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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斗萬艷杯系列第三部(魔掌佛心續)》第5章
第二十一章 石佛機關

  大家進入大閣聽,依序落座,守在閣廳內的侍女們,立即奉茶。

  鄧正桐稍微等候柳嫻華的情續穩定後,才和顏鄭重的問:「丫頭!這麼半天你去了那

裡?」

  柳嫻華的神情已經好多了,這時見問,立即欠身恭聲道:「晚輩方才正巧撞上偷盜『萬

艷杯』的那人……」

  大家聽得神色一驚,不少人脫口道:「果然發現了那女賊!」

  柳嫻華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異的問:「你們?……你們已經知道了對方是個女子?」

  阮媛玲頷首道:「我們不只知道對方是女子,而且還知道她今年多大年紀!」

  柳嫻華再度震驚的「噢」了一聲,道:「你們已看到了她?」

  陸貞娘立即解釋道:「不,是我們方壇主根據床底下的脂粉味而,斷定對方不但是個女

子,而且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三四歲。」

  柳嫻華一聽,立即搖首正色道:「哦!這怎麼可以根據脂粉的香味兒斷定她的年紀?根

據她的嗓音判斷,她應該是個中年婦人了……」

  話未說完,由呂麗英夫人已迷惑的問道:「怎麼,柳姑娘也沒看清楚那女子的面目?」

  柳嫻華欠身恭聲道:「回稟伯母,因為那婦人內穿米黃亮緞羅衫,由頭至腳罩著一襲烏

紗披風,僅能隱約看到她的面目輪廓……」

  話未說完,禿子王永清突然欠身恭聲道:「柳姑娘,請恕在下大膽直言,我們對一個人

的年齡不能以聲音判斷,但也不能因他生了白眉霜發就斷定他已經進入老年,聲音可以偽裝

成高低、某人的嗓音同樣的可以模仿學習,現在在下就厚顏為姑娘學學方才離去的華香馨姑

娘的嗓音!」

  說罷,站起身來,略微一頓,立即閉氣撇唇的道:「多謝五位姊姊的美意,來日方長,

我們相聚機會正多,不必急在此刻……」

  話未說完,鄧正桐和阮公亮首先笑了!

  八位夫人贊許的點點頭,江玉帆和陸貞娘都驚於禿子還具有這麼神奇的口技表演。但是

獨臂虎卻由衷的讚聲笑道:「奶奶的,學的像極了,俺閉上眼睛還真以為是那位華姑娘來了

呢!」

  禿子一聽,立即又學著獨臂虎的嗓音,粗獷的道:「奶奶的,學的像極了,俺閉上眼睛

還真以為是那位華姑娘來了!」

  鬼刀母夜又覺得禿子實在有一套,但她看出柳嫻華的粉面上有些尷尬之色,立即笑聲阻

止:「好了好了!不要再賣了!」

  豈知,禿子竟也學著她的沙啞透風破鑼般的嗓子,笑著說:「好了好了!不要再賣了!」

禿子這一學,全廳的人眾,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江玉帆一見,只得向禿子揮了一個「停止」手勢。

  但是,黑煞神卻突然由位置上站起來,興奮的大聲道:「這有啥稀奇,看俺給你們學個

老狗打架貓叫春……」

  話未說完,江玉帆尚未放下的手勢,又向著他黑煞神揮了揮。

  江玉帆的生母彩虹龍女蕭湘珍,一直為愛兒的「萬艷杯」被盜而煩心,覺得這是他替人

家保管的東西丟了,怎麼對得起人?但是,看了這群渾憨猛漢到了這般時候還有心情表現他

們的口技,那曾為找回「萬艷杯」而焦慮發愁的意思。

  因而使她更加憂急。是以,一俟黑煞神坐下去,立即望著柳嫻華凝重的道:「柳姑娘,

還是請你把才纔的經過說一遍給大家聽吧!」

  柳嫻華欠身應了聲「是」,恭謹的說:「晚輩見玉弟弟和陸姊姊他們紛紛向四方追去了,

當時覺得很奇怪,『萬艷杯』放在內室裡怎麼的會丟了呢?於是,晚輩本能的走向室門,掀

向內一看,然一縷指風向晚輩襲來……」

  說到此處,嬌靨不由一紅,聲音也變低了少許,繼續道:「當時晚輩萬沒料到偷盜『萬

艷杯』的人仍在房內,心中一驚,再想問避已來不及了……」

  大家看得出柳嫻華、心中懊惱,神情極端的不好意思,因而大家俱都凝重的望著她靜聽。

只見柳嫻華繼續道:「待晚輩醒來,已在一間空房的屋簷下,而面前站著的,就是晚輩方才

述說的那個中年女子……」

  黑煞神和獨臂虎聽得神情懊惱,猛的一跺腳,正待說什麼,但被江玉帆揮手阻止了。

  柳嫻華繼續道:「當時那個女子,操著中年婦女的聲音,冷冷的歉聲道:『柳姑娘,非

常抱歉,讓你受驚了,也請你原諒我的不得已。』晚輩當時迷惑的望著她問:『請問

你……?』晚輩剛一開口,她已沉聲道:『你不必問我什麼,問我也不會告訴你,只請你轉

告江少堡主,叫他不必為『萬艷杯』的事煩心,他只要按著我說的話去見『獠牙嫗』,『獠

牙嫗』自然不會再向他索取『萬艷杯』,因為我才是『萬艷杯』的真正主人!』」

  江玉帆等人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脫口齊聲道:「你可曾問過她的姓氏?」

  柳嫻華凝重的頷首道:「問過了,她說她就是尉遲春鶯……」

  「尉遲春鶯」四字一出口,江玉帆等人無不面色一變,脫口輕啊,俱都呆了!

  朱擎珠首先驚異的道:「這麼說,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果然是兩個人了?」

  佟玉清卻斷然道:「不,這中間實在有很多令人費解的問題,如果說九玄娘娘不是尉遲

春鶯,她在暗中看到尉遲春鶯將『萬艷杯』盜走,她豈肯善罷甘休?」

  江燕玲夫人則望著柳嫻華,關切的問:「不知柳姑娘還問了她些什麼?」

  柳嫻華微搖螓首道:「沒有再問了,因為她當時說罷就走了。身法實在快得出奇,就像

風吹的一縷輕煙般,眨眼已經不見,使晚輩想喊個人在前面截住她的時間都沒有。」

  朱綵鸞突然關切的問:「可是柳姑娘方才剛剛到達時,那個中年女子也剛剛離去?」

  柳嫻華立即搖頭:「不,她已走了一會了,因為當時晚輩還不能凝氣行功!」

  阮媛玲則止目定的道:「玲兒認為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一定是同一個人,否則,昔年的

兩個情敵,豈能在同一個場合出現而不打?」

  阮公亮卻望著愛女,道:「你根據什麼斷定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碰在一起,一定會大打

出手呢?」

  如此一問,阮媛玲頓時無話可答了。

  因為許多同室姊妹,感情彌篤,甘願共事一夫,像阮媛玲自己,以及坐在上座的八位婆

母,她們並沒有平素不和,或見了面就大打出手。

  很可能,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感情親蜜,不願和獠牙嫗住在一起,迫得獠牙嫗性情暴戾,

因而造成昔年在武林中殺了不少人,而被武林各大門派禁錮在黃山仰盂谷的事。想來,這些

都是極有可能的問題,是以,她不敢再表示她的意見。

  但是,陸貞娘卻望著八位夫人,恍然道:「方纔玉弟弟和左右護法曾經斷定,這一件巧

妙的『調虎離山』之計,很可能是三個人配合的,如今有了尉遲春鶯的現身,和九玄娘娘的

發話,以及華香馨的冒充賀客,現在業已證實,她們至少來了三個人……」

  話未說完,彩虹龍女以凝重的道:「現在『萬艷杯』已被尉遲春鶯盜走,至於他們究立

見來了多少人已無關緊要,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將『萬艷杯』追回。」

  如此一說,阮公亮夫婦和悟空一塵等人紛紛稱「是」。

  彩虹龍女又望著江玉帆,以責備的口吻,繼續道:「這一次的錯誤事件,玉兒應負全責,

如果及早告訴華香馨的來歷底細,『萬艷杯』不但不會被她們盜走,也許華香馨已被我們扣

為人質,迫使尉遲春鶯不得不及早現身……」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欠身恭聲道:「八位夫人日來十分辛勞,盟主不敢再讓八位夫人煩

神,是以未敢稟陳,這也是盟主的一番孝心……」

  話未說完,鄧正桐已爽朗的道:「好了,『萬艷杯』已丟了,偷杯子的人也早跑了,現

在該談的是如何盡快去找回來……。」

  鄧麗珠夫人則焦慮的道:「可是,現在要到那裡去找尉遲春鶯呢?」

  鄧正桐見愛女發言,立即沉聲道:「當然是沿途追趕,直到天南的大巒山!」

  佟玉清立即恭聲道:「清兒擔心的是,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不是同夥人……」

  江玉帆立即憤聲道:「就是盜走『萬艷杯』的事與她無關我們也要到仙霞宮找她理論!」

  說此一頓,突然目射冷芒,面軍殺氣,切齒恨聲道:「玉兒如果不能手刃霞煌真人三個

老賊,便老死蠻荒,永不再返中原!」

  八位夫人聽得神色一變,不由紛紛看向飛蛟鄧正桐!

  豈知,鄧正桐竟一揮老拳,豪氣的道:「那是當然,只要找到了九玄娘娘,把她的仙霞

宮鬧個地覆天翻,還怕她不交出那三個劣徒老賊!」

  鄧麗珠夫人見爹非但不加阻止,反而火上加油,不由氣得嗔聲道:「爹,你老人家……」

  話剛開口,鄧正桐已瞪眼沉聲,道:「我老人家怎麼樣?他們父子的脾氣我老人家還不

知道,為了爭一口氣,爺爺,爹娘都可以不要了……。」

  說話之間,江玉帆已驚得急忙站起身來,惶聲道:「玉兒不孝,又惹你老人家生氣了!」

  說話之間,佟玉清和陸真娘也都慌得站起身來。

  鄧正桐一見,立即哈哈一笑道:「這就是我禿頭鄧的慣用的激將法,不用這一套,你們

就是說破了嘴也沒效……」

  江玉帆一聽,不禁生氣道:「這麼說,『萬艷杯』就任由尉遲春鶯盜走了不成?」

  皇甫香夫人突然正色道:「當然不,但是我們必須先將尉遲春鶯的底細,與九玄娘娘的

關係,她們究竟住於何處……」

  話未說完,鄧正桐已了禿頭,道:「這要向誰去打聽呢?丐幫的幾個老花子對這件事未

必清楚!」

  佟玉清立即道:「現在只有請外公去請教爺爺了!」

  鄧正桐卻搖了搖頭,道:「方纔我老人家已向老爺子請教過了,他只知道天南大巒山的

仙霞宮主九玄娘娘,就是昔年異人華天仁的夫人,詳細情形,他也不大清楚!」

  佟玉清繼續道:「如果爺爺也不清楚,只有前去黃山仰盂谷向當事人獠牙嫗前輩去討教

了……」

  話聲未落,江玉帆已斷然道:「不,華馥馨至今沒有找到,反而把她的『萬艷杯』給丟

了,我們還有何面目前去?……」

  風雷拐立即欠身恭聲道:「盟主,卑職認為事到如今,不得不前去向獠牙嫗前輩請教了,

也許我們到達黃山時,華馥馨姑娘已回到仰盂谷了!」

  江玉帆立即沉聲問:「要是華馥馨沒有回去呢?」

  一塵道人急忙欠身恭聲道:「啟稟盟主,即使華馥馨姑娘沒有回去,我們也該向獠牙嫗

前輩有個交代了。再說,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都到了中原,她也許還一直不知呢……」

  雪丹鳳夫人是一位恬靜端莊,極少講話的人,這時也不由凝重的道:「不管華馥馨有沒

有回去,不管獠牙嫗前輩知不知尉遲春鶯她們已到了中原,『萬艷杯』丟了總是事實,丟了

人家的東西,至少應該向人家有所解釋……」

  江玉帆對這位系舟峰海堂洞府侍候父親十多年的母親,極為尊敬。

  這時見她發話,立即肅容靜聽。

  只見雪丹鳳夫人繼續道:「再說,前去獠牙嫗前輩討索『萬艷杯』的蒙面女子,很可能

就是面貌與華馥馨酷肖的華香馨,如果是尉遲春鶯本人,她大可不必以黑巾蒙住面目……」

  話未說完,鄧正桐和阮公亮夫婦,以及其他幾位夫人,已紛紛頷首稱「是」。

  雪丹鳳夫人繼續道:「也許,你們此番前去,將華馥馨代表仰盂谷前來祝賀的事告訴給

獠牙嫗後,很可能在她的口裡,得悉一椿多年來一直未被人所知的武林公案……」

  江玉帆聽至此處,突然吃驚的道:「娘是說有關華天仁老前輩的死?」

  雪丹鳳庸容淡雅的一笑道:「誰又敢說他沒有一直生活在世上,甚至是因為他的月前仙

逝,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才膽敢重返中原,進擾仰盂谷,強索回『萬艷杯』?」

  大家一聽,紛紛贊同的頷首稱有道理。

  但是,卻提醒道:「可是,晚輩與雲谷主和華香馨交談時,她卻把仰盂谷中的人事,獠

牙嫗的病情,都能說得詳詳細細……」

  昔年統領近萬英豪的三釵幫主富麗英,謙和地道:「那是因為你們對她業已懷疑,為了

表示她確是來自仰盂谷,不得不將她知道的盡量說得詳盡逼真,實在說,她們潛伏在仰盂谷

中,對一切情形,自覺也摸的差不多了她們才敢冒險前來……」

  彩虹龍女蕭夫人則提醒道:「可能是她們對『萬艷杯』在玉兒的身上已聽到了一些蛛絲

馬跡,再加上外間由瓦崗湖方面傳來的消息,才肯定『萬艷杯』就在玉兒的身上。」

  雙劍無敵的柳長青,不由的感慨地一歎道:「說來她們的膽子也大大了,難道她們就不

怕,我們知道獠牙嫗只有一個獨生女兒?」

  鄧正桐卻兩手一攤道:「傻小子和五個丫頭,以及這些吃齋念佛的大師、道長男女大俠

們,明明知道人家姑娘是個扎手人物,但自信她天膽也不敢在大歲頭上動土……」

  話未說完,鄧麗珠已埋怨地道:「爹,這事你怎麼可以……」

  話剛開口,鄧正桐已沉聲道:「我這是教訓他們,要他們今後時時謹慎,事事小心,更

不要自負自恃。上次在嘉興客棧,大家眼瞪著『萬艷杯』,就因為諒趙竟成也不敢動手腳的

心情下把『萬艷杯』給丟了……」

  話未說完,阮公亮又半真半假的笑著道:「我說禿頭前輩,這是什麼時候?何必又把秦

始皇他奶奶那時候的一拋臭屎拿出來啃一啃?」

  話聲甫落,江玉帆已恨恨的一揮拳頭道:「好,明天玉兒就去仰盂谷間出尉遲春鶯的住

處,立即去索『萬艷杯』。」

  冷萍夫人正色道:「不,這件事絕不可立息氣用事,更不可只聽一面之詞,既然『萬艷

杯』是尉遲春鶯拿去的,便不怕她跑到天上去,現在令我擔心的,只怕『萬艷杯』的確是尉

遲春鶯的東西。」

  如此一說,幾乎每個人都緩緩點頭,低聲稱是。

  朱綵鸞夫人道:「這件事最好找一位深知獠牙嫗和九玄娘娘與尉遲春鶯三人之間關係的

三者去詢問,較為正確公正……」

  話未說完,雙劍無敵柳長青,突然冷冷的說:「現在就有一人……」

  話剛開口,阮公亮的老臉立變,不由焦急的暗瞪柳長青。

  柳長青一見,立即冷冷的譏聲道:「你怕什麼,醜媳婦早晚躲不過見公婆,你來了九宮

堡一個月了,光悶在肚子裡不說,萬一將來真的由你闖了大禍,再想彌補恐怕就來不及

了……」

  大家聽得神色一驚,不由紛紛急聲問道:「怎麼?可是又發生了駭人聽聞的事情?」

  阮公亮立即支吾地道:「沒什麼,你們千萬不要聽她胡說!」

  柳青長柳眉一剔,沉聲道:「到了這般時候,你還想顧全你那張老臉皮嗎?萬一真的被

她找到了練武奇才,耽誤了玉兒學成一身蓋世武功事小,而貽禍武林,雪腥遍野,你作的孽

才大呢……」

  話未說完,阮公亮已焦急地正色道:「這件事我本來要和玉兒單獨商議的,你又何必給

我公然抖露出來?」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恭聲道:「阮伯母說的,可是雪山聖母姜錦淑姜前輩?」

  柳長青已沉聲:「不是她還會有誰?六七十歲的老婆婆還不甘寂寞,忘不了她昔年那段

令人聽了肉麻兮兮的往事……」

  話未說完,阮公亮已無可奈何的急聲道:「好了好了,俺的活菩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你就別吃那股子飛醋吧!」

  八位堡主夫人也曾經耳聞過金杖追魂阮公亮,昔年與雪山聖母姜錦淑的那段風流韻事。

但是,這些事她們只有聽的份,最好不要插口,是以,俱都目光柔和的望著阮公亮夫婦,含

笑不語。

  飛蛟鄧正桐卻不耐煩的道:「老水鬼,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有礙你的老面子和自尊,

不便出口,那我老人家和八個丫頭就先走……」

  話未說完,阮公亮已經漲紅著老臉,連連搖手道:「不不,沒有什麼不好開口的,說穿

了一文不值。姜錦淑以一份華天仁前輩的秘笈,要挾我帶著玉兒,前去西域玉闕峪,和她一

起共同傳授玉兒武功,共同生活個三年五載的……」

  大家聽的神色一驚,覺得華天仁的手著密笈,如果落在姜錦淑的手裡,的確不是一件好

事。是以,阮媛玲首先驚異的道:「這是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怎麼玉哥哥和我們都一些不

曉得?」

  阮公亮冷哼一聲道:「這消息就寫在你不屑一顧的那張素箋上。」

  江玉帆等人一聽,恍然大悟俱都想起,那天由瓦崗湖回到別院碼頭上,丐幫桿頭兒交給

阮媛玲轉給阮公亮的那封信。

  阮媛玲則懊惱的道:「當時我只看了一句……」

  話剛開口,阮公亮冷冷的道:「你只看了那一句罵老爹無情無義的話,就不屑再看啦?

