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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系列(第二部傲視群雄)》第2章
第 九 章 倚紅偎翠

  這餐飯有說有笑,賓主都極愉快。

  飯後,中年僕婦才送上香茶來。

  這時,許格非已有了些飄飄欲仙之意,因而也證實了中年僕婦說的不錯,方才飲的那種

綠酒實在太烈了。

  酒後飲茶乃是順理成章的事,但在許格非飲了數口後,突然有了睡意。

  許格非心中一驚,急忙凝功提氣,但是,一陣強烈的倦意,他立即昏睡了過去。

  他恍惚中似乎聽到鄔麗珠的憤怒嬌叱,但他的思維已不聽指揮,使他的頭腦無法再辨認

和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

  許格非只覺得口渴欲裂,喉如刀割,小腹丹田中似乎正燃燒著一團烈火。

  這團烈火使他迫切的急於發洩,迫切的希望將鄔麗珠緊緊地抱進懷裡。

  但是,他頭腦昏沉,因而他自己也不敢確定他是清醒著還是仍在夢境中,因為他無力睜

開他的眼睛。

  一陣淡雅的似蘭幽香撲進他的鼻孔內。

  他的精神一振,急忙翻向一側,他立即壓到了一條手臂,無數柔細髮絲刺癢了他的頸部

和耳後。

  這種奇癢感覺他曾經有過一次的經驗,那就是昨天夜裡在山洞中和鄔麗珠兩人相擁而睡

時候。

  同時,他的一雙腿又壓在一個溫軟的身體上,而他的右臂也環住了一雙極富彈性的渾圓

玉乳。

  許格非不由啞然笑了,他知道偎依在他身旁的正是他渴欲擁抱的鄔麗珠。

  他感覺得出,他們兩人仍和在山洞中一樣,彼此都穿著衣服。

  他心裡一陣快慰之感,覺得非常幸福!

  他的手,像在山洞中—樣子,輕柔地撫摸了一陣那只極富彈性的玉乳,再去輕撫鄔麗珠

的玉頸和香腮!

  但是,就在他的手剛剛撫摸到兩片櫻唇時,櫻口突然張開了,接著被對方狠狠地咬了一

口。

  許格非被咬得一陣透徹心肺的刺痛,不由哎喲叫了一聲,同時急呼道:「珠妹……」

  呼叫方自出口,耳邊突然響起另—個少女的憤怒嬌叱道:「誰是你的珠妹?」

  許格非聽得大吃—驚,急忙睜開了眼睛,一看之下,簡直有如焦雷轟頂。

  因為,躺在他身邊的少女並不是鄔麗珠,而是另一位雪膚玉貌,一身雪白翻毛皮衣的絕

美少女。

  這位少女看來最多十六七歲,她的嬌軀完全被細繩捆在床上,兩腿大開,形成一個人字

形!

  就在他震驚一呆的一剎那,那位絕美少女惶急地嗔目怒叱道:「趕快把我放開,趕快把

我放開!」

  許格非急定心神,連聲應是,正待用手去解繩索,院中突然傳來那個中年僕婦的惶急聲

音道:「哎呀不好了呀!主母少夫人回來了呀!」

  接著是那兩個自稱楚氏姐妹的少女,噓了一聲,低聲問:「牛嫂,你是聽誰說的呀?」

  那位被稱為牛嫂的中年僕婦焦急地說:「是我到門外去張望正好看見的,馬上就到了!」

  兩個少女同時惶急緊張地說:「哎呀,真要命,這可該怎麼辦呀!他們的人又都走

了……」

  那位牛嫂則焦急地催促道:「還不趕快去把你們的衣服換下來……」

  兩個少女連連惶聲應是,似乎就要準備離去。

  但是,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個女子聲音,有些生氣地沉聲問:「牛嫂、小冬、小吉,

為什麼大門都沒有關?」

  接著是中年僕婦和兩個少女的支唔聲。

  許格非的頭腦仍有些昏沉,似乎尚不能完全自己集中思維意志。

  這時一聽中年僕婦和兩個少女的討話,狠狠地搖了搖頭,竭力去回想以前的事。

  但是,捆在身邊的艷美少女。卻不停地惶急悄聲催促道:「你聽到了沒有,趕快把我放

開!」

  許格非剛剛集中一些思維,這時一聽,只得先為絕美少女鬆綁。

  他一面為少女鬆綁,一面仍竭力地去想這是怎麼回事,他怎的會睡在一個被捆綁的少女

身邊。

  這時他丹田以內那團烈火仍在燃燒,但他自幼受庭訓,知書達理的下意識,卻使他本能

地覺得非禮勿動。

  他神志恍惚中,仍知道惶急不安地去為少女鬆綁!

  一經把少女身上的繩索解開,少女立即挺身躍下床去,非但不說一聲謝謝,反而玉掌一

揮,逕向許格非的面門打去。

  許格非雖然神志不清,但他所具備的高超武功仍在。

  是以,這時一見絕美少女揮掌打來,本能地微一偏臉,自己的右掌竟也閃電般向少女的

玉腕拿去。

  少女神色一驚,急忙旋身沉腕,分毫之差,險些被許格非拿住。

  也就在這時,院中突然響起那位剛剛回來的主母怒叱聲音道:「小冬、小吉,這到底是

怎麼回事,快說!」

  說話之間,叭叭兩聲,似乎是馬鞭打在兩個少女身上的聲音。

  一身雪白翻毛勁衣的絕美少女一聽,急忙奔至後窗前,一掌劈開後窗門,飛身縱了出去,

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也許是由於劈開窗門的響聲驚動了那位主母,院中立即傳來那女子的怒聲嬌叱:「房裡

是什麼人?」

  嬌叱聲中,房門口纖影一閃,一個一身黑絨白毛勁衣短劍氅,背插長劍的女子已飛身縱

了進來。

  許格非已由床上縱下來,只見縱進房內的黑衣女子,背插黑絲劍穗寶劍,看來年約二十

七八歲,柳眉、大眼、桃形的面龐,細嫩的皮膚略顯蒼白,由於她的鬢角上插著一朵雪白的

白絹花,顯然是位帶孝的婦人。

  黑衣少婦的身後即是那位中年僕婦和那兩個自稱是楚氏姐妹的少女。

  但在許格非的意識中,已能辨別中年僕婦神情氣憤,但較為鎮定,而那兩個少女,卻粉

面慘白,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滾下來。

  黑衣少婦一見許格非,先是神色一驚,接著就用手中精緻的小馬鞭,一指許格非,怒聲

問:「你是什麼人?你為什麼在我的家裡?」

  許格非一見黑衣少婦身後的中年僕婦和兩個自稱楚氏姐妹的少女,立即恍惚記得以前發

生的事。

  他記得那是中午飯後的事,現在儘是落日餘輝,應該是半天以後,或者是數天以後了!

  他這時頭腦雖然還能集中思維,而且仍有炙熱擁抱女子的傾向,但他已能對這種傾向強

制壓抑。

  這時一見黑衣少婦向他責問,只得強自雙手一拱,但他身體一個踉蹌,險些撞到內室門

框上

  中年僕婦則急忙解釋道:「聽小冬兩人和那些男女說,他是許格非,他好像是長白上人

的徒孫!」

  黑衣少婦方才被許格非看得心頭狂跳,粉面發燒,因為他那雙朗目中的光彩,是她曾經

經歷過的,她知道他這時心裡想的是什麼,所需要的又是什麼!

  但她一聽許格非是長白上人的徒孫,不由神色一驚,脫口急呼道:「那?那……他應該

是臨河許家莊……」

  話未說完,已用手扶住門框,五指幾乎要扣進框木小的許格非,突然滿面脹紅,熱汗如

雨地喘息著頷首道:「不錯,在下正是許家莊人……快給我水……水……」

  黑衣少婦正待怒聲問,這是怎麼回事時,驀聞中年僕婦牛嫂急聲道:「小冬小吉跑了!」

  許格非覺得小腹內那團烈火突然之間燒遍了全身,使他幾乎忍不住撲過去抱住黑衣少婦。

  但是,他漸漸已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全憑他的本性和深厚的功力來控制小腹中的

那團烈火和急欲發洩的傾向。

  這時一聽說有人跑了,本能地急忙抬頭,只見那兩個自稱楚氏姐妹的少女,正飛身縱上

對面的廂房。

  許格非這時只有一種恍惚感覺,那就是這兩個少女絕不能讓她們跑掉,是以,大喝一聲,

疾仲右臂,雙指猛然彈出!

  也就在許格非雙指彈出的同時,兩個剛剛縱上對面房上的小女孩,同時一聲慘叫,一個

翻身咚咚兩聲,同時栽下房上來。

  黑衣少婦和牛嫂一見,俱都驚呆了!

  但是,許格非卻連聲惑喝道:「水……水……水……」

  牛嫂急忙一定心神,嚇得也惶聲叫了一聲水,轉身急奔而去。

  黑衣少婦知道許格非已服了什麼春藥淫藥一類的毒物,所以才會如此痛苦。

  但根據地這些年在江湖上的經驗,以及傳說,許格非這時必須趕快飲服解藥,或止他瘋

狂地發洩,否則,恐怕血脈爆烈而死。

  但她也看得出,許格非功力其高,似乎已經控制藥毒。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在自己的鏢囊內取出一個翡翠玉瓶,急忙倒出了兩粒雪白的藥丸急

步奔了過去,同時急聲道:「許少俠……快,快把這個服下……」

  話未說完.已到許格非近前。

  許格非一見黑衣少婦送過來,—種特殊的淡雅粉香和成熟少婦的魅力使他再也無法控制

自己,伸臂緊緊地將黑衣少婦的纖腰抱住。

  黑衣少婦大吃一驚,脫口驚呼,頓時也慌了。

  但是,她是經過夫妻生活的少婦,定力總較一般少女為強,她雖然被許格非的雙臂緊箍

得透不過氣來,但他仍沒忘了連聲急呼道:「許少俠……快張開嘴……快張開嘴……」

  恰在這時,端著一碗水的牛嫂已奔了回來,一看這情形,渾身一顫,脫口驚叫,啪的一

聲脆響,茶碗跌了個粉碎。

  粉面通紅,神情惶急地黑衣少婦一見,不由急聲催促道:「快去再端一碗來!」

  牛嫂惶急地應了一聲,轉身再度奔了出去。

  黑衣少婦覺得並不會緊張得沒有辦法應付,因為許格非只是緊緊地抱著她,他的兩手並

沒有動作。

  由於許格非方才施展的「彈指神功」,再根據她聽到江湖傳說,她知道許格非現在尚能

把握得住。

  當然,她這時也有些心頭狂跳,意亂情迷,而且,她已經守寡了一年多,也渴望著有某

方面的刺激。

  但是,她是家教良好,本性正直的婦女,而且具有善心俠骨,怎可作這種苟且之事。

  可是,她的確有些愛上了許格非,而且是她方才第一眼看到許格非的時候。

  據她所知,許格非的身邊可能有美麗的少女,但她知道許格非直到今天還沒有成婚娶妻。

  如果她為她今後的幸福著想,現在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只須順其自然,便可成

為這位舉世少女心目中的夫婿的妻子,而且是第一位少夫人。

  但是,她知道那樣所給自己帶來的,未必是真正的幸福快樂,而給許格非的,卻是終身

的悔恨和痛苦。

  當然,她的作法並不能說沒有理由,而且是為了搭救許格非的性命,那些癡愛許格非的

少女,都應該視她為許格非的救命恩人。

  但是,她也知道,她那樣並得不到許格非的真正敬佩和喜愛,也許會使許格非對她永遠

存有卑視心理。

  最後,她選擇了具有愛心的犧牲,拯救許格非逃過這一次大劫。

  正在這時,牛嫂端著另一碗茶水進來,神情緊張惶急地再度奔了進來。

  黑衣少婦一見,急忙催促道:「牛嫂,快,快把碗端過來。」

  說話間,一俟牛嫂將茶碗端至面前,立即將兩個白色的藥丸放進碗內。雪白的藥丸一進

水內,立即變成了淡金色,同時香氣四溢。

  黑衣少婦急忙將碗接過搖了一搖,同時催促道:「牛嫂,快把許少俠抵在我肩上的頭正

過來。」

  牛嫂應了一聲,立即去正許格非的頭。

  黑衣少婦則溫柔的連聲嬌呼道:「許少俠,水,水來了!」

  許格非這時的俊面已成黑紫色,腹內如火,一聽水來了,本能地急忙張開了嘴。

  黑衣少婦立即將碗交給許格非喝下去。

  一旁的牛婦則惶急地說:「少夫人他這樣一直抱著你也不是辦法呀,總得想法子把他分

開呀!」

  黑衣少婦將碗交給牛嫂依然任由許格非緊緊地抱著,但卻一面雙手在許格非重要穴道上

按摩,一面對牛嫂說:「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去通知老得祿,叫他把門戶守好……」話未說

完,牛嫂已焦急地說:「老得祿被他們報在後柴房裡啦!」

  黑衣少婦立即鎮定地說:「那你趕快把他放出來,沒招呼你,這兒不要闖進來……」

  牛嫂一聽,不由惶急地一指許格非,焦急地說:「他,他不會對你……」

  黑衣少婦立即鎮定地說:「你放心去吧,他已經不會了!」

  牛嫂雖然答應了是,但她仍然懷著不安的心情走出廂房去。

  黑衣少婦一面吩咐牛嫂,一面繼續撫摩著許格非的重要穴道,她沒有掙脫,依然靜靜地

讓許格非摟抱著。

  但是,她已在某一個部位感覺到許格非的毒性正在逐漸消退中。

  片刻過後,黑衣少婦覺得許格非的手已經完全沒有了摟抱她的勁力,但他的兩臂卻依然

沒有鬆開,而他的俊面,仍貼在她的頸側和香肩上。

  黑衣少婦知道許格非已完全恢復了正常,只是他為了他的自尊,不好意思自動地離開。

  於是,她暗自一笑,立即將許格非引導著走至床前.輕巧的分開他的雙手讓他躺在床上。

  果然,許格非的俊面已恢復了白嫩紅潤。呼吸也均勻正常,只是他靜靜地躺著仍不願睜

開眼睛。

  黑衣少婦急忙在懷中取出香帕,深情親切而小心地為許格非拭著額角上的汗水,就像一

個妻子照顧她生病中的丈夫。

  但是,她看得出,許格非的心情激動,閉著的眼瞼微微顫抖,只是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

麼心事。

  黑衣少婦日不轉睛地注視著許格非的玉面,靜靜地欣賞著這個每個少女見了都喜愛的面

龐,當然也包括她在內。

  她櫻唇綻著微笑,目光柔和地閃著愛情的異彩,她的玉手輕握著絹帕,不停地在許格非

的額角雙頰以及顎下移動。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在室內昏暗的光線中,許格:乍終於緩緩地睜開星目。

  黑衣少婦沒有動,目光靜靜地對著許格非的目光,玉手中的絹帕,依然機械式地輕輕移

動。

  許格非的眼中充滿了感激的光輝,他終於緩緩地舉起右手,輕輕地握住了黑衣少婦的玉

腕,他的朱唇啟合,似乎要說什麼……

  就在這時,院中突然響起一陣衣袂破風聲。

  許格非神色一驚,黑衣少婦也坐立了嬌軀。

  只見房門口紅影一閃,衝進房內的竟是手提一對雪亮雉尾刀,嬌靨罩煞.怒容滿面的鄔

麗珠!

  鄔麗珠一看黑衣少婦坐在許格非的身邊,而許格非卻仰面躺在床上,因而她第一件事便

敏感到許格非已和黑衣少婦做下了不可告人之事。

  許格非一見是鄔麗珠,不由急聲道:「珠妹……」

  話剛開口,鄔麗珠已氣得剔眉怒叱道:「誰是你的珠妹妹?」

  妹字出口,倏地轉身,直向房外飛去。

  許格非一見,大吃一驚,急忙挺身躍下床來,同時急呼道:「珠妹,珠妹……」

  第二個珠妹尚未呼完,他雙腳落地,兩腿同時一軟,一陣如裂頭痛,一聲輕哼,一頭逕

向地上栽去。

  黑衣少婦早在許格非挺身躍起之時已經閃開了,這時一見許格非一頭栽倒,驚呼一聲,

急忙伸臂將他抱住。

  許格非頭痛欲裂,四肢乏力,這時他也不得不急忙扶住黑衣少婦的身軀,但仍沒忘了急

聲道:「快把她截回來,快把她截回來!」

  黑衣少婦急忙溫順地應了一聲,將許格非放至床上,飛身縱了出去。

  恰在這時,牛嫂帶著一位老者已匆匆地奔了來。

  牛嫂一見黑衣少婦,立即惶急地說:「少夫人,老得祿說,我們得趕快逃離此地,那些

人馬上就要趕回來了呀!」

  但是,黑衣少婦依然道:「你們先照顧一下許少俠,我去去就來!」

  來字出口,已飛身縱上了房。

  隨著牛嫂前來的老者,想必就是老得祿,他一見黑衣少婦縱上了房,也不由得焦急地大

聲道:「少夫人,我們再不走就都沒命了。」

  話聲甫落,黑衣少婦早巳沒有了蹤影,而遠處卻傳來黑衣少婦的急呼聲:「珠姑娘,珠

姑娘!」

  老得祿急得一跺腳,不由惶急不安地說:「最多再有片刻功夫他們就回來了,而少夫人

偏偏又走了,如果他們回來看到我們殺了小冬、小吉,我們都非被殺掉不可。」

  話聲甫落,牛嫂忽然噢了一聲,又似有所悟地急聲道:「我想起來了,好像還有一位穿

白毛皮衣的小姑娘被捆在床上……」

  話未說完,立即飛步奔進了室內。

  舉目一看,捆在床上的少女不見了,許格非則正在床上盤膝閉目凋息。

  緊跟身後的老得祿,一看盤坐床上的許格非,不由驚急地低聲問:「這位就是你方才說

的許少俠嗎?」

  牛嫂仍在張望室內,顯然是在找那位身穿翻毛白皮衣的少女,這時見問,僅點了點頭,

並吃驚迷惑的問:「那位被捆在床上的小姑娘呢?」

  老得祿看了一眼床上散開的細繩道:「恐怕是被少夫人放走了吧?」

  話聲甫落.黑衣少婦已挾著一陣衣袂破風聲飛身縱進房內來。

  牛嫂和老得綠一見,不由得同時恭呼道:「少夫人……」

  話剛開口,已經發現許格非盤膝運功的黑衣少婦,立即揮了一個肅靜手勢。

  許格非想是一直無法去慮凝神,這時一聽黑衣少婦轉回來的聲音,不由睜開星目,關切

地問:「可是沒有追回來?」

  黑衣少婦立即一臉愧色地道:「我追出去時,已經看不見那位珠姑娘的蹤影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慚愧地歎了口氣,同時黯然低下了頭。

  老得祿再度焦急地說:「少夫人,我們得趕快離開咱們的家呀,他們馬上就要回來了

呀!」

  許格非這時已完全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了,他再一次地不察中計。

  這時一聽「他們」,不由怒火倏起,立即怒聲道:「他們回來正好,我正要找他們……」

  話未說完,黑衣少婦已急忙走了過去,同時關切地寬聲道:「你現在還不能生氣,我們

最好避一避!」

  許格非立即怒聲道:「要避你們避,我不去!」

  黑衣少婦毫不為忤,反而更溫柔耐心地說:「在這個險惡的人世間要想活下去,光憑高

絕的武功是不行的,還要有高超的智慧,所謂七分鬥志,三分鬥力,就是這個道理!」

  許格非聽了,心頭的怒火立時減熄了不少,不由以欽服的目光望著黑衣少婦。

  黑衣少婦既不閃避,也未見羞澀,她就像站在注視著她的丈夫面前一樣。

  她靜靜地,以柔和親切的目光望著許格非,繼續說道:「想想,你現在的境況,內力,

能否對付即將到來的敵人?」

  許格非當然會隨著黑衣少婦的問題在心裡想,他所想到的只有一個答案,而且是肯定的,

那就是他根本無力對付屠龍老魔或白氏姐弟,甚至一群歹徒此時都可以將他置於死地。

  心念間,已聽黑衣少婦繼續說:「假設你認為沒有戰勝對方的把握,那麼現在就馬上和

我們離去。」

  許格非一聽,不由懊惱地說:「可是,鄔麗珠她一定不會原諒我……」

  黑衣少婦立即平靜地說:「現在她正在氣頭上,正在誤會中,那是一定的,不過,將來

她知道她錯了,她還會回來找你的!」

  許格非則憂急地說:「可是,她現在離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黑衣少婦立即寬慰地說:「我看得出.她的武功很不錯,輕功也極驚人,危險時她自會

照顧她自己……」

  許格非更加懊惱的說:「你不會知道她遇到的對手是多麼高強!」

  黑衣少婦立即問:「你現在在此焦急,對她途中遇敵可有幫助?現在馬上來了強敵,你

是否馬上可以應付?」

  許格非一聽,頓時驚覺這是一個極慘酷的現實問題,如今自己尚且保不住自己,如何能

顧及已經離去的鄔麗珠?

