她是沒有錯了,只不知道屠龍老魔和病頭陀

有沒有來?」

  許格非發現光線愈來愈亮,雲氣愈來愈薄,心裡更加充滿了追上那個背弓少女的希望和

信心。

  這時一聽堯庭葦提到屠龍老魔,不由道:「就是他沒有來,也會跟蹤我們來!」

  來字出口,目光突然一亮!

  因為已經馳上了嶺巔,同時看到了當空的濛濛太陽。

  許格非等人遊目一看,只見嶺上很深遠寬廣,百十丈以外有樹林,似是尚建有廟宇寺院

在內。

  由於嶺上光線大亮,雖有薄薄雲氣,視線已能遠達百丈以外,但因嶺上冰雪少,亂石多,

乍看之下,仍無法發現那個背弓的少女馳向何處!

  許格非一面急急飛馳,一面凝目察看。

  就在他第二次看到那片林中廟宇殿脊的同時,目光突然一亮,脫口急呼道:「在那裡了,

她正奔向那座寺院前!」

  急呼聲中,盡展輕功,加速向前追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以及剛剛追上來的鄔麗珠、楚金菊和單姑婆等人一聽,也各自盡展輕

功向前追去。

  三人循著許格非追去的方向一看,果然,那個背弓少女,剛剛由亂石中馳出來,正向建

在林緣前的寺院急急馳去。

  丁倩文一見,不由迷惑地說:「她會住在那座寺院內嗎?」

  堯庭葦則遲疑地說:「也許住寺院的後面,要不就是一座尼姑庵,這是她必須路過那

兒!」

  話聲甫落,已超前十數丈的許格非。已再度急切的高聲朗呼道:「姑娘請留步,姑娘請

留步!」

  丁倩文一聽,立即提醒道:「許弟弟,快喊她的名字!」

  說話之間,那個背弓的少女已停身在廟前一株大樹上懸掛的巨鐘旁,聞聲正轉首向這邊

看來。

  堯庭葦一見,趕緊催促道:「快喊她的名字!」

  許格非覺得雖然古老頭已經認出了對方就是前去東北總分舵找病頭陀的紫衣蒙面女子。

但是,是否就是每年一次和哈馬公主比弓法的那個女子,他卻無把握,因而也遲遲沒有呼出

口。

  這時經堯庭葦再度一催,只得貿然高呼道:「麗姬妲妮姑娘,在下……」

  也就在他高呼出口的同時,廟前的背弓少女,突然俯身拾了一塊大石頭,照准鄔麗珠砸

去!

  只聽得一聲驚呼,鄔麗珠已受傷倒地。

  背弓少女一石碑中鄔麗珠,再度看了許格非一眼,顯然有些得意,轉身向的右側巨林內

逃去。

  許格非一見,又驚又怒,大喝一聲,身形凌空而起,掠過如林怪石之上,直向背弓少女

撲去。

  但是,緊跟身後的堯庭葦、丁倩文,以及鄔麗珠三人,卻同時脫曰急呼道:「停止,停

止,不要追了。」

  喊叫之間,大家已匆匆通過了亂石區,在前引導的古老頭,也正沿著下傾的巔脊,漸漸

進入了雲氣瀰漫的雲層內。

  進入雲層後,光線頓時暗下來,大家也同時放慢了腳步。

  愈往下走光線愈暗,幾乎形同黑夜走山路。

  許格非卻望著古老頭,吩咐道:「我們最好能現在馬上繞過去!」

  古老頭立即頷首道,「老奴知道,老奴正是這個意思,方才在前面經過時,曾看到有一

條伸向西南的平坦山勢,也許能繞過去。」

  許格非知道古老頭曾經來過天山,對以前走過的山道也許還記得,因而充滿了繞過去的

信心和希望。

  回頭再看看鄔麗珠,發現她已改由堯庭葦抱在懷裡,她似乎較之方才好多了。

  但是,就在他回頭察看鄔麗珠時,卻發現楚金菊正以幽怨地目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

堯庭葦懷中的鄔麗珠。

  許格非雖然乍然間還揣不透楚金菊的意思,但根據離開瘦柳仙的山莊時的情形,他也揣

摸了個大概。

  當時離開霍尼台時,堯庭葦、丁倩文以及鄔麗珠和單姑婆,都以言語暗示楚金菊,此地

事情已經完畢,牛夫人該回牛家集了。

  但是,楚金菊卻以路途遙遠數千里,不願意一個人回去為理由,堅持跟著前來。

  雪燕兒雖然覺得堯庭葦和丁倩文待她不錯,而和鄔麗珠也最談得來,但她仍希望楚金菊

跟她在一起,不要轉回牛家集。

  當然,他許格非也沒有堅持讓楚金菊回去,而他也的確不放心楚金菊一個人回走數千里。

  正因為這樣,一路之上,許格非便絕少和楚金菊交談,除非大家一起討論事體。

  堯庭葦、丁倩文俱是涵養有素之人,對於楚金菊的再度跟來天山,雖然更加提高了警惕,

但對待楚金菊,同以前一樣的尊敬有禮。

  許格非這時對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斷定是為了鄔麗珠的事,而絕不是為了兒女私情,

