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吉期大典
江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早聽說佟玉清聰慧機警,這時看來,她的智力的確超人一等。
是以,遊目看了一眼馬雲山,鄧正桐,以及阮公亮等人,謙和的問:「馬伯父諸位大都
經歷和耳聞過當年驅逐五人妖的事跡,不知那一位清楚靈鶴掌門和霞煌真人當年有過什麼交
往,可有過密切切關係?」
馬雲山先遊目看了大家一眼才遲疑的道:「崆峒、邛崍兩派,素有淵源,他們的弟子,
自然也有交往,論年齡靈鶴和霞煌近似,也許當年兩人是談得來的知己道友……」
小李廣鍾清頜首道:「老總管判斷的正確,但他們是如何連絡上的呢?如果根據丐幫和
一塵道長的來信上說翻江豹是在黔邊大盜孫延慶那兒遇上的,莫非孫延慶與邛崍的老靈鶴有
連給?還有老靈鶴早在龍首大會悻悻離去後,就請大盜孫延慶和仙霞宮的五人妖連絡呢?」
大家聽罷,俱都緩緩點頭,蹙眉沉思,顯然都揣不出霞煌真人的會和老靈鶴搞在了一起。
江玉帆則欠身恭聲道:「玉兒認為,鍾叔叔的判斷都有可能,我們就假設是老靈鶴在龍
道大會上,奸謀未逞,悻悻離去,決心另請高手對付本同盟,而他所想到的正是仙霞宮主座
前的五人妖,而九玄娘娘恰在時候派霞煌真人前來中原。」
說此一頓,遊目看了大家一眼,繼續鄭重的道:「現在我們最急切想知道的,是他們碰
面的目的,有什麼企圖,是否企圖對本堡或某一個門派有所不利?」
阮公亮接口道:「根據老靈鶴在龍首大會悻悻離去而似是早就知道元台大師不能於第二
天到場,以及武當、崆峒兩派的臨陣退縮,現在看來,這老雜毛邀請五人妖的目的,當然是
對付『遊俠同盟』和九宮堡!」
如此一說,不少人頷首贊同。
阮公亮繼續道:「但是,這次霞煌真人單獨赴約,當他談及瓦崗湖吃虧的事,不啻給了
老靈鶴一記當頭棒喝,很可能嚇得把原計劃打消了!」
江堡主蹙眉疑的道:「但願如親家公所說,只怕老靈鶴心有未甘,作孤注一擲蠻幹一番,
我們仍應謹慎為是。」
馬雲山也贊同道:「堡主說的極是,這些乖舛剛暴之徒,只知一意孤行向來不計後果是
一到黃河心不死。」
把話說完,數名僕婦侍女已開始將宮燈點燃,而數名堡丁也送來了晚筵。
於是,眾人起身入席,繼續討論霞煌真人與老靈鶴碰頭的問題。
席間商議的結果是,加強警戒,小心防範,注意可疑的人物入山。
日子過得真快,轉瞬已過去了二十天!
九宮堡一如平日,因為少堡主江玉帆與陸佟韓朱阮五位姑娘的吉期再過幾天就到了。
武林平靜,江湖安詳,丐幫也再沒有驚人的消息傳來。
半月多前轟動大江南北的幾件武林公案,酒樓茶肆間也漸漸少有人談,代之而起的是九
宮堡少堡主的吉期大典。
一些敬重景仰江老英雄及江堡主的武林豪俠與世家,雖然江老英雄已經發出傳言,婚禮
一切從簡,但是,他們仍派了派中德高望重的長者,自動前來道賀。
是以,幕阜山方圓百里之內的城鎮客店內,業已住滿了準備吉日那天前來觀禮的賀客。
九宮堡內的堡丁僕婦侍女們,算是最忙碌的人了。
通往東西南北四麓的山道上、山口前,俱都高搭了松枝綵牌坊,九宮堡八個衛星碉樓以
及摘星樓的尖端,更是懸燈結綵。
摘星樓下的五福大廳內佈置得金碧輝煌,作為新房的連雲閣粉刷一新,更是美輪美奐,
喜氣洋溢。
馬雲山、鄧正桐,雖然幫著小李廣、金劍英以及寧道通等人跑前跑後,但兩人的心情,
卻和堡主江天濤同樣地凝重。
因為據丐幫的報告,由於各地英雄紛紛趕來幕阜山,人多複雜,業已失掉了霞煌真人五
人的蹤跡。
而且,最令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憂慮的是,邛崍掌門老靈鶴居然率領著他門下的精英弟子
揚言前來觀禮,特為老英雄賀喜。
這時,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以及鄧正桐、馬雲山等人,才發覺江玉帆的婚禮,舉行的恰巧
不是時候。
但是,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心裡明白,愛兒的婚禮再不舉行不行了。
因為他們業已看出,佟玉清的腰身,已不適宜再穿勁裝疾服了。
是以,彩虹龍女蕭湘珍,特以居家賦閒為由,要求佟玉清五人一律穿著便服。
當然,佟玉清也心裡明白,婆婆為什麼要這麼作,江玉帆的心裡自然也清楚這 一點。
陸貞娘和鬼刀母夜叉自然也心照不宣。
由於佟玉清已有了身孕,所以藉清明節剛剛祭祀過老祖母璇璣玉女,是以,決定新年祭
祖之時,再開萬象古墓,讓五位新孫媳婦瞻仰老祖母的遺容了。
這消息對一般人說,也許並不感到意外,但聽在佟玉清的耳裡,卻使她感到非常慚愧和
不安。
吉日一天比一天近了!
九宮堡中更加忙碌起來,殺豬宰羊,屠牛殺鴨,到處高聲著桌椅,廣院空場均搭建了席
棚,懸滿了紗燈。
尤其,每當入夜,燈火輝煌,明如白晝,人們一直忙到三更過後。
江老英雄最為高興,終日和賽扁鵲在怡然閣上弈棋,只等吉期到來,便為愛孫主持結婚
大禮了。但是,他已多年不問武林之事,而有江湖仇殺結嫌,他不問起,江堡主也盡量不讓
他知道。
是以,有關霞煌真人五人重返中原尋仇,以及鄧天愚和洪緣大師被殺等事,老英雄一直
還不清楚。
正因為這樣,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才終日為此擔心,特的召集馬雲山和鄧正桐等人細商安
全措施。
這其中最使江堡主頭痛的事,便是無法拒絕熱心前來向老堡主賀喜,藉機參觀九宮堡的
各路英雄豪傑。
九宮堡中雖然高手如雲,人多勢眾,尤其是八位堡主夫人以及馬雲山鄧正桐等這些赫赫
有名的人物,再加上「遊俠同盟」的男女大俠,更是人人聞之喪膽,見之內心懼怕三分的煞
星。
但是,屆時觀禮者特多,龍蛇相處,其中不乏曾經結過嫌的黑道人物。
尤其,遊俠同盟以十一凶煞為主體,可說是遍地仇家,雙方照面,難免發生爭執。
舉行大禮之時,也許尚能相安無事,一旦喜筵開始,三杯下肚,藉酒挑釁,都是可能發
生的事。
至於邛崍掌門老靈鶴,有洪澤湖老湖主一人足可應付,其他弟子的武功,未必高過九宮
堡的護堡武師。怕的是霞煌真人五人,趁機鬧事,勢必造成九宮堡的重大傷亡和損失。
因為這五人心狠手辣,武功驚人,就是馬雲山鄧正桐,以及金劍英等人,也均非他們五
人的對手。
到了那時候,即使早有準備的八位夫人,聞驚趕到,五個人妖已傷亡了不少人了!
而最令江堡主等人焦慮的是,在那等大喜大吉的日子裡,又不便戒備森嚴,如臨大敵,
使熱情的賀客誤會而不快離去。
當然,江天濤堡主在吉期那天,自是隨侍在老英雄之側,寸步不離,使任何歹徒無可乘
之機。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看來較為清閒,除了早晚省安外,似乎就等著吉期到來拜花堂了。
其實不然,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較之江堡主馬雲山等人尤為焦急。
因為,他們才是真正知道蠻荒五人妖厲害的人。
是以,江玉帆和佟玉清六人每天問候爺爺,父母和阮公亮夫婦後,立即和悟空等人前去
後花園。
他們不但商量那天的應變之策,分配任務,尚由江玉帆和陸佟五女個別傳授各人必要的
功夫。
當然,這些人中,簡玉娥獲益最大,進步也最速,說來,她實在幸運。
最沒出息的要算傻小子鐵羅漢了,教了前招忘了後式,叫他踢腿他卻舉手,這一身武功,
真不知金拂盲尼無憂老師大是怎麼教出來的。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向來是一聽說學武功便神精抖擻,廢寢忘食。
悟空、一塵、風雷拐,銅人判官、母夜叉,都是一點即破,一學即通的人物。
這二十多天來,雖然沒和外界接觸,但由於吃得飽,睡得足,天天苦練功夫,可說獲益
良多,人人大有進步。
焦急地人自管焦急,擔憂的人儘管擔憂,日子卻依然自我的一天一天飛逝!
明天,明天就是江玉帆和陸佟五女結婚的大喜吉日了。
這天的晚上,舉堡上下,真是燈火輝煌,到處洋溢著歡笑!
由於早作準備,萬事就緒,花燈紅綢,結綵牌樓,一切應有盡有。
江玉帆試新衣,佟玉清陸貞娘,以及韓筱莉,三人懷著羞怯的心情,還悄悄為兩位同室
妹妹朱擎珠阮媛玲佈置洞房。
這一晚她們內心有著無比的興奮和緊張,想到明天的晚上,自己癡愛的檀郎,就要同衾
共枕的和自己擁睡在一起,那時又會怎樣?
一想到這些,她們劇烈跳動的心,似乎已由她們的胸腔跳到了口腔!
當她們想到旖旎蜜意處,雖然獨處一室,也忍不住香腮發燒,芳心狂跳,悄悄啐了自己
一口,掩起通紅的嬌靨笑了!
月落星轉,東方魚白,又是一天的開始。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這天起身得特別早。
由於舉堡上下的忙碌和歡笑,吵得江老英雄也睡不著了。
馬雲山,鄧正桐,以及小李廣鍾清等人,分頭作了最後的檢查和警戒佈署。
朝霞剛剛升起,堡裡堡外已響起數班吹鼓手的吹打聲!
樂聲一起,全堡頓時暴起一陣老少男女的歡呼和歡笑,隨著紅日的升起,幕阜山的四麓
山道上,已有了斷斷續續的車馬行人,俱是前來向江老堡主賀喜的近親和友人。
隨著這些人的到達,九宮堡也愈加熱鬧起來。
中午過後,各路英豪開始向九宮堡湧來,山道上絡繹不絕。
馬雲山,鄧正桐,這兩人的結識最廣,名聞天下,是以,由他們兩人候在堡門下,代表
江老英雄接待各路前來的英豪與賀客。
第一批最先到達的是丐幫的兩位長老,一個是劉燕強,一個是二十多天前曾經來過的王
景海。
兩個老花子一見馬雲山和鄧正桐立於堡門下,趕緊抱拳,急步上前,雙方一陣哈哈大笑,
彼此把臂寒暄。
這時堡門兩邊的四班吹鼓手,早已大吹大打,鑼鼓喧天,亂成一片。
一陣談笑傳來,絡繹不絕的英豪賀客,正走出谷中巨林,匆匆向這邊走來。
老一化子劉燕強一見,立即望著馬雲山和鄧正桐機警的壓低聲音道:「邛崍派的老靈鶴
命人備了許多禮物,只是他們還沒有動身前來的消息。」
馬雲山驚異地「噢」了一聲,正待說什麼,匆匆走來的數十英豪賀客已登上了護河吊橋。
兩個老花子一見,故意朗聲一笑,拱一拱手即向堡門內走去。
小李廣鍾清率領著九十護堡武師和堡丁,負責將客人引導至賓棚下待茶。
這時見兩個老花子走來,立即向前招呼並派人引至廳前廣院的賓棚下。
賀客愈來愈多,俱是景仰江老英雄而自動前來的江湖豪客。
當然,也有不會武功的山中樵夫獵戶和佃農。
各大門派,八大世家,有的路途過遠,無法即時趕來,有的已名存而實亡,早已沒有了
門戶。
譬如八大世家中,便有湖濱山莊和飛鳳谷以及毒鬼谷等世家沒落了。
各大門派中武當派的代表是滌塵長老,少林寺就是隨同洪善大師一併前去,二十幾天前
倖免於難的洪宏大師。
點蒼,華山,崑崙,崆峒,以及遠在關外的長白等派,均由總壇或就近的輩高弟子,備
禮前來。這些人的前來,俱是與馬雲山鄧正桐等人有交情或相識的人,老友見面自然倍感親
熱。
由於申時將盡,酉時將至,吉辰就要到了,但是風傳一定前來祝賀的邛崍老靈鶴仍未見
到達。
馬雲山鄧正桐不願久等,留下數名護堡武師由小李廣負責,逕自回到了廳前的觀禮賓棚
中。
只見堡主江天濤,正恭陪著老英雄在近千武林賀客中逐一向他們致謝。
老英雄滿面紅光,精神飽滿,周旋在眾英豪中,不時發出一聲祥和朗笑。
是以,整個大廳內,廣院中,笑聲盈耳,歡聲滿庭,每個人都發出了由衷的愉快之聲。
江天濤堡主,緊隨老英雄身後,不停地向著各路英豪拱手稱謝,換來笑聲中,俱是謙遜
之詞。
由於半空中高搭席棚,雖然紅日尚未落山,但近百堡丁已開始奉命拉起斗大紗燈。
由於各大門派掌門的代表或長老,以及各世家的主人及公子均在大廳內待茶,老英雄在