  心念問,已聽黑衣少婦繼續說:「既然無能為力,就應先求自保,然後徐圖後計,即使

那位珠姑娘不幸落人歹徒之手,當你功力恢復之後,仍可將她救出來……」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毅然道:「好,我跟你們暫時避一避!」

  黑衣少婦一聽,立即轉首望著牛嫂和老得祿,肅容吩咐道:「把地窖打開!」

  牛嫂和老得祿一聽,不由俱都面現難色,同時遲疑地說:「少夫人……」

  黑衣少婦立即平靜地說:「不礙事,許少俠是正直人!」

  老得祿憂慮地說:「老奴擔心地是小冬小吉兩人已將地窖的事告訴了那些人!」

  黑衣少婦立即果斷地說:「不會,因為他們兩人還不會想到這些。」

  牛嫂和老得祿無奈,只得雙雙走出了房外。

  黑衣少婦立即望著許格非道:「請你先下來一下。」

  說著,自然地伸手將許格非扶下床來。

  就在許格非雙腳踏地的同時,身後的大床已在一陣沉重的軋軋聲中升起來。

  許格非大感意外地一愣,黑衣少婦已催促道:「我們下去吧!」

  於是,在黑衣少婦謹慎地攙扶下,許格非沿著一道石階,逕向下面地窖走去。

  窖內看來並不比上面小,而且左右還有通道,有桌有椅有床鋪,而且桌上放著一支曾經

燃過的油燭。

  黑衣少婦正待把許格非扶向床前,後面突然響起一陣慌張的腳步聲。

  兩人同時一驚,急忙回頭,發現牛嫂和老得祿已神情緊張的急急奔下來。

  黑衣少婦一看,心知不妙,不由壓低聲音,急聲問:「可是他們已經來了?」

  牛嫂和老得祿同時惶急地頷首悄聲道:「來了,車輛已經停在院門口了!」

  黑衣少婦聽說對方的車子已到了院門口,神色也不由一變,因為頂上的大床仍在軋軋的

復原中。

  必須知對方歹徒進來前,是否遵禮叩門,如果他們飛身越牆而過,一進院中即可聽到機

關恢復原狀的軋軋聲。

  是以,她心中一急,脫口急聲道:「那我們快到檯子上看看外面的情形!」

  說罷,立即扶著許格非向正前面的一個石級台前走去。

  兩人剛剛到達石級前,院外竟意外地響起敲門聲。

  也恰在這時,頂上的大床已經復原。同時也停止了機關聲響。

  但是,黑衣少婦卻望著許格非,柔聲鄭重地說:「你必須先答應我,不管外面發生什麼

事情,來了什麼人,你必須忍耐,平靜,以後再圖機會!」

  許格非一聽,立時順從地點了點頭,

  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他為鄔麗珠療毒已經損耗了大量真力,又在事後暴怒下施展「身劍

合一」,剛剛在毒性尚在發揮中,又施展了「彈指神功」。如今,他只覺得真氣斷斷續續,

四肢顫抖無力,他的確虧損得太多了。

  由於有了他的首肯,黑衣少婦才扶著他輕巧地走上台階。

  一登上台階,黑衣少婦立即在牆上悄悄拉開一道活栓,牆上立時出現兩個大如龍眼的圓

孔來。

  也就在這時,外面突然有人惶聲大叫道:「少山主不好,小冬和小吉都被殺了!」

  許格非一聽少山主,心頭不由一震。因為鄔麗珠曾經判斷過,很可能是白俊峰和白素貞

暗中聯合屠龍老魔來對付他們,他當時尚存有疑問。

  如今一聽少山主,不由急忙將兩眼湊進兩個圓孔前。

  許格非凝目向外一看,只見四個勁裝大漢正將倒在院中的小冬和小吉兩個少女屍體翻轉

過來。

  人影閃處,出現在許格非視線範圍內的果然是白俊峰和他的姐姐白素貞兩人。

  緊接著,其餘男女人等十多人,立即把地上小冬小吉的屍體團團圍住,但其中並沒有屠

龍老魔在內。

  許格非看罷,不自覺地叨齒恨聲道:「果然是他們……」

  「兄妹」兩字尚未出口,機警的黑衣少婦,已急忙伸出玉手將他的朱唇掩住。

  好在院中壯漢女子等人議論紛紛,爭相揣測兩個少女的死因,俱都沒有聽見,否則,一

但引起注意,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因為白俊峰內傷已癒,白素貞功力不俗,尤其白俊峰具有玄煞掌的歹毒功夫,即使是許

格非一切正常也要謹慎應付。

  許格非這時突然被黑衣少婦用那玉手將口掩住,頓時也警覺到處境的危機!

  心中一陣感動,不自覺地將黑衣少婦捂在他口上的玉手握住,一面移開,一面以親切感

激的目光向著黑衣少婦注視。

  黑衣少婦的嬌靨一紅,並報以端莊淡雅的微笑,不由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外面驀然響起白素貞的吃驚聲音道:「她們兩人是被點斃的!」

  許格非心中一驚,急忙再向院中看去。

  黑衣少婦也急忙將另一個活栓拉開向院中暗窺。

  只見一身白素的白素貞,正神情驚異的由兩具少女的屍體前緩緩的站起來。

  白俊峰則黃面透青,眉罩殺氣,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恨聲道:「這段時問一定有人前

來救了許格非那小子和鄔麗珠……」

  話未說完,白素貞立即望著群漢中一個獐頭鼠腦的中年人,沉聲問:「你確定許格非已

中了風月春了嗎?」

  許格非一聽「風月春」,斷定必是春藥淫藥一類的下流藥物。現在,他再一次地證實了,

不可以貌取人的古訓。

  第一次他發現的是最美麗的司徒華,結果司徒華心術狠毒,手段毒辣,行事尤甚蛇蠍毒

物。

  現在,他又發現了這個白素貞,即使尚看不出她較之司徒華如何,但根據以她一個未出

閣的少女,便參與這種事。而且親口說出淫藥風月春的藥名,她的品德素養如何,也就可想

而知了。

  心念間,已見那個獐頭鼠腦的中年人,惶急正色道:「小的親自把他放在床上的……」

  白素貞卻突然怒聲問:「我是說,你確定許格非已服了風月春了嗎?」

  獐頭鼠腦的中年人慌得趕緊正色道:「小的確知他已服了風月春,而且喝了至少兩三

口!」

  許格非一聽,斷定他們說的「風月春」是放在飯後的茶水中,因為酒他好像只飲了一杯。

  心念問,只見白俊峰怨毒地埋怨道:「那小子的功力深厚,喝那麼兩三口對他根本發生

不了作用。」

  白素貞卻不以為然地問:「你以為是許格非那小子自動地甦醒過來?」

  白俊峰立即正色沉聲道:「我當然不會那麼想,可是前來救他們的人是誰呢?」

  就在這時,六七名壯漢已由穿廳內飛縱出來。

  獐頭鼠腦的中年人首先急聲問:「怎麼樣?」

  其叫一個壯漢道:「全部逃光,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白俊峰一聽,立即咬牙叨鹵地恨聲道:「我當時就主張馬上殺了許格非那小子,可是天

王偏偏不肯……」

  許格非聽得心頭再度一震,險些脫口驚呼,雖然鄔麗珠曾經說過老魔可能找白氏姐弟合

作對付他,一旦這時證實,他心中仍然感到極度震驚。

  心念間,已聽白素貞正色沉聲道:「天王不是說了嗎?只要你能找到下半部秘籍,你隨

時都可殺了他……」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頓時想起了他在三尖島古洞中得到的異人秘籍。

  自從上次屠龍老魔偷偷取回上半部秘籍後,他便時時提高了警惕。

  是以,他在苦思對策之後,覺得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將秘籍收藏在一個秘密處所,在和丁

倩文密商後,決心暫由丁倩文保存。

  因為丁倩文早在東海狼沙轉運站的別院中,便已發現了他身獲秘籍的事。

  如今想來,這一步棋是走對了,否則,今天絕對難保秘籍不被對方搜走。

  根據白氏姐弟的對話,他可以判斷出屠龍老魔已收回秘籍而准許白俊峰殺死他許格非而

報一掌之仇。

  但是,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使他必須更加提高警惕的,那就是白素貞和白俊峰姐弟,何

以如此聽從屠龍老魔的命令?這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屠龍老魔答應構秘籍絕學傳授給白氏

姐弟兩人。

  前半部果真這樣,白素貞和白俊峰同樣精通上面的掌法、劍法,以及「翻雲手」和「驚

鴻指」。

  現在,他必須隨時提高警惕,一旦和白氏姐弟相遇,絕對容情不得,必須立即將他們置

於死地。因為他們心地險詐,心黑手辣,假設他們再具有了高絕的武功,必然危害武林,將

有許多人在他們兩人的手下喪失生命。

  心念電轉間,已聽白俊峰怒吼道:「連那丫頭莫非也跑了不成?」

  白素貞立即沉聲道:「那還用問?整個院子裡.除了這兩具屍體那裡還有活人!」

  話聲甫落,驀見那個獐頭鼠腦的中年人,神情緊張地壓低聲音恭聲道:「啟稟姑娘,既

然姓許的那小子逃走了,我看我們還是趕快離開此地吧!」

  白俊峰一聽,立即怒叱道:「你怕死你先滾好了!」

  但是,白素貞卻望著白俊峰,正色低叱道:「你怎的愛意氣用事不加深思,許格非已被

高人救走,以他的雄厚內力,功力很快就可恢復,萬一他含憤而回,我們這些人都沒命

了……」

  白俊峰依然一揮右掌,切齒恨聲怨毒地說:「這時那小子如果趕回來,我立即一掌斃了

他!」

  白素貞冷冷一笑,道:「莫說我們這些人無人能敵他的『身劍合一』,看情形他已具有

了較之『驚鴻指』更厲害更霸道的『彈指神功』……」

  白俊峰聽得渾身一顫,神色立變,不由脫口急聲問:「你聽誰說的?」

  白素貞立即白了白俊峰一眼道:「這還用聽誰說的,眼面前就擺著兩具屍體……」

  話未說完,白俊峰已驚得脫口急聲道:「你是說,小冬小吉兩人是被『彈指神功』點斃

的?」

  白素貞立即頷首道:「不錯,這可由她們跌斷腿骨和跌裂後腦而斷定她們是由房面上墜

下來的。」

  獐頭鼠腦的中年人則不以為然地恭聲道:「小的認為殺死這兩個丫頭的不是許格非,而

是前來救他和鄔麗珠的那人!」

  白素貞立即冷冷地問:「你認為前來救他們的是誰?」

  獐頭鼠腦中年人恭聲道:「小的以為是長白山的薛老頭兒,或是秦皇島的楚老島主……」

  話未說完,白素貞已不客氣地駁斥道:「胡說,他們兩人都不可能具有這種至高無上的

『彈指絕學』……」

  白俊峰卻不服氣地說:「姐姐,你怎的知道許格非那小子他具有這種至高絕學呢?」

  白素貞不由生氣地說:「你沒聽天王說嗎?許格非已在東海狼沙三尖島上得到了那本後

半部秘籍,天王不但在恆山與許格非交手時便已懷疑,而且昨天業已證實許格非施展的是

『身劍合一』,所以才能剎那間殺了十多人屍

  白俊峰聽得面色再變,不由惶急地說:「果真這兩個侍女是死在許格非的彈指神功下,

那不是許格非根本沒有中毒而昏厥嗎?」

  獐頭鼠腦中年人一聽,惶得立即分辯道:「許格非絕對已經中毒,是小的親自將那小子

放在床上的……」

  白素貞也急忙頷首道:「這一點我已相信,否則,我們此刻早已血濺在此,無人能活著

離去!」

  白俊峰不由震驚的道:「那……那我們現在……」

  白素貞立即道:「現在馬上離去,先將這邊的情形報告給天王后,再請天王定奪!」

  說罷一揮手,當先向院門走去。

  獐頭鼠腦的中年人一見,急忙恭聲道:「小姐,此地……」

  話剛開口.白素貞已回身道:「把兩個侍女的屍體運出去。派幾個人到村外監視著,楚

金菊一回來,馬上前去向天王報告!」

  說罷轉身,即和白俊峰等人走了出去。

  獐頭鼠腦中年人,立即指揮著幾個壯漢,抬起兩個侍女的屍體,匆匆跟了出去。

  最後幾名歹徒一出院門,黑衣少婦立即輕輕地把許格非眼前的活門栓閂上了。

  許格非雖然腦海裡仍想著機智絕高的白素貞,斷事較為接近,但他仍沒忘了對仍用玉手

扶著他親切含笑的黑衣少婦,感激地點了點頭。

  黑衣少婦謹慎地扶著許格非走下台階,並扶他到床上躺下,立即望著中年僕婦,輕聲吩

咐道:「牛嫂,快去弄點兒東西來吃!」

  中年僕婦牛嫂一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許格非卻不由緊張地說:「他們很可能在宅外留得有人……」

  黑衣少婦立即寬慰地說:「牛嫂會到另一個院落裡去煮,即使那個白衣女子智慧極高,

她也萬萬料想不到旁邊的鄰居也是我們的宅子!」

  許格非一聽,正待說什麼,發現牛嫂並沒有從大床處上去,而且由另一個木門內走出去

了。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知道黑衣少婦的這座地窖,尚有地道通向別處,或別的鄰近院落。

  正待說什麼,黑衣少婦已在他的身邊床緣上很自然地坐下來,同時望著老得祿,極平靜

地正色問:「老得祿,我出去了這些天,家裡怎會發生了這種事情?」

  許格非本待先問一問黑衣少婦的尊姓芳名,因為直到現在他還沒有稱呼人家一聲。

  這時一聽黑衣少婦詢問事情的發生經過,這也正是他所急要知道的,因而只得注目老得

祿靜聽。

  只見老得祿恭立一角,未言先歎了口氣道:「三天前的傍晚,突然有一個生意人裝束的

壯漢前來叩門,當時是老奴去應的門。他說他是咱們小吉的親戚……」

  黑衣少婦立即噢了一聲,不由迷惑地說:「小吉來咱們家已經快兩年了,怎的從來沒有

聽她說過她還有親戚呢?」

  老得祿道:「可能真是她的親戚,因為小吉一見了那個生意人便驚喜地呼了聲表哥……」

  黑衣少婦立即無可奈何地說:「你不要太老實了,小吉那丫頭說謊、編故事是能手,我

只問你,在那天之前,小吉有沒有偷偷外出過?」

  老得祿搖搖頭道:「這一點老奴就不知道了,不過據牛嫂說,自小吉的表哥告辭後,小

吉便纏著小冬不停的咭咭,也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麼!」

  黑衣少婦卻會意的問:「以後呢?」

  老得祿道:「之後,也沒再有什麼動靜,直到昨天的半夜裡,忽然來了一夥持刀蒙面的

大漢,不由分說,一進來就把老奴和牛嫂捆起來,小吉看起來也有些緊張,小冬卻嚇得渾身

哆嗦……」

  話未說完,木門口人影一閃,牛嫂已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東西進來。

  黑衣少婦立即問:「牛嫂,那是什麼?」

  牛嫂立即道:「那邊還放著一包蓮羹人參粉糕,我燒開了水先給許少俠沖了一碗來!」

  黑衣少婦一指木桌道:「你先放木桌上吧,我還有話問你!」

  牛嫂恭聲應了個是,立即將蓮藕粉放在桌上,立在那兒待詢。

  黑衣少婦凝重地說:「牛嫂,老得祿已說到那些歹徒把你倆捆起來了,為何我回來時卻

見你在咱們宅門口張望?」

  牛嫂趕緊恭聲道:「那是因為歹徒們都走了,小吉和小冬正在您房裡喝酒胡鬧,我想乘

機將老得祿放出來逃跑,先到門口張望一下,看看那些歹徒走遠了沒有……」

  老得祿立即恭聲道:「是的,少夫人,是牛嫂先到柴房裡悄悄告訴老奴,那些歹徒走了,

要老奴和她快逃,老奴為了慎重計,要她到前面看個確實!」

  黑衣少婦卻不解地問:「為什麼老得祿被捆在後柴房裡,而牛嫂卻可以自由活動呢?」

  牛嫂急忙解釋道:「那是因為他們需要我來幫助小冬小吉欺騙許少俠,所以我被放開了,

但是,如果我要是偷跑了,他們就把老得祿殺掉了!」

  黑衣少婦立即問:「他們要你和小冬,小吉,怎麼個騙法?」

  牛嫂見問,立時面現膽怯畏縮之色.神情遲疑,雙唇翕動,久久不敢說出來。

  黑衣少婦只得寬慰地說:「你是被他們脅迫服從,勢非得已,如不按照他們所說的去做,

他們就會殺你和老得祿?所以,我不會怪你!」

  牛嫂一聽,這才鼓足勇氣說:「他們要小冬冒充您。要小吉冒充金蘭姑奶奶……」

  黑衣少婦一聽,倏的由床上站起來,不由嗔目怒斥道:「她們怎敢如此胡鬧?」

  許格非一聽,立即恍然似有所悟,不自覺地伸手拉著黑衣少婦的玉手,同時,寬慰說:

「金菊姐姐,你不是說不生氣地嗎?」

  黑衣少婦聽得嬌軀一顫,香腮同時一紅,不由驚異地望著許格非,吃驚地問:「你……

你怎的知道我叫金菊?」

  許格非不答先笑道:「你先坐下來,小弟告訴你!」

  說話之間,右手稍微用力,黑衣少婦也就自然的坐了下去。

  許格非立即問:「金菊姐姐,小弟不但知道你還有位金蘭妹妹,而且知道你是秦皇島老

島主楚老前輩的長孫女……」

  黑衣少婦一聽,再度吃驚地問:「許少俠你……」

  話剛開口,牛嫂已急忙解釋說:「小冬小吉就是冒充您和金蘭姑奶奶,她們騙許少俠說,

咱們的家就是老太爺山居清修的別院……」

  黑衣少婦再度吃驚地說:「竟有這等事?」

  到了這時候,許格非只得把黎明時分,在山洞中聽到迫殺吆喝之聲,以及救下兩個持刀

少女,和她們的自述經過,簡扼的說了一遍。

  黑衣少婦正是秦皇島老島主楚霸天的長孫女楚金菊。

  楚金菊聽罷,早巳氣得嬌靨煞白,不山懊惱地恨聲道:「這兩個死丫頭,準是利令智昏,

竟作出這種該死的荒唐事,牛嫂,還有你……」

  許格非見楚金菊氣得嬌軀微抖,只得寬慰的說:「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們……」

  楚金菊卻懊惱不安地說:「可是,這樣一來,倒把那位鄔姑娘給氣回恆山了呀!」

  許格非一聽鄔麗珠,神情立現凝重,不由也憂急懊惱地說:「這是我唯一不放心的事,

因為白俊峰無時無刻的不想得到她!」

  楚金菊立即寬慰道:「如果那位鄔姑娘當時立即離去,便不會被白俊峰和白素貞等人逮

著,因為鄔姑娘離開一刻之後,白氏姐弟等人才到,他們方才不是還說,恐怕那丫頭也逃掉

了嗎?」

  許格非一聽,立即解釋道:「姐姐有所不知,白俊峰說的那丫頭不是指的鄔麗珠,因為

小弟如被救,鄔麗珠當然也一同被救……」

  楚金菊不由驚異地噢了一聲問:「那他們指的是誰?」

  牛嫂急忙搶先道:「是他們自己帶來的一位姑娘……」

  楚金菊再度神色一驚問:「那位姑娘呢?」

  牛嫂繼續道:「他們已把她捆在許少俠的身邊床上!」

  楚金菊卻不解的說:「可是,他們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許格非冷哼一聲,憤聲道:「狠毒嫁禍,陰謀陷阱,造成我和某一方面的仇恨與仇

殺……」

  楚金菊卻似有所悟地說:「他們不是說為了要得到你身上的秘籍嗎?」

  許格非雖然已經知道了黑衣少婦楚金菊的身世底細,而且也看出她不是一個心術不正,

見利貪心地人,但是,這等有關秘籍的事,仍不宜坦白的說出來。

  是以,故意以生氣地口吻,憤聲道:「秘籍早在恆山客棧裡就被老魔偷偷搜走了,我身

上哪裡還有秘籍?」

  說此一頓,特地又加重語氣說:「假設我身上真的還有秘籍,我哪裡還能活到現在?」

  楚金菊一想,對呀,果真許格非身上還有秘籍,在他中毒昏迷那段時間內,也早被他們

搜走了呀?再說,果真讓白俊峰搜到了秘籍,他許格非哪裡還能活到現在?