其實,真正重要的事可都查裡面呢……」

  江玉帆則迫不及待的問:「岳父大人,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麼,你老人家就說出來吧,此

地人多,大家也好有個商量!」

  阮公亮一聽,立即不大以為意的道:「她說她在濟公活佛的背後找到了華天仁生前手著

的一本秘笈,叫什麼……」

  朱擎珠立即接口說:「天仁心法掌劍寶錄?」

  阮公亮立即頷首道:「不錯,好像是這樣寫的……」

  江玉帆一聽,不由迷惑的道:「不對呀,月前玉兒和馬爺爺密談時,他說在佛像附近的

暗中,一直派有專人監視,確曾看到姜前輩前去搜查佛像全身,但並未發現她將佛像身上的

什麼東西拿走呀!」

  彩虹龍女蕭夫人道:「她會不會有意以此為借口,企圖將阮老湖主和玉兒騙去西域?」

  阮公亮一聽立即正色道:「就是嘛!所以老朽對此並不重視,因而也一直沒有談這件

事!」

  話聲甫落,柳長青已生氣的道:「這時候你又說不重視,二十多天前你就連夜兼程的趕

來此地,只是為了告訴江堡主有個蒙面人,侵擾你的水簾山莊嗎?」

  鄧正桐一聽,立即爽朗的道:「好了好了,現在請老水鬼繼續說下去,你那位老姑娘還

說了些什麼?」

  阮公亮想了想道:「她說,她除了得到一本華天仁前輩手著的秘笈,還有一張進入雷音

陣的生剋變化圖!」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這完全是她一個人虛構的故事!……」

  冷萍夫人突然問:「玉兒,你根據什麼斷定她是虛構?」

  江玉帆正色恭聲道:「因為孩兒已進入過雷音陣,而且已學得天仁老前輩的獨門心法,

這些事情孩兒在西域玉闕峪時,業已向她稟告過了!」

  阮公亮卻在旁迷惑的道:「她好像說,說什麼雷音陣裡還有一顆佛心……」

  佛心二字一出口,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俱都渾身一顫,面色

大變,脫口一聲驚「啊」!

  江玉帆不由震驚的望著阮公亮,急聲道:「快請岳父把那封素箋拿出來!」

  阮公亮看得一愣,不由轉首去看柳長青。

  柳長青心知不妙,這時候的粉面也變了。

  這時見阮公亮向她望來,不由望著江玉帆,焦急的道:「當時我和你岳父都認為她是借

口騙局,並沒有重視,你岳父一氣之下也就把它給撕了!」

  江玉帆一聽,雙掌一擊,十分懊惱的道:「任何事情姜錦淑前輩都清楚,只有雷音陣中

的石佛像中有一顆佛心的事她不曉得。」

  富麗英夫人突然鎮定的道:「你們大家先不要慌,那張素箋阮老湖主雖然是撕了,想必

已經過目,現在僅以你的記憶想一想,姜錦淑前輩,還說了些什麼?」

  阮公亮看出了事態嚴重,一收嘻笑之態,凝重的道:「她說,玉兒雖然進入了雷音陣也

學得天仁心法,她說,石佛內的佛心才是華天仁一生武功的精華……」

  江玉帆不由極關切的道:「她可曾說出,有關開啟石佛機關的樞紐的事?」

  阮公亮豪不遲疑的道:「有,她說她已在濟公活佛像的身上找到了開啟石佛機關的鎖匙

圖,她自知無法學得上面的武功,所以才要脅老朽和你一同前去?」

  江玉帆聽罷,不由望著鄧正桐和八位夫人,極為懊惱的道:「當時玉兒曾請擅長開啟各

種機關的方壇主兩次啟動,均未打開,總以為年日已久,機關失靈,沒想到,開啟石佛機關

的樞紐秘圖,竟在惠山靈隱寺的濟公佛像內!」

  鄧麗珠夫人正色道:「照這麼說,姜錦淑說的確有其事,並非虛構騙人的?」

  江玉帆立即恭聲道:「如照這樣的說法,姜前輩的確找到了開啟石佛機關的秘圖!」

  柳長青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緊張神情,這時也不由焦急的道:「就是嘛!公亮撕了素箋後,

我們兩人越想越覺得事態嚴重,所以就星夜兼程趕來了……」

  阮公一見也急忙在旁解釋道:「老朽所以遲遲未向玉兒和四位賢侄女,提起的原因,也

是因為馬老總管給了我一顆定心丸,他也說是姜錦淑故弄的玄虛……」

  汪燕玲夫人則迷惑的道:「說也奇怪,馬老總管不是說,暗中一直派有專人監視,並沒

有發現姜錦淑拿走什麼東西嗎?」

  朱綵鸞立即沉聲道:「那還不是派在那兒的人睡著了,要不就是沒有看出姜錦淑動手

腳!」

  話聲甫落,佟玉清已恭聲道:「不,以清兒的判斷,馬爺爺心地坦誠,不知姜錦淑前輩

使詐,以致中了她『以退為進』的詭計了。」

  彩虹龍女蕭夫人恍然問:「你是說,姜錦淑先放出得到秘圖的消息,再給阮湖主留下書

信,離開大湖三五日後,再轉回惠山靈隱寺偷取?」

  佟玉清頷首恭聲道:「是的,那時馬爺爺已離開了惠山,自然不會再在暗中派人監視,

那時姜前輩便可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秘圖取走!」

  風雷拐首先讚聲道:「少夫人判斷的十分正確,以姜錦淑的功力智慧,即使沒有看出有

人暗中監視,她也會憑經驗判斷出來。」

  鄧正桐則有些懊惱地道:「既然姜錦淑的確找到了秘圖,你們就應該速謀對策呀!」

  一塵道人望著阮公亮,謙聲問:「不知她在給前輩的那封信上怎麼說?」

  阮公亮懊惱地道:「她說限接信十日內,便必須和你們盟主啟程……」

  話未說完,不少人驚呼道:「十日期限不是早過了嗎?」

  柳長青解釋說:「她又說,半年之內如未到達,她就要將佛心取出,另覓練武奇才傳授,

一旦功成,立派東來,那時不但先殺我們兩口子,還要把中原武林鬧個天翻地覆!」

  皇甫香夫人首先冷冷一笑道:「她的徒弟還沒練成,她的老命已先喪在我的冷霜劍下

了!」

  如此一說,朱綵鸞和鄧麗珠兩夫人,立即望著富麗英和江燕玲兩夫人,興奮的道:「姊

姊,乾脆我們姊妹八人跑一趟西域玉闕峪,我們也該出去活動筋骨了!」

  富麗英一聽,急忙搖首正色道:「不,這是玉兒和阮老湖主的事,我們最好不要插手,

再說,這些事老爺子一概不知,天濤也不會答應我們前去……」

  話未說完,阮公亮已連連頷首道:「是是是,老朽覺得還是讓老朽去一趟西域吧……」

  柳長青一聽頓時大怒,不由蹙眉嗔聲道:「你到現在還沒有死了這條心呀?」

  阮公亮立即愁眉苦臉的解釋道:「我這是為勢所迫,不得已使出的緩兵之計!想想玉兒

本身的事,可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叫他怎麼能馬上趕去?」

  柳長青一聽,正待怒聲說「不行」,佟玉清已向著她,欠身恭聲道:「伯母,請恕清兒

略述淺見!」

  柳長青見佟玉清要說話,趕緊面色一霽,換了一幅笑臉:「賢侄女快別多禮,有話儘管

說。」

  佟玉清謙恭地道:「為了顧全大局,安定對方之心,阮伯父和伯母不妨一同前去……」

  話未說完,阮媛玲已插言道:「還是爹一個人去好了,再說,莊上也需要母親督促照

顧!」

  柳長青是何等聰明之人,自然看出女兒怕她,違拂了佟玉清的意思,而造成同室姊妹的

不和。

  再說,姜錦淑也是七老八十的老婆婆,何必再和她爭這口氣。雖然,根據她的關察,佟

玉清絕對不會因為她的不合作,而怪在愛女的頭上,但是,將來萬一因阮公亮的未能前去而

闖了大禍,她的責任就大了。

  是以,立即佯裝愉快的一笑道:「我才跟著他去呢?眼不見心不煩,管他們怎麼胡鬧去,

我只是擔心,他去了也辦不了事情!」

  佟玉清見柳長青松了口,立即謙恭道:「絕對不會,只要阮伯父去了,把這邊發生的事

情,以及『萬艷杯』被尉遲春鶯盜走的事對姜前輩說了,她一定會相信,而且,還可以探聽

秘圖的虛實,並將九玄娘娘與尉遲春鶯和獠牙嫗三位的正確關係消息傳回來……」

  阮公亮卻為難的道:「由此地到西域,往返數千里,待等老朽將消息傳回來,你們由大

蠻山的仙霞宮也回來了……」

  話為說完,看了一眼佟玉清小腹的彩虹龍女蕭夫人,立即正色道:「不,有關前去取回

『萬艷杯』的事,必須等到獲得消息後才可採取行動……」

  阮公亮一聽,不由關切地道:「親家母的意思是,必須鬧清了她們之間關係,究竟誰是

誰非,『萬艷杯』究竟是誰的……」

  蕭湘珍夫人立即頷首道:「不錯,如果『萬艷杯』確是尉遲春鶯的,我們只可規之以禮,

絕不動強,須知尉遲春鶯武功不俗,且非等閒之輩,一旦交手,必有傷亡,而且,我們也未

必能把『萬艷杯』奪回來……」

  阮公亮霜眉一蹙,不由關切的道:「若是『萬艷杯』確是獠牙嫗的呢?」

  彩虹龍女蕭湘珍毫不遲疑斷然道:「即使玉兒他們粉身碎骨,也要將『萬艷杯』奪回

來!」

  阮公亮一聽,也毅然道:「好,老朽明日絕早啟程,星夜趕往王闕峪,務必探出她們三

人間的確實消息來!」

  由呂麗英當然知道,彩虹龍女堅持要探聽確實消息的原因,旨在拖延一些時日,使得身

懷六甲的格玉清,能夠在堡中分挽後再前往大巒山仙霞宮。

  這時一聽阮公亮要星夜兼程,不由正色道:「事情應該快,但也不必過分的匆急,再說,

尉遲春鶯是否和九玄娘娘住在一起。尚未可知,而且,趕到天南大蠻山,正是酷熱如火的時

後,如果水土不服,再加上難耐炎熱,人雖沒有病倒,但功力卻大打折扣,此點不可不慮!」

  大家一聽,紛紛頷首稱「是」。

  江玉帆卻恨不得立即追上華香馨,並和尉遲春鶯見個高低,俾能盡快奪回「萬艷杯」。

  是的,向著八位夫人,欠身恭聲道:「孩兒以為,請岳父大人前去西域探聽確實消息固

屬重要,但獠牙嫗前輩這面不但應該將『萬艷杯』丟失的事有所稟告,也可以在她那面得到

一些有關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的關係!」

  富麗英立即頷首道:「那是當然!」

  江玉帆一聽,立即恭聲要求:「孩兒準備明日絕早與岳父大人一同啟程……」

  最瞭解夫婿和愛兒江玉帆個性的彩虹龍女一聽,立即沉靨沉聲道:「不可以,方才被霞

煌真人當場畢命的堡丁和武師,不下二十人多,你爺爺和你爹,正為此事懊惱煩心。再說,

各門各派的長老代表尚末走,你們新婚夫婦怎可離去?」

  江玉帆趕緊欠身恭聲道:「孩兒謹遵八位母親之意,過數日後再啟程前去黃山仰盂

谷……」

  遠處樵戶人家已傳來雞啼聲。大家心中一驚,這才發覺四更將盡了。

  鄧正桐首先起身,本待說幾句「花燭良宵,一刻千金」的話,但想想今夜發生的事情,

大家這時的心情,只得肅容道:「時候不早了,孩子們辛苦了一天,也該休息了,有話明天

再說!」

  阮公亮夫婦及八位夫人一見,紛紛站起身來。

  但是,彩虹龍女蕭湘珍夫人,卻轉首望著起身相送的陸佟五女和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

蕭容沉聲道:「前去仰孟谷,途中可能會發生意外變故,打鬥時該動手的動手,不可意氣用

事……」

  身懷六甲的佟玉清聽至此處,嬌靨一紅,迅即低下了頭。

  風雷拐和一塵,自然也心裡有數。

  只見蕭夫人繼續道:「見過獠牙嫗後,立即兼程趕回來,重新計議,不得擅去別處,這

件事就拜託左右護法和劉堂主負全責了!」

  悟空一塵風雷拐三人聽,趕緊施禮,躬身應了聲是!

  ***

  半個月匆匆過去了。

  度日如年的江玉帆,終於獲得爺爺的允許,父母的答應,率領著五位嬌妻和他的遊俠同

盟,一行一十八騎,飛馬馳出了幕阜山區,直向正北如飛馳去。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在九宮堡一住就是一個月,這時再度追隨盟主江玉帆,飛騎上道,

正該是人人精神抖擻,個個神情興奮。

  但是,除了傻小子鐵羅漢一人外,無不神情蕭穆,內心沉重。

  因為,居然有人膽敢從他們遊俠同盟的手中,再度將「萬艷杯」盜走了。

  雖然對方是耍的技巧,使的手段,但「萬艷杯」總是被別人偷到手了。

  尤其令他們痛恨的是霞煌真人五個老賊,居然在盟主江玉帆的婚禮剛剛進行完畢的時候

前來殺人。

  所幸,這些個盜杯殺人的人都有了著落,也不怕他們能飛上天去。

  就在大家催馬疾馳之際,身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烈馬怒嘶!

  江玉帆等人神情一驚,紛紛回頭,只見一匹快馬,正疾雷奔電般馳來,根據馬上那人的

身材衣著,顯然是個背劍女子。

  九宮堡的僕婦侍女,以及女管家掌院,幾乎是全部用劍。

  大家這時一看馬上女子,身穿一套銀灰亮緞勁衣,背插寶劍,不少人便紛紛脫口急聲道:

「盟主,恐怕是堡裡有事,堡主或夫人派人來送消息的吧!」

  在前疾馳的江玉帆和佟玉清一聽,立即將馬速慢下來。

  由於銀裝背劍女子的座馬是一匹千里駒,速度十分驚人,就這說話之間,馬隊稍緩的一

瞬間,大家已看清楚了她的面目。

  這時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的武功,經過了在九宮堡一個多月的休閒,經常向鑌拐震九州

馬雲,飛蛟鄧正桐,以及齊魯大俠金劍英等人請教指點,較之一個月前,又進境了不少。

  當然,八位堡主夫人也覺得愛兒今後創業維艱,又將前去找尋武功絕高的尉遲春鶯索回

「萬艷杯」,進而前去仙霞宮向九玄娘娘理論,手刃霞煌真人三老個賊,為死難的堡丁、武

師報仇。

  是以,八位夫人也抽暇教導了簡玉娥、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三人許多招式精華。

  因為八位夫人都知道,這些人都是愛兒愛媳的左右手,也是愛兒愛媳的忠實維護者,這

些人的武功,絕不能低俗。

  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那尉遲春鶯和九玄娘娘的門人弟子,也絕不是身手平庸之輩。

  就為了這個緣故,連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傻小子都撿了不少便宜。

  尤其傻小子鐵羅漢,以及簡玉娥和禿子,回頭一看,黑煞神首先急聲道:「盟主,看來

有些面熟,可能是咱們九宮堡的內奼女武師……」

  鬼刀母夜又立即低聲叱道:「別在那裡胡說,內宅裡都是女管家女掌院,那裹有什麼女

武師?」

  話聲甫落,獨臂虎也正色道:「嗨,奶奶的,真有些面熟呢?你們看,她還對著俺笑

呢!」說話之間,對方的快馬已奔至十丈以外了!

  鬼刀母夜又狠狠的向著馬下「呸」了一口,正待譏聲罵獨臂虎幾句,但是,她望著馬上

銀裝少女的眼睛,卻呆住了。只見馬上銀裝少女,年齡最多二十四五歲,生得柳眉鳳眼,膚

如凝脂,瓊鼻小巧,櫻口艷紅,看來雍容華貴不輸給新婚的五位少夫人,這那裡像是女管家

女掌院。

  不錯,馬上美麗的銀裝背劍少女,鮮紅的唇上,果然掛著一絲友善的笑意!

  就在鬼刀母夜叉神情一呆的一剎那,美麗的銀裝背劍少女已到了近前!