廣院中招呼了一番,即到廳內陪客。
馬雲山和鄧正桐,也隨著老英雄和江堡主,走進陳設富麗、佈置堂皇的五福大廳。
進入廳內,只見輝煌的燈火下,同樣的人面閃閃,人頭鑽動,彼引招呼,寒暄敘舊,僧
道俗尼,老少長幼,俱是武林著名人物。
馬雲山和鄧正桐遊目一看,發現三老會的皇甫陽三人,大洪山的雙筆判官韋長順,以及
神鞭趙沛豐等人也到了。
而且,最令兩人感到意外的是,「八卦門」,寶靈山,清風樓主,慶陽山莊均有代表或
主人到場。
兩人看了這情形,知道方才湧到的人太多了,一時沒有看到。
當然,皇甫陽是江玉帆的外公,皇甫香夫人的父親,他們可能走的是側堡門。
大洪山的趙、韋兩位老英雄也是皇甫陽的好友,自是相邀同來。
兩人打量間,走在前面的江堡主已回頭悄聲問:「邛崍派來了沒有?」
馬雲山和鄧正桐,同時凝重地搖了搖頭。
江堡主驚異地噢了一聲,繼續壓低聲音問:「可有霞煌真人五人的消息?」
馬雲山凝重地低聲道:「也沒有?」
鄧正桐低聲道:「也許那五個老賊早已返回天南仙霞宮了?」
江天濤毫不遲疑地搖頭道:「小婿認為邛崍掌門老靈鶴遲遲不來的原因,很可能與霞煌
真五人有關!」
鄧正桐立即憤聲道:「那老雜毛不來更好,免得我禿頭和他翻臉成仇。」
話聲甫落,和老英雄打過招呼的武當滌塵與少林洪宏已並肩走了過來。
江堡主立即拱手展笑,急步迎了過去。
馬雲山和鄧正桐一面跟進,一面遊目察看。
只見中央大廳的禮堂供桌上,業已高燃起兩支兒臂粗龍鳳大喜燭,熊熊火焰,照耀著巨
幅金字大喜幛,愈顯是耀眼生花,金碧輝煌。
八位堡主夫人,共分兩起,分別在左右大廳內周旋於各門派各世家的女眷和江湖女俠間。
昔年八位夫人的陪嫁丫頭,現在都有了夫婿兒女的小梅,小曼,小翠花等人,這時也都
分別幫著女管家段玉梅和林婆婆招待客人。
兩人的量間,已聽江堡主壓低聲音問:「大師是說,對方只去了兩人?」
兩人聞聲回頭,只見洪宏大師凝重地說:「不錯,而且身手矯健,出手狠毒,掌掌置人
於死……」
滌塵道長則關切地問:「洪善大師現在甦醒了沒有?」
洪宏大師趕緊頷首道:「已在康復中,也是由他的口裡才知道,對方兩人俱都用黑巾蒙
住面孔……」
江堡主凝重地點點頭,又轉首望著滌塵老道,關切地問:「貴派還好吧!」
滌塵長老趕緊稽首道:「托江堡主的福庇,貧道離山時,尚安然無事,不過,要照洪宏
大師說的情形看,霞煌真人五人,一定不會放過本派的……」
話未說完,清風樓主及點蒼等派的長老代表,也紛紛向江堡主這面走來。
滌塵長老一見,立即剎住話頭,同時改了一張笑臉。
鄧正桐看了半天沒看到「遊俠同盟」的人影,不由望著馬雲山,關切地問:「玉兒他們
呢?」
馬雲山一指左廳的賓憩室道:「少堡主在左賓室,五位姑娘在右賓室……」
話未說完,鄧正桐已急聲道:「這小子可能也關心,靈鶴和霞煌真人五人的消息,我得
告訴他們一聲去。」
說罷,一面向散人且四周的賀客頷首為禮,一面向左賓室前擠去。
由於他的輩份高,地位顯,經過左大廳時,一些女眷和俠女們,又紛紛起身向他問安。
好不容易才擠到左賓室,向內一看,除了簡玉娥,薛金花和憨姑外,其餘的人都在裡面。
只見江玉帆紗帽紅袍,玉帶金花,微蹙著劍眉,十分不自在地坐在一張披紅大椅上。
悟空、一塵、風雷拐以及禿子啞巴獨臂虎,仍是老樣子,唯獨銅人判官、黑煞神兩人,
也每人穿了一身大紅吉服。
銅人判官看來還正常,黑煞神卻早已焦躁得滿頭大汗,青筋老高,一張大黑臉就像水洗
的一樣,渾身直冒熱氣。
江玉帆一見外公進來,急忙起身問:「外公,外面的情形怎樣?」
鄧正桐一筆道:「很好,熱鬧極了!」
江玉帆焦急地道:「玉兒問的是靈鶴和霞煌他們!」
鄧正桐故作輕鬆地道:「既沒他們的消息,也沒他們的行跡!」
禿子憂慮地道:「他們佯裝來賀喜,到了這時還不來,莫非準備在吉時舉行大禮的時候
偷襲?」
鄧正桐立即瞪眼哼了一聲,沉聲道:「只有他們前來觀禮才有下手的機會!」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地問:「咦?張石頭的傻侄子呢?」
風雷拐一笑道:「他要看著珠姊姊上花橋,到右賓室去了!」
鄧正桐一笑,又望著黑煞神,笑著問:「小子,你是怎麼回事?」
黑煞神見問,立即愁眉苦臉地道:「老爺子,您看,他們硬拉著俺肥鴨子上雞架,要俺
穿了這麼一套大紅袍去護駕,要不是為了俺盟主,俺寧願下油鍋上刀山俺也不幹!」
說話之間,一連用手指拭了兩次額頭上的汗,同時指著禿子啞巴埋怨道:「都是這兩個
王八羔子害的俺……」
話未說完,禿子已在一片笑聲中,趨前兩步向著鄧正桐,理直氣壯的解釋道:「鄧老爺
子,我們這些人當中您老人家選,禿頭啞巴,和尚老道等,老的老,小的小,白鬍子老頭缺
胳膊,除了丁疤,就屬他歪嘴還算十全十美的人物了……」
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就是他禿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鄧正桐哈哈笑著拍了拍黑煞神的肩頭,道:「小子,為了你盟主順利的娶到老婆,也只
好委屈你小子個把時辰了!」
黑煞神一聽,突然又精神一振,一面舉袖拭汗,一面興奮地道:「為了俺盟主,俺還有
啥話說?」
話聲甫落,大家再度笑了。
但是,就在大家歡笑聲起的同時,驀聞室外亂哄哄的人聲中,突然響起一個侍女的聲音,
歡聲道:「夫人夫人,黃山仰盂谷的獠牙嫗前輩,派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前來向老英雄和
堡主賀喜……」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腦際轟的一聲,俊面一變,脫口急聲道:「那一定是華馥馨姑
娘!」
風雷拐也是面色一變,不自覺的急聲道:「要是她來就糟了!」
鄧正桐立即驚異不解地問:「為什麼?」
風雷拐不便說出撩牙嫗在「萬艷杯」中的武功寶錄,以及在華馥馨的身世書上,曾經指
名要華馥馨嫁給江玉帆為妻的事。
就在風雷拐面現難色,不知如何措詞回答的時候,室外大廳中已響起一片男女歡呼聲:
「那位姑娘進來了!」
「啊,真是一位絕色美人!」
「真沒想到啊,那麼醜的老婆婆身邊,居然有這麼一位標緻的姑娘!」
江玉帆一聽,一顆心激動地幾乎由胸腔裡跳出來。
鄧正桐脫口道:「讓我老人家出去看一看!」
說罷,掀簾走了出去。
鄧正桐一走,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不由同時急聲道:「讓我們看看是不是華馥馨姑娘?」
說話之間,紛紛走至扇窗前,掀開一角薄紗窗簾,覷目向外觀看。
只見外面華燈百盞,金碧輝煌,喧嘩的男女賀客,不下數百人之多,要想看到中央大廳
禮堂那邊的情形,談何容易?
但江玉帆由於足下登了一雙粉底烏靴,加之他身高並不比黑煞神幾人矮多少,是以,雖
在左廳的一角,仍能看到中央禮堂那邊的一些情形。
由於那面一陣吵雜聲,加之這邊的婦女孩童等人也向中央湧去,顯然那位代表撩牙嫗的
美麗姑娘業已進了大廳。
隨著賀客們的頭顱擺動和目光視向,江玉帆凝目一看,只能看到一個高挽的雲髻和金步
搖似地釵頭金鳳,正走向中央大廳。
由於看不到那女子的嬌麗面龐,江玉帆還不敢斷定是不是華馥馨。
黑煞神,獨臂虎,銅人判官和悟空等人都是力大胳膊粗的渾人,去年中秋節的夜晚,在
黃山天都峰上,根本沒注意華姑娘的身段高矮,是以也看不出是不是華馥馨來。
禿子啞巴雖然精靈,也曾在前去仰盂谷盜「萬艷杯」時看過華馥馨,可是,偏偏兩個人
都是矮子,連個頭影也看不清楚。
一塵道人和風雷拐,站在石鼓頜上看了一眼,不由吃了一驚道:「啊,盟主,的確是華
姑娘!」
江玉帆噢了一聲,尚未開口,禿子已不服氣道:「你們兩人又沒見過華姑娘,你們怎的
知道的確是她?」
一塵道人兩眼」瞪,沉聲道:「那天中秋晚上華姑娘不是在我們數丈外的旁邊跑過去的
嗎?」
禿子哼了一聲道:「那時華姑娘正在傷心哭泣,雙手掩著面跑過去的,你們能看得清楚?
就是看見也不過是側影而已。」
風雷拐也不禁有氣地道:「你認識華姑娘就讓你上來看!」
說話之間,竟和一塵道人,兩人像老鷹捉小雞般,雙雙抓住禿子的衣領,硬將禿子提起
來。
也就在三人鬥嘴的同時,中央大廳嘈雜的人聲中,已傳了一陣清脆嬌滴的聲音道:「晚
輩……叩見……特來賀喜……」
黑煞神和獨臂虎,兩人一直豎著耳朵準備聽那女子自報姓名,但是,由於一塵和禿子三
人的爭論,加上外面的吵雜人聲,偏偏沒有聽清那女子報的姓名是否華馥馨。
是以,兩人不由氣得低罵道:「奶奶的,你說你認得,他說他清楚,結果鬧得俺一個字
也沒他娘的聽進耳裡……」
話未說完,禮堂上已傳來老英雄的愉快大笑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華姑娘快些請
起!」
江玉帆一聽那聲華姑娘,腦際轟的一聲大響,頓時呆了!
他的心中不知是驚是喜,是以木然自語說:「果然是她!」
身懸半空的禿子也愣了,也不由驚異地道:「真的是華姑娘……」
話剛開口,一塵已哼了一聲,沉聲道:「貧道就是要你知道真的是華姑娘!」
娘字出口,已和風雷拐同時將手一鬆。
只聽「咚」的一聲,正在想著是否真是華馥馨的禿子,一時大意,竟鬧了個四腳朝天,
痛得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左廳內的婦女們,已紛紛歡聲呼叫:「那位華姑娘來見四位夫人了!」
江玉帆等人一聽,急忙再將眼睛湊近扇窗前,禿子也一個大挺身,「呼」的一聲由地上
躍起來。
這時,外面的近百女賀客,已有不少人低聲讚美道:「啊,這位華姑娘真是天仙化身!」
「看她的身材如此苗條婀娜,不知道她會不會刀法劍法!」
江玉帆無心去聽這些,目光一直盯著那邊紛紛讓道的賀客之間。
這邊的四位夫人是富麗英,汪燕玲,彩虹龍女和冷萍。
只見四位夫人也都以驚異親切地目光向著閃動地賀客那邊望去。
待等賀客稀少,逐漸走近左廳邊緣時,江玉帆第一眼看到的是人縫間透過來的細碎小花
的白銀亮緞羅裙衫。
緊接著,現出一張絕美無儔的艷麗面龐!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驚,幾乎是和禿子兩人同時低聲驚呼:「啊,半年多不見,她已瘦多
了!」
但是,記憶力特強的啞巴,卻忽然望著江玉帆,兩手一陣亂比劃,口裡也低聲一陣嘿嘿
咿咿口
風雷拐看得面色一變,不由望著江玉帆,急聲道:「盟主,方壇主說不是華馥馨姑娘!」
江玉帆驚異地「噢」了一聲,再度急忙湊近薄紗窗簾。
這次凝目一看,當真吃了一驚,不由脫口道:「果然不是華姑娘!」
禿子卻迷惑地道:「盟主,可是她和華姑娘的確有些相像,難道是華姑娘的小妹?」
江玉帆立即沉聲道:「胡說,在獠牙嫗前輩給華姑娘的那封信上,分明說是她唯一的獨
生女兒!」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也不由紛紛迷惑地低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真把俺給
鬧糊塗了!」
禿子以恍然地口吻,低聲道:「屬下想起來了,她是華姑娘的孿生姊妹,也許是同父異
母!」
一句話提醒了江玉帆和一塵等人,大家的目光一亮,正待說什麼,已走至四位夫人面前
的那位華姑娘,已檢衽一福,盈盈下拜,道:「晚輩華香馨叩見四位伯母大人!」
說話之間,業已拜了下去。
富麗英和江燕玲兩人,同時向前相扶,並含笑謙聲道:「華姑娘免禮,快些請起!」
冷萍和彩虹龍女也向前含笑謙聲道:「常聽王兒談起你華姑娘……」
話剛開口,華香馨已謙笑恭聲道:「那是我姊姊馥馨!」
說話之間,似有意似無意地向著江玉帆偷看的扇窗看了一眼!