  但她迷惑不解的問:「可是他們為什麼說,要等白俊峰拿到你身上的秘籍,老魔才准他

向你下手呢?」

  許格非只得憤聲道:「這又是老魔耍的陰謀花樣!」

  楚金菊立即不解的問:「這又是為什麼呢?」

  許格非只得道:「這當然是老魔不信任白氏姐弟!」

  楚金菊正色道:「可是他們姐弟正協助老魔來對付你呀!」

  許格非道:「那也只是他們之間的彼此利用而已,誰也不會信任誰!」

  楚金菊正色道:「可是他們說,老魔要把你會的所有武功都傳授給白俊峰呀?」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如果你是老魔,你會把你的武功,傳授給你仇人的徒弟嗎?」

  楚金菊聽得神色一驚問:「你是說白俊峰和白素貞的師父,是屠龍老魔的仇人?」

  許格非只得道:「不錯,我在恆山曾親眼看到,玄令老怪和屠龍老魔打得難解難分,結

果俱都半死半活。」

  楚金菊噢了一聲,愈加不解的問:「可是,老魔曾經答應要傳授白氏姐弟武功呀?」

  許格非解釋道:「我方才不是說了嗎?那完全是為了利用白氏姐弟的人力來對付我!」

  楚金菊不由憂急地說:「可是老魔也曾答應白俊峰下手殺你呀!」

  許格非道:「那也得等到拿到秘籍之後才可下手,換句話說,白俊峰永遠拿不到秘籍,

便永遠不准下手,而秘籍根本不在我這裡,他也就永遠沒有希望下手了!」

  楚金菊卻更加不解的問:「可是老魔為什麼不真的下手殺你呢?」

  許格非只得一笑道:「也許我還不到該死的時候吧!」

  這回答楚金菊當然不滿意,但她也確信許格非說的是實情,如果老魔認為許格非已沒有

了利用價值,老魔會毫不惋惜地立下毒手。而許格非的苦衷卻是已經對楚金菊否認了有秘籍,

不便再說出老魔真正不殺他的原因。他根據這一次的事情,已完全明白了屠龍老魔的真正心

意。

  心念未完,一直坐在身邊默默望著許格非的楚金菊,突然輕柔地問:「許弟弟,你在想

什麼?」

  許格非急定心神,道:「小弟在想,今後如何來應付他們……」

  楚金菊立即勸慰道:「你現在真元虧損甚劇,功力尚未恢復,最好什麼也不要去想!」

  許格非會意地點點頭,他覺得楚金菊說得很有道理,因而他不再想被老魔劫走的堯庭葦,

也不想負氣離去的鄔麗珠,當然也不去想留在恆山的丁倩文和單姑婆。

  因為想到這些徒增煩惱,反而影響他功力復原的進境,實在說,就算知道了堯庭葦已被

老魔送進了病頭陀的東北總分舵,他也沒有能力前去營救。

  一想到病頭陀,他立時想起了現在還,不知道東北總分舵的位置,因而關切地問:「楚

姐姐,你可知道病頭陀的總分舵在什麼地方?」

  楚金菊柳眉一蹙道:「我只知道有魔窟的歹徒在這一帶活動,卻不知道他們的巢穴在什

麼地方,我也從沒聽說有個病頭陀!」

  許格非雖然知道,這是屠龍堡的秘密,外界絕少有人知道,但是,這一兩年的情形和以

前則大不相同了。屠龍堡已不再如以前那樣神秘了。

  許格非鑒於此,對楚金菊的話多少有些懷疑,因而不自覺地問:「姐姐在此地住了多

久?」

  楚金菊黯然道:「說來也快兩年了!」

  許格非突然不解的問:「兩年的時問裡,你竟然不知道在這個山區裡有個嘍囉眾多,高

手如雲,到處暗殺俠義人士的龐大組織?」

  楚金菊一聽,知道許格非不信她不知,心中一陣難過。不由委屈地說:「我去年新春過

後,才與我夫婿結婚,不到半年他就因病而死,我守孝一年,前兩個月才得出門,一個死了

丈夫守寡的女人,人人視為不祥之物,個個敬鬼神而遠之,你想.連一個願意和我說話的都

沒有,我還能知道些什麼?」

  把話說完,早巳熱淚盈眶,晶瑩的淚珠,也一顆接一顆地滾下來。

  許格非見自己一句話惹得人家傷心落淚,心中一驚,不由急忙撐臂坐起來,同時惶急地

問:「姐姐你……」

  楚金菊則繼續哭聲道:「都是我命苦時運背,處處受人欺侮。這一次如果沒有我,你也

不會被人家愚弄到這種樣子……」

  許格非一聽,更加不安地急聲道:「姐姐,這怎麼能怪你呢?如果我不來關東山區,他

們也不會莊姐姐府上布陷阱,說來應該怨我!」

  豈知,楚金菊竟斷然道:「不,正因為有我在這裡,所以他們才想盡辦法引誘你前來此

地!」

  許格非一聽,深覺有理,說真的,如果沒有楚金菊寡居此她,老魔也許想不到這一招詭

計。

  但是,他心裡雖然這樣想,嘴裡卻不敢直說出來,只得哼了一聲道:「就是姐姐不住在

此地,他們也會想到用別的詭計!」

  楚金菊不由抽噎著說:「有許多老一輩的人,彼此知道彼此的底細淵源和關係,往往用

來欺騙我們這些晚輩……」

  許格非一聽,也頗有同感地歎了口氣說:「小弟這次中計,也正是因為知道令祖楚老前

輩與我師祖長白上人是莫逆的好朋友,由於心裡仰慕已久,加之兩個侍女都說楚老前輩知道

病頭陀東北總分舵的位置,所以也就毫不懷疑地跟著前來了。」

  話聲甫落,楚金菊突然睜大了淚水汪汪的大眼睛,興奮地說:「許弟,我想起來了!」

  許格非聞聲注目,突然看到一雙水晶般的閃光眸子和一張帶雨梨花般的美麗嬌靨出現在

他眼前,在這一剎那,他突然發現楚金菊對他是那麼的具有吸引力使他頓時呆了!

  楚金菊已是經歷過滄桑的少婦,她一看許格非的癡呆神情和閃著異彩的目光,便知許格

非已被她的少婦神韻所吸引了!於是,嬌靨一紅,不由低下了頭,輕柔地呼了聲許弟弟。

  許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不安地拉回正題問:「姐姐,你方才說什麼來?」

  楚金菊突然被許格非看得有些意亂情迷,因而微一搖頭道:「沒有什麼……我……我只

是問你今後有何打算……」

  許格非一聽今後,神志立即又拉回到現實來.因而急忙道:「現在最急切的問題是盡快

打聽到病頭陀的總分舵位置!」

  楚金菊一聽,幽幽地說:「還是急著去救那位堯姑娘?」

  許格非卻突然道:「不,我現在又想起了一個可能問題,葦妹妹未必真的被老魔劫來

了!?」

  楚金菊聽得神色一驚問:「何以見得?」

  許格非正色道:「老魔能利用楚老前輩和我師祖的關係騙我前來此地,他也有可能利用

悟非師太和悟因師太的關係騙我離開恆山山區……」

  楚金菊不由也正色揣測說:「這麼說,那位堯姑娘仍在南嶽衡山了?」

  許格非卻沒有把握地說:「我也只是這樣揣測!」

  楚金菊目光一亮道:「那我們何不到衡山找呢?」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搖頭道:「不,病頭陀的東北總分舵已是老魔唯一可利用的組織,要

想阻止老魔的活動,只有先剷除了他可運用的實力……」

  楚金菊不禁有些失望地說:「可是,待等你摧毀了病頭陀的東北總分舵.回頭再想找那

位堯姑娘,恐怕已經找不到了!」

  許格非微一搖頭道:「不會,在我未去衡山前,她不會離開她姑媽的大慈庵!」

  楚金菊卻提醒說:「她雖然不離開,但屠龍老魔卻會派人去呀!」

  一句話提醒了許格非,他不由聽得渾身一戰,俊面立變,脫口焦急地說:「是呀,老魔

既然知道了葦妹妹的位置,他豈肯放過這個大好機會,難怪我施展了『身劍合一』顯示了我

的功力,依然未見他現身,他一定是星夜趕去了衡山……」

  楚金菊一聽,突然興奮地說:「那我們現在也星夜趕去?」

  許格非斷然道:「不,病頭陀的東北總分舵就在附近山區,我必須先摧毀了老魔這最後

的唯一組織,才能置老魔於死地。」

  楚金菊一聽,再度失望地幽幽說:「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巢穴怎麼去呀?」

  許格非遲疑地說:「我想我師祖他老人家一定知道……」

  話未說完,楚金菊已目光一亮,第三次興奮地說:「對,我知道他老人家清修的茅舍,

我陪你前去……」

  許格非一聽,頓時慌了,不由伸臂準備將她拉住,同時急呼一聲姐姐!

  但是,由於他的慌急,以及楚金菊並不是真的絕決離去,他再一次的將楚金菊拉進懷裡。

  楚金菊趁勢畦的一聲偎進許格非的懷裡放聲哭了。

  許格非雖然大吃一驚,但已不便再把楚金菊推出懷去.因為,那份難堪和打擊,楚金菊

是絕對受不了的。

  但是,他又不能讓楚金菊一直偎在他的懷裡哭。

  因為對方是個為夫守節的少婦,當她剛剛進屋和他的扶持和相擁,那時他不但中有「風

月春」荼毒,而且功力大部分已失,還可說情有可原。如今,他的頭腦清醒,意識清楚,怎

可再犯這種越禮錯誤。

  心急之下,只得一面慌急地呼著姐姐,一面技巧地企圖把她推開。

  豈知,楚金菊竟扭動著嬌軀.哭著說:「這種日子我早巳受夠了,我不需要人家同情我,

可憐我,我還是死了的好!」

  許格非一聽楚金菊要死,更加慌了,但卻又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楚金菊則繼續哭聲道:「我一直認為你是名門虎子,沒有一般世俗觀念,原來你比別人

更討厭我……」

  許格非急忙道:「我從來沒有這種觀念和想法。」

  楚金菊聽得神情一喜,脫口興奮地問:「你不討厭我?」

  許格非一笑道:「你看我這樣是討厭你嗎?」

  如此一說,楚金菊才發覺許格非的右臂仍一直攬著她的纖腰,不由嬌靨一紅,立即低頭

笑了。

  許格非寬聲道:「楚姊姊,屠龍老魔雖然布下了這個陷阱,卻促成了我們兩人的相識,

能相識就是緣分……」

  楚金菊立即道:「緣份也就是姻緣,可惜,我已成了寡婦已沒有服侍你的資格!」

  許格非道:「快不要這麼說,只要我們感情融洽,快快樂樂地相處在一起,情趣尤勝過

夫妻,何必一定要那個名義?」

  楚金菊一聽,目閃異彩,嬌厴上立時充滿了新希望,她不由興奮地問:「許弟,你願意

和我處在一起!」

  許格非立即道:「但不是現在!」

  楚金菊羞紅著嬌靨忍笑問:「你不嫌我老?也不嫌我醜?」

  許格非一笑道:「等你老了,我也老了,你不但不醜,而且有許多女孩們沒有的美麗!」

  楚金菊一聽,一陣熱情沸騰,不自覺地呼了聲許弟,立即將嬌軀投進許格非的懷裡。

  許格非也許是覺得楚金菊太可憐,也許是出自愛,他一手撫摸著楚金菊的長長秀髮,一

手緊擁著她的嬌軀,

  楚金菊溫柔地偎在許格非的懷裡,她似乎突然間撿回了她已失去的舊夢。

  在這一剎那,她不但感到快慰,幸福,也覺得生命的重生,世界上的一切,在這時都覺

得是美好的,可愛的。

  久久,楚金菊才夢囈般的問:「你要在這裡待多久?」

  許格非立即直覺地說:「我明天就離去!」

  楚金菊聽得大吃一驚,好似當頭焦雷灌頂,倏然直起嬌軀.十分震驚地問:「為什麼不

多待幾天?」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必須盡快找到病頭陀的總分舵,而且是越快越好……」

  楚金菊不由憂急地說:「可是你的功力……」

  許格非急忙道:「我的功力正在迅速恢復中,明天早晨絕對可以應付任何慘烈拚鬥的事

情!」

  楚金菊卻幽怨地說:「你為什麼就不能多住些時日呢!」

  許格非正色道:「楚姊姊,你比我年長幾歲,對事理應該比我看得更清楚,我在此多待

一刻時分,便多一份危險性。假設這個家被他們給毀了,將來我連找你的地方都沒有……」

  楚金菊立即道:「你可以到秦皇島去找我!」

  許格非搖頭道:「此地才是屬於我們的,任何地方對我們兩人都不適宜。」

  楚金菊當然知道,世俗不但不容許許格非去秦皇島找她,而她的家人也不會允許地這個

守寡的女兒與其他男人相會。

  在這種情形下,只有屬於自己的家最安全,最適宜。

  心念及此,不由深情含笑地點了點頭。

  許格非一見,立即愉快地說:「現在該明白我為什麼不讓你跟著我前去長白山了吧?」

  楚金菊嬌靨一紅,再度含笑點了點頭。

  許格非繼續道:「那就把到達長白山後,如何去找我師祖清修處所的方法告訴我吧!」

  楚金菊一笑道:「長白山最著名的天池你可曾去過?」

  許格非搖搖頭道:「我這是第一次來關東!」

  楚金菊一聽,不由驚異地問:「這麼說,你從來還沒見過長白爺爺的廬山真面目了?」

  許格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微一頷首道:「不錯!」

  楚金菊卻噗哧一笑,風趣地說:「你登上了飛鯨崖,就看見了他老人家搭蓋的幾間石牆

茅屋,裡面住著的慈祥老頭就是他老人家!」

  許格非聽得精神一振,不由興奮地問:「你是說,我師祖他老人家是隱居在飛鯨崖上?」

  楚金菊微一頷首道:「不錯,由天池向正東找,翻過兩道雪嶺就看到了,那開頭就像一

個竄出雪海,振鰭欲飛的雪白巨鯨!」

  許格非聽罷,不由感激地說:「射謝你楚姊姊,有了你的指點,再去找師祖就不難了!」

  楚金菊一聽,再度伸臂將許柏非的肩頸摟住,同時,羞紅著嬌靨柔聲問:「對自己心愛

的人人,也說謝謝嗎?」

  由於楚金菊吐氣如蘭,鮮紅的櫻口,幾乎吻上他的兩片嘴唇,許格非也不禁有些意亂情

迷,把持不住了。

  就在這時,木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同時響起牛嫂的警告聲音道:「老得祿,你可

要小心點,我牛嫂湊成這幾樣小菜可不容易,萬一你一跤跌倒了,許少俠和少夫人就別吃

了!」

  許格非和楚金菊一聽,兩人同時大吃一驚,急忙鬆手分開了。

  尤其是楚金菊,不但趕緊整理了一下兩鬢有些紊亂的秀髮,也急忙扯了扯身上弄縐的衣

服。

第 十 章 湖畔贈衣

  當然,羞紅直達耳後的紅霞和怦怦跳的心,無論如何是無法掩飾和抑制的。

  所幸地窖中燈光如豆,視線朦朧,牛嫂和老得祿未必能看得清楚。

  其實,牛嫂在木門外對老得祿的警告話,誰又敢說不是有意先向許格非和楚金菊兩人打

個招呼呢!木門開處,老得祿和牛嫂,兩人雙手各自捧了一個大茶盤走了進來。

  楚金菊早巳遠離床緩站在桌邊,許格非也端坐床前含著微笑。

  酒菜擺好,楚金菊立即請許格非入席。

  許格非一面入座,一面向牛嫂和老得祿兩人道聲辛苦。

  席間又談了些許格非以往的經過,才撤席就寢。

  牛嫂和老得祿走後,楚金菊空幃久守,自然綺念撩心,但她終歸是名門世家的千金,總

不敢自動地表現出來。

  尤其當她看到許格非盤坐床上,週身白氣蒸騰,正在加速運功之中,這對她漣漪的春湖,

有了很大的壓抑作用。

  她靜靜地倚坐在躺椅上,一面為許格非護法,一面閉目養神。

  想是連日來的旅途勞頓,不知不覺中她也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被身上壓下來的東西驚醒,睜眼一看,發現許格非正將一條薄被

覆蓋在她的嬌軀上。

  她心中一驚,急忙起身,脫口急聲閃:「你……」

  許格非立即了一聲道:「天快亮了!」

  楚金菊一聽,不由驚異地說:「真的?」

  許格非嗯了一聲,道:「我現在馬工就去長白山拜望師祖……」

  話未說完.楚金菊已悲痛地噢了一聲,戚聲道:「不,你不能走!」

  說話之間,竟伸臂將許格非緊緊地抱住。

  許格非當然瞭解楚金菊這時的心情,但他卻不由焦急地說:「現在再不走,稍頃天亮了

就走不成了!」

  豈知,楚金菊竟流淚倔強地說:「走不了就明天晚上再走!」

  許格非一聽,立即把楚金菊淚痕斑斑的嬌靨,輕輕托起來,寬慰的正色問:「姊姊,你

忘了我對你說的話了嗎?」

  楚金菊溫柔地點點頭,但卻哀怨地兌:「聽了你的話,我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許格非立即俯首在她的前額上吻了一下,含笑問:「好,那就馬上送我出去!」

  楚金菊一聽,只得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並摟著許格非健壯的身體,緩緩向木門前走去。

  走入木門,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楚金菊將許格非的身軀摟得更緊了,走得更慢了。

  許格非一看這情形,心中更加焦急。

  他知道他這時在楚金菊心目中的重要,他可憐她的命苦,憐憫她的遭遇,他不願意這位

已經遭歷過嚴重打擊的苦命女子再過度受到刺激。

  兩人在漆黑的通道中,緩步前進,彼此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許格非不知道前面究竟還有多遠,也不知道通向何處。他不以為昨天晚上牛嫂和老得祿

準備晚飯要跑這麼遠的路。

  心念及此,正待發問,楚金菊突然停止不走了。

  許格非神色一愣.不由低聲問:「到啦?」

  楚金菊仰起淚痕斑斑的面龐,哀怨的望著許格非,淒楚的點了點頭。

  許格非舉袖為她拭著淚痕,同時寬慰地說:「為什麼要哭,我們仍有見面的日子……」

  楚金菊立即傷心地問:「什麼時候?」

  如此一問,頓時把許格非問住了,因為他實在無法答出他什麼時候再回來!

  但他卻略微遲疑道:「噢,如果病頭陀的總分舵就在附近不遠,我會馬上回來和你商議

對策!」

  楚金菊繼續問:「若是不在附近呢?」

  許格非不願意欺騙楚金菊,因而道:「那就要看實際情形而定了!」

  楚金菊聽了似乎很滿意,因為許格非沒有用花言巧語先應付她,但她仍忍不住關切地問:

「你會不會一離開我就忘了我?」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怎麼會呢?我永遠不會忘記姊姊!」

  楚金菊急忙鄭重地問:「包括那位堯姑娘和鄔姑娘在你身邊的時候?」

  許格非已漸漸瞭解了一些女孩子的心理,為了免費唇舌,節外生枝,只得毫不遲疑地說:

「當然!」

  楚金菊一聽,滿意的笑了,不自覺地羞紅著嬌靨,輕聲道:「你不抱我一下親親我?」

  許格非一聽,只得恍然噢了一聲,立即將楚金菊的嬌軀摟在懷裡,輕輕地在她的櫻上唇

吻了一下,並吻了一下她仍有濕潤淚珠的美目。

  當許格非輕輕鬆開楚金菊的纖腰時,她才睜開一雙閃著異彩的美目,甜甜地笑了,笑得

是那麼幸福,那麼滿足。

  楚金菊仰著美好的嬌靨,綻著滿足的微笑,又注視著許格非良久,才用手去摸身後的牆

壁,似是去開牆上的暗門。

  一陣軋軋輕響,卻在許格非的一側現出一道亮光。

  緊接著,光亮增大,寒風挾著雪花逕由外面吹進來。

  軋聲停止,一道小門已現出來,許格非已能看到外面都是一堆堆的冰雪,正待躬身走出

去,楚金菊已機警地悄聲道:「慢著!」

  說著,已將自己肩上的黑絨短劍氅解下來,捲成一團丟了出去!