  這時,鬼刀母夜叉才發覺,大家的座馬,不知何時勒韁停止了。只見美麗的銀裝背劍少

女,急忙勒馬,就在馬上施禮含校謙聲問:「敢問諸位可是九宮堡的江少堡主和五位新婚少

夫人,暨遊俠同盟的諸位男女大俠嗎?」

  一直微蹙劍眉江玉帆,這時只得欠身還禮謙聲道:「不錯,在下正是江玉帆,敢問姑

娘……」

  美麗銀裝背劍少女,雍容的一笑道:「小女子是點蒼掌門弟子,方才在山口外森林中休

息,看到諸位的衣著年齡和像貌,斷定必是近年來崛起武林,令人景仰的遊俠同盟!」

  話聲甫落,一直目不轉睛望著她的佟玉清,突然關切的問:「請問點蒼高手滾堂刀蘇敬

波蘇大俠是姑娘的什麼人?」

  美麗銀裝背劍少女,毫不遲疑的道:「他是我的師哥!」

  說著,突然又恍然興奮的道:「他奉命前來給江老英雄賀喜,不知他是否仍在貴堡中?」

  一想到賀客,頓時想起人家的盛情,江玉帆和佟玉清五女,不得不改變懷疑的目光,展

顏含笑,感激的道:「蘇大俠前幾天和武當派的滌塵長老等人剛剛離堡……」

  話未說完,見銀裝少女突然懊惱的道:「噢,那真是大不湊巧了,他一定是去了我李師

哥那裡!」

  一塵道人和風雷拐,覺得和人家談了半天話還不知道人家姑娘姓什麼。

  正待開口,美麗銀裝少女,突然又望著江玉帆和佟玉清,關切的道:「江少堡主和少夫

人們可是前去嵩山少林寺?」

  江玉帆幾人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關切的道:「怎麼?少林寺可是……」

  銀裝美少女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神色,不由驚異的問:「怎麼?少堡主沒有聽說少林柬請

各方龍頭,共同會審害死元台大師的金毛鼠宇文通的事?」

  江玉帆聽得神色一驚,不由看了陸佟五女一眼才望著銀裝少女,搖首迷惑道:「在下還

不知道這件事,姑娘你……」

  銀裝少女立即正色道:「我們也是剛剛接到請柬,我還以為你們是趕往少林寺呢?」

  江玉帆聽罷,不由去看五位嬌妻和悟空等人,似乎在問,我們要不要回堡去問一問?正

待開口,美麗的銀裝少女已恍然道:「少堡主,五位少夫人,非常抱歉,耽誤了你們的行程,

我也要去通知我師哥去了!」

  說罷施禮,撥轉馬頭,抖韁如飛馳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五女,感激人家點蒼派,派了精英高手蘇敬波前來賀喜,只得紛紛在馬

上欠身施禮,齊聲謙遜兩句。

  但是,由於開口尊呼「某姑娘」時,佟玉清才突然發覺一直還不知道對方少女姓什麼。

是以,失聲一笑,道:「雙方交談了半天,還不知道她姓什麼呢……」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爽朗的道:「管她姓啥,俺倒是挺喜歡她胯下那匹馬。」

  大家本能的舉目一看,這才發現就這兩三句話的工夫,銀裝少女已飛馬馳至數十丈外了。

  銅人判官也不由讚聲道:「這的確是一匹萬中選一的快馬。」

  江玉帆無心聽他們贊馬,不由望著五位嬌妻和風雷拐一塵,憂急的道:「現在點蒼派已

經接到了請柬,我們九宮堡可能也就是這一半天了,你們看我們是回堡還是繼續前去黃山?」

  佟玉清首先道:「我認為我們應該仍照原定計劃前去仰盂谷,因為前去少林寺和路經黃

山,繞道並不遠,而且堡中接獲請柬,一定會派專人或請丐幫弟子通知我們,我們仍可如期

趕去!」

  如此一說,齊聲稱有道理。

  於是,紛紛撥馬,準備繼續前進。

  也就在大家紛紛策馬之際,見愁眉苦臉,兩眼仍望著銀裝少女那點塵影的傻小子鐵羅漢,

突然嘶聲嚷著道:「俺想起來了!」

  由於他這怪聲調的一嚷叫,不但群馬吃了」驚,就是人也被他嚇了一跳。

  朱擎珠急忙勒住座馬,首先氣得怒叱:「你在做夢啊?可是想起了大麥饃?」

  鐵羅漢卻毫不介意的依然嚷著道:「俺想起那個漂亮的姑娘她姓鹽,大鹽小鹽的鹽……」

  鬼刀母夜又不由哼了一聲,道:「你朱姊姊說的一點兒沒有錯,你準是在馬上還沒睡醒

呢……」

  豈知,傻小子卻焦急正色嚷著道:「沒有錯,就是她,俺記得清清楚楚,禿頭公公和段

玉梅管家還問過她姓啥呢!」

  江玉帆等人聽神色一驚,不由同時急聲問:「大聰弟,你真記得清楚?」

  傻小子立即正色咒誓道:「俺要說謊,俺就是王八的龜孫子!」

  江玉帆等人聽得心頭一震,心知不妙,彼此相互望著,久久無法開口。

  黑煞神望著獨臂虎道:「奶奶的,難怪咱們兩個都看著她有些面熟,原來她就是咱們看

到的那一個……」

  獨臂虎突然懊惱的道:「看你笨得像熊,現在想起來有個屁用?」

  風雷拐立即叱道:「你兩人不要吵,到底是怎麼回事,快些向盟主報告!」

  黑煞神搶先道:「那天咱們盟主的花燭晚上不是被一個女賊把『萬艷杯』盜走了嗎?俺

和老郭一塊兒去搜找,碰見一個肩披黑紗,頭上也束著黑紗的銀裝女子,就在一排房舍的黑

影下,扶著一個綠衣女子看來好像病了似的……」

  獨臂虎突然接口道:「當時俺就說:『老郭,那個女子好像是柳嫻華姑娘?』」

  說話一頓,遊目看了大家一眼,繼續道:「你們猜歪嘴怎麼說:去你的,柳姑娘正和咱

們的新夫人們在一起,怎麼會跑來此地!」

  阮媛玲恍然似有所悟的道:「那天晚上當柳姑娘談到被一個內穿銀緞勁衣,外批黑紗大

氅,頭罩黑紗巾的女子時,我曾看見你們兩人懊惱的跺了一下腳,可是為了這件事?」

  獨臂虎立即正色道:「就是為了這件事!」

  鬼刀母夜又突然埋怨道:「那你們當時為啥不說?」

  黑煞神懊悔道:「柳姑娘當時說是個中年女子,而又說頭罩黑紗,因為和俺當時看到的

不同,俺不敢說。」

  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恨恨的指著黑煞神和獨臂虎低罵道:「你們兩人真是個豬!」

  獨臂虎立即不服氣的道:「這不能怨俺笨,因為當時那位銀衣姑娘,看見我們兩人立在

房面上,她立即拍著那個綠衣女子的肩背說:妹妹,你的酒喝的大多了,快,趁這兒沒有人,

吐一吐就好了!你們想,人家兩個大姑娘在那裡有私事,俺怎麼能呆在那兒直看?這不是大

不懂規矩了嗎?」

  一塵道人鄭重的問:「你們兩人確定那天晚上看到的是她?」

  黑煞神和獨臂虎立即正色道:「沒有錯,就是她,俺看得清清楚楚的!」

  黑煞神卻繼續道:「俺看著她有點可疑,俺還多看了她一眼……」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呸」的一聲道:「去你的,俺當時不叫你看,你還說這麼標緻的

大美人不多看幾眼,死了做鬼都叫屈!」

  鬼刀母夜叉一聽,兩眼一瞪,臉色臘白。

  但他行了一個深呼吸,卻沒吭聲。

  任何人看得出,她是由於氣氛不同,不便在盟主等人最、心煩的時候發脾氣。

  一塵道人卻又望著傻小子,道:「大聰弟,段玉梅管家可曾問過她的來歷,代表那一門

派那一世家前來賀喜?」

  傻小子鐵羅漢見問,愁眉苦臉的只搖頭,同時期期艾艾的道:「俺……俺……俺當時正

啃豬肝,因為不鹹,恰巧她也說她姓鹽……」

  一塵道人聽罷,不由望著俊面鐵青,嬌靨透煞的江玉帆和陸佟韓朱阮五女,正色道:

「看來不會錯了,那天晚上,藏在床底下,點倒了柳嫻華姑娘,盜走了『萬艷杯』的中年女

子就是她!」

  當一塵道人說到她時,悟空等人都不由憤憤的舉目向山口前看去!

第二十二章 慧如師太

  只見怪石崢嶸,松木蒼翠,山嶺起伏,當前聳立,那裡還一點銀裝背劍少女的蹤影?

  江玉帆不由望著幕阜山的北山口,切齒恨聲道:「我江玉帆就是找遍了天涯海角,也要

把她捉住問個清楚!」

  銅人判官不由用拳敲了敲腦門道:「又是九玄娘娘又是尉遲春鶯,又是中年女子又是銀

裝少女,又是華香馨,俺這個腦子裡簡直搞糊塗了……」

  話為說完,禿子已正色道:「別說是你了,就是俺,還不是也就這件事搞得亂七八糟!」

  簡玉娥一聽,深怕銅人判官不高興,趕緊低叱:「你也未必比丁大哥聰明!」

  禿子聽得一愣,想想自己的話的確有語病,歉然笑了笑,沒有再吭聲。

  佟玉清和陸貞娘,越想越氣,不由同時恨聲道:「實在欺人太甚,看來是賣弄聰明,實

則是心存愚弄!」

  風雷拐道:「偷盜『萬艷杯』也許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但前來故意照個面,通告一道假

消息,又是為了什麼呢?」

  佟玉清歎了口氣,道:「這不能怪她,只能怪我們自己……」

  韓筱莉和朱擎珠立即不以然的道:「為什麼?」

  佟玉清淡然道:「她一直沒有報出自己的姓名,只說她是點蒼掌門的弟子,既沒有說滾

堂刀蘇大俠是她的第幾位師哥,也沒有說蘇大俠前去找的李師哥住在什麼地方,而且由少林

寺傳柬帖到點蒼山,路程比九宮堡遠了一千多里地,他們的消息又怎的會比我們先得到的?

僅這些疑點就足怨我們自己不夠機警了!」

  一塵道人頗有預感的道:「喜事過了半個月,她居然仍在幕阜山區留戀不去,咱們沿途

仍應該隨時提高警惕……」

  話未說完,黑煞神和獨臂虎幾人,幾乎是同時憤怒的大聲道:「她還敢再來呀?」

  風雷拐立即正色道:「那又有什麼不敢?她不來可以派別人來,這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

怪的?」

  獨臂虎一聽,首先握緊了拳頭,切齒恨聲道:「如果她膽敢再派人來,就是玉皇大帝的

老奶奶,俺也要活剝了她的皮!」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聲道:「只怕你還沒有剝人家的皮,人家先剝了你的!」

  獨臂虎環眼一瞪道:「你別在門縫裡看人好不好,告訴你,俺缺胳膊一定在這件事上搞

點兒名堂給你瞧瞧。」

  這時的風雷拐和悟空,向著江玉帆和佟玉清五女,恭聲道:「盟主,我們是趕回堡中等

候消息,還繼續前去仰盂谷?」

  眉籠煞氣的江玉帆,又看了一眼山口外的那片廣大松林,才斷然道:「仍去仰盂谷!」

於是,大家紛紛撥馬,沿著寬大官道,繼續向北馳去。

  這時,大家的心情更凝重了,而在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那就是那個

美麗的銀裝背劍少女,她究竟是誰?

  (諸位親愛的讀者,由於三集的段落所限,有關銀裝少女的來龍去脈,作者將在續集

《擒龍屠鳳》中,詳細為諸位交代。)

  天空愈來愈陰暗了,空氣沉悶,就像江玉帆等人的心情一樣。

  西時不到天已黑了,遠處村落上,已閃爍著點點燈火。

  於是,就在一座大鎮上,選了一家大客店住下來。

  也就在大家進店,彈塵淨面之際,店小二已領著神色匆匆,風僕僕的護堡武師廖漢南走

了進來。

  江玉帆等人一見廖漢南,幾乎是同時驚異的招呼道:「廖武師……」

  廖漢南一見江玉帆和陸佟韓朱阮五女,急上前數步,抱拳恭聲道:「廖漢南參見少堡主

暨五位少夫人。」

  江玉帆六人同時還禮,關切的道:「廖武師趕來,可是有什麼重要消息?」

  寥漢南立即恭聲道:「是的,少堡主離堡後不足個半個時辰,即有丐幫弟子攜來少林寺

會審金毛鼠宇文通的請柬,恭請堡主與少堡主一同前去……」

  江玉帆「噢」了一聲問:「日期是什麼時候?」

  廖漢南恭聲道:「是下月的十五日!」

  陸貞娘迷惑的道:「那還有四十多天嘛!少堡主由黃山回來再說也不遲……」

  話未說完,廖漢南已恭聲道:「因為丐幫弟子說,他在進入山口時,碰見一個銀緞勁衣

的背劍女子將他擒入松林內,逼問他入山的目的……」

  江玉帆等人聽至此處不由彼此對了一個會心眼神,同時也恍然明白那個銀裝背劍少女的

消息來源。

  只見廖漢南繼續道:「堡主和八位夫人擔心少堡主和少夫人暨諸位男女大俠遇到意外,

特命小的飛騎趕來,一方面傳遞消息,一方面看看少堡主可曾遇到那個銀裝背劍的少女……」

  江玉帆不願讓父母等人分神擔心,又怕別人搶先出口,是以,未待廖漢南話完已和聲道:

「還好,什麼也沒碰見!」

  佟玉清和悟空等人見江玉帆如此說,自然都不敢再說什麼了。

  廖漢南走後,陸貞娘首先不以為然的道:「玉弟弟,我覺得這件事應該稟告公公婆婆知

道……」

  江玉帆立即道:「不,我們報告了他們幾位老人家反而替我們擔心,即使他們不知道,

在山口發生了這種事情,堡中同樣的會提高警覺。」

  韓筱莉則關心的道:「那我們到達仰盂谷,見了獠牙嫗前輩後,要不要談起碰見那個銀

裝少女的事呢?」

  江玉帆立即頷首道:「當然要談,到了那時候,我們不但可以在獠牙嫗前輩的口裡探出

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的關係和住處,而且可以探出華香馨究竟是誰生的女兒,進而知道那個

銀裝背劍少女的身世和來歷!」

  朱擎珠突然道:「不知怎的,自從見了華香馨後,小妹也一直懷疑華馥馨不是獠牙嫗前

輩的親生女兒……」

  阮媛玲也恍然接口道:「還有華天仁老前輩究竟是什麼時候仙逝的,這些都實在令人懷

疑!」

  佟玉青正色道:「這是別人的隱私,我們無權過問,除非這中間牽扯著武林公案血海深

仇。」

  風雷拐立即凝重的道:「少夫人說的極是,如果獠牙嫗前輩不說,我們無由開口!」

  江玉帆凝重的道:「這當然要在談到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時,大家相機行事,循著獠牙

嫗前輩敘說往事時,使她在不知不覺說出來。」

  「一塵」道人突然道:「盟主,如果『獠牙嫗』前輩不止目實說,我們可否詢問『萬里

飄風』趙竟成?」

  江玉帆劍眉一蹙,還沒有開口,陸貞娘已凝重的搖首道:「只怕趙竟成也不肯說!」

  一塵道人肯定的道:「如果僅盟主一人和他單獨相談,曉以大義,憑他趙竟成良心,告

訴他,我們前去仙霞宮找九玄娘娘要人,以及找尉遲春鶯討回『萬艷杯』後果的嚴重性,卑

職以為,他一定肯據實相告。」

  佟玉清卻憂慮的道:「丟了『萬艷杯』我們還可勉強說,我們無心防範而尉遲春鶯有意

下手,但是獠牙嫗前輩如果問起我們尋找華馥馨的事,我們又該如何回覆呢?」

  黑煞神則在一旁自語似的低聲禱告道:「南海大士觀世音菩薩,救苦救難,大慈大悲,

在我們到達黃山之前,將華馥馨姑娘的隱身之處指點出來!」

  每當有人談到「黃山」兩個字時,韓筱莉的芳心深處便會立時升起一絲甜甜蜜立息。

  因為,她會立即聯想到她和江玉帆,第一次在黃山駝背嶺上相擁親吻的一幕。

  當然,也會使她立即聯想到,那位發現她和檀郎月下擁抱在一起的老尼姑慧如師太。

  這時一聽黑煞神談到黃山,立即恍然道:「小妹想起來了,那位黃山慈雲庵的慧如老師

太,不是和獠牙嫗前輩的關係最密切,前去仰盂谷之前先拜訪一下慧如老師太……」

  佟玉清立即關切的道:「莉妹是說,有關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以及獠牙嫗前輩三人的關

系,可以先在慧如老師太那兒探點兒口風?」

  韓筱莉立即頷首道:「是的,以她那等高深修為的佛門弟子,總不會因循私情而不分善

惡,不辨利害,而袒護獠牙嫗前輩吧?」

  陸貞娘也贊同的道:「對,慧如師太一定會對我們坦誠相告,甚或告訴我們華馥馨姑娘

是否獠牙嫗前輩的親身女兒,以及華姑娘現在的居處!」

  朱擎珠再度肯定的道:「不錯,小妹一直有一種預感,華馥馨姑娘很可能就是九玄娘娘

或尉遲春鶯兩人之一的女兒……」

  阮媛玲突然關切的道:「珠姊姊是說,華香馨是誰的女兒,華馥馨就是誰的女兒嘍?」

  朱擎珠毫不遲疑的頷首道:「不錯,自從我見了華香馨後,更堅定了我的看法了!」

  江玉帆卻不以為然地道:「既然如此,尉遲春鶯和九玄娘娘兩人俱都尋找『萬艷杯』,

為什麼沒有向獠牙嫗前輩要她們的女兒?」

  朱擎珠毫不遲疑的正色道:「華馥馨姑娘已回到了她們的身邊,她們還要什麼女兒?」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頓時想起了婚禮舉行的那一天,聽到的蟻語竹絲傳音所說的話,

他心裡在想,莫非真的是華馥馨?