江玉帆看得心頭一震,本能的將紗簾急忙放下來。
但他忍不住掀開簾角再看,發現華香馨竟輕舉翠袖,明媚自然地低頭笑了。
江玉帆覺得雙頰一陣發熱,知道華香馨已發現了他立身的位置。
正感不安,冷萍夫人已望著華香馨,關切地問:「聽說令堂大人,由於令姊遊俠在外,
思念成疾,不知可曾痊癒,可有令姊馥馨姑娘的消息?」
華香馨聽後,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但她卻仍感激的微笑躬身道:「托伯母的福,家母
正在康復中,家姊至今尚無消息轉回仰盂谷!」
江玉帆聽後,不由暗自搖了搖頭,不知是華馥馨一直沒聽到外界傳播的消息,還是仍在
負氣,至死不返回仰盂谷去?正感迷惑,又見母親彩虹龍女關切地問:「聽說前幾日有位蒙
面女子前去貴谷,並出手打傷了老管家萬里飄風趙老英雄,姑娘可願講講當時的情形?」
華香馨一聽,嬌靨微微一變,竟有些意外而吃驚的道:「消息這麼快就傳到了四位伯母
的耳裡?」
說話之間,在右廳那面招待女眷的四位夫人,皇甫香,雪丹鳳,鄧麗珠和朱綵鸞聞聲也
趕了過來。
富麗英一見,立即代為引見。
華香馨再度向前,一一拜見。
皇甫香伸臂將華香馨扶起,同樣地關切道:「聽說有蒙面女子前去擾亂獠牙嫗前輩的清
修,老管家趙老英雄還負了傷?」
這一次華香馨鎮定多了,立即含笑恭聲道:「多謝八位伯母的關注,情形並不如外間傳
說的那樣嚴重。」
鄧麗珠夫人突然驚異地問:「華姑娘是說,張嫂和趙老英雄都沒有負傷?那個女匪徒也
沒有蒙面闖入動武?」
華香馨一聽女匪徒,嫩白的香面上突然升起兩片紅霞,但她仍自然笑著道:「張嫂和趙
管家都負了掌傷,但並不嚴重,前來的女子蒙著面孔,晚輩也是聽寧大娘向家母報告時所說
的……」
朱綵鸞聽得神色一驚,口自光」亮,立即驚異地道:「怎麼,華姑娘當時沒有在場?」
華香馨神色一驚,急忙恭聲道:「家母臥病在床,晚輩躬陪在側,須臾不敢遠離,對外
邊的情形,不大清楚!」
一塵道人聽罷,不由望著江玉帆,悄聲道:「盟主,卑職覺得這位華姑娘神色變幻,目
光游移,來路大有問題!」
江玉帆贊同地點點頭,頗表同意。
風雷拐則憂急地悄聲說:「盟主,八位夫人尚不知道獠牙嫗前輩只有華馥馨一個女兒,
這件事我們應該盡快通知八位夫人才好!」
一塵道人立即正色阻止道:「不,卑職認為不可,只要八位夫人知道了了牙嫗前輩只有
一個女兒,八位夫人對這位華姑娘的態度便沒有這麼自然了,以這位華姑娘的膽識和聰明,
自然看得出來,那時,如果她是有企圖而來,很可能逼她走向極端……」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贊同地頷首道:「小弟也正是這個意思,在我的直覺上感到這個華
香馨機警多了。」
風雷拐則憂急地道:「如果她來意不善,八位夫人在心中也好有個防範!」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除非她與家母等人對掌,很難暗傷她們!」
說話之間,八位夫人已和華香馥依序落座,其他女眷賀客,也有不少人趨前向她攀談。
只見一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女子,根據她的眼神,顯然也是久歷江湖的俠女,她由於坐
在華香馨的旁邊,是以,謙和的問:「聽說那位前去的女子,深夜蒙面,顯然是個熟人,如
果姑娘在場,一定能聽出她的嗓音。」
華香馨謙和的一笑道:「就是嘛!不過張嫂和寧大娘,都沒聽出她的聲音是誰來。」
那位俠女又熱情地提示道:「如果聽不出她的聲音,可根據她提出的條件對哪一方面的
要求,或索取什麼物品來斷定……」話未說完,華香馨已搖首一笑,謙和的說:「那是家母
老人家的事,我們作晚輩的,不便談論!」
那位俠女一聽,粉面微微一紅,含笑稱了聲是,自是不便再問了。
八位夫人當然知道事關「萬艷杯」的機密,華香馨是不會對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說出來的。
但是,彩虹龍女蕭湘珍,卻望著華香馨,關切地問:「華姑娘,你和令堂大人可曾想到
那名蒙面女子是天南仙霞宮派來的嗎?」
華香馨一聽,嬌軀一顫,絕美的面龐立刻變得蒼白,但她卻強自一笑道:「這一點家母
當然想到了,不過,說來這應該是家母的隱私,伯母怎會也知道了呢?莫非……」
八位夫人本來俱是絕頂聰明之人,加之不知獠牙嫗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又沒見身後不遠
的愛兒江玉帆向他們提示什麼,顯然沒有疑問。
再說,這位華姑娘雍容端莊,人又生得漂亮,八位夫人心裡都有幾分喜歡。
是以,雖然華香馨神色變幻,目光不安,但仍以為她是因別人知道了她母親獠牙嫗的昔
年隱私而感到震驚和意外。
彩虹龍女見華香馨感到極度不安,不由寬慰的一笑,道:「這只是因為天南仙霞宮的五
個門人,昔年被逐出中原的五個妖道,連番鬧事,大報前仇,而他們殺人時,也俱都是蒙住
面孔,夜間行事,所以我才聯想到前去貴谷的女子,也是仙霞宮的門人弟子!」
華香馨恍然會立息地笑了笑「噢」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子的!」
風雷拐聽至此處,不由望著仍望著窗外的江玉帆,迷惑地悄聲問:「盟主,您確定她與
華馥馨姑娘有些相像?」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悄聲道:「不但相像,可說一模一樣!」
風雷拐迷惑地道:「屬下總覺得這裡面必定另有文章,但又揣不出其中的端倪頭緒!」
獨臂虎突然道:「要是老妹子在這兒,也許就看出個苗頭來了!」
黑煞神一聽,立即忿忿地道:「俺去請老妹子來!」
說話之間,轉身就待出去。
風雷拐一見,立即低叱道:「回來,佟姑娘現在是新娘子,渾身吉服,她怎麼能過來?」
話聲甫落,驀聞禿子急聲道:「大家快看,傻弟弟去了!」
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江玉帆等人一聽,急忙湊近窗前,覷目一看,只見傻小子鐵羅漢,正蹙眉咧嘴眨大眼,
鬼鬼祟祟地走到朱綵鸞夫人的身邊。
傻小子鐵羅漢突然一改嚷叫吆喝常態,竟也湊近朱綵鸞夫人的耳邊說起悄悄話來。
朱綵鸞夫人深怕失禮,惹人誤會,故意大方地一笑道:「有什麼話儘管大膽的說,說錯
了我們也不會怪你,看你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鐵羅漢一聽,只得生氣地道:「佟姊姊和陸姊姊她們說,請伯母趕快過去,給華姊姊趕
快穿上吉服,還來得及和玉哥哥拜天地!」
華香馨一聽,嬌靨通紅,看來神色十分焦急。
朱綵鸞一聽,順手在傻小子的鐵頭上打了一巴掌,同時忍笑低叱道:「什麼事要你這麼
大聲嚷!」
附近發出歡笑的女客中,便有人風趣地笑著道:「拜堂的吉辰馬上就要到了,夫人們就
快給這位華姑娘戴鳳冠,著霞帔吧!」
華香馨一聽,不由焦急地站起來,羞紅著嬌靨,揮動著玉手,急聲解釋道:「那可能是
我姊姊,不是我,我還沒見過玉哥哥……」
玉哥哥三字一出口,香腮突然一陣火燒,芳心一陣狂跳,以下的話倏然住口不說了。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立即望著風雷拐和一塵幾人悄聲地道:「看樣子玉姊姊他們,還都
不知道前來的不是華馥馨呢!」
黑煞神不由低罵道:「這個死娘們兒,這麼久了也不到這邊瞧一瞧!」
禿子知道他埋怨的是鬼刀母夜叉,立即不高興地沉聲道:「五位姑娘都戴著鳳冠,穿著
霞帔,既不能東張西望,也不能左瞧右瞧,萬一出了事你擔待得起嗎?」
黑煞神一聽,頓時想起了邛崍派的老靈鶴和五個人妖。
於是,心中一動,正待說什麼,驀聞中央大廳的禮堂方向,突然有人朗聲:「大湖湖濱
山莊的柳嫻華姑娘到!」
話聲甫落,不少人發出一陣歡笑和歡呼。
只聽有人笑著說:「又是一位大美人!」
但是,江玉帆聽得卻心頭一震,不由望著悟空等人,急聲道:「柳姑娘不是負傷了嗎?」
悟空爽朗的一笑道:「那是快一個月以前的事了,現在早該好了!」
站在石鼓凳上的一塵道人,卻凝重地道:「啊,柳姑娘花容十分憔悴,看來傷勢還沒有
復原!」
銅人判官卻不解地道:「那她為何還要趕來呢?」
禿子黯然接口道:「陸姑娘是她最知己的閨中密友,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頂個鐵鍋來
呀!」
但是,經驗豐富,閱歷淵博的風雷拐和一塵卻不這樣相法。
因為他們早在西域玉闕峪的斷風崖上便看出來,柳嫻華同樣地癡愛著江玉帆。也無時無
刻不在夢想著成為九宮堡的少夫人。
但是,由於江玉帆身邊已有了五位美麗如花的姑娘了,加之少女矜持和自尊,使她不得
不忍痛含悲的遠離「遊俠同盟」。
當在龍首大會上,總希望藉著拜訪陸貞娘的機會,以便接近江玉帆,甚或乾脆向陸貞娘
提出加盟的意願。
但是,偏偏事與願違,就在當天的晚上,出了金毛鼠劫走少林掌門元台大師的事。
因而,還沒令她找到機會,遊俠同盟已離開了星子山。
當然,兩次三番的不湊巧,使她顧影自憐,暗自神傷,才懷著一顆相思鬱悶的少女心,
前去了湖濱山莊。
也許早在她負傷之前,已經是寡歡少笑,花容憔悴了。
江玉帆聽說柳嫻華瘦了不少,只想到重傷方愈,根本沒想到其他,當然也不會想到柳嫻
華的憔悴,大部份是為了他。
心念間,柳嫻華已經見過了老英雄,在一片交頭接耳,人人以驚異目光注視的情形下,
她已強展著微笑,和兩名湖濱山莊的侍女,逕向這邊走來。
八位夫人一見,也俱都愕然變色,因為她們在一兩年前,甚至春天的龍首大會上,都曾
見過這位標緻姑娘,而且還親切地談過話。
但是,八位夫人所想到的,只是她負的掌傷大重了,加之鄧老莊主的被殺,怎不令她悲
痛欲絕呢!
但是,看在江玉帆的眼裡,他不但看得一呆,幾乎脫口驚啊!
因為,他真不敢相信,幾個月不見的柳嫻華,竟瘦得好似皮包著骨頭。
就是她最迷人的明媚大眼睛,這時也顯得黯然無光了。
尤其她強自掙出來的淒笑,簡直是在哭。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陣難過,鼻腔中不由升起一絲酸意,但他終於忍了下去。
他想到的只是如何盡快去追蹤霞煌真人五人,如何為死難和受害人早些雪恨。
心念間,柳嫻華已拜見過八位夫人,而彩虹龍女蕭湘珍也正將她介紹華香馨。
也就在這時,廳外所有樂器突然齊嗚,同時有人高聲朗呼:「邛崍派掌門尊者靈鶴仙長
到!」
朗呼完畢,議論之聲大起。
只聽江老英雄愉快的哈哈一笑,朗聲道:「有請有請,傳下去,就說老夫親自出迎!」
江玉帆一聽邛崍派的掌門人老靈鶴到了,俊面立時沉下來,同時忿聲道:「他果然來
了!」
風雷拐立時壓低聲音道:「盟主,老靈鶴心懷叵測,遲遲才來,必然是有所圖謀,卑職
認為必須告訴老堡主加以防範……」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沉聲道:「家父已有防範,諒他老靈鶴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侵犯爺
爺!」
一塵道人則不以為然的道:「盟主,對方雖然不敢冒犯老堡主,但他們如果對九宮堡圖
謀不規,或在盟主大禮進行時暗中搗亂,甚至公然攻擊,還不是同樣的使老堡主震怒,換句
話說,如果老堡主出手阻止或捉拿,他們又豈肯甘心被擒呢?」
江玉帆緩緩頷首,但卻有力的道:「我想真正向我們下手的是仙霞宮的五個老賊,邛崍
派的人只是暗作呼應,非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露相的!」
黑煞神一聽,頓時怒火上衝,不自覺的脫口怒罵道:「如果仙霞宮的那五個老狗膽敢一
刖來,就是讓他們打碎了俺的腦袋,俺也要用鋼鉤將他們的肚子劃開……」
風雷拐見黑煞神又犯了老毛病,不由低聲怒叱道:「小聲點兒!」
也就在風雷拐低叱的同時,啞巴方守義已向著江玉帆「嘿啊」了兩聲,只了指花窗外。
江玉帆誤以為發生了變故,心中一驚,急忙轉頭向外看去。
只見中央大廳方向各門各派各世家的賀客或掌門代表,俱都隨著爺爺江浩海,父親江天
濤,前去堡門迎接邛崍派的掌門老靈鶴去了。
在今天的賀客中,武林正宗門派的掌門人,老靈鶴還算是第一位。
如三老會老龍頭,清風樓主,以及大洪山的總壇主等,雖為一方領袖,但與邛崍的掌門
比,又自不同。
是以,江老英雄、心中一高興,便立即吩咐親 出堡歡迎。
由於人數過多,加之江老英雄親迎,即使一些與邛崍派稍有嫌隙的門派,也不得不走向
廳外。
因而,擁在外廳的賀客仍多,加之人聲如沸,樂聲大起,雖然氣氛熱鬧,但也令人覺得
十分混亂。
再看左廳這面,一些與邛峽派有淵源,或未曾見過老靈鶴的江湖俠女和女眷,也隨著八
位夫人前去了。
但是,在少數留在左廳的女賀客中,居然有柳嫻華和那位看來絲一毫無動於哀的華香馨
在內。
當江玉帆迅即看到華香馨兩人時,柳嫻華正由椅上含笑站起來。
只見柳嫻華向著華香馨抱歉地頷首一笑,並指了指右廳方向。
由於五福廳內的議論聲,以及摘星樓外的吵雜和樂器的吹打聲,江玉帆雖然屏息凝神,
也無法聽到柳嫻華說了些什麼。
但他根據她的手勢和表情,顯然是要藉機前去看看陸貞娘等人。
也就在這時,身旁的禿子,望著江玉帆壓低聲音道:「盟主,方壇主說,方才黃壇主罵
到仙霞宮的五個老賊時,那位華姑娘曾目光一亮,香肩微微一震……」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轉首去看啞巴方守義。
啞巴一見,又扮了一個怪模樣「嘿嘿啊啊」了兩聲,眨了眨眼睛。
禿子繼續解釋道:「她當時還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了我們這邊一眼!」
江玉帆「噢」了一聲,轉首再看向窗外,神情不由一呆。
因為,就在和禿子、啞巴說話的一瞬間,那張椅子上已不見了華香馨。
而柳嫻華卻在兩個侍女的陪同下,果然由後廳向右廳賓室前繞去。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遊目一看,發現左廳門下的十數女客中,剛剛走出一人很像是華
香馨。
但是,由於左廳門下,紗燈和綵球隨風搖晃,燈光時暗時亮,沒能看得清楚。
正在遲疑,驀聞立在石鼓凳上向外窺看的風雷拐和一塵,同時焦急地悄聲道:「盟主,
她向裡面走去了!」
江玉帆不由脫口道:「果然是她……」
一塵道人急聲道:「盟主,我們應該派人盯著她!」
悟空也贊同地催促道:「要盯快盯,遲了恐怕盯不上了!」
江玉帆劍眉一蹙,不由遲疑地道:「那樣不大好吧!萬一被她發現了,該是多沒禮貌?」
禿子一指啞巴,極有把握地道:「盟主,屬下和方壇主去,萬無一失!」
江玉帆由於已知道撩牙嫗只有華馥馨一個女兒,自然對這個華香馨大起疑慮。
這時見她趁機走出廳去,而且走向廳後,是否另有圖謀,實在難知。
心念及此,只得頷首道:「好吧,你兩人可千萬小心!」
禿子立即恭聲道:「屬下曉得!」
啞巴也作了個極有把握的姿態。
於是,兩人先悄悄掀開門簾,向外看了一眼,閃身走了出去。
就在禿子和啞巴悄悄溜出,急急走向左廳門的同時,摘星樓前的廣院中,議論的人聲突
然高漲起來。
隨著熱鬧的吹鼓樂聲,傳來江老英雄的愉快大笑。
風雷拐神色一緊,脫口道:「盟主,老靈鶴馬上進廳了。」
江玉帆不便也站在石鼓凳上向外張望,只得凝重地吩咐道:「有異狀可向小弟報告!」
歡笑漸漸清晰,議論之聲也高起來!