  直到短劍氅丟落在一丈以外的雪堆前,楚金菊才搶先躬身縱了出去。

  許格非一看,覺得楚金菊做事十分機警仔細,她當然是怕白俊峰姊弟留下的人埋伏在此

地。

  出了小門,才發現小門外的堆堆積雪都是豎有石碑的墳墓。

  這時天光已經泛白,加之山野一片銀色,遠近峰嶺俱已清晰可見。

  許格非先看了一眼東南聳入雲上的長白山,才望著楚金菊,親切的說:「姊姊快回去吧,

免得被歹徒發現。」

  說罷,再度機警焦急地看了一眼一片死寂的四野,繼續催促道:「姊姊快進去,小弟走

了,也許三五日後我就來看你……」

  話未說完,楚金菊已連連頷首泣聲道:「我知道你會回來,我會天天盼著你回來。」

  許格非急忙應了聲好,同時道:「姊姊再見,小弟走了!」

  說罷轉身,立即展開輕功,直向東南馳去。

  楚金菊一見,不由哭聲喊了聲許弟弟。

  許格非心中一陣淒然,也不由回頭揮了個珍重手勢。

  馳上一道斜坡,立即停身回頭,發現楚金菊仍癡呆的站在原處,向著他淒然揮手。

  許格非心中一陣難過,險些落下淚來,只得焦急地揮了一個示意她回去的手勢,毅然轉

身,繼續向東南馳去。

  許格非加速飛馳,愈馳愈快,因為他要以施展竭盡可能的飛馳速度來平抑他內心紛亂的

情緒。

  他目光本能地望著前面連綿無際的雪山銀峰,灰藍的天空旋轉,如銀的大地倒飛,但在

他的腦海裡,卻也像左右兩邊的景物一樣,一幕一幕地閃過。

  突然,他的目光一亮,幾乎忍不住就地剎住身勢。

  因為,就在數百丈外的一道橫亙雪嶺上,正有兩道快速人影,風馳電掣般地向著他這面

急急馳來。

  許格非由於心中想著心事,只是本能地看到兩道身法奇快的人影跑進他的視線中。

  這時急定心神一看,只見兩道人影中,一個身材較為纖細矮小的,一身雪白,只能根據

她飄飛在身後的長長秀髮,而看出她的面孔,並斷定她是一個女子。

  另一個則身材瘦高,衣著寬大,袖袂飄飄飛拂,由於他穿的是件類白色的長衫,加之他

霜眉銀鬢,蒼蒼白髮,如非他面色紅潤,乍然間無法判斷出他是位老人。

  雙方的身法都極快速,又是相對飛弛,而許格非的身法更是快得驚人。

  是以,眨眼之間,雙方已看清了彼此的容貌和面目。

  由於這時太陽已高高昇起,算來應該是辰時以後,陽光恰好由這一老一少的背後射下來,

使許格非無法盡快看得清楚。

  換句話說,對方老者和少女,在當頭陽光的直射下。對許格非的面貌衣著卻看得清清楚

楚。

  但許格非功力深厚,目光尖銳,因而使他略微凝聚功力.即能看清對方老者和少女的面

目。

  只見老者白髮銀鬢,面色紅潤,雙目精光閃射,顯示出他俱有渾厚的功力。

  由於他霜眉緊蹙,面帶慍容,雙唇微微牽動,似在咬牙切齒,又似在和白衣少女說什麼,

看樣子顯然正在懊惱發怒之中。

  緊跟在老者身側,幾乎是並肩飛馳的白衣少女,生了—張圓圓的蘋果臉,雪白的皮膚,

穿著一件純白毛的翻毛皮大褂,配著一身白絨呢勁衣,在她的肩後,露出一截白絲綢的刀柄。

  許格非看得劍眉一蹙,他恍惚覺得這位生得有一張圓圓白白蘋果臉的少女,好像在哪兒

見過,只是乍然間無法將她想起!

  就在他心中一動,蹙眉苦思的同時,一到數十丈外的白衣少女,突然一指許格非,同時

怒聲道:「爺爺,那個歹徒就是他!」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同時面色大變,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白衣少女,正是昨天傍晚捆

在他身邊床上的那個白衣少女。難怪她看來有些面熟。

  心念間,只見那個白髮銀鬢老者,目光突然暴漲,紅潤的面色也立時變得鐵青,雙唇扭

動,似在咬牙切齒,他內心的憤恨,可想而知。

  許格非一看這情形,心中又驚又急,知道老魔的這一個陷阱算是布成了。

  他覺得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先穩住對方老者,再細加解釋,但看對方老少兩人的來勢恐怕

這一招很難行得通。

  為了表示自己的含冤無辜,他首先急忙剎住身勢,並肅容恭立原地。

  豈知,瘦高老者一到近前,身形尚未站穩,已指著許格非對皮衣少女怒聲道:「除掉

他!」

  白毛皮衣少女則身形絲毫未停,一聲嬌叱,玉掌翻飛,幻起一片掌影,逕向許格非攻來。

  許格非一見,頓時大怒,但想想對方白毛皮衣少女昨天所受的羞辱,實在說,的確難以

忍受。

  心念及此,身體閃電斜走,同時急聲大喊道:「老前輩息怒,請聽晚輩解釋……」

  說話之間,瘦高老者理也不理,卻繼續望著雙掌同時擊空的白毛皮衣少女,怒聲指點道:

「展翅斜擊,旋身回劈……」

  也就在瘦高老者指點的同時,白毛皮衣少女已一個斜撲,雙掌同時向他劈來,接著一個

回身,反臂拍向他的身後。

  許格非一聽老者的指點,早已有了防範,因而白毛皮衣少女的兩招,俱都擊空了。

  由於老者不容解釋,許格非剛剛捺下的怒火再度升起來。

  但是,在他閃身遊走,避過白毛皮衣少女斜攻的兩掌,繼續閃避回攻一招的同時,依然

怒聲道:「老前輩,在下也是被害人之一,你們怎能不給在下一個解釋的機會?」

  言下之意,當然是說對方老少不講道理。

  一臉怒容,眩目瞪視著場中的瘦葛老者,聽而未聞,理也不理,一見白毛皮衣少女兩招

再度落空,立即怒聲道:「用刀殺他!」

  白毛皮衣少女想是覺得綿綿四招,一一落空,非但沒有擊中對方,甚至連對方的衣角也

沒觸及羞憤之餘,立即一聲嬌叱,猛的一個旋身,倏翻玉腕,刷的一聲寒光電閃,一柄精光

耀眼的柳葉刀已撤出鞘外。

  許格非一見,更加怒不可抑,不由怒聲道:「你們怎的如此蠻橫無理?姑娘再不住手,

在下可要出手了!」

  說話之間,白毛皮衣少女早已一聲嬌叱,刷刷一陣破風輕嘯,寒光電閃,幻成一片翻滾

匹練,逕內許格非的週身捲到。

  這時再聽了許格非的怒喝,不由也嬌叱道:「有本事你就盡量施展出來,哪個要你客氣?

告訴你,今天你是死定了!」

  許格非一聽,實在無法再忍讓下去,雖然明知這是老魔預先布好的陷阱,但到了這種地

步,也只有先將對方制服,然後再向對方詳加解釋了。

  心念電轉,再閃過對方白毛皮衣少女連綿攻出的三刀後,只得震耳一聲大喝道:「你要

小心了!」

  大喝聲中,身法立變,一個閃電迴旋,順勢已握住了少女握刀的玉腕,接著出手如電,

五指如鋼鉤般已握住了少女的寬大皮帶,趁勢將少女的嬌軀提起來。

  少女大吃一驚,脫口嬌呼道:「爺爺……」

  爺字方自出口,瘦高老人已其快如風地速度飛身撲了過來,同時,雙手十指,像十支利

劍般插向了許格非的兩肋之間。

  許格非看得大吃一驚,也不由驚得脫口驚叫,他知道,如不鬆手放開白毛皮衣少女,絕

難逃過老者這致命的一擊。

  心驚之下,無暇多想,趁口中驚呼之際,雙手驟然前推,少女一聲嬌呼,嬌軀猛向兩丈

以外踉蹌栽去。

  許格非也就趁這一推之力,加快身形的退速,疾退數丈,數寸之差,險些被老者的十指

插中兩肋。

  老者一擊未中,依然一聲不吭,一個踅身斜縱,逕向踉蹌前衝的皮衣少女撲去。

  許格非急定心神,心中又驚又怒,這是他離開泰山丈人峰近兩年來,與人動手最驚險的

一次。

  由於對方老人的招式怪異,身法奇速,顯然是武林中的知名人物。

  心念間,瘦高老者已撲至少女身前,伸臂將少女前衝的身體扶住。

  白毛皮衣少女,立即委屈地望著瘦高老者,噙淚哭聲道:「爺爺……」

  瘦高老者立即沉聲道:「讓爺爺廢了這小子為你出氣,他具有這等驚人武功,將來不知

要有多少婦女毀在他的手裡,萬萬留他不得,萬萬留他不得……」

  話未說完,業已鐵青著老臉,渾身劇烈地顫抖著緩步向許格非走去。

  許格非一見,知道瘦高老者已把他許格非看成了採花淫賊,不由又急又氣,立即抱拳為

禮,憤聲解釋道:「老前輩,在下……」

  豈知,話剛開口,瘦高老者已怒聲道:「閉嘴,用不著介紹你的姓名家世,老夫怕沾污

了我的耳朵!」

  許格非不由怒聲道:「老前輩可否見告您的尊姓大名或道號?」

  瘦高老者一面緩步逼近,一面斷然道:「用不著,你也不配知道!」

  許格非一聽,怒火倏起,不由嗔目怒聲道:「老前輩如此固執,不近情理,可別怨在下

無禮了!」

  瘦高老者也怒聲道:「萬惡淫為首,你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淫徒,對你用不著客氣……」

  氣字出口,突然大喝一聲,雙掌一揮,飛身向許格非撲來。

  許格非見瘦高老人說話間,鬚眉俱張,神情淒厲,知道對方不但怒極恨極,同時也動了

殺機。

  在這等緊張驚險關頭,許格非一絲也不敢大意,因為對方老人功力極高,一個不小心,

就要當場濺血,命喪當地。

  是以,這時一見老人飛身撲來,為搶先機,也大喝一聲,揮掌迎了過去。

  兩人一經交手,身形旋轉如飛,雖然兩人閃電般地騰縱跳躍,千萬掌影幾乎遮住了兩人

的身影,但卻聽不到有雙掌相觸的叭叭脆響。

  雖然,兩人掌法都極凌厲詭異,似乎都能夠在掌招用老的一剎那變換新招,但也看出兩

人俱都極端避免彼此雙掌相觸。

  一旁的白毛皮衣少女,手提柳葉刀,神情緊張,惶恐焦急,目光一直注視著場中,而且,

左右遊走,逐漸接近。

  許格非一看這情形,心中十分著急,同時,還要隨時分神注意白毛皮衣少女。

  雖然,他並沒有看出白毛皮衣少女有偷襲下手的意思。但她的靠近打鬥邊緣,對他的威

脅實在太大了,不但使他分心,而且還要注意縱跳閃避的位置,不能落到白毛皮衣少女的附

近。

  數十招下來,許格非已漸漸感到不妙,如照這樣打下去,最後中掌倒地的必是他許格非

無疑。

  心念至此,決心先脫身去—見師祖長白上人,也許在他老人家的口裡得知這個老人和白

毛皮衣少女是誰。他認為,這位瘦高老人很可能與師祖長白上人認識,那時,將全般經過由

師祖向他們祖孫解釋,必可獲得他們的諒解。

  心念一定,大喝—聲,—連攻出三掌,立將瘦高老人逼退數步!

  許格非—見,哪敢怠慢,倏然轉身,加勁就待馳去!

  但是,上身微躬,尚未竄起,身後已響起瘦高老人的怒喝道:「不留下性命來想走嗎?」

  怒喝聲中,腦後風生,呼的—掌已拍向了許格非的腦後。

  許格非大吃一驚,同時怒火倏起,他確沒想到這老人竟是如此倔強固執,而且一定要將

他許格非置死才肯罷手。

  由於心中暴怒,加之急於離去,再加上對方藝人的咄咄逼人,立時—個閃電回身,「翻

雲手」已隨著意念閃電劈出。

  想是對方瘦高老人,自認這一掌心中許格非的後肩無疑,因而沒想到許格非的身法詭異,

出掌奇速,兩眼—花,一掌已推向了他的掌心。

  瘦高老人神色一驚,張口欲呼,但是,砰的一聲,許格非的翻腕推出的一掌,已擊在他

的掌心上,

  就在砰聲一響的同時,瘦高老人一聲悶哼,身影搖晃,馬步無法站穩,一陣蹬蹬喳喳聲

響,踏著四濺冰雪,直向身後退去。

  白毛皮衣少女一見,惶得驚呼一聲爺爺,飛身撲了過去.丟掉手中柳葉刀,急忙將仍在

後退中的瘦高老人扶住。

  許格非覺得這結果不應該由他負責。但他不願意對方老人受震過劇。而影響了他已屆高

齡的身體,是以,沉聲道:「在下本待趁機離去,沒想到你苦追不捨!」

  話未說完,剛剛站穩腳步的瘦高老人已嗔日厲喝道:「滾!」

  滾字方自出口,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道鮮血,銀光閃爍的雪地上,立時形成一片鮮紅醒

目的血窟窿,同時,熱氣直冒,嗤嗤有聲。

  許格非看得一愣,知道這是老人倔強暴怒的結果,假設老人運氣行功,以老人的功力,

絕對可以將浮動的氣血抑平。

  如今,既然怒喝洩氣,血氣已經洶湧,老人的傷勢已屬不輕,至少也得休養一段時日才

能康復。

  由於白毛皮衣少女哭喊爺爺,許咯非才急忙收回心神,一聲不吭,轉身向東南馳去。

  許格非這時的心情是多麼氣憤懊惱,任何人都可想像得出的。

  許格非一面想著心事,一面逕向群峰中最崎險處馳去,因為天池就在長白山中最崎險的

地方。

  繼續繞過一座高峰,登上一道冰崖,許格非舉目一看,崖下一片平滑如鏡的積雪和厚冰,

但中央數十丈卻有碧水波動。

  許格非一看,知道崖下面就是長白山著名的天池了。

  他根據楚金菊所說的舉日向東眺望,只見正東冰峰雪嶺,綿延無際,個個崎險嵯峨,看

不出哪一座突崖矮峰像飛鯨。

  許格非看了一陣,斷定距離仍遠,於是沿著崎險冰崖,展開輕功,繼續向東馳去。

  穿過一道狹谷,兩邊俱是聳入半空的絕壁,但一出谷口,視野頓時大開,前面竟是一片

起伏不大的雪野冰原。

  但就在冰原的江北一里多地外,突然多出一座崎巖,那形相果然就像一隻龐大的白鯨,

突然由平靜的大海上飛竄出來。

  許格非看得目光一亮,不由驚喜地一呆,接著興奮地自語歡呼道:「那裡就是了!」

  歡呼聲中,盡展輕功,直向那座飛鯨崖馳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許格非的心情也隨著增加激動和興奮。

  他仔細地注視著崖頂上覆蓋著冰雪的巨松古木,他想著師祖長白上人的茅廬,就在那片

古柏巨松之中。

  師祖現在正在做什麼呢?他正在盤膝打坐,還是正在研究武功?他記得父親曾對他說過,

師祖喜歡和友人在他的茅舍前弈棋,現在這麼寒冷的天氣,恐怕不會在門前石秤上下棋吧?

  他還記得父親曾對他說過,師祖身材高大,平素最喜歡茶,由於他老人喜愛恬靜,因而

也一直未曾成家。

  父親常對他說師祖沒有妻室兒女,並要他將來長大了要像對待爺爺一樣孝敬他。

  許格非覺得現在父親已死,今後補報父親所受授藝恩惠的責任,就落在他許格非的身上

了。

  他本來還有很多問題存在心裡,但因為飛鯨崖已在面前數十丈外了,只好停止再想下去。

  到達飛鯨崖下,才發現北面仍是絕壁斷崖相連,而且綿延不斷。

  由于飛鯨崖上大下小,一般武林高手絕對無法由崖下直升上去,但是許格非卻有這個把

握。

  許格非早已看清了飛鯨崖的四周形勢,是以,一到近前,立時騰身而起,直向崖顛上升

去。

  到達半崖,形勢突然弓斜,上方已有稀疏的巨松古木,那裡顯然就是崖頂,也就是長白

上人清修的地方。

  許格非加速飛馳,同時凝目察看,他希望能盡快發觀師祖清修的茅廬。

  但是,他看了半天,依然什麼也沒發現。

  他非常相信楚金菊的話,他深信楚金菊不會騙他。

  於是,到達崖顛,通過松林,直到形似鯨魚頭的最高點,才驀然發現前坡上赫然建有三

棟茅屋

  許格非一陣欣喜,情緒激動,身法突然加快,就像驚鴻鷹隼般,直撲三座茅屋前。

  茅屋前有一片平坦石坪,一株形如巨蓋的古松,就在屋前居中。

  正中一座茅屋較長大,側前次之,較遠側的一間脊上有煙囪,顯然是廚房。

  楚金菊說的沒錯,也足證她的確來過,三間屋牆均是石塊砌成,上覆厚厚的茅草,這時

俱都覆著厚厚的冰雪。

  漸漸他已看清了,三座茅屋的房門俱都掩著,顯然房中無人。

  一陣劇烈的失望和惶恐感,突然襲上許格非的心頭,同時使他的身法也在心情劇變中立

時慢下來。

  到達屋前十數丈時,已變得成了緩步前進。

  因為他已感覺到,師祖已有事出門,如果在家的話,現在已近正午,廚房中應該升起炊

煙。

  走到巨松下的棋枰前,他愣愣地望著三間茅屋的房門,門上雖然沒有上鎖,並不能代表

屋裡有人,因為房門上根本沒上鎖的門鼻。

  他愣愣地看了一陣。雖知房內無人,但他仍下意識地朗聲喊了兩聲:「師祖……師

祖……」

  三間茅屋中俱都沒有反應。

  許格非心中不但失望,而且焦急,因為他必須盡快打聽出病頭陀的總分舵位置,以防久

生變故。

  他緩緩坐在石凳上,判斷著師祖長白上人,究竟去了哪裡?他想到下山購物,出外訪友,

以及到外地雲遊等等問題。

  假設下山購物,最遲傍晚可回,如是出外訪友,三天五日不等,萬一是到外地雲遊,一

年半載不回也說不定。

  心念及此,許格非當然十分焦急,他不自覺地自語道:「怎的會這麼巧?師祖偏偏出門

了!」

  仰面看了一眼紅日,再有半個時辰就是正午了,因而也覺得腹中有些飢餓!

  一想到飢餓,他本能將目光移向廚房。

  一看到廚房門,目光倏然一亮,他立即站起,逕向廚房門前走去。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問

題,他要檢查一下廚房內是否有做過飯的痕跡。

  假設廚房內風塵極厚,那就是師祖長白上人已經外出雲遊很久了。

  如果廚房內,餘溫洋溢,灶下留有新燃餘燼,當然是早晨尚且舉炊,定是出外訪友無疑。

  心念間已走到廚房門前,舉手一推,房門應手而開,立有一陣暖意撲出來。

  許格非心中一喜,急步奔了進去,—看灶下灰燼猶在,立即將灶上的鍋蓋掀開了。

  只見鍋內煮有現成的麥米干飯僅僅吃了一半,竹籠上蒸著野味和蔬菜。

  一看這情形,許格非立時寬心不少,斷定師祖長白上人很可能已至山下或別處,最遲傍

晚可回。

  於是,他在廚架上自取碗筷,盛上一碗麥米飯就吃起來。

  因為他自覺是徒孫,徒孫吃師祖的飯當然是理所當然,用不著客氣。

  他覺得飯煮得很可口,獸肉不鹹不淡,蔬菜更是適宜可口,他真沒想到,師祖長白上人

還能炒一手好菜。

  他一面津津地味地吃著,一面打量著廚房內。

  廚房內整理得非常潔淨,碗筷也排擺得整齊有序,牆角掛著熏烤醃好的野味獸肉,另一

個角落裡放著瓷壺灑杯和兩大罈酒。

  許格非一看到了酒,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他心裡在說,飯可以吃,師祖的酒絕不可擅自

偷喝。

  吃完了兩大碗麥米飯,精神也隨之更飽滿,加之知道師祖長白上人最遲傍晚就會回來,

心情也為之輕鬆,振奮愉快。

  洗完了碗筷,整理清潔廚房,立即掩門退了出來。

第十一章 長白師祖

  一出廚房門,他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對面的三間茅屋,在他的心坎裡,以及他的腦海裡,

也立時升起一絲慼然的親切之感和印象,因為那間茅屋,就是他父親大俠許雙庭習藝時所常

住的茅屋。

  他知道,他今夜勢必要住在師祖這兒,今晚—上他當然要睡在他父親常睡的茅屋內。

  心念間,不自覺地已走到了茅屋前。

  順手一推門,門竟然被推開了。

  門內明間擺著竹椅木桌,左右兩間內室都懸垂著天青色的布簾,使他看了有一種清新之

感。

  他剛剛舉步邁進門內,突然內室有一絲清幽雅香飄出來!

  許格非心中一動,心想,這是什麼味道?