  心念間,不由迷惑的道:「可是;她怎麼知道她的生母是九玄娘娘或者是尉遲春鶯呢?」

  佟玉清立即以猜測的口吻道:「果真如珠妹妹所說,這件秘密消息,當然是由慧如老師

太那兒得到的!」

  江玉帆深覺有理,因而也斷定慧如老師太,一定知道這件數十年無人知的武林大秘密。

  是以,微一頷首,立即望著悟空等人,斷然道:「好,等我們到達黃山後,立即前往慈

雲庵先去拜訪慧如老師太。」

  ***

  一連數日,馬不停蹄,這天中午,江玉帆等人一行一十八騎,已飛馬馳進了黃山的南山

口。黃山不僅在世人中以雲海奇景,山色綺麗著稱,而在武林黑白兩道的英雄豪傑的心目中,

也以各派的黃山論劍,和各方領袖的集會結盟而聞名。

  但是,由於近三十年來的龍首大會召開,而漸漸把武林豪傑的注意力,移向了星子山門。

  江玉帆等人心急在落日前趕達慈雲庵,是以,沿著曲折盤繞的山道,疾馳至半山,即在

一家較大的獵戶人家,簡單用過了一餐飯,寄放下馬匹直向駝背嶺馳去。

  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慧如師太的慈雲庵在什麼地方。

  當然,黃山有許多寺觀庵院,如果前去打聽,還怕找不到慧如師太?但是,悟空一塵風

雷拐三人,受了彩虹龍女蕭夫人的重托,深怕遇到了邛崍派系的道人或五台派系的僧眾。

  因為法鶴就是死在陸貞娘的劍下,而五台派又在星子山龍首大會的爭位賽上,敗給了游

俠同盟。

  俗話說得好,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旦遇上了,就忘了功力懸殊和生死。

  到了那時候,對方人多勢眾,一味猛攻,已懷了近四個月身孕的佟玉清,已不敢再穿緊

身勁衣,雖然不影響她的身手,萬一有個閃失,三個人可擔待不起。

  有鑒於此,三人特向盟主江玉帆建議,改由那夜遇見慧如老師太的駝背嶺,再按照老師

太馳去的方向去找,當不會太難。

  為了避免在山道上碰見僧道樵夫和行人,仍由對黃山形勢較熟悉的一塵道人在前引路。

  一塵道人一人在前,縱躍飛馳,捷愈鷹隼猴猿,較之一年多前來黃山時的輕功相比,真

不可同日而語。

  江玉帆等人緊緊跟在一塵身後,發現他這次走的路線,正是上次遇到陸貞娘和阮媛玲與

邛峽派的純陽觀主發生衝突後離開的那道大狹谷。

  當然,每個人都知道,這是到達駝背嶺最隱秘最近捷的路徑。

  紅日偏西,陽光斜照,山中雲氣繚繞,大家飛馳縱躍在蒼翠松竹,崢嶸怪石之間,另具

一番情趣。

  這時心情較不平衡的要算韓筱莉了。

  她不但希望天快些黑,而且希望有一輪明月由東方升起來,好讓她重溫昔日的綺麗心情。

但是,天下事那能盡如人意,這天不但沒有月亮,恐怕天不黑便到了慈雲庵或仰盂谷了。

  大家沿著斜斜上千的狹谷飛馳,形勢奇特的駝背嶺已遙遙在望。

  除韓筱莉一人外,大家俱都覺得今天前去仰盂谷,一定會叨擾獠牙嫗一頓豐盛的晚筵。

  就在大家興致勃勃,加速飛馳之際,驀聞佟玉清驚異的「咦」了一聲,同時脫口急聲道:

「狹谷的盡頭好像有人!」

  大家聽得之中一驚,身形未停,紛紛凝目,只見盡頭通向駝背嶺的斜崖下,一片矮樹亂

石中,果然有一片點點黃影。

  而且,在另端竹林中,似乎了有灰色人影在暗中蠕動。

  江玉帆看罷,首先沉聲道:「不錯,那面有人潛伏!」

  黑煞神接口道:「希望他娘的不是等咱們!」

  獨臂虎立即爽朗的道:「那還不好,再不活動筋過,關節都不能轉動了!」

  說話之間,亂石矮樹中和右邊的竹林中,已緩緩的走出來二、三百人之眾。

  左邊一片穿黃衣的,俱是光頭和尚,右邊一片灰影,俱是道人。

  風雷拐看了這情形,立即焦慮的道:「怕碰上他們怕碰上他們,結果還是碰上了,這真

是冤家路窄,在劫的難逃……」

  話未說完,朱擎珠已驚異的道:「劉堂主是說,他們都是純陽觀的老道和鎮山寺的和

尚?」

  銅人判官搶先道:「不是他們還有誰?俺的獨腳大銅人,稱起來近百斤,如果整天拿著

不用,等於是個廢物,嘿嘿,它今天可真的要大發利市了……」

  一塵道人這時已將身形慢下來,一聽銅人判官的話,立即回頭沉聲道:「今天沒有盟主

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隨便出場動手,違者重處。」

  說話之間,對方僧道人眾的面目已看得十分清楚了。

  當眾人再度凝目觀看的時候,俱都暗吃一驚,斷定今天這場激烈打是絕難避免了。因為,

身穿黃袍的僧人這邊,個個身材魁偉,俱都威猛外露,人人拿著金爪禪杖月牙鏟,厚背戒刀

降魔件,一式重達數十斤的重兵器。

  而這些黃袍高大僧人當前怒目而立的,正是在龍首大會爭位賽上,敗在佟玉清和「鬼刀

母夜叉」以及銅人判官等人手下的覺空覺非以及覺海等人。

  右邊的百多名灰袍道人,當然是被陸貞娘殺死在斷頭崖下的法鶴老道的門人和弟子。

  但是,滿面煞氣,怒目站在純陽觀百多名道人身前的中年道人,竟是於江玉帆婚禮那天,

隨著峽掌門靈鶴老道前去賀喜中的一人。

  看了這情形,大家當然心裡明白,那靈鶴率領派中精英高手前去賀喜,實在不懷好意。

  只是因為九玄娘娘的突然發話,嚇走了霞煌真人三個老賊,而陰陽秀士和獨角獸又被江

玉帆和佟玉清纏住,他自己也被鑌拐震九州馬雲和金劍英看死,使他不敢再貿然出手。

  這時再看了當前站立的中年道人,正是那天身穿灰道袍,腰裡繫了一根紅絲帶的中年道

人,只是這時腰上已換了一根黃絲繩而已。

  佟玉清看了這形,不由迷惑的道:「奇怪,他們怎麼知道我們今天要來駝背嶺又怎的斷

定我們一定會走這道狹谷?」

  簡玉娥遲疑的道:「恐怕他們早在峰上看到了罷!」

  一塵道人立即道:「不,除非他們接獲密報,絕不可能看到。」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迷惑的道:「你可是懷疑那個老樵夫和那個老婆婆?」

  陸貞娘立即不為然的道:「怎麼會呢?莫說是他們面帶忠厚,俱是老實人,再說,我們

也沒在他們面前提到要走這道深長狹谷,即使你們聽到了,誰又有這麼精絕輕功前去『鎮山

寺』和『純陽觀』去通知他們?」

  如此一說,大家俱都感到事有蹊蹺。

  尤其,他們是在離開樵戶家後,才商議決定走這道大狹谷,而且,即使被那個老樵夫暗

中聽到,要想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通知兩處僧道,而且他們早已在此持械等候,設非有絕

輕功的人,絕難辦到。

  就在大家心念問,業已到達左右僧道的隊前七八丈處了。

  也就在這時,一臉凶煞,怒口口而立的覺空和尚已憤怒的朗聲:「姓江的小輩,你沒想

到佛爺們已在此地候你多時了?嘿嘿,你小子的心腸也夠毒夠狠的了!」

  江玉帆停身站好,也傲然沉聲道:「諸位大師、道長,前來擋住在下等人的去路,可是

為了星子山龍首大會爭位賽失敗之故嗎?……」

  話未說完,覺空和尚已狠狠的「呸」了一聲,怒聲道:「你小子別在佛爺面前裝糊塗,

你道佛爺不知你小子的陰謀?」

  江玉帆見覺空和尚一口一個「小子」,心中原就不快,這時勃然大怒,不由瞠目怒叱道:

「在下前來黃山,既無什麼企圖,也無任何陰謀,你在此聚眾攔路,借口滋事,而且,含血

噴人,口出不遜,令人實難容忍……」

  黑煞神、獨臂虎,銅人判官和憨姑,以及禿子、啞巴傻小子,一聽江玉帆「令人實難容

忍」的話,立即紛紛怒喝道:「盟主,少和他們嚕嗦,殺!」

  殺字出口,各揮兵器就待向前。

  風雷拐和一塵一見,慌得趕緊回頭怒叱道:「盟主正在交涉!那有你們多口的地方?」

  但是,由銅人判官等人的揮動兵力,對方近三百名僧道人眾,已暴雷似的怒喝一聲,也

紛紛揮動著禪杖、鐵杵和寶劍飛身散開了,立即形成了包圍之勢。

  這樣一來,情劫頓顯緊張,立即形成了包圍之勢。

  這樣一來,情勢頓顯緊張,雙方混戰,一觸即發,一場慘烈血腥的大搏鬥即將開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純陽觀道人中突然有個蒼老聲音,急呼道:「且慢!」

  大家循聲一看,發話的竟是一個年老道人,由於他的站立位置,在群道中顯然沒有人什

麼地位。

  只見當前站立的中年道人,將手中的長劍一橫,怒目回頭道:「了清,你有何話說?」

  被稱為了清的老道人,立即躬身道:「本觀自大觀主殉道後,元氣大傷,士氣低落,如

果再遭浩劫,本觀弟子傷亡殆盡,勢必永無重振之日,尚然二觀主慎重處理此事,絕不可聽

信那女子之言,妄開殺戒,自惹殺身之禍……」

  話未說完,被稱為二觀主的中年道人,已瞠怒叱道:「那個要你多嘴,還不快快退下

去!」

  江玉帆一聽「那女子」,知有蹊蹺,立即沉聲道:「在下前往黃山,雖然暗走狹谷,旨

在避免發生事端,不想,仍在此地碰上諸位大師道長,方才聽那位了清仙長談及『不可聽信

那女子之言』,其中必有蹊蹺,可否請諸位明識者見告,以免中了肖小之奸謀!」

  話聲甫落,覺空、覺非和覺海等人已暴跳如雷的怒喝道:「你不要在那裡裝糊塗,廢話

少說,今天佛爺們一定和你們『遊俠同盟』見個高低,分個死活……」

  話未說完,銅人判官瞪眼怒罵道:「去你娘的,你神氣個啥,稍時老子一銅人把你的禿

頭砸開花!」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覺非和尚一聽,頓時大怒,暴喝一聲,提著金爪鐵禪杖

已縱了出來。

  其餘百多名高大和尚,立即各揮兵刃,紛紛吶喚助威,只要覺空一聲令下,立即撲殺過

來。

  江玉帆一看這情勢,知道搏殺已不可避免,但他想到懷有身孕的愛妻佟玉清,一旦雙方

造成群打混戰的場面,她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心中有鑒於此,不由脫口大喝道:「快些住手!」

  這聲大喝,乃江玉帆挾怒而發,聲震耳鼓,谷峰迥應,揮動兵器吶喚吆喝的僧道,無不

震得神情一楞。

  江玉帆趁機怒聲道:「諸位大師和道長,既然是衝著在下而來,在下總要給諸位一個公

道……」

  話未話完,被稱為二觀主的中年道人,已瞠目怒聲道:「不是我們衝著你來,而是你江

玉帆率領著『遊俠同盟』衝著我們而來!」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向著中年道人,拱手沉聲道:「這位道長,月前和靈鶴仙

長曾光臨敝堡,說來都是自己人,何以會有這番誤會,道長可願見告?」

  場中手橫鐵禪杖的覺非和尚,未待中年道人開口,已瞠目厲喝:「靜鶴老道,你可是怕

事貪生,改變了初衷不成?」

  黑煞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罵道:「你別以為你們人多勢眾,就是再多上三兩百賊

禿也不是俺『遊俠同盟』的對手……」

  話未說完,覺非已厲嗥一聲,一掄手中金瓜鐵禪杖,捨卻銅人判官,再向黑煞神撲去。

  銅人判官大喝一聲:「去你娘的,咱們還沒打呢?你又他娘的去找別人!」

  大喝聲中,手中百斤大銅人,「呼」的一聲,順勢向覺非和尚掃去。

  覺非和尚的身形已經撲出,雙腳業已離地,緊急間,只得急施千斤墜,大喝一聲,手中

金瓜鐵禪杖,立演「怒挑滑車」,猛向掃來的大銅人撥去。

  只聽錚然一聲大響,火星飛射,覺非和尚悶哼一聲,蹬蹬退了三步。

  覺海和尚一見,頓時大怒,不由一揮手中的降魔杵,高聲嘶喊道:「衝上去,殺!」

  百多名鎮山寺的高大和尚,立即各揮兵刀,齊聲吶喊,作勢欲撲過來。

  揮舞著兵器作勢欲撲的百多名和尚,聽了江玉帆的這聲震耳大喝,再度靜了下來。

  顯然,由於純陽觀的靜鶴老道沒有下令衝殺,鎮山寺的和尚深知「遊俠同盟」的厲害,

也不敢貿然向前。

  江玉帆看出了這一弱點,立即望著覺空和尚,沉聲道:「在下三番兩之阻止動手,並非

在下怕事,一方面是不願不明事理妄殺許多佛門弟子,一方面不願中了好小之計,做那親者

痛仇者快傻事。」

  說此一頓,轉首又望著純陽觀的靜鶴道人,繼續道:「道長身為一觀之主,自當明辨是

非,自是不會觀中弟子的性命兒戲,逞一時意氣,做此蠢事,現在就請道長先說那個女子是

如何向道長報告的!」

  靜鶴老道一看眼恰形勢,先已氣餒,再想到日前在九宮堡親眼看到江玉帆和佟玉清劍斬

陰陽秀士和獨角獸的身手,方纔的一股血氣之勇,早已一絲也沒有了。

  但是,他也不便當著覺空、覺海等人示弱,是以沉聲:「並非貧道和覺空大師自恃人多

勢眾,在少堡主率領『遊俠同盟』,前來本觀向貧道指責問罪之前……」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不由「噢」了聲,沉聲問:「指什麼責,問什麼罪?」

  如此一問,靜鶴的臉上竟現羞愧之色,而且支吾不能啟口。

  一塵道人業已看出靜鶴心意,必是因為靈鶴老道率領著他們前去九宮堡賀喜,趁機暗援

霞煌真人意圖不軌之事。

  這時突然被江玉帆質問,自是難以啟口。

  是以,急忙稽首道:「道友所說的那位善心施主,可就是那個前去報告消息的女子?」

  靜鶴見一塵為他岔開話題打開僵局,只得頷道:「不錯,就是那位女施主!」

  」塵道人繼續問:「那女子可是年約二十三四歲,美艷絕世,身穿一身銀緞勁衣,背括

金絲劍穗寶劍……」

  話未說完,靜鶴道人已吃驚的道:「不錯,正是她,道友已和她照過面了?」

  一塵道人冷笑道:「道友中了她的『坐山觀虎』和『一石二鳥』之計了……」

  靜鶴聽得神色一驚,脫口急聲道:「道友是說?……」

  一塵道人立即冷冷地道:「貧道是說,我們盟主現在追殺的就是她,而她又知道貴派的

把柄和缺失,所以才特地利用你們,看來,認識她的不是貧道,倒是道友你呀……」

  靜鶴老道一聽,立即慌的急聲分辯道:「貧道絕不認識她……」

  話剛開口,手橫厚背大戒刀的覺空和尚,已瞠目怒喝道:「靜鶴老道,廢話少說,咱家

是你請了來助拳的……」

  靜鶴道人不禁為難的道:「可是,江少堡主並無摧毀本觀之意……」

  話未說完,覺非、覺海和為首的覺空三人,幾乎是同時厲喝道:「靜鶴老道,放明白些,

錯過今天,再沒有殺江玉帆和『遊俠同盟』的機會了……」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仰天一聲厲笑道:「爾等均為佛門弟子,卻生了一副豺狼

心腸,今天在下如不給你們一些顏色看看,你們對報仇之事,永遠不會死心!」

  心字出口,橫肘按劍,「卡蹬」一聲啞簧輕響,接著眼前光明大放。

  江玉帆已暗運神功,力透劍身,「天魔劍」一出鞘外,寒芒四射,耀眼生花,無人敢凝

目直視。

  只見江玉帆金劍一出鞘外,立即目注覺空人等,瞠目厲喝:「爾等小心了!」

  了字出口,光華大盛,寒芒暴漲兩丈,挾著一陣懾人心神的「咻咻」輕嘯,幻成一道近

兩丈寬的耀眼匹練,直向覺空三人和眾僧的頭上殺去!

  覺空三人一見,頓時大駭,紛紛驚恐大喝,一片慘呼嗥叫,匹練過處,叮噹聲響,火星

激射,無數斷刀斷杖,橫飛墜落。

  侈玉清和陸貞娘等人,先是看一呆,繼而聽了那片慘叫哀嗥,深怕江玉帆盛怒之下殺人

太多,是以,紛紛嬌呼道:「玉弟弟不要!」

  「玉哥哥不可!」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也驚得紛紛急呼「盟主」。

  光華驟然一斂,慘叫依舊,但是,在場所有人視力依然模糊,眼前金星亂舞。

  就在這時,駝背嶺的嶺腳下,突然傳來一聲蒼勁驚呼:「啊!老爺子的『瀉地銀河』再

度現世了!」

  陸佟五女和悟空、一塵等人,聞聲一驚,同時回頭,只見萬里飄風趙竟成,正神情震驚

的呆立在數十丈外的駝背嶺下。

  也就在這時,亮影一閃,風聲颯然,俊面罩然的江玉帆,已如星丸疾射的飛了回來。

  佟玉清和悟空等人頓時想起了驚恐嗥叫的覺空等人。

  於是,紛紛驚急的回頭一看,只見覺空、覺海和覺非等人,正驚呼惶叫著,連滾帶爬,

東逃西散,抱頭鼠竄!

  再看方才近百僧人所站立地方,除了一些斬斷的兵器,竟沒有一具屍體,一滴血跡!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看罷,這才明白江玉帆只是要以華天仁的絕學之一「瀉地銀河」來

震赫覺空等人,使他們絕了今後滋事的念頭。

  再看純陽觀的靜鶴老道和百多名道人,人人目瞪口呆,個個張口結舌,俱都嚇傻了。

  江玉帆的俊面上雖然煞氣仍濃,但看了趙竟成站在嶺腳下,心中不由一喜,脫口急呼道:

「趙老英雄來得正好!」

  急呼聲中,即向趙竟成迎去。

  萬里飄風趙竟成,也急步向這面迎來。

  陸佟韓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緊緊跟著江玉帆急步前進,覺得在此遇上了趙竟成,真

是再好也沒有了。

  只見趙竟成臉肉顫抖,神情激動,尚未到達近前,已連聲激動的道:「老朽今生能夠再

睹老主人的生前絕學,實在是一大幸事,足證老夫人眼光獨到,明智的決定……」

  話未說完,雙方已到近前!