江玉帆立即關切地問:「進來了嗎?」
風雷拐立即回答道:「進來了。老靈鶴換了一身嶄新的紫紅水火道袍,腰上繫著一條紅
絲帶……」
悟空則關切地問:「有沒有攜兵器?」
一塵回答道:「沒有,都是拿的拂塵!」
江玉帆噢了一聲,關切地問:「他們來了多少人?」
略微」頓,風雷拐才回答道:「共有六名中年道人。盟主,這上八名灰道袍的中年道人
的腰上,也都繫了一根鮮紅絲帶!」
獨臂虎立即不以為意地道:「這有啥擔心地,今天是咱們盟主的大喜日子,他們當然要
帶一點紅,沾一點喜氣。」
銅人判官唔了一聲頷首道:「可能是這個意思,討個吉利!」
話聲甫落,驀聞一直站在門簾後向外偷看的黑煞神,脫口悄聲道:「盟主,那個冒充的
華姑娘回來啦!」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急忙湊近窗前向後一看,只見匆匆走進左廳門的華香馨嬌靨凝
霜,苦心顯然不快。
而最令江玉帆驚心地是,華香馨的犀利目光,正向著他的窗口冷冷望來口
江玉帆驚得急忙放下薄紗窗簾,立即望著悟空等人,悄聲道:「不好,她可能發現王壇
主他們兩人了……」
獨臂虎則寬聲道:「盟主放心,一個是神偷,一個是精猴,偷東西盯人都是他們的專
門……」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成慮的道:「盟主不對,看這位華姑娘的神色,小嘴嘟得那麼高,
禿子和啞巴可能盯得大緊了!」
江玉帆心中一驚,不由急切地道:「你是說被她發現了?」
一塵道人道:「很有可能……」
話未說完,門簾一掀,也換了一身紅衣的憨姑,突然神色匆急地走進來。
大家神色一驚,心知有異,尚未開口,憨姑已望著江玉帆,恭聲道:「盟主,佟姑娘要
屬下送來一張紙條!」
說話之間,已將紙條交給了江玉帆。風雷拐和一塵道人也由石鼓凳上跳下來和悟空等人
同時圍向江玉帆。
江玉帆僅低頭看了一眼,立即抬頭急聲道:「佟姊姊說,要趕快通知馬爺爺或總管,以
喜慶吉利為由,每一位道裝賀客均贈送一條紅絲帶要他們繫上,要快!」
銅人判官似有所悟的道:「佟姑娘準是看出老靈鶴這雜毛有什麼名堂來了!」
憨姑解釋道:「是薛姊姊和那位簡玉娥姊姊兩人站在鼓凳上看,一面看一面向五位姑娘
報告!」
江玉帆無心繼續聽下去,立即望著風雷拐等人,焦急地道:「老靈鶴他們每人系一條紅
絲帶,可能另有用意,也許是一種記號,你們誰去找馬爺爺或寧總管,再遲恐怕來不及了。」
風雷拐毫不遲疑地道:「讓卑職去也許不致引人起疑!」
江玉帆立即催促道:「也好,你就辛苦一趟吧!記住,謹慎,沉著,自然!」
風雷拐覺得吉辰馬上就到,只得一面走向室外,一面頷首道:「卑職曉得!」
說罷,掀簾走了出去。
憨姑這才繼續道:「盟主!佟姑娘和陸姑娘還說,那位華香馨姑娘十分可疑,必須稟告
八位夫人防範注意,不過陸姑娘已將這件事拜託給柳嫻華姑娘了!」
江玉帆會意地點點頭道:「好了,我已經曉得了,請你回去轉告薛大姊和簡執事,務必
提高警覺!」
憨姑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走了出去。
隨著老靈鶴的到來,暗中的氣氛,愈來愈緊張了!
但是,舉堡上下,一片歡騰,樂聲四起,爆竹不絕,卻愈來愈熱鬧了!
就在這時,外間突然傳來一聲蒼勁宏亮,內力充沛朗聲高呼道:「吉辰已到,新人準備,
各位嘉賓各就觀禮之位——」
一塵道人一聽,脫口急聲道:「盟主,吉辰到了,請盟主快準備!」
江玉帆關心禿子和啞巴的安危,不由焦急關切地問:「王壇主和方壇主怎的還沒回來?」
一塵道人立即寬慰地催促道:「盟主放心,即使被她發現了,她也不敢驟施毒手,何況
她孤獨一人,又在咱們的監視中,請盟主還是快些準備前去行禮!」
說罷,又望著各穿了一襲大紅袍的銅人判官、黑煞神,吩咐道:「你們兩人伴護著盟主
前去拜花堂,必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絲一毫都大意不得!」
黑煞神和銅人判官俱都神情肅穆地,同時頷首應了個「是」。
江玉帆已由椅上站起來,想到今天本來是自己和佟玉清五女的大好吉日,竟然鬧得外弛
內張,隱伏殺機,想來實在可氣。
一想到了這些事,江玉帆便立時想到神秘前來的華香馨。
於是,他再度湊近窗前向外一看,目光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因為他發現陪著華香馨一同走向中央大廳禮堂的,尚有「冷香谷」的女谷主,美麗年輕
武功不俗的雲飛燕姑娘。
說也奇怪,幾個月不見的雲飛燕,那張雍容華貴的美麗面龐,較之在龍首會上同樣地憔
悴了不少。
跟在雲飛燕身後的,即是「冷香谷」的女總管,一身鮮紅的袁飛瓏。
袁飛瓏二十五六歲,大眼依然是那麼明亮,面龐依然是那麼艷美,絲毫沒有改變,而她
的嬌軀看來卻更為健美了。
江玉帆雖然不知雲飛燕何時到的,但他斷定必是接到通報後,由右廳那面的四位母親出
堡歡迎進來的。
這時,他已看得出,「冷香谷」的雲飛燕和袁飛瓏,似乎和柳嫻華一樣,都曾受到佟玉
清和陸貞娘的拜託,請她們暗中對華香馨監視。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自然放心多了,雖然柳嫻華和雲飛燕以及袁飛瓏三人未必真能看得
住她,但有了她們三人的注意防範,華香馨即使是仙霞宮派來的人,自恃武功不俗,恐怕也
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這時,中央大廳方向已傳來贊禮人的高呼:「吉辰已到,大禮開始,請扶新人進花
堂——」
呼聲甫落,鞭炮四起,樂器齊嗚,數百男女老少孩童歡聲雷動。
一塵道人立即含笑催促道:「請盟主起駕吧!」
但是,江玉帆卻關切地急聲問:「怎麼王壇主和方壇主還沒有回來?」
獨臂虎立即笑著道:「盟主,您就放心地去拜堂吧!也許這兩個小子早已擠在禮堂的賀
客中觀禮呢!」
江玉帆卻又有些不安地道:「可是,劉堂主為什麼也沒有回來?」
悟空故作爽朗地道:「劉老拐是我們這堆廢物中最聰明的一個,盟主放心,他絕出不了
事,說不定他正幫著寧總管,每個道裝賀客發一條紅絲帶呢!」
江玉帆無奈,只得道:「好吧,你們幾個要隨時提高警覺,必要的時候可到後面找一找
王壇主和方壇主兩人!」
悟空、一塵、獨臂虎,立即愉快地恭聲應了個「是」。
於是,江玉帆在銅人判官、黑煞神的隨護下,掀簾走出了門外。
江玉帆一出室門,立即暴起一陣婦女兒童的尖脆歡呼聲:「新郎官出來了!」
「新女婿出來了!」
江玉帆謙和地遊目一看,整個左廳的婦女兒童俱都圍擠在室門外。
由於外間燈火輝煌,不禁令人耀眼生花。
左大廳的廳門下,小李廣鍾清和幾個武功不俗的護堡武師,分別立在廳外的賀客中。
十名身材相等,年齡相似,一律穿著錦緞吉服的提燈花僮,也靜靜地立在廳門下等候。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加之一道數尺寬的紅絨地毯直通廳門外,知道為了讓廣院中的觀禮
賀客俱都能夠看到新人入堂之故,所以要繞至摘星樓外。
在燈火輝煌的照耀下,江玉帆所看到的儘是鑽動的人頭和閃動的面孔,聽到的則是亂成
一片的樂聲、炮聲和歡叫聲。
就在這等喜氣歡騰之中,他走出了左廳門,繞過半個廳院,到了摘星樓的正廳高階前。
由於廳院中俱是各地到來的武林賀客,俱是性情豪放的江湖豪傑,嗓門高,聲音大,歡
聲如雷,震耳欲聾。
尤其,當人們看到對面寬大的紅毯上,在十位綵衣女僮的提燈引導下,五位新娘子,俱
都頭戴鳳冠,身穿霞帔,一方紅綢遮住了五位新娘子的羞紅嬌靨,他們更是鼓掌喝采,讚聲
不絕。
江玉帆雖然看不見五女的面龐,但他根據五女的身材,可以看出走在中央的是佟玉清,
也就是九宮堡的唯一正室少夫人。
其次是陸貞娘、韓筱莉,分別走在佟玉清的左右,而兩邊身材較嬌小的,即是朱擎珠和
阮媛玲。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五女走至近前,這才發現鬼刀母夜叉和簡玉娥,俱著橙紅長裙,大紅
羅衫,護隨在五女的身後。
由於新郎新娘已走過,歡騰的賀客就像潮水般湧過來,通道立被淹沒。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登階進入大廳,在耀眼的燈光下,震耳的歡聲中,只見整個大廳中,
除了中間通向禮堂的通道外,已是擠得水洩不通,江玉帆一面緩步前進,一面注意男女賀客
中是否有可疑地人物。
當然,閃爍如星的目光看到他時,總是贊幾句俊如天上金童。
但是,當一些人神色數變,震驚發呆,指指點點,竊竊私議的時候,那一定是看到了黑
煞神或是鬼刀母夜叉兩人。
江玉帆頭戴烏紗,帽插金花,紅錦袍紫玉帶,足登粉靴,兩道入鬢劍眉微剔,一對朗目
熠熠如星,鼻如懸膽,口若塗丹,一絲微笑,掛在唇邊,真可稱之天上金童下凡。
當他走進中央大廳時,發現柳嫻華、雲飛燕,以及華香馨等人,就立在通道巨柱的前邊。
柳嫻華的雙目中隱泛淚光,一瞬不瞬地望著他,憔悴的嬌靨,愈顯得蒼白。
「冷香谷」主雲飛燕,小巧的櫻口上掛著一絲淒笑,微垂著眼臉,對走到她面前的江玉
帆,似乎不敢抬起眼來相看。
顯然,她似乎強抑著內心地激動,盡量使自己的情感不要氾濫。
沒有人知道,柳嫻華的絕望淚水正往肚裡流,雲飛燕則以命苦自我寬慰,她在心裡卻哭
喊著:「人是無法改變他既定的命運的。」
最具神密性的華香馨,卻神情冰冷,美麗雍容的嬌靨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的目光,也
同樣地冷得像兩把利劍,木然地指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江玉帆一看到華香馨,內心立時感到一陣無法形容的難過和慚愧。
這時,他才發現華香馨的像貌,幾乎可以說與華馥馨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比起華馥馨要
年輕了一兩歲。
江玉帆想到了獠牙嫗的囑托,想到了華馥馨為他而離開了她的母親,至今毫無消息。
雖然,在武當山發現了一個火燒乾柴的白衣道姑,而沒有一人敢肯定的說出,她就是華
馥馨。
說來,華馥馨既然有了母親獠牙嫗慈命,她已經算是他江玉帆的未婚妻子了。
但是,現在的結婚大典,卻沒有她的蹤影。
當然,除了今天並不是不可能再和華馥馨結婚了,而是過了今天,便算娶妾納小。
獠牙嫗前輩她會答應,她唯一的愛女給他江玉帆作妾嗎?
華馥馨她會願意嗎?
而他江玉帆又何以告慰華天仁老前輩在天之靈呢?
難怪華香馨以如此冰冷的面孔對著他,以如此冰冷的目光望著他,也許她正暗責他是個
無情無義之人呢?就在這時,耳畔突然響起父親江天濤的傳音入密:「玉兒,今日是你大喜
之日,心不可旁騖,你的面色蒼白,目光呆滯,爺爺已經對你起了疑慮!」
江玉帆一聽,悚然一驚,急定心神,驅盡心中雜念,俊面上再度有了笑意。
這時,他才看清滿面紅光,手捻銀髯的爺爺,端坐在香案左側,臉上沒有他往常看到的
慈祥微笑。
依序是外公皇甫陽和鄧正桐,父親和八位母親依序坐在爺爺身後,他們的臉上雖著笑意,
但看來不是出於衷心地愉快。
老岳文阮公亮夫婦坐在香案的右端,神色眉宇間,似乎也透著迷惑。
其次便是邛崍派的老靈鶴了,這老道果然穿了一襲紫紅道袍,腰繫紅絲帶,懷抱著一柄
金絲大拂塵,看來十分愉快的樣子。
而馬雲山和金劍英幾人,就坐在老靈鶴的座位之後。
當然,有這兩個武林赫赫有名的高手,暗中看住靈鶴,他自然不敢有所舉動!
其他各門各派各世家的代表和賀客,則依序坐在兩邊或站立左右。
江玉帆見香案上龍鳳喜燭高燃,香煙裊升,中央大紅幛上的一圈雙喜字,俱是金絲綴成。
而正中的四個斗大金字「天作之合」,更是金華閃射,耀眼生輝。
但是,就在他俊面展笑,佯裝愉快,隨著樂聲和歡笑聲與佟玉清五女前進的同時,耳畔
突然傳來一個少女的哀怨聲音!
「玉……玉帆弟,我已經來參加你和五位美麗姊妹的婚禮了,我就在你頭上的廣窗旁邊
望著你……」
這時的江玉帆,心中十分震驚,因為用這種蟻語竹絲神功傳音的人,必是華馥馨無疑。
因為,這是華天仁老前輩武功寶錄上最上乘的傳音心法。
他雖然將傳音入密的功夫傳給了陸侈五女,但這種蟻語竹絲他仍在保留。
這並不是說,他對五位妻子仍有藏私之心,而是她們仍沒有達到學這種神技的功力和境
地。
佟玉清雖然功力高於陸韓四女多多,但要學這種蟻語竹絲,仍欠火候。
現在他聽到了這種神功傳音,能不震驚,能不焦急?
顯然,發出這種功夫的,正是華馥馨無疑。
這時他聽說我就在你的頭上廣窗旁,他幾乎忍不住抬頭看一眼,她究竟立在什麼地
方……?
心念未完,又聽那竹絲般的聲音,繼續道:「我是和妹妹一起來的……」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又感迷惑,心說,莫非她們是姊妹兩人同時來的?
華香馨真的是華馥馨的妹妹?