  就在這時,院中突然響起一個爽朗聲音,高叫道:「上人……上人……」

  許格非心中一驚,飛身退出了門外。

  也就在他退出門外,雙腳尚未落地的同時,突然有人沉聲問:「什麼人?」

  許格非旋身回看,發現上房茅屋門前,赫然站著一個彌勒佛型的矮胖老人。

  雖然矮胖老人光頭胖臉大腦袋,僅穿著一襲敞胸露肚的灰大褂子,也看不見他有白髮和

白眉,但許格非卻第一眼就斷定他是個老人。

  許格非根據那位矮胖老人直呼師祖為上人,顯然是師祖的友人。

  是以,急忙肅容恭立,拱手一揖,恭聲道:「晚輩臨河許格非,參見老前輩。」

  說罷,躬身一揖到地。

  只見那位彌勒佛型的矮胖老人,神色一陣驚喜,大眼睛突然瞇成一道縫,接著愉快地哈

哈一笑道:「啊!原來你小子就是許雙庭那小子的小兒子許格非呀?」

  說話之間,急步走了過來,並伸出又厚又短的肥手,拍了拍許格非的肩頭。

  許格非見對方矮胖老人也稱呼他父親小子,心裡雖然有些不悅,但想到對方是師祖的好

友,也不得不恭聲應了個是!

  矮胖老人繼續笑瞇瞇地說:「你這兩年在武林中的種種行事與傳說,我老人家和你師祖

都聽說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不安地問:「老前輩,我師祖他老人家怎麼說?」

  矮胖老人道:「最初當然很生氣,以後也就漸漸好了!」

  許格非不由焦急地問:「您老是說,他老人家仍在生晚輩的氣?」

  矮胖老人含笑寬慰地說:「你小子放心,多虧了你那位伶俐的未婚媳婦,經過她的解釋

報告你師祖總算把滿腔的怒火給熄了。」

  許格非一聽未婚媳婦,頓時驚喜得呆了,他確沒想到,他一直追尋的堯庭葦已輾轉的來

到了長白山。

  這時一俟矮胖老人話落,立即興奮地說:「老前輩,晚輩真的沒想到,這真是太好了,

她現在哪兒?」

  矮胖老人先是一愣,接著似有所悟地一指東側茅屋,迷惑的說:「喏,她就住在這屋裡

呀!怎麼?你方才不是進屋裡去看她嗎?」

  許格非一聽,不由焦急地說:「我師祖和她都不在家呀,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矮胖老人聽得一愣道:「咦?他們出去沒有對你說去哪裡?」

  許格非立即解釋道:「晚輩也是剛剛到達……」

  矮胖老人再度一愣,舉於一指仍開著門的東茅屋,迷惑的問:「那你方才……」

  許格非立即解釋道:「那是先父在此跟著師祖老人家學藝之時,就是住的那間房子……」

  話未說完,矮胖老人已哈哈一笑,再度拍拍許格非的肩頭。恍然讚聲道:「好,好,你

的孝心可感……你進去看了沒有?」

  許格非由於知道那裡面住的就是未婚妻子堯庭葦,這時見問,俊面不由紅了,趕緊搖頭

道:「沒有進去,剛進門您老人家就來了!」

  矮胖老人愉快地一笑道:「正好你未婚老婆不在房內,否則,還不把你嚇一跳!」

  許格非立即微紅著俊面,解釋道:「晚輩這次前來關東,就是為了找葦妹來的……」

矮胖老人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葦妹?誰是葦妹?」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頓感不妙,不由驚異地正色道:「就是您老方才說的,她就是晚

輩的未婚妻子呀?」

  矮胖老人也不由迷惑地說:「你小子的未婚妻不是燕兒嗎?」

  許格非聽得渾身一戰,頓時想起兩個已死的侍女小冬小吉曾經對他說的話,不由吃驚地

說:「你老人家說的是雪燕兒?」

  矮胖老人聽得再度一愣,不由有些生氣地說:「是呀,你小於知道還問我老人家?」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說:「不,這也是晚輩昨天清早才聽人家對晚輩這樣說的……」

  矮胖老人禿眉一蹙,不由驚異地問:「你小子一直不知你師祖早巳為你小子找了一個粉

妝玉琢般的花老婆?」

  許格非內心惶恐,神情焦急,趕緊搖了搖頭。

  因為這件事情給他的震撼太大大意外了,乍然間他無法容納接受。

  堯庭葦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有侍母葬親的恩德,她是母親遺命文定的妻子,這是無法改

變的事實,任何人也不能侵佔她的位置。

  現在,突然聽說父親敬如神明的師祖已為他早已選好了一位未婚妻子,乍聽之下,直如

晴天打了一個霹靂!

  矮胖老人一看許格非的惶恐神色,一張大胖臉上的笑容,立時也收斂了!

  於是,望著許格非一指巨松下的棋枰石凳,神情凝重地道:「咱們老少倆到那邊談!」

  許格非一聽,立即木然地點點頭,同時跟在矮胖老人的身後。

  走到石枰前,矮胖老人一面落座,一面指著另一張石凳說:「你坐在那邊!」

  許格非一面凝重懊喪地落座,一面關切地問:「請問您老人家尊姓大號……」

  矮胖老人立即一揮手道:「人家都喊我胖彌勒,你就喊我……喊我胖爺爺好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欠身拱手,恭聲道:「胖爺爺……」

  胖彌勒並沒有再笑,僅凝重的揮了一個坐下手勢,並關切地問:「你說的那位葦姑娘,

是你這兩年在江湖上自己找的嗎?」

  許格非立即搖頭道:「不,是先母臨終時代晚輩文定的!」

  胖彌勒聽得一愣,道:「不對呀?你娘早就知道你師祖已經為你選了一位未來的老婆了

呀?」

  許格非不由震驚地說:「可是晚輩一直不知此事呀!」

  胖彌勒道:「你父母沒有告訴你,那是因為怕你知道了分心,影響你的武功進境,但是

你母親應該知道內情,就不該再……」

  許格非一聽,立即辯白道:「胖爺爺您可能誤會了!」

  胖彌勒噢了一聲道:「你說說看!」

  於是,許格非就把當年父親被殺,篷車遇難,進入西北山區,以及堯庭葦救他和侍母的

經過說了一遍。

  胖彌勒聽罷,不由感慨地歎了口氣道:「這樣說來,也不能怪你母親了!」

  說此一頓,特地肅容正色道:「可是,雪燕兒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而且你師祖也答應了

她,你什麼時候來,便什麼時候為你們兩人辦喜事……」

  許格非一聽,更慌了,不由焦急地說:「胖爺爺,您要為我想個辦法呀!」

  胖彌勒禿眉緊蹙,神情凝重地唔了一聲,略微沉吟問:「你那位未婚老婆堯庭葦呢?」

  許格非立即懊惱地說:「晚輩這一次前來關東主是為了找她呀!」

  胖彌勒聽得精神一振,道:「她要也在關東那就好了……」

  許格非由於不知胖彌勒的真正話意,欲問又止地動了動朱唇。

  胖彌勒繼續興奮地說:「那麼你們三人就可山你師祖做主,就在這長白山上舉行婚禮

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焦急地說:「不行呀胖爺爺,如果晚輩另娶其他女子,就是不孝呀!」

  胖彌勒立即正色道:「這也沒關係,只要你那位葦妹妹同意,也就說得過去了!」

  許格非依然愁眉苦臉地說:「這樣做實在不太好,晚輩也擔心葦妹妹不會同意!」

  胖彌勒立即道:「你又沒徵求過他的意見,你怎的知道她不會同意?」

  許格非雖然無言以對,但他卻想像到,堯庭葦一定不會同意。

  再說,他還顧慮到一直追隨在他身邊的丁倩文。

  丁倩文一直細心地照顧著他的衣食起居,就像一個妻子服侍她的丈婿。

  他認為他和堯庭葦舉行婚禮時,堯庭葦一定會同意丁倩文和他們一同拜天地。

  但是,如果這時要堯庭葦答應和雪燕兒一同舉行婚禮,他敢肯定地說,堯庭葦一定不會

同意。

  尤其令許格非感到為難的是,如果不要丁倩文參與這第一次的婚禮,她的名份便是偏室,

他許格非不但一輩子不安,而且也讓丁倩文受一輩子的委屈。

  其實,這是他許格非自己一個人的想法,實在說,就是堯庭葦一同參加婚禮雪燕兒都未

必同意,遑淪添上一個丁倩文了。

  心念間,已聽胖彌勒繼續說:「我說你小子最好先把那位葦姑娘找來。一塊兒前來見你

師祖,你師祖雖然脾氣倔強,有些固執,只要你婉轉地對他說清楚,我想他會答應你們三人

同時舉行婚禮的!」

  許格非不由蹙眉苦惱地說:「可是晚輩也不知葦妹妹現在哪兒呀?」

  胖彌勒不由一愣道:「這是怎麼回事?」

  許格非見問,只得把屠龍老魔故弄玄虛,聲言已將堯庭葦劫來東北總分舵的事,簡要地

說了一遍。

  由於許格非刪掉了很多,胖彌勒聽罷,只得說:「這樣說來,你那位葦妹妹是否真的被

屠龍老賊劫來,便大有問題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斷然道:「不管他們是否已將葦妹妹劫來,晚輩都要將病頭陀的總分

舵挑掉!」

  胖彌勒一聽,立即有些緊張地說:「你小子可千萬不要莽撞行事,病頭舵手下,高手如

雲,歹徒眾多,總分舵內更是機關重重,莫說小小年紀的你,就是你師祖和我老人家。也不

敢輕舉深入!」

  許格非不自覺的說:「只要您老人家告訴我病頭陀的總分舵在什麼地方,我就能挑掉

它!」

  胖彌勒一聽,不由爽朗地哈哈笑了!

  許格非一愣,但他聽得出來,胖彌勒的笑聲中,顯然有些不高興。

  果然,胖彌勒的笑聲一斂,立即哂著冷笑道:「你的武功出眾,我老人家倒有個耳聞,

那也是一個對一個的事,若說你一個人能夠挑了病頭陀的東北總分舵,我老人家的確有些不

信,難不成你一個人能勝過我老人家和你師祖不成?」

  許格非一聽提到了師祖,趕緊歉然正色道:「當然不能!」

  胖彌勒立即沉聲問了句:「那你說你一個人能挑了病頭陀的總分舵?」

  許格非趕緊正色解釋說:「您老人家可能沒有聽清楚,晚輩並沒有說我一個人前去,我

只是說我有辦法,當然還要請胖爺爺您和我師祖,甚至關東道上的俠義正派人士協助!」

  胖彌勒聽罷,也毫不避諱地說:「你這樣說還可以,不過你要想請到關東俠義道上的正

派人士出面去打病頭陀,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許格非立即道:「他們不出面也沒關係,就師祖和您老人家就可以了!」胖彌勒一聽,

再度自我解嘲地笑了,同時笑聲道:「你小子也太瞧得起我老人家了!」

  說罷,竟緩緩站起身來,繼續道:「好吧!這件事等你師祖回來,咱們大家再商議吧!」

  許格非一見,急忙起身問:「胖爺爺您……」

  胖彌勒哦了一聲道:「你師祖恐怕還得一會兒才回來,我不再等他了,傍晚我再來!」

  說罷離位,轉身就待離去。

  許格非不由關切地問:「胖爺爺您的仙居……」

  胖彌勒噢了一聲,立即舉手一指東北方的密林處,繼續道:「我老人家的蝸居就在數里

外的那片松林裡,沿著後面的崖邊山徑照直走,片刻工夫就到了,歡迎你來聊!」

  許格非趕緊拱揖含笑道:「晚輩等師祖回來後,再去拜望您老人家。」

  胖彌勒欣然應了聲好.逕自由東北房角下走了。

  許格非肅立目送,直到胖彌勒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他才緩緩坐下。

  現在,他已不再去想師祖長白上人何時回來,以及如何應付與雪燕兒的婚約,現在他想

的卻是病頭陀的總分舵。

  根據胖彌勒的談話和不愉快的語氣,他判斷出病頭陀的組織和實力,較其他三個總分舵

和轉運站更為嚴密和雄厚。實力已到了他們東北道上的俠義人士和師祖都無力翦除的地步。

  許格非思前想後,覺得這一次前去老魔所屬的東北總分舵,不但不像以前那麼順利,而

且十分艱巨。

  許格非默默地坐在石凳上想心事,不覺紅日已經偏西。

  看了看西下的紅日,許格非非但不焦急,反而暗暗歡喜,因為他原就預定師祖長白上人

傍晚才能回來。

  當然,那位雪燕兒也會一同隨著師祖長白上人回來。

  一想到雪燕兒,他立即想起了胖彌勒說起的婚事,這的確是一個令他頭痛的問題。

  正在緊蹙劍眉,苦思對策的時候,驀然傳來一聲少女疲憊乏力的嬌聲道:「爺爺……終

於到家了!」

  許格非悚然一驚,急忙起身,循聲抬頭一看,腦際轟的一聲,立時天旋地轉。

  只見那個途中遇見的白毛皮衣少女,正冷汗滴滴,淚痕斑斑,看來極吃力地扶著位好像

受了內傷嘔血的瘦高老人。

  瘦高老人,神情淒然,面色慘白,微微佝僂著上身,略顯氣喘,看來比晨間老多了,完

全不像是一個武功高絕的世外高人。

  由於白毛皮衣少女和瘦高老人已轉過廚房簷角,也立時看到了倏然驚起的許格非。

  白毛皮衣少女噙淚哀怨地望著他,瘦高老者僅看了他一眼,立即垂下了眼皮。

  腦際轟然一聲,頓感天旋地轉的許格非,這時業已明白了白衣少女就是雪燕兒,瘦高老

者就是他視為唯一親人的師祖!

  許格非內心一陣劇痛,有如萬箭穿心不由熱淚奪眶而出,哭聲嘶喊一聲師祖,飛身撲了

過去。

  但是,身形剛離地騰起,突然咚的一聲栽在雪地上,滾了兩滾,頓時暈死了過去。

  也就在他跌地翻滾,尚未完全暈厥的一剎那,他卻恍惚聽到白毛皮衣少女雪燕兒,脫口

哭聲道:「許哥哥……」

  不知過了多久。

  許格非悠悠醒來,他首先感覺他的頸下一片柔軟暖意,但接著有涼涼的雨點滴在他臉上。

  他乏力地緩緩睜開眼睛,他看徐徐轉動的天空中,有一張秀髮斜垂的雪白面孔。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雨點卻一顆接一顆地滴在他的臉上,由涼而溫,由溫而熱!

  他知道,那不是雨,那是淚,那是將他攬在懷中的雪燕兒的淚!

  漸漸,他已看清了雪燕兒的而龐和噙滿了熱淚的美目,她小巧的櫻口緊閉著,香腮正在

抽動,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他的俊面上。

  這時雪燕兒內心的悲痛是任何人都可想得出的,敬愛的爺爺負了內傷,而日夜企盼的未

婚檀郎卻又因刺激過度暈死了過去!

  尤其當她千辛萬苦把負傷的爺爺攙回時,現在又要照顧未婚的丈夫!

  但是逐漸清醒的許格非,卻沒有想及她的痛苦,他所想到的第—件事就是被他震傷的師

祖。

  是以,當他的朗眸一經轉動,立即挺身躍起,淒厲呼了一聲師祖,逕向正葉,茅屋門前

踉蹌奔去。

  雪燕兒大吃一驚,不由脫口急聲道:「許哥哥,不要驚動爺爺!」

  急呼聲中,也急忙起身追去。

  神情如狂的許格非哪裡聽得見,身形一閃已到了茅屋前。

  一到茅屋前,才發現師祖長白上人,正盤膝閉目端坐在雲床上,床前的小銅鼎內正裊裊

升起一縷縷檀香!

  許格非本能的剎住身勢,依然忍不住痛哭低聲呼了聲師祖,緩緩的跪在門外雪地上,立

即伏身叩了下去。

  緊接著,人影一閃,一絲淡雅清香襲面,粉妝玉琢般的雪燕兒,已淚流滿面地跪在他身

邊。

  許格非伏跪在地,知道雪燕兒已跪在他身邊,立即痛不欲生地低聲哭喊道:「我該死,

我該死,我要讓師祖把我的心肝挖出來公示天下……」

  一旁的雪燕兒立即哭聲勸慰道:「爺爺已不怪你,爺爺已不再生氣,請你保持冷靜,不

要影響爺爺調息……」

  許格非依然悲痛地低聲哭泣道:「我要為師祖療傷,我要把我的真力輸給師祖……」

  話未說完,一旁的雪燕兒突然焦急地將櫻口湊近他的耳畔,低聲道:「你快不要說了吧,

快看,爺爺恐怕要被你攪得走火入魔了。」

  許格非聽得悚然一驚,急忙抬頭,只見雲床上的師祖長白上人,渾身發抖,臉肉抽動,

老淚正由他的兩道睫縫中流下來。

  許格非一看這情形,不但不敢再哭,就是連大氣也不敢再喘一下。

  他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師祖長白上人臉上的神情變化。

  因為他知道,師祖長白上人,內心悲痛,情緒激動,可能是因為被他許格非震傷,也可

能是想起了愛徒許雙庭——他父親的慘死,也許是知道了他這個徒孫有了今日的成就而興奮

過度。

  但是,不管長白上人想到了什麼,在進入盤坐行功的境界之後,發生了這種現象,都是

走火人魔的前奏,也很可能喪失了性命。

  是以,許格非挺直了上身,張大了嘴巴,目光一眨不眨地瞪著長白上人臉上的神情變化!

  因為,萬一長白上人走火入魔翻身栽倒,他如及時縱上雲床輸送真力,仍可將長白上人

的老命救活過來。

  所幸片刻過後,長白上人的情緒已趨穩定,同時徐徐呼出一口濁氣。

  許格非一見,知道長白上人心思紊亂,無法入定,索性不再調息行功。

  雖然如此,但仍不宜開口談話或下床行動。

  但是,許格非痛悔太深,仍忍不住悲痛地流淚哭聲道:「師祖,非兒該死,冒犯了您老

人家……」

  話剛開口,雲床上的長白上人.雖然沒有張開眼睛,但卻神色祥和,微微點了點頭。

  跪在一旁,雙目中仍噙著淚水的雪燕兒,卻望著許格非,悄聲道:「許哥哥,我們給爺

爺煎參湯去吧.別再打擾他老人家了吧!」

  許格非當然知道應該先讓師祖恢復體力,穩住內腑傷勢,然後再設法療治。

  這時一經雪燕兒提議,立即點了點頭,兩人同時起身,各自拉過一扇房門,雙雙悄悄地

將房門掩上。

  門一掩上,雪燕兒立即轉身,低著頭逕向廚房門前輕快地走去。

  許格非知道,雪燕兒必是想起了他們兩人是未婚夫妻的事。

  一想到這件事,許格非的心頭就像突然壓上一塊鉛似的鬱悶,同時也暗暗埋怨胖彌勒多

嘴。

  心想,假設胖彌勒不說,而他不知道這件事該多好!心裡雖然這樣想著,但腳下卻已急

急地跟了過去。

  到達廚房門前,雪燕兒正待舉手推門,突然看了許格非一眼,深情關切地輕聲問:「你

吃飯了沒有?」

  許格非一聽,心頭突然升起一般暖流,他覺得親人就是親人,不管你犯了什麼錯誤,都

會得到諒解,而且一絲也不記在心裡。

  那股由心坎升起的暖流,使他以感激的目光望著雪燕兒,並點了點頭。

  雪燕兒一見許格非點了點頭,立即又關切地問:「你在什麼地方吃的?」

  許格非急忙舉手一指廚房門道:「就在廚房裡吃的呀!」

  雪燕兒一聽,嬌靨突然紅了,同時有些不安地道:「今天沒有什麼菜,燒得也不好……」

  話未說完,推門已走進了廚房內。

  許格非一面跟進,一面急忙道:「很好,很好,很好吃!」

  雪燕兒一聽,一陣甜意升上心坎,不由羞紅著嬌靨低頭笑了。

  許格非不由關切地問:「菜都是你煮的呀?」

  雪燕兒一面在廚架上拿下一隻砂鍋,一面含笑點了點頭。

  許格非一見,不自覺地說:「我還以為是師祖煮的呢!」

  說話間,雪燕兒已將砂鍋放在一個小灶上,並在房角的一個木箱內拿出一包東西,想必

就是要煮的人參。

  這時雪燕兒聽了許格非的話,神情突然一愣,接著黛眉一蹙問:「你不知道這些年來都

是由我服侍爺爺?」

  許格非並未沉思,立即道:「前天遇到楚姐姐的兩個侍女小冬小吉時,他們曾經提到了

你,事後因為她們兩人共同參與這場騙局,我也就以為她們是捏造的!」

  雪燕兒聽話間,嬌靨上的愉快神色早巳消失了,但她卻沒忘了打開小包,拿出人參,沖

水升火。

  這時聽完許格非的話,立即淡然噢了一聲,一面在小灶旁添柴,一面問:「師伯和伯母

也沒淡起過?」

  許格非知道雪燕兒指的是他們兩人的婚約,到了這時候,只得實話實說道:「如果不是

兩位老人家有什麼原因,便是由於整天防範魔窟尋仇而忘了告訴我,兩年前的七八個月來,

的確是惶惶終日,東藏西躲,可以說得上是寢不安枕,食不知味,結果,唉!兩位老人家,

還是難逃堯恨天的魔手!」

  說至最後,聲音不但沉痛悲憤,而且有些咬牙切齒。

  雪燕兒一看這情形,自是不便再繼續追問,而且她也聽出來,師伯許雙庭夫婦,並沒有

將她和許格非的婚事告訴給許格非。

  回想一下她知道這件事的時間,也恰是許格非在西北山區掌斃了鐵杖窮神,轟動了整個

扛湖的時候。

  想想,她雪燕兒自從跟著爺爺學藝,最初幾年也是隻字未提,想必是有原因的。

  當她聽到爺爺說她的終身已許配給許格非時,她幾乎驚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也真不敢相信她這個苦命的女孩子會嫁給一個武功如此高絕的丈夫!