  江玉帆趕緊拱揖謙聲道:「趙老英雄你好!」

  趙竟成忙不迭的連連抱拳應「好」,並向佟玉清和陸貞娘五女,深揖躬身道:「老朽趙

竟成參見五位少夫人!」

  陸佟韓朱阮五女一聽趙竟成的稱呼,知道她們和江玉帆成婚之事,業已傳遍了各地。

  於是,五人同時還禮,並呼了聲「趙老英雄」。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也紛紛向前與趙竟成相見招呼。

  趙竟成這時的心情仍未穩定,但卻沒忘了方才打鬥的事情,是以,立即關切的問:「不

知少堡主何事前來黃山,又怎的會和『鎮山寺』的大師們發生衝突?」

  江玉帆不由懊惱的歎了口氣道:「說來話長,一言難盡,待等到獠牙嫗前輩再一併細說

好了!」

  萬里飄風趙竟成一聽,立即面現難色的黯然道:「我家老夫人病情日重,剛剛服過湯藥,

現在可能已經睡了,至少今夜不能接見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了……」

  韓筱莉不由關切的問:「怎麼,獠牙嫗前輩的病還沒好?」

  趙竟成黯然一歎道:「要想老夫人的病有起色,必須我家小姐早日回來……」

  江玉帆一聽,不自覺的愧然低下了頭。

  佟玉倩和陸貞娘則驚異的道:「怎麼,華姑娘還沒有回來?」

  趙竟成神情黯然,僅搖了搖頭。

  韓筱莉不由以埋怨的口吻道:「你們為什麼不問一問慧如師太呢?」

  趙竟成立即回答道:「老朽正是前去看慧如老師太,適才經過嶺上,發現這邊聚集了許

多僧道,而被圍在中央的很像是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

  經此一說,江玉帆頓時想起了「鎮山寺」的僧人和「純陽觀」的老道。

  於是,大家紛紛轉首下看,只見昏暗的蒼茫暮色中,覺空和尚等人,早已逃竄得沒有了

蹤影。

  再看「純陽觀」的靜鶴老道,也正率領著百多名門人弟子,默默的離去,看來俱都有些

垂頭喪氣。

  就在大家轉頭察看之際,風雷拐已恭聲道:「盟主,我們不是也正準備前去拜訪慧如老

師太嗎,何不請趙老英雄引導我們一同前去?」

  江玉帆一聽,立即讚好,尚未開口,趙竟成已爽快的道:「諸位先到慧如老師太處歇一

陣也好。」說罷,當先在前帶路。

  趙竟成雖然沒有問江玉帆拜訪慧如老師太何事,但深信稍時一定會當著他的面提出,此

時發問,可謂多此一舉,這也是他經驗老到之故。

  大家登上駝背嶺,由趙竟成在前面引道著,直向西南那片茂密的松林前馳去。

  韓筱莉一看,正是那夜慧如老師太馳去的方向,根據前面有數座琉瓦殿脊隱約逸出林端,

顯然,慈雲庵就幾座觀院之中。

  此時天色愈來愈暗了,連西天的一縷晚霞也消失了。

  韓筱莉不自覺的看了一眼東天,她多麼希望能見到一輪皎潔的明月升上來!

  但是,她失望了,就是那晚和檀郎在月下相擁親吻坐過的青石,也不知在什麼地方了。

  心念間一陣涼風吹來,韓筱莉急忙一定心神,發現已到了林前。

  大家進入林內,萬里飄風趙竟成的身法絲毫未減,而且,一連越過兩座規模極大的觀院,

繼續向一處數峰拱圍中的深谷馳去。

  江玉帆等人看了這情形,俱都覺得所幸碰見了萬里飄風趙竟成,否則,要想找到慧如師

太的慈雲庵,還真不容易。

  繞過一座斷崖峰角,大家的目光一亮!

  只見就在前面的一片竹林中,赫然有一座形如小祠堂的紅牆綠瓦庵院。

  庵牆不高,庵門橢圓,庵內除了中央一座較大的佛堂,再就是兩邊和後面的幾間石牆瓦

屋。

  江玉帆等人看後,無不神情一楞,要不是紅牆上寫著「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大字,和庵

門上的一方小匾上寫著「慈雲庵」,幾乎沒人相信就是慧如老師太靜修的地方。

  因為,這比正陽關真如老師太的素心庵,還要狹小,還要簡陋。

  尤其,在一連經過幾座堂皇巍峨,氣勢磅磚的大觀院後,更令人有小得可憐的感覺。

  但是,它給人的印象,卻是寧靜,淡泊,無華,超脫世外的感受。

  就在大家、心念間,業已到達庵門外。

  萬里飄風趙竟成,立即望著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低聲道:「這裡就是了,待老朽叩門!」

  說罷,登上僅有一塊青石的台階,舉手在朱門上叩了兩下。

  俄頃工夫,裡面已有了輕靈快捷的腳步聲。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彼此對了一回眼神,知道慧如老師太就要出來開門了。

  尤其韓筱莉,不但在情緒上有些激動和羞意,而且,還有一絲溫馨和親切。

  一陣門閂聲響,「呀」的一聲庵門開了!

  悟空等人俱都恭謹肅立,舉目一看,竟是一位年約十三四,身穿灰僧衣的光頭小沙尼。

  傻小子一見,不自覺的脫口道:「哦,原來是個小和尚!」

  禿子一聽,立即瞪了鐵羅漢一眼,同時噓了一聲,示意他「少胡說」。

  這時,開門的小尼見了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先是一楞,接著向趙竟成,合什恭聲道:

「原來是趙老施主!」

  趙竟成趕緊關切地問:「老師太可在佛堂內?」

  小尼立即恭聲道:「正在靜室打坐!」

  趙竟成一聽,立即興奮的道:「正好,就請代為轉報,就說是老朽恭引『九宮堡』的江

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暨『遊俠同盟』的諸位男女大俠,特來拜望老師太來了。」

  小尼又看了江玉帆等人一眼,才恭聲應了「是」,轉身走了進去。

  趙竟成也居半個主人似的,望著江玉帆和陸佟五女等人,恭謹的道:「請少堡主和五位

夫人進去吧!」

  說罷躬身,伸手肅客。

  江玉帆等人也不謙遜,依序走進庵門內。

  只見庵內修篁數簇,十分清靜,中央佛堂內已燃起一盞油燈,黑暗中尚有數點香火,看

不見黃幔中供奉的是什麼神佛。

  這時,那個小尼已進入佛堂右端的長形瓦屋內,而且,已亮起了燈。

  趙竟成似乎斷定慧如老師太會請江玉帆等人進去的,繼續肅手,請江玉帆等人繼續向瓦

屋前走去。

  就在江玉帆等人走向瓦屋前的同時,小尼已由屋內走了出來。

  只見小尼向著江玉帆雙手合什,微一躬身道:「師太有請江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進內!」

  說話之間,江玉帆等人已到了屋門前。

第二十三章 香爐暗襲

  江玉帆凝目向內一看,只見室內一燈如豆,神態莊嚴慈祥的慧如老師太,盤膝坐在一個

高厚的蒲團上,正神情嚴肅而目光柔和的向外看著他們。

  江玉帆一見,即和陸佟韓朱阮五女,躬身急步,依序進入屋內。

  但是,六人尚未站好,慧如老師太已經慈祥而嚴肅地道:「免行大禮,快些請坐!」

  江玉帆六人一聽,只得深躬一揖,恭聲道:「晚輩江玉帆率賤內佟玉清五人,特來拜望

老師太……」

  慧如老師太慈祥的一笑,合什宣了聲佛號道:「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快請坐下來談話!」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見屋內狹小,除了小尼臨時為江玉帆六人設置的六個蒲團外,

業已沒有了立足之處。

  是以,幾人就在門外,同時施禮恭聲道:「晚輩等參見慧如老師太!」

  慧如老師太合什還禮,並歉聲道:「室內狹小,無處可容安座,只好委屈諸位了!」

  悟空等人同聲應「是」,依序站立在門外。

  慧如老師太又望著立在門楣下的趙竟成,吩咐道:「趙老管家也請進來吧!」

  萬里飄風趙竟成謙和的應了聲「是」,也舉步走進屋內。

  這時,小尼也為他設了一個蒲團,就是在門口邊緣坐了下來。

  慧如老師太先看了一眼依序坐在兩邊的江玉帆和陸五女之後,才望著趙竟成,問道:

「趙老管家,你陪同江少堡主諸位來此之前,可曾將貧尼的規矩告訴少堡主和少夫人他們?」

  江玉帆等人聽得一楞,不由彼此迷惑的對了一個眼神。

  只見趙竟成微一欠身道:「是老朽前來此地的中途,正遇到江少堡主和『鎮山寺』的覺

非大師,『純陽觀』的靜鶴道長等人發生衝突……」

  慧如老師太聽得神色一動,不由關切地問:「不知為了何事?」

  江玉帆立即拱揖欠身道:「晚輩等到達駝背嶺時,他們早已等候那裡了……」

  慧如老師太大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疑惑地道:「他們是怎麼知道少堡主諸位要來

此地?」

  江玉帆欠身道:「據『純陽觀』的一位老道長說,他們是接到一位銀緞勁衣少女的密報,

謊說晚輩率領著『遊俠同盟』要進襲他們的『純陽觀』……」

  佟玉清接口道:「靜鶴仙長唯恐不敵,所以才前去『鎮山寺』向覺非和尚求援……」

  慧如老師太,黯然一歎道:「一個是心中有鬼,時時提防少堡主報復,一個是處心積慮,

勤練武功,無時無刻不想雪龍首大會爭位賽之恥,在這樣的情形下,怎能不一拍即合?」

  說此一頓,突然遊目看了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一眼,十分驚異的問:「那麼這個前去謊報

的銀緞勁衣背劍的少女,到底是誰呢?」

  江玉帆趕緊拱揖欠身道:「這也是晚輩趕來黃山,特向前輩請教問題之一。」

  慧如老師太淡然一笑道:「你們又怎的曉得貧尼一定知道?」

  陸貞娘急忙欠身道:「只要晚輩等說出全盤經過,老師太一定知道銀緞勁衣少女的來歷

和底細。」

  慧如老師太迷惑的「噢」了一聲,略微沉吟道:「不過,在你們向貧尼問話之前,可曾

詢問過貧尼與人談論話題時的戒條?」

  江玉帆聽得劍眉微蹙,立即欠身道:「晚輩等不知,還請老師太明教!」

  慧如老師太一整臉色,肅容沉聲道:「那就是『不人是非,不說誑語,不談恩怨,不涉

名利』……」

  江玉帆一聽,心中不禁有氣,但他仍強捺上衝的怒火,和聲道:「如果這件事關係著武

林的浩劫,許多人的生命,甚至某些人的聲譽和清白,老師太也為了個人戒不願見告嗎?」

  慧如老師太聽罷,淡然一笑道:「少堡主說的大嚴重了,縱觀當今武林,小糾紛自然難

免,大浩劫絕不可能!」

  朱擎珠心中當然心有氣,不過她也同樣的不敢稍帶怒意,以免損了「九宮堡」武林第一

世家的聲譽,而對爺爺公婆有所指謫。

  因為,她現在已是「九宮堡」的孫少夫人了。

  是以,這時一俟慧如老師太話完,立即捺心中的氣忿,欠身恭聲道:「敢問老師太,假

設現在就有這種危機,老師太是否可以破例呢?」

  豈知,慧如老師太竟緩緩搖頭,淡然一笑道:「絕無此危機,也絕不可能!」

  江玉帆不由沉聲道:「老師太深居山中,足不出戶,又怎的能夠知道時下武林之隱憂?」

  佟玉清看出夫婿對慧如老師太,已感不滿,如想在事先將慧如老師太說服,不如先以話

題循誘,也許能使她以含蓄的話意說出來。

  是以,急忙欠身恭聲道:「現在晚輩想先提出一個問題,懇請老師太見告,那就華馥馨

姑娘離家後,可曾來過此地?可曾向老師太問過什麼?」

  慧如老師太聽得神色一驚,不答反而問道:「你們說的武林浩劫,可能她身上麼?」

  佟玉清一看慧如老師太的神情,心知有異,是以,也就順勢頷首道:「不錯,華姑娘對

這件武林浩劫,有著極密切的關連,所以晚輩等很想知道,華姑娘現在何處?」

  慧如老師太淡然搖首道:「貧尼只能告訴諸位,華姑娘的確來過此地,並問了貧尼一些

有關她自己的切身問題!」

  江玉帆立即關切的問:「請問老師太,她現在那裡?」

  慧如老師太道:「這是人之隱私,涉及人非,請恕貧尼不能相告……」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不自覺的提高了聲音問:「這麼說,她是不是來向師太請教,她的

生身母親可就是『獠牙嫗』前輩?」

  豈知,慧如老師太竟淡淡地道:「貧尼要是說出來,不是不守信,而談及人私了嗎?」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他覺得慧如老師太,過分固執,無視大局,不辨善惡是非,有

失一個佛門弟子應有的態度!

  於是,俊面一沉,正待說什麼,站立門外的風雷拐已抱拳躬聲道:「老師太終朝侍佛,

朝夕誦經,可能不知道外間情形。月前敝盟主江少堡主大禮吉期之日,遠居在天南大蠻山

『仙霞宮』的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率領著門人弟子,大鬧『九宮堡』,擾亂婚禮進行,並

殺傷掌斃了護堡武師和堡丁二十餘名,其中就有華姑娘馥馨……」

  馨字方自出口,坐在屋門邊下的趙竟成,突然躍起身來,關切的急聲問:「劉堂主果真

看到我家小姐了?」

  風雷拐不由看了一眼趙竟成,繼續向著慧如老師太,恭聲道:「其中就有華姑娘馥馨的

胞妹華香馨姑娘在內,而且,聯合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二人,暗施技巧,盜走了獠牙嫗前輩

的『萬艷杯』……」

  神情緊張的趙竟成一聽,不由震驚的急聲道:「啊,『萬艷杯』果然被遲春鶯盜走了!」

  風雷拐目注神色數變的慧如老師太,繼續恭聲道:「請問老師太,這等大事還不嚴重

嗎?」

  慧如老師太神情有些激動,但任何人看得出,她正在強自抑制激動的情緒。

  久久,她才強自以平靜的聲調道:「貧尼僅能告訴諸位,你們所說的九玄娘娘和尉遲春

鶯,其實就是一人!」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站立在問外的悟空等人一聽,俱都神色一驚,脫口「啊」一聲!

  有關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可能是一個人的事,佟玉清確曾如此判斷過,只是由於柳嫻華

的報告,說是她點倒而盜走「萬艷杯」的女子是一名自稱尉遲春鶯的中年婦人,因而才改變

了她想法。

  如今,經過慧如老師太」說,頓時覺得事情已較為單純了。

  也就是說,不管任何難題難於解決的事,只要前去找天南大蠻山的九玄娘娘理論就可解

決了。

  因為,他們原就準備前去「仙霞宮」向九玄娘娘要人,並責她教導不嚴,縱容弟子殺人

的事。

  如今,既然知道了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就是一個人,而兩罪歸一,也就更好辦了。

  慧如老師太看了江玉帆等人的驚異神色,不由淡然一笑問:「諸位可是懷疑九玄娘娘親

來中原,指使她的門人前去鬧事,進而盜走了『萬艷杯』?」

  江玉帆雖然對九玄娘娘和尉遲春鶯是同一個人的事,而略感出息外,但他心中對慧如老

師太的不滿卻絲毫未減。

  是以,這時見問,立即沉聲道:「在未遇到銀裝背劍少女之前,晚輩等確有此想法,經

過事後的研判,認為銀裝少女可能是尉遲春鶯的門人或弟子,如今經過老師太的點破,晚輩

又以為九玄娘娘即使沒有親自參與盜杯的行動,但也是經過她的允許!」

  慧如老師太聽罷,立即頷首道:「那是當然,如果沒有她的命令,她的女兒和弟子是絕

不敢採取行動的……」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立即關切的問:「照老師太這麼說,華香馨的生身母親就是九

玄娘娘了?」

  慧如老師太,毫不遲疑的道:「那是當然!」

  佟玉清本待趁機問,那麼華馥馨姑娘是誰的親生女兒呢?

  但是,她知道,如果她真的如此問,慧如老師太一定不會答覆。

  是以,她急忙沿著話題往下,問:「老師太可知華香馨姑娘今年是幾歲了?」

  慧如老師太大略微沉吟道:「貧尼不大清楚,不過,十多年前貧尼前去『仙霞宮』時,

她看來已有四五歲了……」

  陸貞娘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脫口急聲問:「老師太曾去過『仙霞宮』?」

  慧如老師太緩緩頷首道:「不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佟玉清立即關切的問:「老師太可否說一個確實年數?」

  慧如老師太道:「大概是十五年前吧!」

  江玉帆等人聽得神色一驚道:「這麼說,華香馨的年齡不是快二十歲了嗎?」

  慧如老師太大頷首道:「應該是雙十年華了……」

  江玉帆關切的問:「敢問老師太前去『仙霞宮』,可是為了找那九玄娘娘?」

  慧如老師太微一搖首,道:「不,這件事貧尼本不打算告訴你們,但是,因為這件事是

貧尼本身的事,說了也不妨事,貧尼前去『仙霞』,是前去拜望華天仁前輩……」

  江玉帆等人一聽,無不神色一變,脫口輕呼了聲「啊」!