「我本來要和你見最後的」面,但想想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我妹妹對這件事也許很氣憤,
但我希望你能原諒她的年輕無知……」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這時恰好,這時恰好贊禮人正唱到夫妻相拜。
於是,他趁轉身之際,急忙覷目地瞟了一眼和柳嫻華、雲飛燕站在一起的華香馨。
但是,他看到的華香馨,嬌靨含笑,明目正望著柳嫻華,似乎她剛剛和柳嫻華談完了話。
也就在他覷目瞟看華香馨,和佟玉清陸貞娘五女對拜的同時,那竹絲般聲音,已繼續哀
怨地道:「這時你也許很希望看到我,但我已決心不再見到你,如果你仍懷念我的話,你就
多看幾眼我妹妹香馨吧……」
對方的吧字方自出口,贊禮人已高聲朗呼新娘亮相,於是,暴雷似地歡笑和喝采頓時暴
起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這時他才驚覺他已本能木然地隨著贊禮人的唱禮,先拜天地,再
拜尊長,夫妻相拜,新娘亮相,而舉行完了婚禮大典。
他知道,凡是和兩個以上妻子同時舉行婚禮的時候,都有新娘亮相這項儀式。這樣做固
然是讓所有賀客親友看一看新娘子的丰采,而真正的目的,還是讓親友們知道誰是正室大房。
也就是說,將來遇事接應或招待,也好有個依據和安排。
這時,十名僕婦侍女立即抬過五張按有大紅錦帔的大椅子來。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五人坐好,立即向前,含笑將五人的紅巾揭下來。
當然,親友中以及各派各世家知道陸貞娘美麗與九宮堡少堡主關係的人,當他們看到掀
開中央第一位新娘子的紅巾竟是佟玉清時,自然有些大感意外。
但是,當他們看到坐在老堡主身後的江天濤堡主和八位夫人時,他們也恍然想到,九宮
堡的八位夫人是年長者為尊的。
在親友們歡聲議論,品頭論足聲中,贊禮人已高聲朗呼:「歡送新郎新娘進入新房!」
呼聲甫落,又是一陣如雷歡呼。
江玉帆突然間像得到了解脫般,恨不得馬上插翅飛回連雲閣,立即召集悟空等人共商這
件離奇事件。
在左右親友賀客的歡呼祝福聲中,江玉帆和陸佟五女,隨著十對花童綵女,並肩走出了
五福大廳。
走出後廳門一看,通道兩邊圍立的人,更是裡三層外三層,俱是觀看新娘子的親友和江
湖賀客。
江玉帆一面禮貌地含笑前進,一面自然地遊目察看,他非常希望看到悟空、一塵和獨臂
虎等人。
跟在江玉帆和陸佟五女身後的銅人判官和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和簡玉娥,雖然也在
遊目察看,但他們察看的,都是賀客中是否有可疑人物,或驟然而來的偷襲。
好不容易到達中門,賀客隨之減少,而摘星樓前也傳來嘉賓人席的朗呼聲音。
賀客等人一聽,歡呼一聲,紛紛向廣院前湧去。
也就在這時,江玉帆耳畔,再度響起了那陣竹絲般的哀怨聲音道:「玉帆弟,三更過後
我就要轉回黃山去,在三更以前我不會離開摘星樓,你如果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你可以趁機
告訴我妹妹,因為,我不願你在花燭之夜片刻離開你的五位新夫人!」
江玉帆在聽到傳音之初,便急忙停身回頭,但他默察音向,的確是發自摘星樓的二樓梯
口處。
但是,後廳門和摘星樓上,燈火明亮,彩綢飄揚,他無法察出華馥馨的立身位置來。
就在他停身回頭之際,簡玉娥已關切地低聲問:「盟主,有什麼事嗎?」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噢了一聲,含糊的說:「沒什麼!」
說話之間,發現五位愛妻,俱都停下身來,紛紛以驚異地目光望著他。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只得望著佟玉清,悄聲道:「我想請左右護法他們立即到連雲閣的
閣廳集合!」
黑煞神未待佟玉清回答,已先搶著道:「屬下去叫……」
話剛開口,江玉帆已望著簡玉娥,吩咐道:「還是簡執事辛苦一趟吧!」
簡玉娥業已看出事態嚴重,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向摘星樓下急急走去。
性情較急躁的朱擎珠,不便開口,只得以傳音功夫,關切地問:「方纔聽公公說……」
話剛傳出,江玉帆已急聲阻止道:「不要施展傳音!」
陸貞娘一聽,嬌靨微變,知道江玉帆已發現了霞煌真人五人混在賀客中。
但是,侈玉清卻悄聲催促道:「既然有了發現,為何還不離開?」
江玉帆頓時驚覺,急忙向前走去。
這時,他才發現十對童男童女,俱都捧著鮮花提著綵燈,等候在中門內。
正待登階走進中門,林婆婆已笑呵呵地和女管家段玉梅,率領著一群僕婦侍女們迎出來。
江玉帆一見,立即吩咐道:「你們不必來了,我們馬上由梯廊過天橋,直去連雲閣……」
林婆婆聽得一愣,不由關切地道:「那,那交杯酒呢?」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說:「另加一桌酒席,一併送到閣上去。」
林婆婆和段玉梅早經叮囑謹防邛崍派和五人妖偷襲的事。
這時一聽,心知有異,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匆匆走去。
段玉梅也急忙吩咐所有僕婦一面歡飲喜酒,一面暗加戒備。
須知這些三十七八、四十不到年紀的中年僕婦,俱是昔年三釵幫富麗英、皇甫香,以及
彩虹龍女蕭湘珍訓練出來的內寨女警衛。
現在,她們雖然俱為人妻,而且作了孩子的母親,但她們的刀法劍術和武功,絕非時下
江湖上一般高手可匹比。
江玉帆又命段玉梅將十對童男花女帶走後,才和陸佟五女,以及銅人判官、黑煞神和鬼
刀母夜叉等人,匆匆登上梯廊,經過樓欄飛橋,逕向連雲閣走去。
一登上梯廊,即是每個角落及分岔廊口,均站有一式紅緞勁衣,背插長劍的警衛少女。
這些警衛少女雖然未久歷江湖,但是,看了江玉帆和五位新娘的步履,以及銅人判官三
人的神色,已知有了緊急症候。
是以,領班的加強巡邏,警戒的提高警惕。
江玉帆等人登上飛橋,即是燈火輝煌的前堡,人面閃閃,到處擺滿了酒席,猜拳行令,
高呼乾杯之聲,直達堡外。
矗立半空的摘星樓,以及環繞四周的八座衛星碉堡,以及分立四方的四象樓,這時紗燈
綵球,大放光明。
江玉帆停身在半空的飛橋上,特地轉頭看了一眼摘星樓築有廣窗的一面。
接著,匆匆走過飛橋,進入燈火明亮,金碧輝煌,懸滿綵球紅綢的連雲閣。
連雲閣按七星方位建造,相互交錯,共分七閣,閣閣獨立,間間相連,遠遠看來,雕欄
迥轉,飛簷逸翻,好似連雲一片,氣勢十分雄偉,故名連雲閣。
連雲閣上的少女警衛領班,是由昔年江燕玲夫人的貼身丫環小杜鵑負責。
小杜鵑這時已屆中年,但她姿麗依然未有多大改變。
這時一見江玉帆和五位新夫人匆匆走來,立即上前,施禮恭聲道:「杜鵑在此恭迎少堡
主和五位夫人!」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都知道杜鵑的底細,紛紛謙笑還禮,並道辛苦。
中合為合廳,除了桌椅和文房四寶,並無內室和寢具等陳設。
進入中閣,杜鵑即命侍女奉茶。
江玉帆等人依序坐下,佟玉清和陸貞娘五人立即將頭上的鳳冠取下來。
鬼刀母夜叉首先關切地道:「盟主,可是發現了仙霞宮的五個老賊?」
江玉帆憂急地道:「五個老賊是否混在賀客中尚不知道,但最令小弟擔心地是王壇主和
方壇主是否已安全回來。」
侈玉清等人聽得神色一驚,脫口急聲問:「他們兩人怎樣了?」
江玉帆見問,即將方纔華香馨外出,派禿子、啞巴兩人跟去暗盯梢,直到婚禮進行,還
沒見禿子、啞巴回來的事,匆匆說了一遍。
就在江玉帆說完的同時,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已匆忙的走進合廳來。
江玉帆見悟空等人進來,急忙起身,當他看到風雷拐和禿子、啞巴三人都在內時,這才
將一顆心放下來。
但他看得出,禿子和啞巴的臉上俱都沒有光彩,顯然著了人的道兒。
悟空等人進來的同時,林婆婆和段玉梅已率領著十數僕婦侍女,已將兩桌酒席送來。
杜鵑幫著林婆婆等人將酒席擺好,知道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在花燭之夜就召集「遊俠
同盟」開會,必然有極緊急地大事情。
是以,幾人互通一個眼神,連一個侍女也不留,紛紛退了出去。
憨姑和簡玉娥執壺為江玉帆和陸佟五女滿上了盅酒,黑煞神和獨臂虎也分別為悟空、一
塵等人倒了一杯。
江玉帆舉起杯一遊目一看,發現「遊俠同盟」的人全到了,唯獨不見了傻小子鐵羅漢。
於是,神色一驚,急忙關切地問:「大聰弟呢?」
朱擎珠解釋道:「他方才就說要去找姑婆……」
話剛開口,風雷拐已頷首道:「不錯,方才卑職看到大聰弟正跟隨在朱綵鸞夫人的附
近!」
江玉帆一見風雷拐發言,立即恍然噢了一聲,同時關切地道:「你方才傳達的事怎樣
了?」
風雷拐立即欠身道:「當卑職見到寧總管時,鍾大俠等均贊五位少夫人遇事獨具卓見,
立即派人去辦了!」
佟玉清和陸貞娘五人見風雷拐改稱少夫人,嬌靨上俱都飛上兩片紅雲。
江玉帆和大家飲了杯中的酒,才望著禿子啞巴兩人,關切地問:「王壇主,你先把才纔
盯華香馨的經過說一遍給大家聽!」
禿子和啞巴一聽,尚未開口,兩人的臉都紅了。
獨臂虎哼了一聲,搶先道:「偷看人家十七八的大姑娘解手(小便),還能不挨揍?」
禿子氣得一瞪眼,不由怒聲道:「去你的,俺看到男賓止步的紅牌子,俺倆就繞到後面
去了!」
鬼刀母夜又有些不耐煩地道:「你先將全般經過向盟主報告一遍,先別去聽老郭的廢話
閒話……」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沉面瞪眼,但是,江玉帆已向著他們兩人示意停止。
禿子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當時屬下兩人急急走入了左廳門,發現那位華姑娘正向
一位堡中的僕婦問話……」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不由關切地問:「可知他問了些什麼?」
禿子立即表功地道:「屬下兩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俟那位華姑娘走了後,立即
追上那個僕婦問了問,據那個僕婦說,那位華姑娘笑著問她,去你們少堡主的新房怎麼個走
法?……」
江玉帆等人」聽,同時驚異地「噢」了一聲。
一塵道人則迷惑地道:「奇怪,她問盟主的新房有何意圖?」
江玉帆緊蹙劍眉,略微沉吟,突然道:「那個僕婦說了沒有?」
禿子毫不遲疑地頷首道:「說了,並告訴她五位夫人的新房都在義陰樓旁的連雲閣上!」
黑煞神立即懊惱地恨聲道:「女人都是他娘的長舌婦,她不說話好像別人當她是啞巴似
的!」
鬼刀母夜又聽得心中一驚,急忙在桌底下踢了黑煞神一下,同時故作鎮定道:「她就是
不說,華香馨也會去問別人。」
黑煞神被踢的心中冒火,但想到五位新夫人也是女人時,心中一驚,不由不安的去看佟
玉清五人。
當他看到陸佟五女的神色並無異樣時,才算安了心。
這時,江玉帆已望著禿子和啞巴,繼續問:「後來呢?」
禿子繼續道:「屬下覺得她問得可疑,即和方壇主迅即向她走去的方向追了過去。轉了
幾座獨院,發現燈光雖然仍多,但客人已經很少,那時,就看見她走進一座獨院中!」
說此一頓,轉首一指啞巴,繼續道:「當時屬下並沒有看到,是方壇主比劃手勢,說有
道纖細身影閃進門內,屬下也發現了院前紅牌上寫著男賓止步……」
話未說完,啞巴已「嘿嘿啊啊」的比劃了個手勢。
禿子接口解釋道:「方壇主他當時清清楚楚地,看見她問進了那座獨院內。」
風雷拐立即解釋道:「王壇主兩人回去後,屬下曾去看了一下現場,七八丈外才有樹蔭
和房屋,結果王壇主兩人確是那位華姑娘點倒的……」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脫日道:「什麼?你們兩人被她點了穴道?」
禿子和啞巴俱被問得滿臉通紅,兩人同時點頭,由禿子回答道:「屬下和方壇主當時怕
她使用金蟬脫殼,立即分頭由左右通道向前圍去!」
說此一頓,顯得非常不好意思,低了低頭,才望著江玉帆,繼續訕訕地道:「不知怎的,
屬下就倒在一個黑暗的牆角睡著了。」
朱擎珠不由關切地道:「這麼說,你們連個影子也沒看到了?」
獨臂虎哼了一聲,冷冷地道:「不要說對方的影子,人家點了他們的黑睡穴他們都沒有
感覺!」
江玉帆神色一驚,噢了一聲,繼續道:「是誰發現的你們?」
禿子紅著臉,訕訕地道:「是屬下自己醒的,待等屬下跑到對面,發現方壇主在一處樹
蔭下,也剛剛爬起來!」
話聲甫落,風雷拐已正色道:「盟主,卑職和左右護法已慎重地商議過,方壇主兩人一
定是被那位華姑娘點倒的……」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憂慮地道:「果真是她動的手腳,武功實在不在玉弟弟之下,我們
姊妹五人恐怕都不是她的對手!」
簡玉娥突然不以為然道:「少夫人這樣說太高估她了,她雖然精於彈指點穴,未必精於
拳掌劍法,還有,既然她的身份已經暴露,我們就該立即將她拿下……」
一塵道人和風雷拐兩人一聽,俱都贊同地頷首道:「對,盟主,簡執事說的很對,萬一
她是天南仙霞宮的門人弟子,一旦和霞煌真人聯合起來,對我們是非常不利……」
江玉帆未待風雷拐兩人話完,已緩慢地搖著頭道:「她不是仙霞宮的門人!」
一塵道人卻焦急地道:「可是,方才八位夫人談到仙霞宮時,她曾目露驚訝,神色一變
呀!」
江玉帆似乎胸有成竹地道:「那也許是她替我們震驚,也許正是她的對頭,也許她本身
僅與仙霞宮有淵源!」
陸貞娘卻鄭重地道:「不管如何,她總是一個令人懷疑地人物,我們應該盡快設法將她
制服,問出她的底細!」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我業已看出來,就是玉弟弟親自出手,也未必能很快的將她制服,