  但是,她卻確信那是真的,因為最疼愛她的爺爺,一向是出言不苟,他老人家絕不會欺

騙她!

  自那時候起,她便每天期待著她的未婚夫婿許格非前來,每次幻想著許格非來後的甜蜜

日子。

  一想到未婚夫婿許格非,那一夜她就會興奮地徹夜難眠。即使恍惚睡著了,也會出現一

個美麗的夢境,直到天明睜開眼睛。

  她朝思暮想,日盼夜盼的未婚夫婿,終於見面了。但第一次見面卻是他在中毒的情形下,

伸臂抱住了捆在身邊的她。

  想到當時的一幕,真是又羞又急又氣,好在他就是她的未婚夫婿,否則,她真的無地自

容,愧對他許格非了。

  一想到許格非,在楚金菊家中出現的事,不由關切地問:「你怎的被他們誘到楚姐姐家

裡的?」

  如此一問,正問中了許格非所要問的問題,因而,他不答反而問道:「我也正想問你,

你是怎的被白俊峰那幫歹徒捉住的呀?」

  雪燕兒見問,也不答反問道:「楚金菊姐姐沒有對你說?」

  許格非道:「她也是剛回來呀!」

  雪燕兒道:「我知道,我是說,楚姐姐沒有追問她的兩個使喚丫頭?」

  許格非立即道:「她還沒有來得及問,兩個侍女已企圖飛上房頂逃走……」

  低著頭慢慢向灶中添柴的雪燕兒,聞聲一驚.急忙抬頭問:「那兩個丫頭逃掉啦?」

  許格非立即道:「那時我神志已漸清醒,怎能讓她們兩人逃走,當時我立即彈指把她們

兩人由房頂上彈下來……」

  雪燕兒又有些失意地問:「結果都死啦?」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問:「怎麼?你是說不該殺她們兩人?」

  雪燕兒不由正色恨聲道:「當然該殺,只是我覺得那樣太便宜了她們!」

  許格非驚開地噢了一聲問:「怎麼?你也是受了她們兩人的害?」

  雪燕兒見問,不禁又羞又氣又懊惱地說:「我當時就覺得有些情形不合情理,已經起了

疑慮,可是沒想到,她們在茶裡已經動了手腳!」

  許格非一聽,不由脫口道:「我也是喝了她們的茶才暈厥的,既然你當時已經起了疑慮,

為什麼還要喝呢?」

  雪燕兒不由懊惱地說:「當時我的確有些口渴,加之她們兩人招待親切……」

  許格非心中一動,問:「她們兩人?老得祿和牛嫂呢?」

  雪燕兒更加懊惱地說:「就是嘛,我當時也曾問她們兩個,老得祿和牛嫂呢,她們說著

楚姐姐到秦皇島辦事去了!」

  許格非不由生氣地問:「你覺得這合乎情理嗎?」

  雪燕兒再度懊惱地說:「就是嘛,待我發覺不對勁兒時,已經來不及了……」

  許格非脫口問:「也暈倒啦?」

  雪燕兒竟搖頭道:「不,我沒有暈倒,只覺四肢乏力,不聽指揮,也不能運功動用真

力!」

  許格非迷惑的噢了一聲,問:「後來呢?」

  雪燕兒不由憤憤地繼續說:「後來兩個死丫頭立即跑到穿廳屏風後,又喊來兩個勁衣女

子……」

  許格非聽後心中一動,脫口關切地問:「其中可是有一個一身素衣的美麗少女?」

  雪燕兒立即正色道:「不錯,有一個……」

  許格非立即憤聲道:「那就是白俊峰的姐姐,白素貞!」

  雪燕兒一聽,不由關切地問:「他的姐姐和你有仇嫌?」

  許格非不便和雪燕兒再扯出鄔麗珠的事,以免另生枝節。因為現在他已知道了雪燕兒與

他的關係,當然暫時不談其他女孩子為上策。

  有鑒於此,他毫不遲疑地說:「因為他們姐弟在恆山無禮擋道,故意挑釁動手,結果,

白俊峰被我掌傷嘔血,他姐姐白素貞也被我用劍劃破了衣服,老魔見有機可乘,便邀他們姐

弟合夥對付我……」

  話未說完,雪燕兒突然似有所悟地問:「你說的屠龍老魔,說話的嗓音,可是有些沙啞

艱澀?」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急聲道:「是呀,怎麼?你見過他?」

  雪燕兒立即道:「不,我沒見過他,但我卻聽到他的聲音,白素貞捆綁我時,曾向廳屏

後恭聲請示,並稱老魔老前輩!」

  許格非一聽,不由切齒恨聲道:「果然是這個老魔施展的詭計,他居然如此卑鄙無恥!」

  雪燕兒也許是有意讓許格非知道她仍是潔白的女兒身,故意迷惑的說:「可是,看起來,

他似乎對你仍不錯……」

  許格非哼了—聲,憤聲道:「他如果對我好,便不會布下這個卑鄙無恥的陷阱了!」

  雪燕兒只得微紅著嬌靨,低著頭說:「至少他知道我和你的密切關係,除女孩子外任何

人不准碰我!」

  許格非已有了處世經驗。立時明白了雪燕兒的用意,立即拉回正題問:「當時老魔是怎

麼說?」

  雪燕兒幽幽的說:「他只說按照他的指示去做,稍有差池,立即要那些人濺血當地!」

  許格非不由蹙眉問:「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雪燕兒略微想了想才說:「我到達楚姐姐家時已經二更天了,片刻之後我就被他們抬到

另外一家的屋子內,直到第二天的中午過後,才被他們捆在你的床上……」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自語似地說:「難怪老得祿和牛嫂都說不知你是誰……」

  雪燕兒立即正色道:「我也一直沒有看見他們呀!」

  許格非解釋道:「那時老得祿已被捆在柴房裡,牛嫂也受著他們的威脅和挾持!」

  說此一頓,特地又正色關切地問:「為什麼那麼晚你還去找楚姐姐?」

  雪燕兒一聽,不由有些生氣地說:「還不都是為了你!」

  許格非聽得一愣,問:「什麼?為了我?」

  雪燕兒立即道:「是呀!爺爺在外面聽人家說,你已前來關東長白山區,可能去挑病頭

陀的總分舵.所以才要小妹去找楚姐姐,一方面要她的家人留意,一方面要她和我們前去支

援你……」

  許格非立即不解的問:「那為什麼楚姐姐回來了,你反而匆匆離去呢?」

  雪燕兒不由有些生氣地說:「當時歹徒眾多,我好不容易才得脫身,怎可和楚姐姐一塊

再被他們捉住?那時豈不連一個通風報信,前去支援的人都沒有了嗎?」

  許格非深覺有理,不由關切地問:「你是請師祖前去救人?」

  雪燕兒立即嗯了一聲,頷首道:「我當時以為楚姐姐一定會被他們挾持,沒想到,去的

途中竟遇到了你!」

  許格非一聽,不由痛心懊惱地說:「我從小就未曾見過師祖,師祖也不容我有向他老人

家解釋的機會,以至闖了這麼大的禍!」

  雪燕兒也不由歎了口氣道:「爺爺就是這個脾氣,其實他老人家的心地卻非常正直善

良!」

  說此—頓,特地又正色道:「噢,其實,你一掌將爺爺震傷嘔血之後,爺爺立即聯想到

可能是你……」

  許格非不由焦急地理怨道:「你當時為什麼不把我喊住呢?」

  雪燕兒解釋道:「當時爺爺嘔血,我早已嚇壞了,直到爺爺穩住氣血,能夠說話時,他

老人家才告沂我,那時再看,你早已跑得沒有人影了!」

  許格非不由關切地問:「師祖當時怎麼說?」

  雪燕兒道:「爺爺說,能將他老人家震傷嘔血的年青人,矚目天下,恐怕只有你一個,

他老人家還說,你的相貌很像伯母她老人家!」

  許格非立即道:「是的,我比較像我娘!」

  雪燕兒繼續說:「當時爺爺知道了是你,立即斷定你必是前來此地,所以便一面休息,

—面趕回來了!」

  許格非更加關切地問:「爺爺對他們把你捆在我的身邊?他老人家有什麼看法?」

  雪燕兒立即道:「爺爺既然知道是你,當然知道這可能是敵人故佈的圈套陷阱,否則,

你也不會慌裡慌張地把我給放了!」

  說此—頓,突然似有所悟地低下頭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這次和你前來的,可是還

有—位珠姑娘?」

  許格非聽得心頭—震,不由驚異地問:「你是聽誰說的?」

  雪燕兒立即道:「聽你說的呀?」

  許格非神色—驚,不自覺地問:「什麼?我?」

  雪燕兒正色道:「是呀!就是你說的嘛!」

  許格非不由迷惑的說:「我什麼時候說了嘛?」

  雪燕兒—笑,只得解釋道:「是你睡在我身邊時,曾經喊了不止—聲的珠妹妹!」

  許格僕一聽,心知要糟,心念電轉,他只得含糊地說:「我曾這樣說過嗎?」

  雪燕兒一聽,再沒說話,熄掉小灶下的火,端起砂鍋,逕自走出廚房去。

  許格非—見,脫口低呼道:「雪妹!雪妹……」

  但是,雪燕兒沒有吭聲,依然低著頭向正中茅房走去。

  許格非沒有得到允許不敢進去,只得愣愣地站在院中,看著雪燕兒推門走進屋內。

  雪燕兒一進房門,立即將門又掩上了!

  緊接著,火光—亮,房內已亮起了燈。

  許格非—看,這才發現天已完全黑了,繁星萬點,新月蛾眉,灰暗的雪嶺銀峰,微泛著

暗淡的光輝,顯得暮氣沉沉,毫無生機。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的心情也隨之—沉,他此番前來,本是祖孫歡聚,其樂融融,沒想

到,竟落得如此黯淡淒慘!

  想想這是誰造成的呢?

  當然是屠龍老魔!

  許格非一想到屠龍老魔,唇角上立時掠過一絲冷笑,心頭也充滿了恨意。

  回想他白泰山丈人峰的古洞中醒來,直到他此時此刻的現在,不知受了老魔多少次地擺

布,欺騙,和愚弄。

  現在,老魔又一次的成功了,雖然沒有使他和師祖長白上人完全決裂,但已使他掌傷了

師祖導致嘔血。

  老魔的目的再度達到了,但也種下許格非立誓殺他除害的決心。

  許格非雖然想著心事,但他的目光卻仍本能地注視著上房茅屋的門。

  驀然光線一亮,門開了,雪燕兒閃身而出,順手掩門,低著頭逕向這面走來。

  許格非一見,立即迫不及待地迎過去。

  到達近前,首先低聲關切地問:「師祖怎樣?」

  雪燕兒聞聲止步,僅抬頭看了許格非一眼,並輕柔的低聲道:「爺爺清你進去!」

  說罷,閃身走了過去。

  許格非本待再問什麼,這時一看,只得住口不說了。

  這時聽說師祖長白上人要他進去,當然是有許多話要問他,而他也將把自隨父母篷車離

家,中途父親遇害,母親在西北山區落難,以及他被屠龍老魔擄往泰山的經過直到現在。詳

詳細細地報告一遍。

  走進廚房,急忙放上砂鍋的雪燕兒,當然關心許格非的一切,她方才不敢多站多說,是

因為她知道爺爺喊許格非進去,必會談到他們兩人的婚事。

  這時,她—放下砂鍋,便立在一角,靜靜地看著許格非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推門走

進了爺爺的上房內。

  雪燕兒的心,同樣地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直到許格非輕輕地反手將門掩上,她才敢走

出廚房,靜靜地走到古柏下的石凳上坐下。

  最初,她知道許格非一定要報告他這兩年多來的經過與遭遇。

  接著,爺爺會迫問他這次前來長白山區的原因和目的。

  其次再告訴許格非,有關病頭陀東北總分舵在本山的確實位置,以及舵上高手的情形和

實力。

  最後,最後才會談到有關她和許格非的婚事。

  一想到爺爺和許格非談起她的婚事,她立時心跳臉紅,坐立不安。

  她不知何時已不安地站起來在樹下徘徊走動,她在想,爺爺會怎樣地對許哥哥說呢?她

想一想,走動走動.一會兒看一眼天邊的新月,一會兒看一眼滿天眨著眼的寒星,她的心湖,

似乎再也靜不下來了。

  她想著少時許哥哥出來用什麼表情迎接她,如何問頭一句話。

  心念間,一陣猛烈心跳,一顆心幾乎跳到腔口。

  因為她想到了許格非一出來便告訴她,爺爺已答應先給他們兩人完婚了!

  不,她立即在心裡這麼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她知道許格非還要轉回臨河老家,先安葬了父母,再重建宅院之後,才能和她舉行

結婚大典!

  一想到那時才能舉行婚禮,她立時想起了許格非在恍惚中呼喊的那個珠妹妹。

  雪燕兒的心頭一沉,在妒意中滲雜著傷感、落寞和失意,因為她已斷定許格非已有了他

喜愛的女孩子,那就是那位珠姑娘。

  一想到那位珠姑娘,立時引起了她內心的更多問題。

  她首先想到那位珠姑娘的武功是否比她強,是用刀、用劍,還是其他兵器?其次,當然

是那位珠姑娘是否長得比她健美、漂亮,是黑、是白、是瘦、是胖?再者,那位珠姑娘的性

情是否比她好,是否溫柔善良,還是潑辣刁蠻?

  雪燕兒自恃是美女中的美女,想來想去的結果,她的結論是她一定比那位珠姑娘武功高

強,健美漂亮。

  但是,當她想到許格非和她在一起時,許格非並沒有對她表示特有的親近傾向,這使她

也聯想到那位珠姑娘當然也不是一個醜丫頭。

  雪燕兒正在時起時坐,一會兒徘徊走動.一會兒癡站發呆之際,不遠處突然有人含笑悄

聲道:「傻丫頭,發什麼呆呀?」

  雪燕兒悚然—驚,急忙轉頭,發現胖彌勒正含著神秘微笑向她躡足走來,看樣子他似乎

已經知道家裡來了客人。

  因為,平素胖彌勒來時,總是咋咋呼呼,嗓門大開,這一次卻變得有些特別。

  心念電轉,立即恭聲招呼道:「胖爺爺!」

  胖彌勒腆著個大肚皮,直到走至近前,才神秘地嘿嘿一笑,低聲問:「傻丫頭,有什麼

心事在這兒發呆,告訴胖爺爺,胖爺爺為你作主!」

  雪燕兒平素和胖彌勒嘻鬧玩笑慣了,但這時卻不知怎的,胖彌勒一問,自己臉先紅了。

  胖彌勒一見,立即神秘地笑著問:「傻丫頭,你不說胖爺爺我也知道,是不是在為許格

非那小子的前來靜不下心來,有些又喜又憂?」

  雪燕兒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胖爺爺,您知道?」

  胖彌勒立即道:「白天裡我們已經見過面了!」

  雪燕兒哦了一聲,道:「他是來看望我爺爺的!」

  胖彌勒—笑問:「不是來看你?」

  雪燕兒嬌靨—紅,立即黯然垂首,幽幽地低聲道:「他根本不知道有我!」

  胖彌勒立即毫不介意地說:「那是因為你師伯怕影響他的武功進境,你們還都是小孩子

嘛,後為魔窟高手迫殺得緊,更沒有心情告訴他小子……」

  話未說完,雪燕兒已幽幽地說:「我知道,胖爺爺,可是,他似乎已有了呀……」

  雪燕兒嬌靨再度—紅,不由低頭幽幽的說:「他好像有了心中喜歡的女孩子了!」

  話聲甫落,胖彌勒竟突然低聲笑,同時笑聲道:「你說他只有一個?」

  雪燕兒看得神色—驚,不由驚異地說:「是呀,您是說……」

  胖彌勒再度啞然笑道:「像他這等年輕健美,武功驚人,而又名滿天下的小伙子,正是

所有美麗少女的追求對象,據我老人家看,恐怕不止一個了……」

  雪燕兒一聽,心裡立時像塞了一個大疙瘩,不由分辯說:「他身邊並沒有跟著任何—個

女孩子……」

  胖彌勒道:「那是團為他行蹤飄忽,使那些愛慕他的女孩子無法將他盯牢,—旦和他搭

上了腔,再想甩掉恐怕就難了!」

  雪燕兒—聽,不由焦急地問:「那該怎麼辦呀?胖爺爺,您該為燕兒想個辦法呀!」

  胖彌勒立即道:「這還不簡單,你們兩人趕快成親呀!」

  雪燕兒一聽,滿面緋紅,立即幽幽的說:「可是他還不知道有婚約的事!」

  胖彌勒正色道:「你爺爺自然會告訴他呀!」

  雪燕兒幽幽的說:「即使他知道,也不會馬上……」

  說到舉行婚禮終覺難以出口,只得住口不說了。

  胖彌勒當然知道雪燕兒要說什麼,因而提議道:「那就從現在起把他盯牢!」

  雪燕兒聽得黛眉一蹙,焦急地問:「萬一我跟在他的身旁,別的女孩子仍前來接近他

呢?」

  胖彌勒毫不遲疑地說:「很簡單,那就直接告訴對方,他是你的未婚夫婿,你們早巳訂

有婚約了!」

  雪燕兒立即不以為然地說:「可是我爺爺有一天說,武林名家,著名英俠,往往是美麗

俠女追求的對象,有很多譽滿江湖的俠女,也寧願委身為妾,下嫁給她所愛慕的人!」

  胖彌勒一笑道:「這種武林兒女的風流韻事說來太多了,數也數不完,不過,如果你防

范得嚴一點,總會好一些!」

  說罷回頭,看了一眼長白上人的茅屋前,繼續問:「他們祖孫談了多久了?」

  雪燕兒也望著上房房門道:「很有一陣子了,看來恐怕還得一會兒談完。」

  胖彌勒一聽,立即道:「好,那我明天再來找你爺爺聊!」

  雪燕兒似乎知道胖彌勒的前來並無正事,因而也未挽留,僅施禮恭聲道:「胖爺爺好

走!」

  胖彌勒嗯了一聲,逕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雪燕兒愣愣地望著胖彌勒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東北房角後,她才緩緩地坐在石凳上。

  現在,她和胖彌勒淡了一席話,使她確定了一個保持她獨佔許格非的概念,那就是胖彌

勒說的,盯牢他。

  就在她坐在石凳上,心念方定的同時,上房門呀的一聲開了!