究竟為』了什麼,他只有以後再問了。

  就在這時,前面的古老頭已低聲道:「少主人,前面就是了。」

  許格非應了一聲,舉目一看,果見前面坡下有一段形如梯田的山坡,順著嶺勢,彎向東

南。

  打量間,前面的古老頭巳沿著山坡繼續匆匆向東南奔去,而前面的樹林不多,看來也極

平坦。

  雪燕兒突然道:「看樣子那個野女人已經認出了古老頭……」

  話未說完,單姑婆己哼了一聲,譏聲道:「他背後一年到頭背了二斗米,人家還會不認

得?」

  丁倩文知道單嬸婆在譏古老頭的背有點駝,她怕兩人因此又爭論起來,趕緊拉回正題道:

「照說她認得古老頭就該停下來打招呼呀?何以一見了反而加速跑呢?」

  一句話提醒了許格非,不由神色一驚,脫口急聲道:「莫非瘦柳仙果真投奔在她那兒不

成?」

  堯庭葦卻不為以然地說:「如果她和瘦柳仙是一夥的,方才正是除去我們的好機會,她

何以又突然離去呢?」

  鄔麗珠突然低聲插言道:「會不會另有別人幫助我們?」

  大家見鄔麗珠已能說話,紛紛將目光看向堯庭葦的懷裡,發現她臉上的氣色較之方才好

多了。

  但她的一句話,卻也使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幾人覺得頗有可能。

  前面的古老頭突然道:「少主人和諸位姑娘注意,前面的山勢愈來愈崎嶇,籐蘿落葉也

越來越厚,看來很少有人來過此地!」

  許格非等人一聽,紛紛打量眼前山勢。

  只見這說話之間的工夫,右側斜嶺已變成了高崖,而左側斜坡也成了深澗。

  繼續前進十數丈,右側高崖漸漸變成了上面突出的懸崖,而腳下的枯枝落葉更厚了,路

也更窄狹了!

  就在這時,半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卜卜」破風聲。

  許格非等人同時一驚,紛紛抬頭,只見一點白影,正由懸崖頂上墜下來。

  大家不知是何物體,不敢用手去接,任其「叭」的一聲跌在厚厚的落葉上,正巧落在許

格非的面前。

  許格非俯首一看,竟是一方米黃色繡有花邊的羅帕,包著一塊卵石。

  就近的丁倩文一看,知是女子用物,立即俯身撿起來,順手丟掉石頭。

  許格非俯身一看,目光頓時一亮,立即抬頭向崖巔上看去。

  只見頭上雲氣濛濛,突崖隱約可見,看不見有任何人影閃動。

  堯庭葦則關切地問:「上面可是寫了什麼?」

  丁倩文立即把羅帕兩手展開在堯庭葦面前。

  堯庭葦一看,鳳目也不由一亮,因為米黃羅帕上除了繡有彩色絲邊外,並在一角繡了一

支金弓和數粒銀彈子。

  羅帕的中央本來是空白,這時不知用什麼寫上了四個斷斷續續的草字「死路一條」。

  許格非見崖上無人,就是有人如果隱在暗處也無法看到,是以順手將羅帕取過來。

  堯庭葦卻望著低頭看著羅帕的許格非道:「這可能是用一種植物的葉汁或根部的汁寫成

的,滴到了絹布上因而變成了這種黑紫色。」

  許格非沒有任何表示,根據他俊面上的神色,顯然十分氣憤,對那位鹿皮勁衣少女的示

警,顯然並不領情。

  愣愣的古老頭卻恭聲問:「少主人,我們……」

  話剛開口,許格非已憤聲道:「不要理她,我們繼續前進。」

  堯庭葦一聽,立即沉聲道:「慢著,對方既然好心警告,我們總要商量一下,再定取

捨。」

  楚金菊則憂慮地說:「看樣子前面可能是一條絕路!」

  單姑婆卻不以為然地說:「說不定前面有強敵等著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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