一旦失手,本堡勢必大亂,萬一霞煌真人五人正在堡外虎視耽耽,反給他們可乘之機,即使
五人妖沒來,也可能造成老靈鶴的混水摸魚……」
阮媛玲突然道:「玉姊姊的意思是……」
佟玉清略微遲疑地道:「對付她實在很棘手,動武,動智,她似乎都比我們技高一籌!」
這話要出自別人之口,大家一定不會心服,佟玉清是他們最信服的人,她這麼說,當然
不是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侈玉清繼續道:「首先,我們可以從她代表獠牙嫗前輩前來,向爺爺賀喜一事來看,她
的智慧膽識就高了我們一等……」
禿子突然道:「這是因為她的名字和華姑娘差了一個字,容貌又和華姑娘酷肖之故……」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不錯,也許是她故意想出這個與華姑娘相似的名字,也許是她智
慧高人一等之處!」
黑煞神突然奇怪的道:「她又不是當年的武侯諸葛,她是怎的知道仰盂谷不會派代表來
賀喜呢?」
佟玉清毫未思索的斷然道:「因為她就是三番兩次進入仰盂谷的蒙面女子,最後一次掌
傷萬里飄香趙竟成的人!」
此話一說,不少人脫口驚「啊」,道:「難怪她暗中打聽盟主的新房連雲閣怎麼走法,
原來她竟是……」
話未說完,西北最後一間雲閣的方向,突然傳來一個女警衛的驚叱聲:「什麼人?」
大家一聽,同時一驚,齊呼一聲不好,紛紛向閣外縱去——
第十九章 仙霞弟子
江玉帆當先縱出閣外,轉首一看,發現杜鵑正率領著數名背劍少女,飛身越過連雲雕欄,
逕向西北最後一間雲閣縱去。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知道沒有聽錯,立即跟在杜鵑等人身後。
凌空飛越過兩座相連麗閣,幾乎是和杜鵑幾人,同時到達最後一間雲閣的欄台上。
悟空等人也緊隨佟玉清五女的身後跟至。
只見守衛在麗閣四周的幾名背劍少女個個嬌靨蒼白,俱都目露緊張,紛紛在左顧右盼,
焦急察看。
幾名背劍少女一見江玉帆等人趕至,立即慌張的圍了過來。
江玉帆一見,立即鎮定的一揮手,和聲道:「發現異狀的留下,其餘的仍回原位!」
其餘幾名背劍少女,齊聲應「是」,紛紛離去,僅有兩名立在原地未動。
由於最後一間麗閣是阮媛玲的新房,是以,她忍不住搶先問道:「方纔是怎麼回事?」
留下的兩名背劍少女,先膽怯地看了一眼杜鵑,才訥訥的恭聲道:「小婢不知是否真的
看清楚了那人……」
佟玉清一看這情形,立即寬慰道:「不妨事,你儘管說出來,即使看花了眼;也沒人責
備你!」
兩個背劍少女一聽,立即迫不及待地施禮恭聲道:「多謝少夫人!」
說罷,才舉手」指正面數株古松道:「小婢方才恍惚看見一道灰影,在那幾株巨松間一
閃而逝!」
黑煞神和禿子幾人正待開口,佟玉清已倏然揮手制止,同時望著背劍少女,問道:「你
看那情形是男是女?」
背劍少女道:「小婢沒有看清楚,不過,看來好像風吹的一縷灰雲,寬大飄渺的,說他
不快,但卻一眨眼就不見了!」
江玉帆關切地問:「去了什麼方向?」
另一個背劍少女舉手一指道:「去了西南方!」
一塵立即問:「你也看見了?」
發話的背劍少女,頷首道:「是的,是小苑發出驚呼,小婢急忙轉頭,才看到那縷灰影
一閃而逝!」
韓筱莉突然吃驚的道:「對方已進入玲妹妹的房間去了?」
阮媛玲坦然一笑,強自鎮定的道:「小妹房裡既沒有武學秘藉,也沒有珍珠財寶,還怕
她去搜?」
江玉帆、心裡明白,大家所猜測的假想目標,一定都是華香馨。
是以遊目望著大家,迷惑地道:「你們可是都疑心那人是華香馨?」
佟玉清立即頷首道:「除非仙霞宮另外又來了高手,沒有別人俱有這等神速的輕功!」
江玉帆卻沉思遲疑地點著頭道:「也很可能是華馥馨!」
佟玉清、陸貞娘,以及悟空等人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齊聲道:「盟主是說華姑娘也來
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機警地道:「我們先回中央廳合再說吧!」
朱擎珠則迷惑地問:「不讓玲妹妹進房看一看了!」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道:「玲妹方才說過,她的目的不在金銀財寶!」
說罷,當先向前走去。
大家經過其餘兩閣時,發現負責警衛的背劍少女們,俱都鎮定如常,巡視閣上並無異樣。
進入中央廳閣大家重新入座,一塵道人首先問道:「盟主方才說,可能是華馥馨姑娘,
是否根據方纔那人穿的寬大淡灰衣物,很可能是僧尼們穿的衣服?」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搖著頭道:「不是……」
但是,韓筱莉卻正色道:「右護法說的也確有可能,華姑娘這幾個月來,也許真的削髮
當了尼姑!」
江玉帆一聽,再度搖著頭道:「不是,小弟是根據她方才用蟻語竹絲傳音絕技和小弟講
話,我才斷定是她。」
韓筱莉卻迷惑地問:「玉弟弟認為華馥馨姑娘,具有了學習蟻語竹絲絕技的功力?」
江玉帆不敢肯定的說不,只得含糊地道:「如照她以前的功力,當然不可以,但是,現
在分別了一年多,誰敢說她沒有福緣奇遇?」
佟玉清立即提示了一句,道:「果真那樣,那就是說華馥馨姑娘的身上另外還有一部天
仁武功寶錄?」
江玉帆一聽,頓時無話可答了,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
陸貞娘立即望著佟玉清,提議道:「玉姊姊,我們既認為華香馨的嫌疑最大,就應該進
一步去設法證實!」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頷首道:「我也正在準備這樣作!」
說罷,轉首望著簡玉娥,和聲道:「請簡執事辛苦」趟,先到前堡看看華香馨是否和柳
姑娘、雲谷主坐在一桌席上。」
簡玉娥」聽,急忙起身,恭聲應了個「是」。
佟玉清繼續道:「還有,如果她沒有和柳嫻華姑娘在一起,你就問一問華香馨的行動,
柳姑娘或雲谷主一定會告訴你!」
簡玉娥再度應了聲是,轉身走了出去。
江玉帆本待叮囑她幾句,但想到簡玉娥久歷江湖,機智不輸於陸佟五女,是以到了唇邊
的話又收了回去。
朱擎珠這時才關切地問道:「方纔在婚禮進行時,公公說你面色蒼白,目光發呆,可是
聽了蟻語竹絲傳音之故?」
江玉帆不便說,那時是因為看到華香馨與華馥馨容貌酷肖,內心愧疚而難收心神。
是以凝重地微一頷首,含糊地道:「是的,當時她說她就在我的頭上的廣窗旁……」
話未說完,陸貞娘已不以為然地道:「摘星樓的二樓梯口,派有武師把守,並置有嘉賓
止步牌子,她是怎樣上去的?」
江玉帆一聽,不由驚異地道:「莫非她是由樓外潛人的……」
朱擎珠毫不遲疑地反對道:「這是絕不可能的,莫說裡外燈火通明,光是每座門前均有
武師,每座窗前均有堡丁來說,她就無法潛入。」
江玉帆一聽,深覺有理,不由自語似地道:「莫非真是華香馨故弄的玄虛?」
風雷拐立即欠身恭聲道:「請盟主先把華姑娘傳音說的話說一遍,也許可以揣出個端倪
來!」
江玉帆一聽,只得把才纔聽到的話,依序說了一遍。
話聲甫落,佟玉清和陸貞娘已同時肯定的道:「發話的人就是華香馨!」
江玉帆遲疑地道:「可是,當時小弟曾趁機覷目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正和柳嫻華姑娘談
話!」
佟玉清止目定的道:「那是她怕你起疑看她。」
說此一頓,特別關切地道:「她有沒有正在張嘴說話?」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搖著頭道:「沒有,她目光禮貌地望著柳姑娘,作出一幅聆聽的樣
子。」
陸貞娘正色道:「那時她就是正在運功向你發話!」
江玉帆不禁有些遲疑地道:「小弟不相信她具有那等深厚的功力!」
佟玉清卻正色道:「我們現在可以肯定說是她,而且認定她向玉弟弟發的話。首先,她
以哀怨地兒女私情感動玉弟弟,這在華馥馨本人來說,是絕不可能的。因為華馥馨並不知道
獠牙嫗前輩,已將她的終身托付給玉弟弟的事。即使知道,以華馥馨姑娘的個性和心情,也
絕不會說出口來。其次,我們可以斷定不是華馥馨發話的原因,是叫玉弟弟有什麼事物或交
代的話可以告訴她妹妹,因為她已不想再見玉弟弟了……」
如此一說,大家紛紛頷首稱是。
佟玉清繼續道:「但是,她又怕玉弟弟起疑,特地又說,她三更以後就要轉回黃山了,
而且,還特的點破,她不希望玉弟弟在新婚之夜離開我們……」
說至此處,她自己的嬌靨也不禁紅了。
銅人判官卻不解的問:「她為什麼說三更以後就要轉回黃山了呢?」
鬼刀母夜又突然搶先道:「三更以後賀客都散了,咱們盟主當然就不怕被人看到前去見
她,那時去了看不到人,豈不露了破綻?」
風雷拐則凝重地道:「根據種種原因,我們可以斷定,即使華馥馨姑娘轉回了仰盂谷,
知道了獠牙嫗前輩的心意,甚或那位華馥馨姑娘的妹妹,華馥馨姑娘也絕不會同她一起前
來!」
憨姑迷惑地道:「你們說了半天俺還是沒有聽明白,反而愈聽愈複雜,乾脆一句話,她
耍了這麼些花招,弄了這麼多玄虛,究竟為了啥?」
如此一說,黑煞神,獨臂虎,以及禿子、啞巴幾人,俱都目光一致的望著佟玉清。
佟玉清一見,立即肯定的道:「她就是為了玉弟弟懷中的萬艷杯!」
如此一說悟空等人俱都恍然大悟,不少人正色道:「不錯,她問咱們盟主的新房怎麼走
法,方才又進入了最後一間的麗閣搜索,原來都是為了咱們盟主的『萬艷杯』!」
佟玉清繼續道:「當然,她未必已斷定『萬艷杯』就在玉弟弟的身上,她可能在仰盂谷
潛伏期間探出一些蛛絲馬跡,在外又聽到一些風聲和謠傳,再加上方才要我給她換吉服,和
玉弟弟一併舉行結婚大禮,處處都引起她對『萬艷杯』懷疑!」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聽,無不盛讚有道理。
鬼刀母夜叉倏然起身,怒聲道:「既然已肯定了是她,咱們就下手吧,還對她客氣個
啥?」
已經酒足飯飽的禿子和啞巴,想到了被華香馨點了穴道的事,更是急於報復。
是以,兩人也同時站起,一個「嘿嘿啊啊」地比劃手勢,一個恨恨怒聲道:「如果現在
不及早下手,待會見她已逃跑了……」
話未說完,門外紅影一閃,簡玉娥已匆匆的走進來。
江玉帆首先忍不住關切地問:「簡執事,怎麼樣?」
簡玉娥走至席前,施禮恭聲道:「回稟盟主和五位夫人,那位華香馨姑娘由始至終,沒
有片刻離開過雲谷主和柳嫻華姑娘!」
如此一說,全體震驚,無不大感意外地「噢」了一聲,同時一愣!
江玉帆緊蹙劍眉,略微沉吟:「你先回座,再將全般經過說一遍給大家聽。」
簡玉娥恭聲應了個「是」,轉回原位坐定後,才繼續恭聲道:「屬下一進中央大廳,即
看到柳姑娘雲谷主還有那位袁女俠,都和華香馨坐同一席上。當時屬下不便過去,直到柳姑
娘看到屬下站在一角向她施眼神時,她才借口離開座位……」
阮媛玲不由關切地問:「柳姑娘離席時,華香馨可曾注立息,可曾發現你?」
簡玉娥不敢肯定的道:「應該是沒有看到我,因為我向柳姑娘遞過眼神後就離開了!」
簡玉娥繼續關切地道:「柳姑娘一見到屬下便鄭重地道:『華香馨沒有任何異狀,也沒
有片刻單獨行動過,而且談得非常融洽,還談了許多獠牙嫗前輩的近況和黃山的風景!』」
江玉帆聽罷,不由迷惑地「噢」了一聲,並轉首去看愛妻佟玉清。
佟玉清靜靜地望著面前的龍鳳玉杯,似是在竭智搜慧整理這件令人費解,十分離奇而又
極難理出頭緒來的疑難之謎。
這時,閣內出奇的靜,除了簷下門外的風吹彩綢聲,便是前堡傳來的賀客暢飲歡笑聲。
驀然,一聲隱約可聞的慘叫隨風傳來!
這聲慘叫,雖然隱約可聞,但聽在江玉帆等人的耳裡,卻如驟遭雷擊。
是以,所有在座的人,渾身一戰,倏然站起。
江玉帆早已瞠目怒聲道:「快取兵刃!」
頓時,風聲颯然,人影閃動,悟空等人業已隨江玉帆的怒喝飛身縱了出去。
江玉帆已取下頭上的烏紗帽,迅即脫掉身上的大紅吉服,除了髮髻上束了一方淡黃絲巾
外,身上依然是他那襲銀緞公子衫。
佟玉清、陸貞娘,以及韓筱莉和朱擎珠、阮媛玲,更是動作迅捷,順手脫下了霞岐。
也就在這時,門外纖影一閃,負責警衛的杜鵑已神情驚急而迷惑地奔進來。
杜鵑一看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的情形,不由震驚的急聲問道:「少堡主,少夫人,怎麼
回事?」
江玉帆無暇細說,只得吩咐道:「如果有像貌醜惡,衣著怪誕的老人闖到此地來,你們
要盡量避開!」
說話之間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已到七座麗閣的底層將兵器取來。
佟玉清五人一見,分別在鬼刀母夜叉憨姑、簡玉娥三人手中將自己的寶劍取過來。
陸貞娘想到上次在瓦崗湖上險些死在獨角獸的掌下,不由一面檢視寶劍,一面恨聲道:
「我今夜就是拼了一死,也要手刃獨角獸老賊……」
獨臂虎卻不解地問:「陸……陸……陸夫人真的以為是仙霞宮的五個人妖?」
陸貞娘正待說什麼,鬼刀母夜叉已嗔聲道:「廢話,別人在這般時候誰敢來闖九宮堡?」
堡字方自出口,東南方的堡牆上,再度傳來數聲慘叫。
緊接著,暴喝連聲,而慘叫也接續不停。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望著紛紛檢視兵器陸佟五女等,怒聲道:「快走!」
走字方自出口,人已到了閣外。
陸侈五女和悟空等人哪敢怠慢,緊跟江玉帆身後,飛身而出。
就在大家縱出廳閣的一瞬間,前堡的東南方向正東方向,已是燈籠火把搖晃,吶喊之聲
不絕,慘叫之聲也接續不停。
摘星樓方向更是暴喝吶喊,已有數百武林賀客聞聲縱上房面。
江玉帆特別關心年高九旬的爺爺。
但是,由於前堡房面上湧滿了人影,他看不見爺爺父親和八位母親,以及兩位外公和阮
公亮夫婦等人。
只見數百武林男女賀客,一面喧嘩,一面吆喝,勢如潮水般向正東堡牆和房面上湧去,
這些武林賀客震驚的成分少,大都抱著吃飽了喝足了,再看一次大膽賊夜闖九宮堡的好熱鬧。
當然,九宮堡在武林中,聲威顯赫,武功獨特,素為江湖黑白兩道敬服,今天是少堡主
「遊俠同盟」盟主江玉帆的大喜之日,而偏偏在花燭之夜,前來大鬧九宮堡,這場好戲自然
也不願錯過。
由於數百武林賀客的飛騰縱跳,情勢顯得混亂,緊張,可怖!