  雪燕兒心中一驚,倏然由石凳上站起來,在這一剎那,她的心跳得特別厲害。

  只見許格非靜靜地走出來,並悄悄的掩上了門,才向這邊走來。

  雪燕兒立即急步迎了過去,首先低聲問:「許哥哥,爺爺怎麼說?」

  許格非舉手一指古柏下的石凳道:「我們到那邊去談!」

  雪燕兒見許格非神情凝重,心頭不由一沉,立即默默地跟在許格非身後。

  兩人到達棋枰前,相對坐了下來。

  雪燕兒不由有些埋怨道:「怎的談了這麼久?」

  許格非和聲解釋道:「我這還是簡要地向師祖報告呢,如果說得詳細些,說到天明也說

不完!」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地問:「噢,方纔我聽到你在和別人談話……」

  雪燕兒神色一驚,嬌軀一戰,不由吃驚地問:「你?這麼遠你都察覺到了哇?」

  許格非不願雪燕兒過份震驚他的武功,只得道:「他方才不是還笑了嗎?」

  雪燕兒似乎記得胖彌勒曾經笑過,因而道:「他是後山的胖爺爺,人稱胖彌勒,他是來

找爺爺談道的!」

  說此一頓,突然又似有所悟地恍然道:「噢,他已經知道你來了!」

  許格非立即淡然道:「他中午來過……」

  雪燕兒立即關切地問:「他說了些什麼?」

  許格非依然漫不經心地說:「他人很爽朗風趣,自我介紹了幾句,見師祖不在也就走

了。」

  雪燕兒一聽,不由失意的哦了一聲,顯得有些失望。

  許格非當然看出雪燕兒的心思,但他鑒於師祖長白上人一直沒有談他和雪燕兒之間的事,

他認為這其中可能臨時又有了變化。

  因為,方纔他在報告近兩年多來的全盤經過時,長白上人一直合目頷首,不時發出一聲

會意的嗯聲,絕少發出疑問,顯然他老人家已另有了打算。

  當然,那是他述說過堯庭葦救命侍母,以及母親李雲姬臨終時的遺囑吃驚之故。

  心念間,雪燕兒突然問:「方纔你出來時,爺爺怎麼說?」

  許格非立即道:「有關前去病頭陀總分舵的事,師祖要我和你商量,他老人家說,你什

麼都知道!」

  雪燕兒不由迷惑的問:「爺爺只說了這—句?」

  許格非頷首道:「是的。師祖直到我報告完了全盤經過,才說了要我找你商量的事!」

  說此一頓,特地正色問:「雪燕妹,你還有什麼事嗎?」

  雪燕兒嬌靨一紅,趕緊搖頭道:「哦,沒有什麼事……噢,前去病頭陀的巢穴,你有什

麼計劃嗎?」

  許格非道:「當然是擒賊擒王,力殲智取!」

  雪燕兒一聽,立即會意地問:「你準備夜探奇襲?」

  許格非立即贊服地看了雪燕兒一眼,他覺得雪燕兒也是一個智慧極高的女孩子。是以,

微一頷首道:「不錯!這樣也可免於多殺無辜!」

  雪燕兒道:「如施奇襲,當然以深夜潛入為宜,如欲擒王,必須深入賊穴,此地距離病

頭陀的總分舵,施展輕功,約一日行程,如果明天絕早起程,傍晚即可到達,稍事偵察,即

可進入!」許格非一聽,立即讚聲道:「好,明天我們就絕早起程!」

  雪燕兒聽得—愣,不由驚異地問:「你是說,就我們兩個人?」

  許格非被問得也不由—愣道:「當然是我們兩人呀!」

  雪燕兒不由吃驚地說:「你知道嗎?病頭舵手下有三堂九壇二十七香主,八十—執事,

還有六七個營區的數千個嘍囉大小頭目……」

  許格非一聽,心裡不禁有氣,是以,未待她說完,已沉聲問:「以你的意思呢?」

  雪燕兒似乎已看出許格非的驚異和不悅,因而不由怯怯的說:「至少應該請爺爺柬邀關

東各地高手,一同聯手……」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不耐煩地說:「莫說那些人膽小怕事,就是柬邀他們前來,也必曠

日持久,還不知哪一天才能到齊,哼,說不定,人還沒有邀齊,已被病頭陀派人一一解決,

個個殺光了!」

第十二章 古洞醉燕

  雪燕兒深覺有理,因為關東的俠義如果有聯合殲匪的決心,病頭陀也不會坐大到今天的

雄厚勢力了!

  心念及此,同時也想到了胖彌勒的話,從現在起,盯牢他。

  雪燕兒覺得這正是個機會,死了也要和自己的人死在一塊。

  是以,微一頷首,立即讚聲道:「對,你說的一點也不錯,我們就決定明天絕早起程前

去好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蹙眉關切地問:「可是,爺爺誰來照顧呢?」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說:「師祖功力深厚,今夜休息一晚,明天差不多已可以恢復了……」

  雪燕兒的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地說:「我們可以請胖爺爺來照顧爺爺!」

  話聲甫落,許格非已斷然道:「不,這件事最好不要讓他知道!」

  雪燕兒聽得一愣,道:「他是爺爺的好朋友呀!」

  許格非只得道:「那就讓爺爺告訴他好了!」

  雪燕兒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既然是前去潛入奇襲,當然是出奇不意才能有成功的希望

和把握。

  是以,會意地微一頷首,繼續道:「我曾和爺爺前去探過兩次病頭陀的總分舵,但兩次

都沒能深入……」

  許格非劍眉一蹙,立即問:「為什麼?」

  雪燕兒只得低聲道:「因為他們的警戒太嚴密了,而且,爺爺也不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

外面,自己一個人深入!」

  許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問:「這件事爺爺有沒有要你告訴那位胖彌勒?」

  雪燕兒毫不遲疑地搖頭說:「沒有,而且嚴厲的叮囑我不可對任何人提起,包括胖爺爺

在內!」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這就是我為什麼不要你前去請胖彌勒的原因了。」

  雪燕兒一聽,不由震驚地說:「你是說……胖爺爺可能是病頭陀那方面的人?」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話當然不能這麼說,總之,自己的事,用不著讓別人都知道。」

  雪燕兒深覺有理,因而也自動地說:「我也一直有這個想法,所以爺爺和我前去楚姐姐

家的途中遇到你的事,我也沒有告訴他!」

  許格非立即稱讚道:「這件事你算是做對了!」

  雪蒸兒突然又拉回正題道:「許哥哥,我以前和爺爺前去病頭陀的總分舵時,爺爺也都

是穿一套反毛的皮衣,戴一頂白帽子……」

  許格非一聽,立即會意的一笑道:「我這襲藍呢大披風,裡面就是白色的羚毛,到時候

連皮帽一起翻過來就行了!」

  雪燕兒一聽,不由愉快地笑了,同時道:「我們什麼時候向爺爺報告呢?」

  許格非道:「爺爺的精神恢復後,自會前來招呼我們。」

  雪燕兒立即愉快地說:「那我們先上吃飯吧!」

  於是,兩人雙雙起身,逕向廚房門前走去。

  到達廚房內,雪燕兒熟練地升火煮飯,許格非則坐在一角參觀。

  兩人剛剛飯罷,外面突然傳來—個蒼勁聲音,命令道:「你們兩人來!」

  話聲甫落,雪燕兒突然驚喜道:「是爺爺喊我們!」

  許格非立即道:「我們正好也要為師祖送飯去,那我們就快去吧!」

  雪燕兒愉快地應了聲好,端起飯盤,當先走出廚房去。

  許格非知道師祖長白上人的內傷已大致復原,很可能有什麼事情急於交待。

  當然,他希望師祖最好不要談及們與雪燕兒的婚姻大事。

  他緊緊跟在雪燕兒身後,發現點著燈光的師祖上房房門已拉開了一條縫,顯然是師祖方

才呼喊他們時拉開的。

  到達上房門前,雪燕兒當先輕輕將門推開。

  許格非—看,只見師祖仍盤膝坐在正中雲床上,他旁邊的小古鼎內,仍升起了縷縷的檀

香輕煙。

  由於雪燕兒的悄悄推門,長白上人緩緩睜開了眼睛,熠熠冷芒,炯炯有神。

  許格非一看,知道師祖已能凝聚功力,內傷部分已能自療控制。

  兩人一進房門,長白上人立即道:「你們兩人先坐下來談話,飯放在一邊,我待一會兒

再吃。」

  許格非恭聲應了個是,雪燕兒已將飯盤放在就近的茶几上。

  左右各有一張茶几兩隻圓凳,兩人分別恭謹坐在兩邊的圓凳上。

  長白上人立即問:「你們兩人可計劃好了?」

  許格非和雪燕兒同時欠身恭聲應了個是。

  長白上人繼續問:「你們兩人是怎麼計劃的?」

  許格非首先恭聲道:「啟稟師祖,非兒準備和雪燕妹深夜潛入,直搗賊窟!」

  長白上人立即贊同地唔了—聲問:「什麼時候動身?」

  許格非恭聲道:「雪燕妹方才說,輕功—日可達,所以決定明天絕早啟程!」

  活聲甫落,長白上人立即搖頭道:「不行,個把時辰之後即動身,天亮前找一隱蔽處棲

身,日落後繼續前進,到達病頭陀的總分舵,正是二更時分!」

  許格非和雪燕兒一聽,同時恭聲應了個是。

  長白上人繼續說:「到達以後,並不—定要急於進入,休息個把時辰,飽餐一頓,三更

以後進入,也許有更大的收穫!」

  許格非和雪燕兒再度恭聲應了個是。

  長白上人又望著許格非,叮囑道:「你雪燕妹,經驗不足,武功尚淺,你今後要多多照

顧她!」

  許格非趕緊欠身應是道:「非兒謹記師祖叮囑!」

  長白上人滿意地嗯了一聲,又望著雪燕兒含意頗深地說:「你許哥哥今後的衣食住行,

一切皆由你來服侍,凡事應聽天命,順時勢,有些事不是光用蠻力可以得到成功的!」

  雪燕兒對前面的話當然明白,後面的話就有些似懂非懂了。

  但是,她深知爺爺的個性脾氣,不喜人家多問,只得恭聲應了個是。

  長白上人又看了兩小一眼,才關切地問:「你們兩人還有什麼事要問嗎?」

  許格非和雪燕兒偷偷對了個眼神後,才面向長白上人,欠身恭聲道:「沒有什麼事情

了!」

  長白上人一聽,立即道:「既然沒有事,你們兩人可以去準備了。走時不必再來稟告

了!」說罷,逕自閉上了眼睛。

  雪燕兒和許格非一見,急忙起身施禮,雙雙退出。

  雪燕兒悄悄將門帶好後,立即舉手指了指自己的茅屋,逕自向前走去。

  許格非跟在身後,立即關切地問:「我們……」

  話剛開口,雪燕兒已親切的說:「你先到我房裡休息,我去準備一些乾糧獸肉帶著……」

  許格非一聽,急忙止步道:「我一點也不累,還是我幫著你準備好了!」

  雪燕兒—聽,嬌靨倏沉,不由嗔聲道:「你一個大男人到廚房裡能夠做什麼?你還是避

嫌不願意到我房裡去休息?」

  許格非一聽,趕緊正色解釋道:「不不,燕妹,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幫著你做點事,怕

你太累了!」

  雪燕兒一聽,心坎裡立即升起一絲甜意,同時也愉快地笑了,急忙深情親切的說:「我

不累,你去休息好了,乾糧都是現成的,燒個滾就可起鍋了!」

  說話之間,伸出玉手,推著許格非,強行走了兩步。

  許格非無奈,只得連聲應諾,逕向東側茅屋門前走去。

  到達屋門前,回頭再看,發現雪燕兒已走進了廚房內。

  於是,推門進內,就在外間的一張鐵竹躺椅上躺下來。

  由於他的思維再度寧靜下來,使他立時想到了許多淤塞在心頭的問題。

  當然,最令他關心的還是堯庭葦的行蹤和下落,以及她是否真的被老魔劫持到了病頭陀

的總分舵內。

  其次是鄔麗珠有沒有安全地返回恆山佛庵,她見了了塵師太,究竟會怎樣地述說他的荒

唐和不是。

  再者,丁倩文和單姑婆算來也許已經前來關東了,她們兩人會不會也遭到了白俊峰姐弟

的阻撓和老魔的挾持呢?

  果真那樣,最好能在老魔尚未向他許格非提出警告前,先挑了病頭陀的東北總分舵。

  一想到病頭陀的總分舵,他立時想到了雪燕兒。

  因為雪燕兒雖然已去夜探過兩次賊巢,但直到現在還沒有告訴他確切的位置。

  許格非覺得雪燕兒天真無邪,由於跟著師祖長白上人從小長大,很可能也養成了一點固

執脾氣。

  他和雪燕兒之間的婚事,除了那位胖彌勒之外,師祖長白上人直到現在隻字未提。

  當然,在雪燕兒的言語神情上似乎已知道了這件事,但她礙於少女的自尊,雖也曾用語

言試探過,卻也未露骨地發問。

  但是,他根據師祖長白上人的話意,似乎由於有了堯庭葦,已不願再以他師祖之尊的壓

力來強迫他和雪燕兒成親。

  尤其師祖最後的一番話,可能是要雪燕兒,一切聽乎自然,對她的婚事,已不必再固執

強求了。

  心念未完,房門外人影一閃,雪燕兒已輕盈愉快地走了進來。

  許格非—見,急忙由躺椅上親切含笑站起,看到雪燕兒手中提著一包東西,立即伸手就

待去接。

  豈知,雪燕兒竟含笑—扭嬌軀閃開了,同時愉快地說:「現在不能讓你看,要等你吃的

時候才拿給你看!」

  說此一頓,突然又關切地問:「我們什麼時候走?」

  許格非立即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恐怕還沒合—合眼!」

  雪燕兒立即道:「你應該說從前天晚上起!」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就是呀,你快去睡一會兒去吧,反正時間還早,個把時辰後我喊

你!」

  雪燕兒一聽,立即愉快地說:「好,那我先去睡一會兒!」

  說罷,閃身走進了寢室內!

  許格非依然回到躺椅前躺下。

  一躺下之後,立即閉目養神,他的功力進境,即使在倒身的情形下,依然可以運氣行功。

  一兩個周天之後,也漸漸進入了夢境,但在他的下意識中,仍保持著警惕,記著個把時

辰之後啟程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許格非心中一驚,突然睜開了眼睛。

  而就在他睜開眼睛的同時,突然感應到有人屏息躡足向這面接近。

  許格非立即感應到來人氣粗足沉,遠非屠龍老魔之流的人。

  在這—剎那,他突然聯想到來人必是病頭陀派來的高手,目的為何尚難揣知。

  當然,這一天多來老魔沒有再發現他的行蹤去向,必然會心急焦慮,也許這人前來的目

的,就是前來察看他的確實位置。

  繼而一想,又覺不妥,屠龍老魔奸謀得逞,應該已知道他許格非掌傷了師祖,而他許格

非到了長白山附近,也必會前來拜望師祖,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何需再來察看?心念間,

那人已來至屋角下。

  許格非立時閉上雙目,原姿勢不動,佯裝沉沉熟睡。

  但是,來人卻提氣屏息,施展了極輕靈的身法接近,顯然是因為對方自覺已到房角,格

外提高了小心。

  這時屋外昏黑,滿天寒星直照屋前,由於房門大開著,院中情形,清晰可見。

  許格非徐徐睜開—絲眼縫,發現—蓬寬大暗影已先射到了房門外,而且那人突然停止下

來。

  一看這情形,許格非斷定來人必是發現房門開著而驚住了。

  稍頃之後,那人才屏息貼牆,悄悄將頭慢慢地向門邊探過來。

  好肥大的一顆腦袋,一雙眼睛卻笑瞇瞇地迷成一條縫,竟是胖彌勒。

  許格非一看,心中雖然大感意外,卻也並不震驚,只是對方的來意尚弄不清。

  根據胖彌勒的鬼祟行動,已失長者應有的風度,至於來此的目的,很可能是向他許格非

有所圖謀。

  當然,根據他這些年一直和師祖長白上人住在一起,而長白上人顯然對胖彌勒已有了疑

忌。

  其次,今日午間和胖彌勒談到前去獨挑病頭陀的總分舵時,胖彌勒曾有不服之色而冷笑,

他當時便覺得大有問題。

  因為,身為一個俠義派的正直長昔,即使後生晚輩有所狂言,亦應一笑置之或加規勸,

而胖彌勒卻輕視冷笑,顯示了他內心對病頭陀的偏袒。

  也正因此,許格非才對胖彌勒心存警惕,有所防範。

  這時見胖彌勒探出頭來,雖然仍佯裝熟睡,但心裡卻冷冷笑了。

  只見胖彌勒細看很久,才輕巧地細步走了過去,而立即貼牆而立。

  許格非知道,對方要等到他確無動靜之後,才繼續進行下一步。

  不過,許格非這時已斷定胖彌勒未必是要向他下手,果真是來對付他許格非,方才一到

門口時,就是一個好機會。果然,胖彌勒站立門邊,再度探首向內看了一眼,才悄悄繼續向

前移去。

  許格非這時在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問題,胖彌勒何以要向雪燕兒下手?因為,現在胖

彌勒正移向雪燕兒的前窗口,而雪燕兒的床,就在前窗下。

  心念電轉,猛提真氣,身形飄然而起,有如風吹的柳絮,輕飄飄地落在門口,毫無一絲

聲息。

  許格非也悄悄探首外看,發現胖彌勒果然正站在雪燕兒的前窗右側,這時正機警地轉首

看向長白上人的上房方向。

  一看情形,許格非斷定胖彌勒對師祖長白上人仍有所顧忌。

  許格非也悄悄轉首看了一眼師祖長白上人的上房,發現上房的燈早已熄了。

  回頭再看,卻見胖彌勒正鬼祟地在懷中取出一包東西。

  許格非一見,立即提氣屏息,逕向胖彌勒身後走去。

  一方面是胖彌勒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左手中那包東西上,一方面是許格非的武功太高了,

使胖彌勒根本無法察覺。

  許格非擔心胖彌勒一經淮備就緒,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是以,一到對方的背後,立即

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咳嗽非同小可,在胖彌勒來說,不啻當頭打了一個霹靂。

  只見胖彌勒渾身一戰,脫口驚啊,猛的一個閃電回身,連拳帶臂,猛向身後的許格非打

來!

  許格非斷定胖彌勒必與病頭陀有瓜葛,即使是正派人士中的一員,也是一個偽君子。

  是以,身形動也不動,早巳蓄滿功力的右掌,立即閃電般向胖彌勒的反臂揮來的小臂切

去。

  只聽卡嚓一聲脆響,接著是胖彌勒殺豬般的嗥叫慘呼!

  早巳聞聲驚醒的雪燕兒,就在胖彌勒慘呼的同時,已驚惶地由房中飛縱出來。

  長白上人也像一陣風似的飛身縱落在近前。

  雪燕兒一看是胖彌勒,不由驚得脫口驚呼道:「啊?是胖爺爺!」

  長白上人見胖彌勒在手抱著右臂,鮮血激流,蒼白的一張大胖臉,冷汗直流,渾身痛苦

得直顫抖!

  再看地下,胖彌勒的右小臂和他的胖手,赫然斷落在地上。

  長白上人一看,既不吃驚也不震怒,立即望著許格非,沉聲問:「非兒,這是怎麼回事

啊?」

  許格非只得不安地施禮恭聲道:「非兒正在熟睡,突然聽到門外發出響聲,出來一看,

發現有人正拿一包東西準備放進雪燕妹的窗內,非兒正待阻止,這位老輩已反臂打出……」

  話未說完,長白上人已沉聲道:「你可知道他是我的老友?」

  許格非見師祖長白上人直在那裡責備,卻不照顧胖彌勒的傷勢,只得恭謹惶聲道:「非

兒防衛出手,方始看清是這位老前輩,但再想收手,業已來不及了!」

  話聲甫落,長白上人已沉聲道:「你剛來長白—日,便為我闖下如此大禍,真是可惡至

極,此地無法留你,你還是趕快下山去吧!」

  許格非知道師祖已在暗示他該起程前去病頭陀的東北總分舵了,但他卻不得不惶急地說:

「師祖……」

  話剛開口,長白上人已沉聲道:「你不必再解釋了!」

  說罷,立即面向雪燕兒,沉聲吩咐道:「燕兒,送你許哥哥下山!」

  雪燕兒也是冰雪聰明的少女,立即恭聲應了個是,並急聲道:「我去拿我的兵器去!」

  說罷,急步奔進了房門內。

  緊接著,身影一閃,提著柳葉鋼刀和一個提包又奔了出來。

  雪燕兒一出房門,立即催促道:「許哥哥,我們走吧!小妹送你下山!」

  許格非一聽,只得向長白上人躬身告辭!

  長白上人卻揮手沉聲道:「你們安心地去吧,你胖爺爺我會好好照顧他。」

  許格非和雪燕兒同時恭聲應了個是,立即轉身,急急向廚房的斜崖下奔去。

  兩人轉身時又看了一眼神情痛苦臉色慘白的胖彌勒。

  胖彌勒緊咬牙齒,冷汗泉湧,低著頭渾身顫抖,他似乎無顏看—眼許格非和雪燕兒。

  許格非和雪燕兒,一到廚房後,立即展開輕功,直向崖下馳去。

  一到崖下,直奔正北!

  雪燕兒首先焦急地說:「你為什麼不早一刻喊我?我們如不加速飛馳,天明前恐怕到不

了雪巖崗了!」

  許格非立即解釋道:「若不是胖彌勒前去,我也不會醒來!」

  雪燕兒立即不解的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許格非淡然道:「我也鬧不清楚,總之,胖彌勒是個來歷非常可疑的人物!」

  雪燕兒立即正色道:「他的為人很好呀!整天嘻嘻哈哈,看來他也很喜歡我……」

  許格非冷哼—聲道:「你知道嗎?他今天晚上下手的對象就是你!」

  雪燕兒卻極度不解的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許格非略微沉吟道:「如照我們現在的行動說,他這是準備阻止你和我同去……」

  話未說完,雪燕兒卻未加思索地脫口道:「這就不對了,他還告訴我,要我一定把你盯

牢呢?」

  把話說完,餘韻突然剎住,顯然驚覺自己說溜了口,因而雙頰也不禁一陣燥熱。

  但是,心中完全明白雪燕兒話意的許格非,卻故裝迷惑的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呀?」

  雪燕兒見問,只得含糊地說:「我也鬧不清他是何意思!」

  許格非冷冷一笑,卻扯開話題說:「我認為胖彌勒可能與病頭陀方面有聯繫。」

  雪燕兒聽得神色一驚道:「你說他是魔窟的人?」

  許格非微一頷首道:「很有這個可能!」

  繼續飛馳一陣,又繞過一座奇險高峰和一段危崖後,雪燕兒才繼續迷惑不解地說:「怎

麼想不到,胖爺爺竟是魔窟的人!」

  許格非立即淡然道:「我認為他住在飛鯨崖附近的目的,就是奉命暗中監視師祖的!」

  雪燕兒立即分辯道:「不對呀,他住莊那兒也住了十多年了呀?」

  許格非斷然道:「那就是他被病頭陀威逼利誘收買了!」

  雪燕兒卻暗示似地說:「可是他終日和爺爺弈棋談道……」

  許格非立即道:「那就是他的任務和目的!」

  雪燕兒卻有些不服氣地說:「可是,他的確是爺爺的好朋友呢!」

  話聲甫落,遙遠的東方,突然傳來一聲隱約可聞的雞鳴!