  因為照獠牙嫗的信上說,華天仁前輩早在二十二三年前就仙逝了,因而,大家都知道,

華馥馨姑娘是個遺腹女。

  是以,陸貞娘和韓筱莉幾乎同時急切的問:「老師太可見到了華天仁前輩?」

  慧如老師太有些失望的搖搖頭道:「沒有!」

  朱擎珠接口問:「那麼見到了九玄娘娘?」

  慧如老師太卻黯然頷首道:「見到了,那時九玄娘娘神情憔悴,正臥病在床,雖然年僅

四十餘歲,但她的雲須卻已灰花了……」

  話未說完,江玉帆人等人更是一驚,就是立身在門外的黑煞神和獨臂虎,也俱都大感意

外的「啊」了一聲。

  阮媛玲首先忍不住地問:「老師太,外傳九玄娘娘駐顏有術,業已不食人間煙火,幾達

長生不老之境,她的秀髮怎的會白了呢?」

  慧如老師太卻淡然道:「但是貧尼見到她的時候,她卻說話乏力,有如病入膏肓的樣

子!」

  朱擎珠不由關切的問:「老師太可知她為什麼會那個樣子?」

  慧如老師太道:「那當然和華夫人犯了同一毛病,鬱悶,悲憤,落落寡歡,因而愁壞了

身子……」

  韓筱莉卻關切問:「老師太說的華夫人……?」

  坐在門口的趙竟成,立即欠身道:「就是我家老夫人!」

  韓筱莉一聽,頓時恍然想起,她仍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在駝背嶺遇到慧如老師太的時

候,慧如老師太對兩個侍女,的確曾稱呼獠牙嫗為老夫人。

  是以,她不自覺的看了一眼夫婿江玉帆。

  只是江玉帆正望著慧如老師太,關切的問:「老師太前去拜訪華仁老前輩,不知為了何

事,可否見告?」

  慧如老師太歉然搖首道:「非常抱歉,這因涉及了別人的私事,請恕貧尼不能奉告!」

  江玉帆一聽,心中暗泛怒火,但又不便發作,是以,氣得閉口不問了。

  侈玉清卻婉轉的問:「那麼老師太為什麼沒見到華天仁前輩呢?」

  慧如老師太道:「據九玄娘娘說,她當時正為華天仁前輩鬱悶苦惱,聽她的口氣,華天

仁前輩好像已離開『仙霞宮』很有一些時日了!」

  朱擎珠忽然忿忿道:「現在我們不談她為什麼鬱悶,為什麼病倒了,現在就老師太告訴

我們,九玄娘娘的為人如何,心地如何,她究竟算不算是俠義之士……」

  話末說完,慧如老師太已淡然道:「噢,這要看從那一方面講,從什麼人的口裡說,須

知,再有聲望的長者,也有遭人非議之處,即使他是個十惡不赦之徒,也有為他效死的心

腹!」

  江玉帆聽至此處,覺得和慧如老師太商談只是徒費唇舌,不由從蒲團上站起身來。

  陸佟五女和趙竟成看得神色一驚,也紛紛由蒲團上站起來。慧如老師太依然盤坐在蒲團

上沒動,僅望著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少堡主可是氣貧尼不識大體,罔顧大局,未能一

一答覆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所提出的問題?」

  江玉帆雖然氣在心裡,但他卻不敢公然頂撞,有失他武林第一世家的教養。

  這時一聽,只得拱揖躬身道:「老師太能說的大都答覆了,有礙別人聲譽,涉及他人隱

私者,晚輩等自是不敢勉強老師太說出來。」

  慧如老師太讚許的頷首道:「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能體諒貧尼的苦衷,就好了……」

  話未說完黑煞神突然在門外,忿聲道:「咱們盟主體諒了你的苦衷,但也因你的不得已

而使咱們盟主,不能為那些冤死的護堡武師和堡了報仇,他們在九泉之下,也會咒罵你是假

慈假悲……」

  江玉帆一聽黑煞神的話離了譜,趕緊望外低叱道:「芮壇主不得無禮!」

  黑煞神一聽,自是不敢再說了。

  但是,慧如老師太毫不介意,反而驚異的問:「怎麼,你們想報仇?」

  早已滿腹怒火的鬼刀母夜叉,雖然不敢公然譏罵,但仍忍不住沉聲道:「難道二十多名

護堡武師和堡丁們的寶貴性命,就這樣白白的犧牲了不成?」

  慧如老師太不答,依然驚異的問:「你們的意思是要找九玄娘娘理論?」

  銅人判官突然怒聲道:「何止找她理論,如果探出她不是什麼好人,俺盟主還要殺了她

哩!」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的確都有這個觀念,是以,對銅人判官的豪語並沒有

人阻攔。

  慧如老師太卻繼續驚異的問:「這麼說,你們要找上大蠻山,殺進『仙霞宮』了?」

  江玉帆見慧如老師太連聲發問,知道其中必有原因,是以沉聲道:「不錯!」

  慧如老師太突然笑道:「只怕你們報不了仇,反而把命丟在那大蠻山上……」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剔眉沉聲問:「老師太指的可是那九玄娘娘的高絕武功?」

  慧如老師太淡然道:「不單是九玄娘娘冠絕天下的武功……」

  話剛開口,神情惶急的趙竟成,已脫口道:「老師太,方才少堡主對付『鎮山寺』

的……」

  風雷拐一聽,知道趙竟成要說,江玉帆方才施展華天仁的曠古凌今絕學「瀉地銀河」的

事。

  但他怕因此而引出另外枝節,是以,脫口阻止道:「趙老英雄!」

  趙竟成一聽,也頓時驚覺未得獠牙嫗的允許,不可將這件事公然說了出去。

  這時經風雷拐一提醒,悚然一驚,頓時住口不說了。

  慧如老師太看在眼裡,淡然一笑道:「當然,『九宮堡』為武林第一世家,武功絕學冠

天下,但是,大蠻山區的層層險惡,如非熟知山區那邊水土險阻之人,恐怕尚未走到『仙霞

宮』,你們十人中恐怕已有七八人與世長辭了!」

  獨臂虎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照你這麼說,當年那五個被逐出的妖道,他們

都是鐵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不成?」

  慧如老師太淡然道:「他們當時的情形不同!」

  朱擎珠突然沉聲問:「那麼老師太你呢?」

  慧如老師太道:「貧尼前去的情形和那五位道友又自不同……」

  江玉帆原本對慧如老師太心存尊敬,這時見她說話含混,自恃自傲,居然對昔年五個偽

裝道人的老賊尊稱為「道友」,心中強捺已久的怒火,再也無法耐,不由拱手一揖,怒聲道:

「晚輩等貿然前來,有擾師太清修,就此告辭了!」

  說罷轉身,大步走出屋去。

  也就在江玉帆走出屋門的同時,屋內突然響起慧如老師太的怒聲,沉喝道:「慢著!」

  江玉帆聞聲一驚,急忙旋身向右——

  因為,他突然驚覺到,隨著那聲沉喝,已有一陣勁風隨之襲到!

  果然,就在他旋身向右的同時,一道寬大身影,已由他的身側飛撲而過!

  由於事出突然,而且也是大家做夢都沒想到的事。

  慧如老師太會趁江玉帆轉身之際,突然向江玉帆暗施偷襲。

  是以,一陣驚呼嬌喝,人影門處,陸佟和悟空等人紛紛散開了。

  大家定睛一看,發現傲然立在數丈以外的,果然是慧如老師太。

  只見慧如老師太,雙目圓睜,但她手中的兵器,既不是寶劍,也不是佛塵,卻是一根通

體烏黑的齊眉棍。

  慧如老師太怒目望著江玉帆,兩隻眼睛愈顯明亮,尤其院中昏黑,就像夜空中的兩顆明

星。

  繼而,她又怒目看了一眼神情又驚又怒的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才怒聲道:「貧尼雖然

不出黃山,但久已風聞『九宮堡』的絕學冠絕天下,今夜機會難得,貧尼萬萬不能錯過討教

的機會……」

  驚惶失措萬里飄香趙竟成一聽,立即驚得惶聲道:「老師太……您……您……您今天是

怎麼了?」

  豈知,慧如老師太竟瞠目怒叱道:「站遠些,不要你管!」

  黑煞神、獨臂虎一見,不由望著俊面鐵青的江玉帆,同時怒聲道:「盟主,少和她嚕嗦,

就讓卑職殺了她算了……」

  話聲甫落,慧如老師太已冷冷一笑,道:「莫說是你們盟主江玉帆,就是他爺爺陸地神

龍江浩海,也休想傷得貧尼分毫!」

  陸貞娘和佟玉清聽得柳眉一蹙,趙竟成在旁也不由一楞。

  尤其趙竟成,他覺得慧如老師太今天像著了魔似的,一反常態,不知她為了什麼,這時

連老英雄江浩海也扯出來了!

  萬里飄風、風雷拐,以及悟空、一塵等人,大都耳聞慧如老師太是半路出家,並非自小

皈佛門。

  因而,大家都敏感的聯想到,慧如老師太少女時代,是否和老堡主江浩海有什麼情孽瓜

葛,是以,這時要拿他的孫子江玉帆洩憤。

  要不,黑煞神和獨臂虎要求江玉帆准許他們動手,慧如老師太何以把陸地神龍江老堡主

扯出來。

  敬重江老堡主如神明的朱擎珠,頓時大怒,突然一聲嬌叱,竟飛身縱了出去,雙腕一翻,

「唰唰」連聲中,已將背後的鸞鳳雙刀撤出來。

  同時,瞠目怒聲道:「玉哥哥,請你暫退一旁,讓我殺了這個神志昏迷的老尼婆為佛門

除害!」

  但是,右手已緩緩按住「天魔劍」啞簧劍口的江玉帆,卻鐵青著俊面,目光如刀盯視在

慧如老師太滿佈皺的老臉上,眉宇間充滿了煞氣,緩緩向慧如老師太身前逼去。

  同時,看也不看朱擎珠一眼,一個字一個字的恨聲道:「你退回去。」

  慧如老師太毫無懼色,冷冷地一笑道:「最好你們兩人一起上,殺了貧尼也好出氣……」

  氣字方自出口,江玉帆突然一聲怒叱道:「你道我不敢殺你!」

  你字出口,嗡然一聲輕嘯龍吟,寒芒如電一閃,銀星飛灑,光華大放,整個「慈雲庵」

的小院中,頓時照得纖塵可見。

  陸貞娘和佟玉清看得心中一驚,深怕江玉帆殺了慧如老師太闖了大禍,就是一塵道人、

風雷拐幾人也有同樣的看法。

  是以,幾人驚得同時脫口急呼:「玉弟弟!盟主,盟主!」

  但是,就在他們惶急驚呼的同時,慧如老師太已瞠目厲叱道:「貧尼倒要看看你怎樣殺

我!」

  厲叱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齊眉鐵棍,揮了一個花招,「呼」的一聲,照准江玉帆的天

靈砸下。

  江玉帆雖然殺機濃重,但他絕不會因為慧如老師太矯枉過正而揮劍殺了她。

  尤其,當他聽了佟玉清和一塵等人的驚呼,更加提高了戒心。

  但是,由於他過份氣惱慧如老師太的不顧大局,不與合作,也下定決心要剎剎她的傲氣

和出言不遜;辱及了他最尊敬的祖父。

  是以,這時一見慧如老師太以雷霆萬鈞之勢,一棍當頭打來,立即大喝一聲,身形滑走,

天魔劍不去封削鐵棍,竟如電閃般劃了一個弧形,一閃已到了慧如老師太的腰腹。

  慧如老師太久聞江玉帆的劍法精絕,高得出奇,但她卻也不相信周旋不了百十個照面。

  豈知,剛一出手,便險象已生,如果不及時撤招自保便得喪命。

  是以,緊急間,一聲大喝,掄棍旋身,一式「刀挑錦袍」,逕向江玉帆的握劍右腕挑去。

  江玉帆誠心要剎盡慧如老師太的傲氣,是以,身形跨步一閃,天魔劍挾著一聲輕嘯龍吟,

快如電掣般已到了慧如老師太的脅肩。

  慧如老師太沒想到江玉帆變招換式如此奇快,不自覺的一聲驚呼,本能的上身一仰,飛

身暴退三丈!

  但是,江玉帆的身法有如影附形,身形隨之跟進,手中「天魔劍」趁勢一送,赫然切向

慧如老師太的頸部!

  這一來可把陸佟五女和悟空趙竟成等人嚇壞了,頓時響起一片驚呼喝叫:「玉弟弟住

手!」

  「盟主使不得!」

  「江少堡主不可!」

  也就在江玉帆的「天魔金劍」切向慧如老師太頸部,佟玉清等人惶呼驚叫的同時,一團

黑影,挾著輕嘯勁風,「呼」的一聲已射到了江玉帆的面門前。

  江玉帆本可以將頭一偏,或以左手將來物接住,但是他卻身形一閃,疾收「天魔劍」,

「沙」的一聲輕響,來物立被斬為兩片。

  「當當」兩聲銅器聲響,落在地下的竟是一隻青銅鑄制的小型香爐。

  這突如其來的驟然變化,就是久經戰陣的萬里飄風趙竟成和風雷拐等人,也不由「啊」

了一聲,為之一楞。

  也就在「當當」聲響,大家同時震驚的一剎那,驀聞面色依然蒼白的慧如老師太,舉手

一指佛堂,脫口急聲道:「五位少夫人快追!」

  話剛開口,陸佟五女已嬌叱一聲,飛身向佛堂內撲去。

  悟空、一塵、風雷拐,以及萬里飄風趙竟成等人,也沉喝一聲,紛紛撲向了佛堂之後。

  江玉帆卻呆呆的低頭望著地上的兩半銅香爐,不言不語,根據他臉上的神情,似是恍然

有所領悟,似是有所感觸!

  尤其,當慧如老師太,提醒佟玉清五人去追時,他斷定向他偷襲而救慧如老師太的是誰

了,是以,他沒有追去。

  當然,慧如老師太冒著生命的危險,故意激怒江玉帆,他進而拔劍動手,她的用心之苦,

實在令人欽敬。

  但是,慌急間以香爐擊他的那人,雖然擲的是他的要害頭顱,而對方的手法,力道,都

恰到好處。

  根據他用劍撥斬香爐的感應,對方的真力可能只用了五成。

  因而,也斷定對方擲擊他的目的,只是要他閃身偏頭或用手撥開香爐,即使這麼一頓的

剎那間,慧如老師太已脫離他的劍下,而對方擲香爐的目的也達到了。

  他知道,慧如老師太的目的在迫使對方現身,同時,也保持了她佛門高尼的自恃誠實不

得已。

  現在,佟玉清和悟空等人都追去了,當然,以佟玉清,陸貞娘,以及萬重飄風和憨姑幾

人的身法,對方絕對逃不脫,是以,他沒有追去。

  就在這時,風聲颯然,人影閃動。

  江玉帆心中一驚,急忙轉頭,發現佟玉清和萬重飄風、風雷拐等人已紛紛的回來了。

  他不需開口問,僅看了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的凝重神情,便知道沒有追上。

  慧如老師太一看這情形,不由黯然歎道:「這就是我的苦心,但卻落空了!」

  江玉帆一聽,叩劍躬身,恭聲道:「師太用心良苦,晚輩終生感戴……」

  話剛開口,慧如老師太已繼續感喟道:「如果少堡主能一劍殺死我,她也許就現身了!」

  江玉帆聽得悚然一驚,立即直身爽朗道:「老師太誤會了,晚輩雖然心有所不滿,怎會

向老師太一招一式的演下去?」

  去字出口,疾施魔劍,振腕向就近的一株三尺花樹切去。

  就在魔劍距離花樹尚有三數尺處,光華大盛,劍芒突然暴漲三尺!

  「沙」的一聲輕響,劍芒所及,枝飛葉濺,花朵墜落,凹凸的樹頭,應聲變成水平,就

像劍身斬過的一樣。

  慧如老師太神色一驚,萬里飄風則再度呆了!

  陸佟五女悟空等人,雖然也看得一楞,但內心卻有無比高興。

  因為,他們都知道,江玉帆在回九宮堡後,深覺將來前去大蠻山「仙霞宮」理論時,困

難重重,必極艱苦。

  其次是根據霞煌真人五個老賊的武功而斷定「仙霞宮」中,必然是高手如雲,均非泛泛

之輩。

  是以,當他得到萬里飄風趙竟成的書信後,正式苦練「天仁武功寶錄」上所記載的武功。

  自從離開正陽關「素心庵」,算來僅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但他所學的武功,卻已有了輝

煌的成就。

  當然,如江玉帆早在龍首大會結束,前去武當山之前,就得到了趙竟成的那封信,瓦崗

湖的結局,恐怕又是另一個場面了。

  趙竟成看了江玉帆武進境,自然格外高興!