尤其東南和正南兩方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淒厲慘叫,更是令人心驚肉跳。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神情如狂,張口發出一聲懾人心神,直上夜空高亢長嘯,嘯聲一起,
情形更糟,一些功力淺薄的庸手,紛紛雙手掩耳頭痛欲裂急忙蹲下身去喊叫。於是,不少人
被蹲下去的人絆倒,有的人驚呼縱跳,有的滾下房面,有的被踢撞踩踏的骨斷頭破,狂吐鮮
血!
這樣以來,情勢更加驚恐混亂。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立即停止發嘯,但他也凌空飛越了數座精舍獨院,到達了東堡牆的
近前。
這時凝目一看,數十堡丁和護堡武師分別圍攻著五人,正在紛紛逃避後退。
而堡牆上,房面上,以及院旁的通道上,到處臥著被擊斃的武師屍體和狂吐鮮血的堡丁。
而那些逃避敗退而又一面拒敵堡丁們所圍攻的五人,正是仙霞宮的五個老賊,霞煌真人
和獨角獸五人。
江玉帆一見,劍眉飛剔,雙目盡赤,震耳一聲獅子吼:「五個老賊住手!」
大吼聲中,身形凌空向前撲去!
佟玉清和陸貞娘五人,也緊隨著一起向前撲去!
數百武林男女賀客一見,紛紛歡聲高呼:「新娘子也來了!」
「哈哈……這下有熱鬧瞧了!」
但是,十分吵雜的人群中,卻傳來老堡主氣憤慈祥而又關切地聲音:「玉兒不可輕敵!」
江玉帆的身形並未停止,因為爺爺還不知道這些老賊已去過了瓦崗湖。
這時的霞煌真人二皮臉及黑心豺狼,獨角獸,還有令人看了噁心地陰陽秀士,突然捨了
一群堡丁和護堡武師,紛紛向江玉帆和陸佟五女這面迎來。
也就在五個老賊咬牙切齒,目露凶芒,醜惡的老臉上罩滿殺氣,飛身向江玉帆迎來的同
時,半空中突然響起一個中年婦人的千里傳音,竟以充滿憤怒的聲音,怒聲道:「霞煌,澄
心爾等果然不出所料,為師九玄在此,爾等還不快滾!」
霞煌真人五人一聽,有如晴天霹靂,渾身一顫,面色大變,驚呼一聲師父,轉身向堡外
逃去。
江玉帆一見,豈肯讓五個老賊逃走,大喝一聲:「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大喝聲中,身如奔電,直向五個老賊追去。
到了這時候,佟玉清不能再藏拙,她怕夫婿單身追擊危險,一聲嬌叱,嬌軀如煙,即和
江玉帆並肩向前追去。
方纔聽了半空中的傳音警告的數百賀客,這時俱都驚異地為之一呆,同時忘了吵嚷和叫
喝。
這時一見江玉帆和佟玉清,雙雙絕世奇速的身法,又不自覺的發出一陣如雷烈采!
江天濤堡主雖然有心追去,但他寸步不敢離開老父。
馬雲山和鄧正桐幾人則相互監視著邛崍掌門老靈鶴,迫使得這老牛鼻子神色數變,冷汗
涔涔,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只有江玉帆和佟玉清仍飛身向前撲去。
但是,八位堡主夫人,都知道佟玉清懷有身孕,不由驚得齊聲嬌叱:「玉清回來!」
嬌叱聲中,八人同時飛身向前追去。
但是,由於江玉帆和佟玉清身法奇速,僅僅一撲之勢,眨眼功夫,兩人已追至身法較慢
的陰陽秀士和獨角獸的身後。
陰陽秀士和獨角獸自知輕功技遜一籌,大喝一聲雙雙回身迎來。
兩人回身見是江玉帆和佟玉清,正是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於是,兩人各自由袖中取出一柄形如鐵條的兵器,同時厲嗥一聲:「小輩納命來!」
厲嗥聲中,雙雙分開,陰陽秀士逕迎江玉帆,獨角獸為報一掌之仇,逕奔侈玉清。
江玉帆和佟玉清早已殺機充滿了心頭,同時一聲怒喝嬌叱,各揮天魔、青虹,分向兩個
老賊迎去。
雙方這交上了手,俱是心急將對方置於死地,恨不得一招得手,立將對方劈為兩半。
陸韓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趕到,業已無法插手了。
八位夫人趕到,也只有焦急地站在一旁為佟玉清押陣,深怕她失手。
匆匆縱至的江老英雄和各門各派各世家的代表們,一見佟玉清的奇詭身法和精絕的劍術,
竟將一個昔年即已成名,而今又在天南大蠻山的仙霞宮中學藝二十多年的獨角獸,殺得左閃
右躲,而且有些捉襟見肘,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會是事實。
數百武林男女賀客,黑白兩道的英豪都有,這其中當然不少人是與侈玉清有仇,恨佟玉
清入骨,而時時心存報復的人物。
但是,當他們看了佟玉清的這等身手,無不驚得變顏便色,渾身微抖,要殺了佟玉清以
報受懲之仇,只有轉世投胎,期待來生了!
也就在大家屏息觀戰,全場靜得除了打鬥的衣袂風響和兵器的破風輕嘯外,再也聽不到
其他聲音的時候,鬥場中突然傳出佟玉清的驚呼!
全場一聲驚「啊」,一顆頭顱已飛起半空,一道血注激射八尺,佟玉清的嬌軀,隨著噴
濺的鮮血,緩緩地萎縮在房面上。
八位堡主夫人看得清清楚楚,當佟玉清以一招破雲攫月,揮劍斬向獨角獸頸項的同時,
獨角獸也以一招金筆點睛點向佟玉清小腹。
這時一聽佟玉清脫口驚呼,不由大吃一驚,同時驚呼,紛紛向佟玉清身前飛身撲去!
在八位夫人發出驚呼,飛身撲去的同時,另一團翻飛的人影中,也暴起一聲刺耳驚心,
直上夜空的尖聲嘶嗥!也就正紛紛撲向佟玉清身前的陸韓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以及也奔過
來的江老英雄等人聞聲一看,只見江玉帆金華閃射的天魔劍寒芒一暗,已將罪大惡極的陰陽
秀士由頭至股劈為兩片!
鮮血,五臟,心肝肺,隨著倒向房面的屍體流了出來。
圍立在四周房面上看熱鬧的武林賀客,雖然多達數百人,竟沒有任何人發出歡呼和喝采。
因為,他們俱都看呆了。
他們這時候突然驚覺到,九宮堡的確名不虛傳,的確稱得上是武功顯赫的武林第一世家。
尤其,現在又多了這麼五位,如花似玉武功又高強的少夫人,今後九宮堡的聲威,更將
遠達海外,震赫宇內了。
但是,一劍劈了陰陽秀士的江玉帆,對堆倒在面前的一堆血肉看也不看,驚呼一聲玉姊
姊,飛身縱向佟玉清的身前。
這時,富麗英夫人已將驚惶蜷伏,嬌靨蒼白,冷汗油然地佟玉清攬抱在懷裡。
汪燕玲斷定獨角獸的那一鐵條,一定點中了佟玉清的小腹。
為了挽救腹中胎兒的流產,她只得急忙將玉手撫在佟玉清的小腹肚臍上。
侈玉清雖然在痛澈心肝之中,豆大的汗珠已滾下如雨,但她仍覺得出,一股軟弱的陽和
之氣,徐徐進入她的丹田和子宮,而且有一股徐徐上引的吸力。
正因為這股陽和之氣,使她被點中的左股,已減輕了不少痛苦。
但她知道,汪燕玲夫人為什麼撫她的小腹。
就在這時,驚呼了一聲玉姊姊的江玉帆已撲到了近前。
江玉帆一看母親汪燕玲的手撫在佟玉清的小腹上,著實吃了一驚。
就在這時,江老英雄等人也到了。
江老英雄首先焦急地關切問:「怎麼樣?傷在什麼地方?」
江堡主天濤一看這情形,也不由嚇壞了。
但是,這時老父問,又不敢直說,只得強抑內心地慌急,一語雙關地道:「不礙事吧?」
佟玉清知道公公婆婆們都在擔心她腹中的胎兒,是以,不由羞得嬌靨通紅,直達耳後。
但是,如果不及時說清楚,不但夫婿江玉帆不安心,恐怕公婆為了保全胎兒,會另有舉
動。
由於痛苦已減,只得羞紅著嬌靨,望著江燕玲,喘息乏力地悄聲道:「娘,是點在孩兒
的左股上邊!」
汪燕玲和彩虹龍女等夫人一聽,同時「啊」了一聲,急忙探首一看,果見股部勁衣已破,
並有鮮血滲出。
朱綵鸞夫人一且即抬頭望著江老英雄,寬慰的道:「爹,點中了左股……」
話未說完,江老英雄已關切地催促道:「快扶到後宅去敷藥!」
冷萍夫人看出佟玉清十分痛楚,一時片刻間還不宜行動。
再說,勁衣已被點破了一道裂口,這時候當著數百武林賀客,也不便背負。
是以,抬頭望著江老英雄謙恭地道:「爹,就讓清兒在這兒靜坐一會兒吧!」
老英雄一聽,立即回頭去找賽扁鵲,同時,急聲道:「謝老弟……」
剛喊了聲謝老弟,發現賽扁鵲謝感恩,竟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兩眼望著佟玉清發直,業
已冷汗涔涔,似乎嚇呆了!
這時聽了老英雄的呼喚,才急忙一定神,連聲恭聲道:「小弟在,小弟在!」
老英雄當然不知道謝感恩業已看出佟玉清已懷身孕,而他站立的位置,又恰好看到佟玉
清的左股滲血。
是以,當他想到胎兒不保,而佟玉清很可能因此喪生時,因而憂急地呆住了。
這時一聽老英雄招呼,自然知道老英雄的意思,是以,一面應著一面由懷裡取出一包他
精心特製的刀創藥來。一旁的鄧正桐,不由老臉鐵青地恨聲道:「這都是天南仙霞宮的罪惡
和傑作!」
江玉帆一聽仙霞宮,頓時想起方才發話的九玄娘娘,不由倏然起身橫劍,瞠目望著燈火
依然通明的摘星樓方向,怒聲道:「既然九玄前輩駕臨敝堡,就請出來與中原各路的英豪會
上一面,也好讓大家一瞻老前輩的仙姿風采!」
江玉帆如此一怒喝,江老英雄和數百武林男女賀客,才想起以千里傳音功夫發話的那個
中年女子聲音。
大家雖然聽到了那個似是中年女子的聲音,而也看到霞煌真人亡命逃走情形,但卻不知
道發話的中年女子就是九玄娘娘。
是以,大家見目光炯炯的江玉帆望著摘星樓,也紛紛轉首向摘星樓望去。
但是,江老英雄卻望著江玉帆,怒叱道:「玉兒不得無禮,對待長者前輩,怎可以出言
無狀!」
江玉帆怕爺爺生氣,趕緊叩劍躬身,惶聲應了個「是」。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雖然遠立在另一座房面上,這時也都紛紛躬身相送。
只見江老英雄轉身向著摘星樓,抱拳含笑道:「華老夫人,您我一別數十載,武林變遷
至甚,唯河山依舊,友情篤存,尚堪欣慰。今夕適逢頑孫娶媳之日,就請夫人賞光現身,賀
臨五福廳,與昔年故舊,痛飲三杯,以敘闊別!」
說罷拱手靜立,目注摘星樓五福廳!