  雪燕兒聽得花容一變,立即看了一眼左右山勢,不由脫口焦急地說:「哎呀不好,天快

亮了,我們再不能邊聊邊走了,再聊下去天亮前便到不了雪巖崗了!」

  說話之間,提氣躬身,立時身形如燕,如飛向前馳去!

  許格非一見雪燕兒慌急加速,略微一提真力,立即追了上去,同時關切地問:「雪巖崗

距這裡還有多少裡地?」

  雪燕兒不由焦急地說:「至少還有三十里!」

  許格非一聽,卻不解地問:「我們為什麼一定要趕到雪巖崗再休息呢?」

  雪燕兒不由焦急地說:「因為那兒地面廣闊,雪巖林立,範圍不下十里,那裡也最隱密,

如果我們天明前趕不到那裡,行蹤一定會被人發現,再想秘密進入病頭陀的總分舵就更難

了!」

  許格非當然也盡量避免被人發現,因為萬一讓病頭陀有了防範,再想深入必被發現,且

有進入陷阱機關的危險。

  但他為了鬆弛雪燕兒的緊張心情,故意一笑問:「那麼我們提前到達怎樣呢?」

  雪燕兒一聽,不由氣得一指東方天邊道:「天都快亮了,能否趕到都有問題,哪裡還能

提前到達?」

  許格非哂然一笑,突然把右手伸了過去。

  雪燕兒—愣,不由驚異地問:「你要什麼?現在就餓啦?」

  許格非—聽,不由失聲笑了,同時道:「我要你的手!」

  雪燕兒一聽,頓時會意,心坎一甜,嬌靨緋紅,立即將手伸了過去。

  許格非急忙握住,雪燕兒也趁勢偎了過來,許格非立即展開身法,直向前面的雪嶺銀峰

間如飛馳去。

  雪燕兒原就有些飄飄欲仙,如癡如醉之感,這時一經許格非提攜飛行,更是有如騰雲駕

霧。只覺夜空寒星旋飛,雪地銀山倒逝,所有景物,立時變得模糊起來。

  由於內心的緊張和疑懼,雪燕兒已在不覺中貼緊了許格非的身體,而許格非也自然地將

手攬在雪燕兒的腰後。

  一陣飛馳,東方已現出了一線魚白色,遠處山區中的雞啼聲,也齊鳴傳來。

  緊緊偎依著許格非的雪燕兒,目光突然一亮,脫口興奮地說:「前面可能就是了!」

  許格非立即逐漸減低速度問:「你現在看清了沒有?」

  雪燕兒遊目一看,只見參差不齊的瓊枝銀樹,和大小不一高低不等的積雪岩石一望無際。

  一看這形勢,雪燕兒立即興奮地說:「不錯,就是這裡,我們好快!」

  說話間,許格非已帶著她凌空飛上了一座高大雪巖,同時道:「你仔細看一看,上次你

和師祖休息的地方在哪裡?」

  雪燕兒略微一看,立即指著一里外的數座奇形雪巖,脫口道:「喏,就是那裡!」

  許格非隨著指向一看,發現那座雪巖高約十數丈。方圓是南北較短,東西較長,均在三

十丈以上,洞口就在雪巖下朝向東南方。

  只見洞口外,佈滿了一丈或數尺大小的亂石雪巖,幾乎將洞口堵塞若非來過的人,絕不

至發現這兒還有一個山洞。

  到達近前,兩人飛身縱下高大雪巖,穿過亂石之間,直奔洞口。

  洞口高約五尺,寬三尺餘,許格非必須躬身彎腰才可以進入。

  雪燕兒一到近前,躬身就待進入,許格非卻急忙伸臂將她攔仕了,同時悄聲道:「讓我

聽聽洞中是否有人!」

  雪燕兒也低聲道:「深處距此又高又遠,就是有人我們也聽不到。」

  許格非驚異地噢了—聲,躬身走進了洞口內。

  進入洞口一看,這才發現深入約—丈即是上升的數級台階。

  也就在這時,身後擦的一聲輕響,火光頓亮,雪燕兒巳將火種打著。

  許格非一見,知道雪燕兒早已有了準備,立即藉著火光,迅速登階向上走去。

  上升約十數級,洞勢再度變成平行,而且有冷風徐徐流動,知道洞中有對外的通風孔道

或裂縫。

  又前進約七八丈,石階再度上升,但上升六七級,洞勢再度平行。

  如此一連三次,突然現出—個丈五見方的石室。

  石室內有石桌、石椅和石凳、石床。但都是依著洞呼鑿成。

  打量間,雪燕兒已把洞上的石燈燃亮了。

  驀聞雪燕兒愉快地說:「嗨,許哥哥,自從去年冬天到現在,這個洞裡還沒有人來過!」

  許格非不由驚異地噢了一聲問:「你怎麼知道?」

  雪燕兒立即—指石床道:「喏,你看,我上次遺放在床上的小花包袱仍放在這兒沒動!」

  許格非轉首—看,果見鋪滿了絲草的石床上放著一方繡有碎花的小包袱。

  根據那方小包袱的質料和繡花的美觀精巧以及它的可愛,如果有人來過此地,很可能會

被順手拿去。

  許格非看罷,不由贊同地嗯了—聲道:「你判斷得不錯,這一年中,可能沒有人來過。」

  說此一頓,遊目看了一眼室內,發現這座洞中石室鑿造得非常奇特。

  許格非發現石室雖然是方的,但室頂卻是圓的,而且成下墜的尖錐形。

  最令許格非感到奇特地是,屋頂的圓錐上,凸出來近百個圓包,而每個圓包上,都有一

條細小金絨繩垂下來!

  許格非細看那些絨繩,長短不一,有的圓包上的絨繩沒有了,顯然是年久自落,或被偶

爾進來的人扯掉了!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立時聯想到東海狼沙三尖島上的古洞中,發現異人修真洞府,以及

後半部秘籍的事!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望著已卸下包袱挎囊的雪燕兒,關切地問:「燕妹,你兩次和師

祖來此,都是為了前去病頭陀的總分舵嗎?」

  雪燕兒一聽,心知有異,立即頷首道:「是呀,都是白天隱蔽在此地,夜間再前去。」

  說此廣頓,特地又關切地問:「你可是覺得這個洞室在奇特中,尚有什麼秘密或玄機?」

  許格非一聽,立即驚異地說:「你也早看出來了?」

  雪燕兒立即道:「任何人進入這間洞室都會覺得奇特,只是猜不透個中玄機,所以也就

發現不了其中奧秘罷了!」

  許格非立即不解地問:「師祖來時怎麼說?」

  雪燕兒道:「每次前來爺爺都是讓我睡在床上,他老人家一個人便瞪著兩眼仰望室頂,

仔細端詳。」

  許格非不由關切地問:「師祖可發現了些什麼?」

  雪燕兒微一搖頭道:「好像沒有發現什麼,有一次他老人家還問我呢,看我發現這座石

室可有什麼玄妙之處,當時我立即搖頭回答他老人家說不知道!」

  許格非緩緩點頭,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室頂,晤了一聲,也坐在一張石椅上,仔細參詳。

  雪燕兒不敢打擾他,冗自將挎囊打開,拿出了大包小包的乾糧滷菜,並將一方白布鋪在

石床上的柔軟細草上。

  許格非看了一陣,突然問:「燕妹,你說師祖每次來,一共來了多少次?」

  雪燕兒毫不遲疑地說:「和我一起一共兩次,不過,這幾年中,爺爺也有幾次下山,大

都待上幾天,我想,他老人家自己可能也來過。」

  許格非一聽,立即道:「那是當然,要不,師祖也不會直接就帶你到這裡來了!」

  雪燕兒立即頷首道:「所以我也根據這一點,斷定爺爺自己一個人曾經來過。」

  說此一頓,又舉手一指放在石桌上的乾糧滷菜,關切地問:「你現在餓不餓?」

  許格非微一揮手道:「我還不餓,你餓你先吃罷!」

  雪燕兒卻繼續一指石床道:「那你就先來睡吧!」

  許格非卻問道:「那你自己呢?」

  雪燕兒毫不遲疑地說:「我當然要擔任警戒呀,萬一來個人怎麼辦?」

  許格非雖然知道不可能有人來,但兩人必須有一人坐在椅上,因而道:「你先睡吧,我

還不困!」

  雪燕兒卻斷然道:「不,必須你睡過之後,我才能睡!」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這是為什麼?」

  雪燕兒見問,嬌靨突然紅了!

  許格非一看,頓時似有所悟,只得含糊地問:「怎麼?這中間還有一個說法不成?」

  雪燕兒立即含羞帶笑,半垂螓首的問:「我們這裡的風俗你不知道?」

  許格非只得迷惑的問:「什麼風俗?」

  雪燕兒見問,嬌靨更紅了,看來既羞急又生氣,久久才一指石床道:「我是說,這張

床!」

  許格非有些似懂非懂,但又不能十分確知,因而驚異地問:「這張床怎樣?」

  雪燕兒一看,只得又羞又急地笑著說:「這張床必須你們男人先睡!」

  許格非這一次真的愣了,不自覺地問:「為什麼一定要男人先睡?」

  雪燕兒含嗔生氣地看了許格非一眼,忍笑問;「你真的不知道?」

  許格非當真的一愣道:「當然是真的不知道!」

  雪燕兒氣得張開櫻口欲說,但是,嬌靨通紅,直達耳後,脹窘的她實在不敢說出怕老婆

一事來。

  因而氣得一跺腳,忍笑嗔聲道:「要是女的先睡了床,男的就會怕女的。」

  許格非一聽,頓時恍然大悟,不由愉快地一笑,也未加思索的道:「我們一塊兒同時倒

在床上,豈不是誰也不怕誰了嗎?」

  雪燕兒一聽,突然驚喜地張大了一雙鳳目,興奮地歡聲道:「許哥哥,你待我真好!」

  由於雙方距離太近,雪燕兒興奮地一張雙臂,竟情不自禁地將許格非抱住了!

  許格非知道這是雪燕兒的心裡久已期待的,看到她如此高興的樣子,心中一歎,但表面

上卻笑著說:「也許會有不好的時候,那時你會不會怪我?」

  說著,也緩緩伸出雙臂將雪燕兒抱住。雪燕兒一聽,立即將面龐貼在許格非的前胸上,

深情幽幽地說:「不管你怎樣對待我,我還是你的,永遠是你的。」

  許格非感動地將她抱得緊一點兒,內心裡卻是一片空白,他要保持現在的空白,不想過

去,也不想未來。

  久久,他才平靜地說:「我們現在吃些東西吧,吃飽了就休息……」

  話未說完,雪燕兒突然離開他的胸懷,興奮地笑著說:「我還為你帶了一瓶酒來呢!」

  許格非驚異地噢了一聲,立即看了一眼石桌上的乾糧滷菜,問:「你帶的酒呢?」

  雪燕兒立即深情含笑,有些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許格非看得一愣,正待說什麼,雪燕兒已探手雪白的翻毛皮襖內,一陣摸索,順手掏出

一個扁形長嘴的翠玉瓶來。

  雪燕兒一將玉瓶掏出,立即在許格非的面前一晃,嬌軀一扭,秋波輕睇,十分得意的甜

甜一笑道:「喏,這不是,你摸摸,還是熱的呢!」

  許格非伸手一摸,果然溫溫的有些熱!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十分感動,想想這麼冷的天,雪燕兒把一瓶冰涼的酒貼胸放在懷裡,

那滋味絕非親身經歷的人所能體會的。

  由於內心的感動,他不由再度將雪燕兒緊緊地摟進懷裡,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雪燕兒

心裡,卻已感到了無限的甜蜜和暖意。

  久久,許格非才感激的說:「黎明前天氣特別寒冷,你也來喝兩杯!」

  於是,兩人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雪燕兒迅即打開了包中滷菜。

  許格非一看,儘是臘肉熏魚和烤雞,他立即拿了一塊香酥的魚肉!

  但是,當他正要喝酒時,發現卻沒有酒杯!

  雪燕兒一看,不由噗嗤一聲笑了!

  許格非心知有異,立即問:「你笑什麼?」

  雪燕兒忍笑輕睇道:「笑你拿著懷壺在找酒杯!」

  許格非一聽懷壺,頓時想起嘴對嘴,於是恍然噢了一聲,扯下瓶口長嘴上的翠玉帽,立

即喝了兩口,道:「好酒!好酒!這是什麼酒呀?」

  說著,將手中的懷壺又遞給了雪燕兒!

  雪燕兒一面接過懷壺,一面得意地一笑道:「這是爺爺招待久別好友的松風綠,是他老

人家親自釀的,我只偷偷聞過兩次氣味,一次也沒敢喝過!」

  說罷,也將櫻口對準壺嘴飲了少許,立即驚喜地道:「甜甜的,並不辛辣嘛!」

  許格非覺得奇怪,不由驚異地問:「這是甜酒呀!你為什麼第一次喝?」

  雪燕兒也不解地說:「這是爺爺的好酒,爺爺沒有讓我嘗,我哪裡敢喝。」

  於是,兩人說說笑笑,你一口,她一口,由於是甜酒,竟將一懷壺的酒喝完了!

  許格非漸漸覺得有些飄飄欲仙,而雪燕兒已是紅霞滿頰,鳳目惺忪了!

  一看這情形,許格非心中一驚,知道雪燕兒可能已經醉了。

  這時,他也發覺這種松風綠,雖然甘醇可口,卻後勁強烈,難怪師祖不讓雪燕兒品嚐。

  一想到了雪燕兒的醉,頓時想起了前去病頭陀總分舵的事,萬一雪燕兒酒醉不醒,勢必

誤了大事。

  心中一急,立即催促道:「燕妹,快些吃點東西休息吧!」

  豈知,雪燕兒竟瞇瞇笑著說:「不……我要坐……在這兒……伺候你……你先去睡……」

  許格非見雪燕兒說話已有些不流利了,內心更加慌了。

  他知道,這完全是他的錯,雪燕兒才是一個十七歲的純潔少女,平素也許一滴酒都沒沾

過。

  如今,居然一口接一口地喝,這一醉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清醒過來。

  這時一聽,不由焦急地說:「我現在不睡,你先吃些東西……」

  話未說完,雪燕兒已笑著說:「你忘了……你不先上床……你會怕我的……人家會笑話

你……」

  話未說完,嬌軀一斜,竟半伏在桌上。許格非一見,急忙起身走了過去。

  但是,雪燕兒卻強自要支撐著站起來。

  一看這情形,許格非知道雪燕兒業已醉得無法站立起來,因為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天旋地

轉了。

  果然,強自撐臂準備站起的雪燕兒,一個沒有站穩,嬌軀猛的一晃,一聲嬌呼,一頭逕

向地上栽去。

  許格非看得神色一驚,脫口急呼道:「燕妹小心!」

  急呼聲中,伸臂將雪燕兒托住,同時,繼續呼喊道:「燕妹,燕妹!」

  但是,雪燕兒已不再應聲,顯然已睡著了!

  許格非一看這情形,立即把她雙手托起,輕輕地放在石床上。

  就在輕輕放在床上的同時,雪燕兒卻夢囈般地輕聲道:「許……哥哥……」

  許格非一聽,趕緊應了一聲。

  但是,雪燕兒並沒有說下去。

  許格非知道這是雪燕兒昏睡前的囈語,於是將她放好,立即將自己的藍呢羚毛大披風脫

下來為雪燕兒蓋上。

  因為他知道雪燕兒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她無法在酒醉昏睡中用真力抗拒寒氣。

  就在他為雪燕兒蓋上大披風的同時,雪燕兒再度夢囈般的輕聲道:「那位……珠姑娘……

很美嗎?」

  許格非一聽,不由感慨地搖了搖頭。

  因為他實在記不起他什麼時候談過或自語過鄔麗珠的名字,但雪燕兒卻一直念念不忘地

牢記在心中。

  這一次他沒有回應,他知道,就是他回答什麼,已經沉睡的雪燕兒也聽不進耳裡,記不

住心中。

  但是,由於雪燕兒的酒醉囈語,也突然使他對女孩子的妒忌有更深一層的認識!

  心念及此,他不由仰面暗歎,自語道:「錯了,輕諾寡信,感情衝動,這該如何是好

呢?」

  說話間,他的目光再度注視到室頂錐形上的許多圓包,和圓包上的那些長短不一的絨繩。

  由於他發現那些長短不一的絨繩,並非日久自行斷裂的痕跡,而是散亂的繩頭沒有打結

的原因。

  一旦發現了有結的繩頭,他立時有些似有所悟,這些垂繩打結和未打結的一定有什麼作

用。

  他在室內仰視徐走,發現這垂繩都有一定的次序和規律,顯然是一種機關,或者是一座

陣勢。

  由於仰視太久,自然會覺得頸部酸痛,因而他想到了躺在地上的察看的念頭。

  看看地上積塵極厚,因而他覺得躺在床上也能看到室頂的絕大部,只是雪燕兒正睡在石

床上。

  想想與雪燕兒將來結局,兩人當然無疑地是夫妻,因而他也就撐臂上床,輕巧地在雪燕

兒的身邊躺了下去。

  他這躺下一看,心頭不由猛的一震,因為他發現那些垂線。不但高低有致,而且十分整

齊,看來就像高低起伏。一望無際的山勢。

  同時,他也明白了師祖長白上人,何以沒有發現這一奧秘,原因就是他老人家每次都坐

在大椅上,而讓雪燕兒睡在床上之故。

  有了這一發現,他立即仔細地參悟鑽研起來。

  漸漸,他發現絨繩打結的並不多,接著,他又發現了結繩的四周共有五條未打結的垂線。

  他一直這樣逐次依序的編排下去,漸漸似有所悟,最後終於恍然貫徹,完全明白了垂繩

的形態。

  這些垂繩以中央的錐形尖頂為中心點,逐漸向四周擴散,每五根不結繩的拱衛著一根有

結繩的,形成一個小梅花形成一個大梅花,花花相聯!

  首先他確定了一個問題,這些圓包和垂繩,是一份秘圖,也許是武功秘圖,也許是陣勢

秘圖,也許是藏寶圖!

  一想到了藏寶圖,他突然想到了藏寶的地方大都在深山中。

  山形剛剛掠過他的腦海,他立時聯想到室頂的圓錐必須翻正過來才像山,因為山都是向

上朝天的。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他立即假設自己是站在空中向下看!

  這一看之下,頓時恍然大悟,那些垂繩看來,恰是一根一根的長桿木樁!

  許格非馬上由木樁聯想到梅花,因而確定室頂上的這些垂繩,是一幅奇險玄奧的梅花樁

圖。

  梅花樁是一門集輕功、內力、眼神、默記和技巧於一體的精細功夫,有許多武功高絕的

高手,一旦遇上這種陣仗,同時沒轍稱臣。

  當然,打梅花樁大都是比武打擂時用,但是,會了梅花樁的武功和技巧,對實際真正的

交手打鬥也有許多益處。

  許格非既然悟通了這個道理,當然要把圖式默記下來。

  他認為有結的絨繩是實樁,而其他的絨繩是虛樁,虛樁可能裝有什麼機關,或者一踏上

便會被對方擊中落敗或負傷。

  至於那些整個連鎖梅花,和個別梅花,以及他們的高低不等,也必須默記它的高低以便

下降或上飛,否則,一個不慎便會失足墜下樁去。

  許格非悟通了室頂圖形的道理,但也只能默記在心裡,既不能應用,也沒有地方實際練

習。

  他再度參研了一陣,默記背熟,立即閉上眼睛運功養神!

  但是,運行了兩三個周天後,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件柔軟的東西輕輕的蓋在他的身上。

  許格非雖然睡著了,但他在下意識中仍時時提高警覺,是以,他立時被驚醒了!

  睜眼一看,發現雪燕兒正滿面羞紅,唇綻嬌笑,深情萬縷地望著他,嬌軀偎依,手中的

藍呢大披風,正輕輕地蓋在他身上。

  一看雪燕兒嬌羞含笑,深情脈脈的望著他的神情,許格非當然也體會得出她這時的心情

和感受。

  是以,也回報愉快的一笑道:「你睡醒啦!」

  雪燕兒嬌柔的嗯了一聲,並點了點頭,有些歉意地埋怨道:「你把披風都給了我,你自

己卻……」

  許格非立即一笑道:「我沒有醉,我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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