  因為他也一直希望江玉帆能夠以高絕入聖的武功,嚇走九玄娘娘遲尉春鶯。

  他當然更清楚,獠牙嫗一生坎坷,絕少有過幸福快樂的日子。

  如今又因華馥馨的負氣出走,以及雪山聖母姜錦淑和尉遲春鶯的前來鬧事,憂急悲憤,

思女成疾,很可能就此一病不起。

  如果,江玉帆能以獠牙嫗所保有「天仁寶錄」學成一身冠蓋天下的驚世武功,為獠牙嫗

解去一生憂憤,為武林求永遠大平,自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就在他心念間,神色一驚,立即恢復正常的慧如老師太,已望著江玉帆,淡然問:「江

少堡主,敢問你的五位夫人的武功,可是也具有了這種火候?」

  江玉帆振腕收劍,滿院光華一暗,夜空再度出現點點寒星。

  這時見問,不知慧如老師太的用意如何,只得含糊的道:「二三人而已!」

  慧如老師太淡然一笑道:「貧尼為免諸位枉去天南,不幸濺血大蠻山,坦誠的告誡諸位,

以少堡主的功力,僅可勉強敵得九玄娘娘座前的首席大弟子而已……」

  話未說完,萬里飄風趙竟成,突然忍不住生氣的道:「老師太您……」

  話剛開口,慧如老師太已沉聲道:「你可是要他們前去天南送死,埋骨在大蠻山中,使

他們數代軍傳的『九宮堡』斷了後代香煙?」

  趙竟成一聽,也不禁生氣的道:「老師太未免大袒護九玄娘娘了……」

  慧如老師太也不由提高聲音道:「你可是認為貧尼危言聳聽?你是親身經歷過厲害的人,

怎的忘了華香馨一人進入『仰盂谷』,舉手投足之間,將你們打傷的打傷,震暈的震暈,假

使她使手兵刀,即使江少堡土和他的『遊俠同盟』在場,也未必能救得了你們……」

  話未話完,悟空等人頓時大怒,紛紛怒聲吆喝,黑煞神和獨臂虎甚至撤出了兵刃,江玉

帆立即鎮定的揮了個手勢,一俟悟空等人靜下來,立即望著慧如老師太,沉聲道:「老師太

是說,兩個多月間,潛入『仰盂谷』傷人鬧事的蒙面女子,就是那華香馨?」

  慧如老師太見問,突然有些遲疑了。

  江玉帆繼續道:「既然老師太清楚此事,顯然是華香馨在鬧事之前曾來過此地了……」

  慧如老師太突然否認道:「絕無此事!」

  江玉帆繼續冷冷的問:「那老師太又怎知,那個蒙面女子一定是華香馨呢?」

  慧如老師太毫不遲疑地道:「貧尼事後曾去向華老夫人詢問,她斷定前去鬧事的是九玄

娘娘的女兒,而不是九玄娘娘座前的大弟子……」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問:「敢問老師太,九玄娘娘的大弟子是男士還是

女子?」

  慧如老師太正色道:「當然是女子。」

  佟玉清繼續:「她可是閻?」

  慧如老師太搖首道:「姓什麼貧尼不知道,而且,貧尼當時見立在九玄娘娘病榻左右的

女弟子,不下十二三人之多,實在說,貧尼也不知九玄娘娘的首席大弟子是那一個……」

  朱擎珠突然有些不服氣道:「你既然見都沒見過,你又怎知她的武功如何?」

  慧如老師太淡然道:「那是因為貧尼見年僅五歲的華香馨,用一柄精緻的三寸小劍,飛

擲七八丈高樹上的紅果,劍不虛發,紅果應劍而落,當時貧尼曾經盛讚她的手法高妙……」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都曾學會幾手鄧天愚的「千手飛花」絕技。

  這時一聽慧如老師太贊華香馨用小劍可以擲果子,有的撤嘴,有的哼聲,俱都顯得不屑

和不服氣。

  慧如老師太,視如未見,繼續道:「而當時的華香馨卻揮動著手中的精緻小劍說,他的

大師姊用那種小劍,可以一次擲下空中旋飛的數只警鷹來!」

  悟空等人一聽,渾身一戰,俱都面色一變。

  慧如老師太驀的瞟了黑煞神和獨臂虎幾人一眼,繼續道:「換句話說,九玄娘娘的大弟

子要想用那種精緻小劍殺人,一次至少可殺三五人……」

  江玉帆俊面罩煞,劍眉飛剔,冷冷一笑問:「這件事可是老師太親眼所見?」

  慧如老師太聽得一楞,不由驚異的問:「怎麼,你連貧尼說的話都不相信?」

  江玉帆冷然道:「晚輩認為眼見為實,耳聽是虛!」

  慧如老師太不禁有焦急的道:「這麼說,你仍然堅持要去天南大蠻山了?」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斷然道:「我不但要前去大蠻山,我還要殺進『仙宮』,將九玄娘娘

的大弟子和女兒,一併活捉回來給你看!」

  看字出口,拱揖躬身,繼續沉聲道;「晚輩就此告辭,失禮之處萬望見諒!」

  說罷直身,大步向庵門走去。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見,急忙向慧如老師太行禮,匆匆跟在江玉帆身後。

  萬里飄風趙竟成那敢怠慢,向著老師太一抱拳,立即向江玉帆追去。

第二十四章 勇赴仙霞宮

  由於山區樹高枝密,庵外一片漆黑,遍佈夜空的繁星也全被遮住了。

  萬里飄風趙竟成一看這情形,急忙追上江玉帆,立即關切的問:「少堡主,可要到谷中

暫宿一夜?」

  江玉帆不答反而關切的問:「獠牙嫗前輩的病情如何?」

  萬里飄風黯然道:「相當嚴重,不過,少堡主和五位少年人諸位男女大俠可在外院賓館

裡安歇,再說,老朽也有許多事與少堡主商議!」

  江玉帆一想,事情仍多,不能就這樣下山。

  是以,頷首和聲道:「好,就請老英雄頭前引導!」

  趙竟成恭聲應了聲是,展開輕功,沿著來時的路徑,直向駝背嶺方向馳去。

  由於大家心情沉重,雖然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連串的問題,但卻都沒人吭聲。

  大家跟著趙竟成默默飛馳,繞過幾座堂皇觀院,穿過綿延巨林,直到駝背嶺後,才踅身

向西疾馳。

  由駝背嶺到「仰盂谷」,除了傻小子鐵羅漢和簡玉娥外,都是熟路。

  是以,不足片刻工夫,已到了四面環繞峭壁斷崖的「仰盂谷」外。

  說也奇怪,萬里飄風趙竟成並沒有走他們慣走的崖下密道,而他引導飛登的路線,正是

江玉帆去年率領著啞巴禿子,進入「仰孟谷」盜回「萬艷杯」同一路線。

  大家由於心事重重,雖然舊地重遊,卻沒有重溫去年此時心境的興致。

  一陣飛騰縱躍,剛剛到達崖上,即見前面的亂草矮樹怪石中,突然站起一人,同時怒喝

道:「前面什麼人?」

  萬里飄風急忙答道:「是我,張兄,九宮堡的江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來了!」

  說話之間,對方已經現身,正是那位身體稍胖,曾隨獠牙嫗前往「黑虎嶺」的那位老人。

  只見張姓老人一聽說是江玉帆等人到了,立即奔了過來,一到近前,急忙行禮道:「老

朽張傑三參見少堡主暨五位少夫人!」

  江玉帆各佟玉清五女,同時謙遜還禮,悟空等人也紛紛向前見過。

  萬里飄風立即催足道:「此地不宜談話,我們快下去吧!」

  說罷,又望著老人張傑三,道:「張兄,快去準備兩桌酒席送到賓館來。」

  老人張傑三一聽,應了聲「是」,當先向谷中馳去。

  萬里飄風趙竟成立即望江玉帆等人,肅手一指崖下谷中,低聲道:「少堡主諸位請,前

面就是賓館了!」

  江玉帆趕緊拱手道:「仍請老英雄帶路!」

  趙竟成不再謙遜,展開身法,逕向谷下馳去。

  江玉帆一面前進一面遊目察看,由於夜空黯月,谷中情景與那夜也迥然不同。

  只見谷內昏暗濛濛,漆黑無燈,谷中的人似乎俱已入睡。

  那片緊臨小花園的凹形湖,水止無光,靜靜的沒有一漩漣漪,花園中的景色,也是那麼

慘淡冷清!

  大家看了谷中情形,較之那次前來盜回「萬艷杯」時的輝煌場面,真有天壤之別。

  眾人心感觸最深的要算江玉帆和韓筱莉了,回想當時,夜空深遽,月明如鏡,兩人通過

了崖下暗道,乍觀谷中情形,幾疑是身入仙境!

  尤其當他們兩人發現一身濛濛雪白銀沙紗衣的華馥馨,那種意境之美,真有如天上才有,

凡塵焉能目觀之感?

  如今,幾曾何時,麗人杳飛,綺景慘淡,往日的輝煌燈火已變成了昏黑一片!兩人傷感

間,大家業已縱下斜崖,到了那道溪邊,已奔上了小橋。

  大家進入樹林,沿著院牆東進,逕由虛掩的側門進入。

  繼而經過空廊夾道,才到達了趙竟成所謂的賓館。

  禿子和啞巴一看,正是他們那天前來盜回「萬艷杯」時看到的那座獨院。

  這時,兩個中年婦人和一個婢女,想是剛剛受了矮胖老人張傑三的通知,正打開中間上

房,並燃了兩盞紗燈。

  趙竟成伸手肅客,連聲說請。

  由於萬里飄風趙竟成,自登上南邊斷崖便壓低聲音說話,因而大家也俱都減低了說話的

聲音。

  銅人判官和獨臂虎幾人,看了這情形,知道是怕驚動病中的獠牙嫗,是以,幾人也格外

小心。

  進入上房,陳設簡雅,兩個僕婦已將桌椅擺開,下酒的小菜也隨之送來。

  依序落座之後,趙竟成先舉杯勸飲。

  由於大家心情沉悶,自然寡言少笑,這是「遊俠同盟」自創始以來,氣氛最低沉的一餐

酒飯。

  萬里飄風趙竟成,首先黯然一歎道:「老朽此番前去『慈雲庵』,往見慧如師太,就是

向她懇求我家小姐的確實下落消息……」

  佟玉清立即關切的問道:「老英雄可是早已斷定,慧如老師太知道華姑娘的消息?」

  趙竟成頷首:「不錯,但每次前去詢問,老師大總是以她的戒條借口推拖!」

  朱擎珠卻有些氣憤的道:「她這是為什麼呢?按說她是佛門弟子,自應以慈悲為懷……」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斷然道:「老朽認為這中間一定有什麼使慧如老師礙難說出之處,

否則,她方才也不會故意激怒盟主動,迫隱身佛堂內的華姑娘現身了!」

  如此一說,紛紛贊同的頷首稱是。

  趙竟成則迷惑的道:「按照方纔的情形看,五位少夫人進入佛堂,我等則直撲庵外,我

家小姐怎會在眨眼之間的工夫,就走得無影無蹤了呢?」

  江玉帆感傷的道:「我到現在還為你們沒有追上華姑娘而感不解呢!」

  佟玉清解釋道:「我們五人追進佛堂內,發現神龕後門正開著,玲妹和莉妹就追出去

了!」

  韓筱莉和院媛玲立即接口道:「我們兩人追出去後,趙老英雄和劉堂主他們也到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問:「神龕的黃幔內可曾看過?」

  朱擎珠毫不遲疑的頷首道:「小妹已看過了,裡面供奉的是觀世音菩薩,裡面非常窄小,

不可能藏著一個人!」

  萬里飄風趙竟成,突然似有所悟的道:「五位少夫人,可曾檢查神龕下的供桌內?」

  陸貞娘和佟玉清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齊聲驚異地道:「供桌的前面和左右,不是都釘死

嵌著佛字的黃帷嗎?」

  趙竟成一聽,不自覺的脫口呼「糟」,同時十分懊惱的道:「這都怨老朽一時大意,那

座供桌對正佛堂後門的一面,是兩扇可以橫拉的活門,裡面備用的香燭紙箔……」

  話未說完,黑煞神和獨臂虎,突然放下酒杯,站起來急聲道:「既然華姑娘當時藏在供

桌底下,咱們現在再去找……」

  鬼刀母夜又立即低叱道:「難道華姑娘那麼傻,還待在那裡等著你們兩人再去找?」

  獨臂虎焦急的解釋道:「俺是說,華姑娘這時可能仍在『慈雲庵』和老師大談話!」

  趙竟成立即黯然搖頭道:「我家小姐聰明過人,她今夜絕不敢再回去了!」

  江玉帆凝重傷感的道:「我決定找一家樵戶在黃山住下來,每夜潛伏在『慈雲庵』附近,

總有一天把華姑娘找回來。」

  趙竟成一聽,立即斷然道:「少堡主的想法錯了,少堡主一天不離開黃山,我家小姐一

天不敢前去『慈雲庵』,這件事就交由老朽來辦,一有消息,老朽馬上派人前去『九宮堡』

向少堡主報告!」

  佟玉清想了想,立即望著江玉帆,以徵求的口吻,低聲道:「這樣也好!」

  江玉帆微蹙劍眉,看了一眼端菜進來,撤盤出去的僕婦侍女們,直到恰好沒人時,才望

著趙竟成,壓低聲音問:「趙老英雄,你家小姐可是自襁褓中就由你看著長大的?」

  趙竟成被問得一楞,鬧不清江玉帆為何會提出這個問題。

  是以,毫不遲疑的一頷首,有些迷惑的道:「不錯,可以這麼說!」

  風雷拐看出江玉帆不便開門見山的直問,是以,索性解釋道:「我家盟主的意思是,華

馥馨姑娘可是獠牙嫗前輩親生的?」

  話聲甫落,悟空、一塵、獨臂虎等人,「轟」的一聲由座位上站起來。

  同時,紛紛得將手中酒杯筷箸,急忙放在桌上,齊聲惶呼道:「老老……老前輩!」

  江玉帆和風雷拐,以及陸佟五女,還有正不知如何回答的趙竟成,聞聲一驚,紛紛轉首

看去。

  這一看非同小可,江玉帆幾人腦際「轟」然一聲,有如焦雷貫頂,俱都呆了。

  只見神情黯然,雙眉緊蹙的寧大娘,正雙手攙扶著枯瘦如柴,大眼深陷,兩排可怕的牙

齒幾乎都露在唇外的獠牙嫗,手中持著一根枴杖,正顛顛巍巍的向房內走來。

  江玉帆一見獠牙嫗走進來,的確驚呆了。

  尤其令他不安的是,方才風雷拐說的那句話,聲音較高,必然被她聽去了。

  這固然是他一時大意,未曾察覺出來,但進進出出的僕婦婢女,使他也無法暗察有人正

在接近。

  顯然,根據雙眉緊蹙,神情的寧大娘來看,必是獠牙嫗強迫她來,而且不准她發聲通知

眾人。

  江玉帆心中一驚,急忙起身,一陣惶愧與難過,一讓他幾乎流下淚來。

  他急忙離席前迎數步,深深一揖,恭聲道:「晚輩江玉帆,叩請前輩金安!」

  說罷,屈膝跪了下去。

  獠牙嫗目閃淚光,緩緩點頭,激動地已說不出話來,僅用乾枯的手做了個請起的手勢。

  萬里飄風趙竟成,似乎恍然想起了什麼,突然走至獠牙嫗一側,肅手一指佟玉清五女,

謙遜的介紹道:「老夫人,這是『遊俠同盟』中最著名的五位姑娘,您還記得吧?這位是佟

玉清姑娘,這位是……」

  剛剛開始介紹,獠牙嫗已點了點頭。

  遵命站起的江玉帆一聽,自然明白趙竟成搶先介紹的用意。

  顯然,他和陸佟五女舉行大禮的事,他們一直沒有報告給獠牙嫗。

  為什麼,他江玉帆當然清楚,那是因為獠牙嫗已答應,把她視如生命的獨生女兒,嫁給

他江玉帆作妻子。

  雖然,這件事並沒有公開,獠牙嫗也沒有當面向他江玉帆表示過,但在獠牙嫗的心意中,

早已是這樣了。

  在這樣地情形下深知獠牙嫗心意的趙竟成,自是不敢把他和陸佟韓朱阮五女結婚的消息,

告知病中的獠牙嫗。

  就在江玉帆心念間,佟玉清和陸貞娘,以及悟空、一塵等人,已各報姓名,紛紛向前行

禮。

  獠牙嫗一雙深陷的大眼中,一直熱淚旋滾,她有些木然地輕揮著有此顫抖的枯手,示意

大家坐下來繼續飲酒。

  但是,大家依然恭謹站立著沒有動。

  這時,送菜餚來的樸婦已為獠牙嫗移來一張大椅子,寧大娘立即扶她坐下。

  獠牙嫗緩慢的坐在大椅上,先舒了口氣,才望著風雷拐,傷感的道:「方纔劉堂主說的

話,老身都聽到了。」

  一直為此不安的風雷拐立即躬身惶聲道:「晚輩無狀,出言不檢,萬望前輩原諒!」

  獠牙嫗又遊目望著所有在場的人,以極痛心而又顫抖的聲音問:「你們可是不信我這個

醜老婆子,能生出一個像馨兒那樣標緻的女兒嗎?」

  如此一問,每個人都慚愧的低下了頭。

  獠牙嫗見大家不語,只得黯然一歎,自語似的繼續道:「這也難性,自己的女兒都不相

信,別人又怎的會相信!」

  江玉帆一聽,立即脫口道:「不,前輩……」

  豈知,話剛開口,獠牙嫗已抬頭望著他道:「你現在不能再稱呼我前輩了!」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頓時驚得一呆,他在心裡不由驚得脫口急呼道:「莫非她要我叫

她岳母不成?」

  佟玉清自然看出江玉帆的窘境,靈智一動,立即肅容正色道:「盟主一身超凡入聖的武

功,完全得自天仁寶錄,而老前輩又是天仁老前輩的正室原配夫人,盟主禮應以師母尊稱

之!」

  一句正室原配夫人把獠牙嫗說笑了。

  只見她神情激動,雙目含淚,但卻望著佟玉清,笑著說:「還是這位佟姑娘明白老身的

意思!」

  江玉帆哪敢怠慢,立即移身對正獠牙嫗,「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拱揖過頂,恭聲道:

「弟子江玉帆叩請師母金安,願師母福體康泰,壽比終南之山!」

  說罷伏身,恭恭敬敬的叩了四叩!

  神情原就激動地獠牙嫗,滿眶的熱淚,再也無法不讓它泉湧般滾下來。

  她一面肅手請起,一面流著淚傷心地道:「俗話說得好,兒不嫌母丑,狗不嫌主貧,看

來,老身的女兒還不如她爹的後世徒兒……」

  江玉帆」面起身,一面惶急地道:「不,師妹她……」

  獠牙嫗立即關切地問:「你師妹怎樣?」

  江玉帆鑒於華馥馨就在黃山之中,她之所以不回來,必有原因?但是,他又苦於不便出

口,不知該如何措詞。

  是以,惶急間,又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這時見問,迫於實不得已,為了安慰這位垂危的老人,只得繼續道:「其實師妹並未遠

離您去,她一直居住在黃山之中……」

  獠牙嫗聽得目光一亮,不由脫口道:「她為何不來看我?」

  江玉帆只得繼續這:「因為師妹正在苦練一種武功……」

  武功兩字方自出口,獠牙嫗的身軀不由一震,面色立變,左手不自覺的去按她的腰際。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驚,不由伸臂攙扶,同時惶急關切地道:「師母,您老人家可是有些

不適?」

  說話之間,不由惶急地看了一眼,急忙為獠牙嫗按摩肩背的寧大娘。

  但是,獠牙嫗卻揮了一個手勢,示意寧大娘停止,並乏力地道:「此地只留下玉兒一個

人伺候我,請你們諸位暫到院外去一下!」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見獠牙嫗神情突變,說話乏力,心知必有極秘密的遺命交代江玉帆

在她死後代她執行。是以,紛紛躬身應是,轉身向房外走去。

  萬里飄風趙竟成和寧大娘也向獠牙嫗告退,走向房外。

  江玉帆雙手扶著獠牙嫗的左臂,他覺得獠牙嫗渾身抖得厲害!

  是以,心中一動,急忙由懷中取出仙芝露來,取下玉瓶瓶塞恭聲道:「師母,這是玉兒

在東海長塗島上,殺死千年石龍,在這洞穴中獲得的仙草靈芝玉乳露,請師母張口吮一些,

以提神益病……」

  獠牙嫗聽得目光一亮,不由驚喜地道:「為何不用『萬艷杯』?」

  江玉帆聽得渾身一戰,內心一陣慚愧,「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獠牙嫗看得心中」驚,脫口急聲問:「玉兒你……」

  江玉帆垂首拱手,惶恐羞慚道:「玉兒不肖,二十幾天前,不慎將『萬艷杯』丟了……」

  獠牙嫗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瞪大了一雙凸睛,臉肉痙攣,神情變得十分淒厲駭人。

  所幸江玉帆一直躬身垂首跪在地上,否則,儘管他武功高絕,也會嚇得脫口驚啊,倒退

三尺。

  久久,獠牙嫗才切齒恨聲道:「可是那尉遲春鶯干的?」

  江玉帆趕緊恭聲道:「師母睿智,正是她們師徒母女盜走了!」

  獠牙嫗繼續切齒恨聲道:「老身就知道是這個賤婢所為。」

  說此一頓,又轉首望著江玉帆,放緩聲音,繼續道:「你起來,我不怪你,告訴老身,

『萬艷杯』是怎樣被她們師徒母女盜走的?」

  江玉帆早在獠牙嫗說話時業已想好了說詞,只得躬身道:「玉兒接到趙老英雄轉達師母

面諭的書信後,就在堡外花園中另辟靜室苦學天仁老前輩的武功,一天早晨,月尚未落而朝

霞已現的時候,玉兒練完心法轉回房中時,便發現『萬艷杯』不見了!」

  獠牙嫗聽罷,不由哼了一聲,切齒恨聲道:「你心地淳厚,自是鬥不過那賤婢母女師徒,

老身體弱早衰,就是被那賤婢害的!」

  江玉帆這時羞愧交集,雖然撒謊是出於善意,不敢刺激病重垂危的獠牙嫗,但他自己卻

覺得這是有始以來,他善意說謊最嚴重地一次。

  是以,想到尉遲春鶯和華香馨,不由氣得切齒忿聲道:「師母但請放心,玉兒已立下決

心,矢誓前去仙霞宮活活捉住她們師徒母女,並手刃前去敝堡擾事殺人的狂徒!」

  豈知,獠牙嫗竟黯然緩慢地搖著頭道:「你現在還不是她們的敵手!」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同時也感到不服,立即提高聲音解釋道:「玉兒自得到師母的慈

諭,便日夜苦研天仁老前輩的掌劍心法,現在已經練成了『瀉地銀河』絕技……」

  豈知,獠牙嫗依然緩緩搖頭道:「你的武功雖然進步神速,但仍不是她們師徒母女的對

手,怎能將她們捉來見我呢?」

  江玉帆聽得神情一呆,不由驚異地道:「難道她們的武功還超出了天仁老前刖輩的手著

寶錄嗎?」

  獠牙嫗頷首乏力地道:「超出了一些,但並不多……」

  江玉帆一看獠牙嫗神色再變慘淡,說話再度乏力,趕緊將手中的小玉瓶,湊近獠牙嫗的

面前,焦急地道:「師母,您快服一些仙芝露吧!」

  獠牙嫗微一搖首,道:「我不想活那麼久,你還是把它收起來吧,將來到了天南大蠻山

也許用得著!」

  江玉帆覺得仙芝露每人都有一瓶,即使將來用得著也不在乎這幾滴。

  是以,再度將小玉瓶送至獠牙嫗的面前,但是,尚未開口,獠牙嫗已激動乏力地道:

「玉兒,我衣下腰裡有個小荷包,裡面有一個小冊子,你把它拿出來!」

  說著,劇烈顫抖的左手,立即將她的衣擺叉子掀開。

  江玉帆恭聲應是,定睛一看,果見衣下有一個繡金荷包,串連在獠牙嫗的絲鸞腰帶上。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知道,荷包裡面的小冊子,必是獠牙嫗極為重視之物,顯然,即使是她

的心腹寧大娘也未必清楚,否則,獠牙嫗便不會連寧大娘也要迴避出去了。

  江玉帆收起小綠瓶,然後謹慎的解開荷包外面的絲帶,掀開荷包,用中食兩指挾出一個

薄薄的小冊子來。

  他不便先看,立即雙手捧至獠牙嫗面前,恭聲道:「請師母過目,可是這個小冊子?」

  獠牙嫗看了一眼,緩慢地點了點頭,乏力地道:「不錯,就是它!」

  說此一頓,略微喘了口氣,繼續道:「玉兒,你必須盡快找到你馥馨師妹,兩人合練上

面記載的絕世武功……」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不由為難地道:「可是……可是師妹……」

  獠牙嫗一看江玉帆為難的神色,立即歎了口氣,又無可奈何地道:「也罷,萬一你師妹

不止目與你合作,為了報仇,為了殺死賤婢尉遲春鶯,那你就在你們貴同盟的五位姑娘中,

任選一人練習吧……」

  江玉帆不由關切地問:「師母,一定要兩人,一定要一男一女……?」

  話未說完,獠牙嫗已頷首道:「不錯,而且對方一定是素身璧女才可練習。」

  江玉帆聽得腦際轟然一聲,身軀不由一戰!

  獠牙嫗看得霜眉一蹙,立即語意深長地道:「小冊子上記載的清清楚楚,男並不一定是

童男,但女方必須是璧女!」

  江玉帆聽了雖然放心了一半,但他的五位嬌妻,卻沒有一人能夠和他共研小冊子上的曠

世武功,因為,她們都和他有了雨水之歡!

  心念間,已聽獠牙嫗自語似地恨聲道:「我就因為失去了苦練這種武功的先決條件,才

被尉遲春鶯把我身邊的人奪走,我恨,我恨死那賤婢尉遲春鶯!」

  說此一頓,突然抬頭望著江玉帆,瞪大了一雙可怕的眼睛,怨毒地切齒恨聲地道:「玉

兒,你學會了小冊子上的武功,必當手刃那賤婢尉遲春鶯,也就是大蠻山的仙霞宮主九玄娘

娘,你一定要殺了她為師母報仇,師母這一生悲慘的命運,都是她害的,都是由她造成的

呀!」

  江玉帆聽罷,「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拱揖垂首,毅然沉聲道:「師母放心,靜養福體,

八、九月內,必有玉兒手刃尉遲春鶯的好消息……」

  獠牙嫗緩緩搖頭,切齒恨聲道:「老身已是風煙殘年,恐怕等不了八、九個月了,你必

須先為老身咒個誓!」

  江玉帆聽罷,也未深思,立即仰面望天,拱揖恭聲地道:「皇天后土,神人共鑒,弟子

江玉帆如因故循私,放過了那尉遲春鶯,必遭神棄,天地不容……」

  話未說完,獠牙嫗哼了一聲,已萎縮在大椅上,冷汗頓時滲滿了一臉。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驚,脫口驚呼:「師母,師母!」

  急呼聲中,挺身而起,先將手中的小冊子放進懷內,急忙將獠牙嫗滑向椅下的身體扶住。

  就在這時,風聲颯然,人影閃動,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以及萬里飄風趙竟成和寧大娘,

已聞驚呼由院外飛身縱了進來。

  江玉帆一見,立即望來一塵道人急聲道:「右護法快來,師母她老人家……」

  話剛開口,獠牙嫗已乏力地說:「不要管我,玉兒……你要記住你咒的誓……你絕對不

能放過那賤婢尉遲春鶯……她誘走了我的丈夫……害苦了我的一生……」

  話未說完,再度暈了過去。

  萬里飄風趙竟成一見,立即望著寧大娘,催促道:「寧大娘,快將老夫人抱進內宅去!」

說話之間,寧大娘已托抱起撩牙嫗,匆匆奔出房去。

  萬里飄風撿起獠牙嫗掉在地上的枴杖,立即望著江玉帆等人,黯然歎了一 口氣道:

「唉,害得諸位一餐飯也沒有吃飽……」

  江玉帆心思紊亂,知道大家也無心再坐下吃飯,是以,向著萬里飄風一拱手,凝重地道:

「趙老英雄,在下奉有師母面諭,必須盡快趕回九宮堡去,如果有了師妹華馥馨的消息,務

必火速通知在下,或親陪她前去九宮堡,在下等前去大蠻山仙霞宮,必須有她輔佐才行!」

  萬里飄風抱拳當胸,毅然道:「少堡主放心,如果老朽見過我家小姐,就是拼得」死,

也要請我家小姐前去九宮堡見您!」

  江玉帆一聽,斷然應了聲好,接著拱手道:「如此在下就告辭了!」

  萬里飄風趕緊道:「老朽恭送……」

  業已拂袖縱出屋外的江玉帆即道:「不必了,老英雄還是進內照顧師母吧!」

  說話之間,身形已凌空而起,越過房面院牆,直向南面的斜崖前馳去。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哪敢怠慢,和萬里飄風招呼了一聲,直向江玉帆身後飛身追去。

  江玉帆一面向崖上飛馳,一面想著懷中小冊子的事,萬一華馥馨不肯前去九宮堡共研武

功又該怎麼辦?

  五位美麗嬌妻,都已成了艷麗的青春少婦,這要到哪裡再找一個適當配手——未出閣的

黃花少女呢?

  他心裡為此非常煩躁,因為他已聽出獠牙嫗的口氣,他必須學成了小冊子上的武功才能

前去仙霞宮。

  如今,他已無法再找到一位武功不俗的少女,和他共同苦練小冊子上的武功,但是,他

希望能有補救的辦法,使五位嬌妻中的一位能夠學成。

  是以,他這時急於想找一個地方,和五位嬌妻共同參研小冊子上的武功,以求彌補之策。

心念間,風勁一強,目光一亮,業已馳上了崖巔。

  回頭一看,五位嬌妻和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也神情凝重地追至身後。

  這時夜空晴朗,滿天繁星,雖然沒有明月,卻也沒有一縷白雲,徐徐的山風,吹拂著每

個人的衣袂,發出了卜卜響聲。

  越過一片亂石荒草矮樹,即是來時登上來的斷崖邊緣。

  江玉帆馳至近前,正待閃身而下,東南方驀然傳來一聲嬌叱:「小心了!」

  江玉帆等人同時一驚,紛紛剎住身勢。

  就在江玉帆剎住身形的同時,驀見崖下數十丈外的一株參天古木的頂端上,赫然站著一

個銀緞勁衣,背插長劍的少女!

  也就在江玉帆舉目前看的同時,只見銀緞勁衣少女的右腕一揚,一道寒光一閃又到了江

玉帆的面門前!佟玉清曾經細讀過天仁寶錄,一看銀裝少女的手法,立即驚得脫口急呼:

「小心,穿雲劍!」

  急呼未落,前面「叭」的一聲脆響,江玉帆已揚腕震碎了閃電射至的穿雲劍。

  緊接著,亮影一閃,江玉帆已飛身馳下險崖,直向數十丈外的那株參天古木撲去。

  但是,對方銀裝背劍少女,卻早在穿雲劍擲出之後,已閃身瀉下十數丈高的參天古木,

身法宛如星飛丸射般,直向東南馳去。

  江玉帆雖然身法奇速,無奈雙方相距了至少近兩百丈距離,加之對方銀緞勁衣女子,輕

功精湛,也非一時片刻所能追及的。

  尤其山中多茂林,又無月光,一旦對方進入漆黑暗影中,便會立即失掉對方蹤跡。

  但是,江玉帆這時業已氣極,雖然明知可能徒勞無功,依然盡展輕功,狂馳疾追。

  距離愈來愈近了,看來僅有數十丈距離。

  但是,前面不遠處已到了駝背嶺西面的那片廣大茂林。

  江玉帆看得心中大急,恨不得一步追至銀裝背劍少女的身後,伸手將她捉住。

  前面亮影一閃,頓時不見,那銀裝少女業已馳進了廣大茂林。

  江玉帆不由氣得哼了一聲,正待考慮是否繼續追去,但是,林中卻出現了一蓬淡弱紅光,

恰好現出那銀裝少女的身影。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頓時大怒,一聲輕嘯,衫袖疾拂,身形疾如奔電般,直向林中如矢

射去。

  就在這時,空際已傳來佟玉清和陸貞娘焦急嬌呼:「玉弟弟止步,遇林莫入,當心有

詐!」

  江玉帆哪裡肯聽,回頭一看,陸佟五女仍在數十丈後,而悟空等人已被遠處的樹木岩石

擋住了身影。

  勁風一涼,急忙回身,業已到了林前。

  江玉帆身形不停,直撲林內!因為,在一蓬淡紅毫光籠罩下的銀裝背劍少女,正在前面

林隙間繼續向東南飛馳。

  江玉帆越看越氣,他認為對方銀裝少女,顯然有意和他較量輕功。

  心念及此,不由震耳一聲大喝道:「閻姑娘站住!」

  前面的銀裝背劍少女一聽「閻姑娘」,顯然吃了一驚,不自覺的回過頭來!

  江玉帆趁機凝目一看,正是那天在幕阜山北山口外遇見的銀裝美麗少女,一直跟蹤前來,

又跑到「純陽觀」搬弄是非的人。

  但是,也就在這時,對面銀裝背劍少女已馳出了廣大茂林,她身體四周籠罩的那蓬淡紅

毫光,也頓時消失。

  江玉帆深怕失去她的蹤跡,猛提真氣,身形如電光石火,一閃已出了林外。

  急忙遊目一看,果然不見了銀裝少女的身影。

  前面就是駝背嶺了,她絕不能在這麼短促的剎那間馳上嶺巔。

  但是,他仍加速身法向駝背嶺上馳去。

  到達駝背嶺上一看,哪裡有銀裝少女的蹤影?

  江玉帆正感奇怪,佟玉清和陸貞娘,以及韓筱莉,朱擎珠與阮媛玲五女已馳出茂林,正

向著這面嶺上馳來!

  陸佟五女一看立在嶺上的江玉帆,正在目光炯炯的遊目察看,知道被銀裝少女跑掉了。

是以,馳上嶺巔,佟玉清首先關切的問:「聽你大喝閻姑娘,可是那個前去搬弄是非的銀裝

女子?」

  江玉帆再度看了嶺下四週一眼,才恨恨的道:「正是她,我喊了她一聲閻姑娘她才突然

不見了!」

  阮媛玲在旁生氣地恨聲道:「她一定跟蹤著我們進入了仰盂谷,暗窺我們謁見獠牙嫗前

輩的情形!」

  一提獠牙嫗,江玉帆頓時想起那本小冊子,於是急忙由懷裡取了出來。

  陸佟五女一見,不由齊聲問;「這是什麼?」

  江玉帆有些激動地道:「這就是你們離開後,師母交給我的小冊子。」

  說話之間,陸佟五女已看清了江玉帆手中小冊子,長約四寸,寬僅寸半有餘,是一種極

柔軟的紙,看來沒有幾張。

  但是,小冊皮上的六個朱紅隸字,卻寫得幾乎蓋滿了冊皮,那六個字就是萬鈞鴛鴦劍法。

  江玉帆緊蹙劍眉,神情激動,用有些顫抖的手揭開小冊皮!

  冊皮一開,立有兩行鮮紅醒目的硃砂草書射入六人的眼簾——鴦劍必須璧女,鴛劍並非

定是童男。

  江玉帆見小冊上寫的和獠牙嫗說的一樣,立即懊惱地將小冊子合上。

  韓筱莉看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玉帆懊惱地沉聲道:「練不成這本小冊子上的萬鈞鴛鴦劍法,去了仙霞宮也是送死!」

  陸貞娘和韓筱莉聽得嬌靨一變,脫口驚啊,道:「真的?」

  佟玉清卻嬌靨一紅,十分焦急地問:「可是,現在到哪裡去找武功不俗而又精通劍術的

璧女呢?」

  江玉帆沉聲道:「只有等趙老英雄找到師妹華馥馨了!」

  阮媛玲則憂急地問:「萬一找不到華姑娘,或她不願前去九宮堡呢?」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挑,斷然豪氣地道:「不管華馥馨願不願意去,也不管找到找不到搭

配的對手,也不管學成學不成萬鈞鴛鴦劍法,一俟玉姊姊分娩後,立即趕往大蠻山,仙霞宮

就是一口油鍋,就是一座刀山,我也要進去手刃那尉遲春鶯,活捉她的女兒弟子,並將霞煌

真人三個老賊碎屍萬段,方消我心頭之恨,方慰那些冤死武師們的地下英靈!」

  陸佟五女見江玉帆說話之時,目光如炬,眉透煞氣,鋼牙咬得格格直響,緊搖的右拳也

不時憤怒的揮動,知道江玉帆的決心已定,不管他能否學得成「萬鈞鴛鴦劍法」,誰都阻止

不了他前去仙霞宮。

  就在這時,半嶺下的那片荒林前,突然傳來俊小子鐵羅漢的怪聲尖呼道:「盟主姊夫快

來,咱們大家都要死了!」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聽得神色一驚,循聲一看,只見悟空、一塵、風雷等人,俱都神情緊

張的圍在茂林前的一座青石觀看。

  一看這情形,江玉帆心知有異,衫袖一拂,即和陸佟五女,身如俯衝鷹隼般,直向嶺下

林前撲去。

  正在憤怒叫罵的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幾人,一見江玉帆六人電掣般撲來,

紛紛閃開了。

  銅人判官和鬼刀母夜叉則指著那座高約三尺有餘的圓形青石,憤怒的道:「盟主請看,

他奶奶的也太氣人了!」

  滿面煞氣地江玉帆急忙剎住身勢一看,只見那座筍形青石上,竟以內力直透刀劍的方法,

刻著一行潦草字跡。

  定睛一看,竟是:「大蠻山區就是爾等的葬身之地!」

  江玉帆一見,頓時大怒,不由切齒恨聲道:「大蠻山就是陰曹地府,也休想阻止我江玉

帆前去!」

  說話之間,五指彎曲如鉤的右掌,已緩緩地按在青石上,一陣剋剋碎石聲響,青煙飛揚,

碎石紛紛墜落。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見江玉帆俊面蒼目雙目盡赤,深怕他暴怒成傷,紛紛脫口

惶呼:「盟主息怒!」

  江玉帆卻淒厲地望著悟空等人,恨聲道:「我不殺尉遲春鶯,誓不為人!」

  說罷轉身,直向嶺上,電掣馳去。

  陸佟韓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塵等人一見,紛紛起步追去。

  但是在他們沉重地心靈中,俱都掠過一個不吉祥的陰影,那就是此番前去仙霞宮,恐怕

是凶多吉少,難像以往血染大雪山和火燒黑虎嶺等那樣順利的獲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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