但是,久久沒有動靜和回答。
江玉帆聽了那聲華老夫人,業已心中有了個概念。
是以,他急忙遊目全場,迅即去尋著代表獠牙嫗前來的華香馨。
遊目一看,發現華香馨和華嫻柳雲飛燕等人,就和陸貞娘等人站在一起。
只見華香馨微蹙著黛眉,神情黯然,正在那裡低頭沉思,似是有著滿腹心事。
根據這情形,江玉帆斷定,方才用千里傳音發話的必然另有其人。
當然,那發話的人,也很可能就是方才進入後堡,潛進連雲閣而被警衛少女發現的那人。
江玉帆雖然如此想,他卻不以為那人就是方才發話的九玄娘娘。
果真如此,今夜混進堡來的仙霞宮弟子,至少應該兩人以上。
心念間,已見外公皇甫陽,趨至爺爺身旁,低聲密談了幾句話口
只見江老英雄會意地點了點頭,立即望著摘星樓,再度朗聲道:「華老夫人既然久與世
俗隔絕,業已修成半仙之體,老朽不便強邀,但對夫人喝退高足之事,老朽銘記五內,永誌
不亡心!」
說罷,又遊目全場,拱手繼續道:「請諸位嘉賓仍回廳上飲酒,今夜當通宵達旦,盡歡
而散,諸位也應當立下宏願,不醉不歸……」
話未說完,業已暴起一陣如雷歡呼,對方才發生的不幸事件,似乎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
江老英雄雖然關心佟玉清的傷勢,但卻不便慢待客人。
是以,向著滌塵長老,洪宏大師等人肅手說「請」,即向摘星樓方向馳去。
江玉帆由於沒看到邛峽的老靈鶴,不由遊目察看,這才發現馬雲山,金劍英兩人正陪著
他遠遠地站在義陰樓的前方房面上。
同時,他也發現了廖漢南等護堡武師,俱都每人跟隨著一個腰繫紅絲帶的邛峽道裝弟子。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已斷定老靈鶴自知無法施展詭謀,索性站得遠遠地靜觀變化。
當然,一旦情勢許可,有機可乘,他自然也不會放過下手的機會。
打量間,已聽汪燕玲夫人吩咐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回連雲閣休息了!」
江玉帆聞聲回頭,發現鬼刀母夜叉和阮媛玲,已將謝感恩送過來的刀創藥為佟玉清敷好。
攬在佟玉清身後的富麗英,正吁了口氣站起來。
佟玉清立即感激地望著富麗英八位夫人,感激的道:「謝謝娘!」
皇甫香夫人則催促地道:「你們安心地歇息去吧!今夜絕不會再有人來擾你們了,我們
還得去前廳招呼客人。」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一聽,同時恭聲應了個「是」。
八位夫人一走,柳嫻華和雲飛燕也示意華香馨一同離開了。
鬼刀母夜叉雖在佟玉清說可以走的情形下,但她仍把佟玉清背起來。
這時,悟空、一塵等人才紛紛縱了過來。
風雷拐首先恭聲道:「盟主……」
話剛開口,已將劍收入鞘內的江玉帆,已和聲道:「我們回去再詳談!」
說罷,即和陸韓朱阮四女,護衛著佟玉清,逕向正北後方馳去。
鬼刀母夜叉天生神力,雖然背後背著一個佟玉清,依然是縱躍如飛。
江玉帆一面前進,一面轉首去看正東和東南兩處的堡牆和房面上。
只見那面,燈火點點,人影走動,總管寧道通正率領著十數武師和堡丁,在那裡清理被
霞煌真人五人擊斃的屍體,和擊傷的人。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心中十分懊惱和氣憤,沒想到仙霞宮的這五個老賊,單單選在他江
玉帆這一生中,最快樂最值得紀念的日子來殺人闖堡,實在可惡。
心念至此,江玉帆愈想愈氣憤,他決心前去仙霞宮找九玄娘娘理論,雖然她嚇走了霞煌
真人三人,但並不能因此脫卸了她教導不嚴,平素失察的責任。
他記得方才在堡牆邊迎擊五個老賊的小李廣鍾清,似乎也負了傷,現在沒有看到他倒在
房面上,想必已抬去療傷,不知現在怎樣了。
心念間業已越過中門內院。
剛剛繞過芝蘭閣前,驀聞在前背負著佟玉清疾奔的鬼刀母夜,突然脫口急聲叫道:「盟
主,不好,連雲閣那邊出事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急忙收斂心神,舉目一看,只見就近一座麗閣雕欄上,負責警
衛的杜鵑,正率領著十數背劍少女分別蹲在欄台上。
而欄台上卻橫七豎八的倒滿了背劍少女。
陸貞娘急聲道:「可能是霞煌真人三人來過了!」
說話之間,大家已凌空縱起,直向就近的麗閣奔去。
由於最南端的麗閣是朱擎珠的閨房,所以她格外關心焦急。
黑煞神和獨臂虎由同聲大罵道:「這都是九玄娘娘那老虔婆,教導出來的好徒弟……」
禿子已揣出九玄娘娘可能與仙逝的西域華天仁有關係,因而望著黑煞神兩人,改正道:
「要呼華老夫人……」
獨臂虎立即不客氣地道:「什麼華夫人?她自己的寶貝徒弟,還不是喊她老虔婆?」
禿子正待說什麼,已距麗閣不遠了。
只見散立在欄台上十數背劍少女,齊聲急呼道:「少堡主和少夫人們來了!」
急呼聲中,江玉帆等人已縱落在欄台上。
正在察看倒臥地上的背劍少女的杜鵑,也焦急慌愧的站起來。
江玉帆沒有問話,急忙俯身察看暈睡在欄台上的背劍少女。
他僅僅看了一眼,已直身望著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沉聲道:「不必管她們,稍時自會
醒來!」
仍負在鬼刀母夜叉背上的佟玉清,山且即凝重地道:「你是說,來人用的是和點王壇主
兩位的同一手法?」
江玉帆立即微含恨意地頷首道:「不錯,正是她!」
風雷拐則迷惑地道:「可是,那位華香馨姑娘一直沒有離開現場,而且,她幾乎也是和
我們同一時間離開的呀……」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搖了搖手懊惱地道:「這一次不是她!」
說此一頓,突然發現佟玉清仍負在鬼刀母夜叉的背上,立即接口道:「我們先到佟姊姊
的閣內再說!」
於是,大家沿著欄台飛橋和迴廊,匆匆向中央閣廳前走去。
因為佟玉清的新房,就是緊臨閣廳的那一座。
越過了韓筱莉的新房麗閣,即是佟玉清的了。
大家匆匆進入,鬼刀母夜叉立即將佟玉清背進臥房內。
第二十章 祭拳神到
臥房佈置得既富麗又淡雅,廣床羅幃,外罩銀紗,地上一式絨毯,桌椅俱雕銀花。
佟玉清怕染污了新床,就命守在外間的兩名侍女,移過來一具睡臥錦墩倒下。
當鬼刀母夜叉輕輕放下佟玉清時,立在室門外的一塵道人,清楚的看到她緊緊蹙了蹙眉
頭。
一塵道人看得暗吃一驚,不自覺的急步走進室內,同時望著江玉帆,急聲道:「盟主,
請把『萬艷杯』取出來一用!」
江玉帆一看一塵道人地神色,自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急忙在懷中將紅綢包取出來。
一見手中的小紅包,江玉帆內心更是諸多感慨。
但他無暇多想,急忙將紅綢包打開。
彩華一閃,滿室大亮,室內每一件陳設,立即增添了一層瑰麗彩色。江玉帆感慨地看了
一眼,立即交給了一塵。
他又看了一眼綢包內數張素箋和天仁武功寶錄,才重新包好放進懷內。
但在轉首之際,發現悟空等人仍站在室外,立即吩咐道:「都是自己兄弟姊妹何必拘禮,
都請進來。」
悟空等人一聽,低聲應了個「是」,依序走進室內,各找一個座位坐下來。
江玉帆發現「遊俠同盟」的人都到齊了,依然不見傻小子鐵羅漢,不由擔心地問:「大
聰弟為何一直沒看到他?」
朱擎珠立即有些生氣地道:「不要管他,他還不是哪兒吃飽了哪兒睡!」
江玉帆覺得不對,因為方才也沒看到他跟在朱綵鸞夫人身邊。
是以,轉身望著肅立門側的杜鵑吩咐道:「你馬上派一個人到前堡找一找張小俠!」
杜鵑恭聲應了個是,正待轉身,朱擎珠又關切地道:「請你先把才纔的情形說一遍再
去!」
杜鵑恭聲應了個是,道:「少堡主和少夫人走後,婢子等趕到,靠西北和正東正南幾面
的警衛,悉數被點倒在地上了。」
風雷拐欠身恭聲道:「盟主,屬下認為,下手的這人,就是前堡發話的九玄娘娘!」
江玉帆緩緩頷首道;「如果依照她的輩份,似乎不可能是她,但根據這等十指連彈的遙
空點穴手法,又非她莫屬!」
禿子卻不解地道:「不管是九玄娘娘也好,還是另有其人也好,她這樣三番兩次的惡作
劇,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話聲甫落,剛剛用「萬艷杯」飲完了一塵配製的丹藥的佟玉清,一舉手中的「萬艷杯」,
也有些恨意地道:「她們為的就是這只『萬艷杯』!」
大家聽得、心中一驚,紛紛向佟玉清手中的「萬艷杯」看去。
只見佟玉清緩緩放在床頭高几上的萬艷杯,七彩瑰麗,耀人眼目,實在令人看了喜歡。
尤其,它雖然沒有傳說的那麼多神奇功用,僅它的色彩變化,以及它能用來醫病療毒來
論,就足以引人暗生覬覦之心了。
江玉帆不禁感慨地道:「這只萬艷杯,自從去年初春在太湖柳堤落到小弟之手中,可說
得了它不少好處,但也為我們惹來不少的麻煩,如今,仙霞宮的五人妖,九玄娘娘,還不都
是為了這只『萬艷杯』!」
話聲甫落,簡玉娥突然恭聲道:「盟主,屬下想起一事,願提供給盟主作為參考。」
江玉帆和聲道:「有話請講,大家一起商討。」
簡玉娥見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愈加慎重地道:「傍晚時分,
永青和方壇主被人點倒之事,屬下有兩點看法……」
江玉帆微微頷首道:「你說說看!」
簡玉娥繼續道:「第一點,如果我們根據那位華姑娘返回大廳時,面帶不悅之色,就認
為是她下的手,也許是錯誤的。因為,很可能永青兩人跟蹤她時不慎被她發現,因而心中不
快……」
陸貞娘立即關切地問:「簡姑娘是說,點倒王壇主和方壇主的就是方才點倒前閣警衛侍
女的那人,因而使我造成了錯覺,是不是?」
簡玉娥頷首道:「是的,如果說,確是華姑娘下的手,那麼華姑娘就是方才下手點倒女
警衛的同路人,我們現在可以下手捉她了。」
佟玉清接口道:「也就是說,方才隱身在摘星樓偽稱她是華馥馨,要盟主多看一眼她妹
妹華香馨的女子,也就是華香馨的同路人。」
黑煞神一聽,不由抓抓後腦,懊惱道:「你們這一求證,倒把俺給搞糊塗了,照你們這
麼一推測,加上半空中發話的九玄娘娘,豈不是一下子來了四五個……」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斷然道:「沒那麼多,就她們兩個!」
話一出口,不少人驚異地發了聲輕啊!江玉帆劍眉微蹙,卻也不解地問:「那麼方才用
千里傳音嚇走霞煌真人的那個中年女子,她不是自稱九玄嗎?」
一塵道人風雷拐兩人,也同時道:「應該千真萬確的是九玄娘娘,否則,霞煌真人五人,
當時聽了那女子的聲音,為何亡魂喪膽,轉身狂奔?」
佟玉清卻正色的道:「你們兩人敢肯定的說,以九玄娘娘的輩份之尊和在武林中的崇高
地位,她會裝作華香馨發話,她會偷偷摸摸前來連雲閣,她會暗施彈指神功遙空點倒七八個
警衛侍女嗎?」
如此一問,風雷拐和一塵頓時無話可答了。
因此,凡是稍具頭腦的人,都會說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鬼刀母夜叉卻也持反對意見,道:「難道霞煌真人這五個老賊,在仙霞宮習藝二十
多年,朝夕聽她口授秘訣,暗中監督他們五人苦練武功或指點錯誤,他們會聽不出九玄娘娘
的聲音是真是假來?」
佟玉清微一頷首道:「當然,即使他們五人此番前來,企圖趁亂殺了玉弟弟,以免把罵
九玄娘娘老虔婆的話傳到仙霞宮去,甚或還可以一舉搶走『萬艷杯』,但是,他們也不能說
辨不出九玄娘娘的嗓音真偽呀……」
獨臂虎突然插口道:「這麼說,還是九玄娘娘來了!」
佟玉清卻止目定的道:「根據各種跡象和事實,應該說是九玄娘娘無疑,但是,我們可
以根據爺爺對她的謙和,甚或只有爺爺才知道九玄娘娘是華夫人……」
禿子突然關切地問:「不知她這個華夫人,是否就是華天仁老前輩的妻子?」
江玉帆接口道:「要照霞煌真人五人前來中原,代為尋找『萬艷杯』一事來判定,九玄
娘娘就是華天仁老前輩的夫人!」
陸貞娘突然似有所悟的道:「這麼說獠牙嫗前輩的昔年情敵尉遲春鶯,可能就是九玄娘
娘了?」
江玉帆則不以為然地說:「這也未必盡然,也許華天仁老前輩除九玄娘娘和獠牙嫗外,
還有另一位夫人!」
韓筱莉卻提醒似地道:「可是萬里飄風趙竟成的信上,曾提到萬一尉遲春鶯重返中原,
武林無人可敵的事!」
江玉帆凝重地道:「當然,根據種種判斷,尉遲春鶯很可能就是九玄娘娘,但是,如果
說另有一位夫人,也遠居海外邊陲,也並非無此可能!」
如此一說,自是沒有人會反對,因為沒有人知道,昔年華天仁老前輩的風流事跡,以及
他究竟娶了幾房妻室。
再說,她們都學習了華天仁老前輩的武功,她們的武功當然同樣地高絕駭人。
佟玉清卻繼續道:「現在大家既然知道了九玄娘娘,也是華天仁老前輩夫人,我們就會
因此而發現更足令我們震驚的事!」
如此一說,不少人驚異地噢了一聲,紛紛將目光移向佟玉清。
佟玉清繼續正色道:「我們根據獠牙嫗前輩的那封信上,知道她僅為華天仁老前輩生了
一個女兒,那就是華馥馨……」
說至此處,朱擎珠和阮媛玲,幾乎是同時恍然脫口道:「小妹想起來了,這麼說華香馨
就是九玄娘娘為華天仁老前輩生的第二個女兒了!」
如此一說,悟空等人也恍然紛紛稱不錯。
佟玉清繼續道:「大家可曾注意到華香馨姑娘今年多大年紀了?」
如此一問,不就脫口驚啊,幾乎都驚呆了!
簡玉娥不知詳情,不由茫然地道:「華香馨姑娘,嬌小玲瓏,美麗端莊,看來僅有十七
八歲,最多也不會超過雙十年華!」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我們就算她二十歲好了,那麼華馥馨姑娘今年又有幾歲了呢?」
說著,並遊目看了一眼陸韓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塵等人。
因為這些人,大都見過華馥馨一面,尤其韓筱莉和江玉帆。
禿子和啞巴曾經潛入仰盂谷盜回「萬艷杯」,他兩人也是對華馥馨看得最最清楚的人。
但是,禿子剛要開口,認人目光精銳的啞巴,已搶先嘿嘿啊啊兩手一陣比劃。
禿子見啞巴說的年齡和他差不多,只得望著佟玉清,解釋道:「方壇主說,看來至少也
有二十一二歲了!」
佟玉清一聽,立即望著江玉帆和陸韓朱阮四女,正色道:「我們還都清楚的記得,在獠
牙嫗前輩的信上,曾經告訴華馥馨姑娘,她不但晚年生女而且還是一位遺腹女……」
江玉帆也恍然道:「是呀,獠牙嫗前輩曾經說,華天仁老前輩仙逝時,華馥馨姑娘尚未
臨盆,這麼說來,這中間實在令人費解!」(前情請詳看拙作《金斗萬艷杯》。)
風雷拐也在旁凝重地道:「這真是一個令人苦思不得其解地謎,不管怎麼說,華香馨姑
娘的年齡絕不會超過二十歲。」
韓筱莉突然道:「這麼說,華馥馨當真不是獠牙嫗前輩的親生女兒了?」
阮媛玲不解地問:「姊姊是根據獠牙嫗前輩那樣凶狠對待華馥馨姑娘?」
韓筱莉搖首道:「不單只這一點……」
話剛出口,神色遲疑,突然又住口不說了。
朱擎珠卻關切地問:「還有一點是什麼?」
韓筱莉本待說,以獠牙嫗前輩那麼一幅容貌,似乎不可能生出那麼美麗高雅的女兒來。
但是,當她的目光接觸到鬼刀母夜叉和憨姑時,突然警覺,這話說不得,因而住口不說
了。
這時見朱擎珠催問,只得凝重道:「另外一點是,所謂母女連心,華馥馨姑娘如果真是
獠牙嫗前輩親生女兒,她聽了母親病危的消息,能不轉回仰盂谷去嗎?」
如此一說,不少人點了點頭。
但是,江玉帆卻凝重地道:「現在我們無法和仰盂谷取得連絡,一時間鬧不清虛實,也
許華馥馨姑娘,現在已經回到獠牙嫗前輩的身邊了!」
韓筱莉本是違心之論,這時一聽,嬌靨微紅,只得誠懇地說:「但願如此。」
獨臂虎一看這情形,不由急切地道:「照您們五位盟主夫人這麼說,就算華香馨是九玄
娘娘的女兒,前來有所圖謀,甚至欺騙老堡主,咱們也不能捉拿她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沉聲道:「那是當然,不管如何,她總是華天仁老前輩女兒,咱們盟主
怎好下手捉她?」
黑煞神卻譏聲道;「你怎麼知道華香馨是華天仁老前輩的女兒?說不定連華馥馨也是九
玄娘娘生的呢?」
話聲未落,不少人脫口輕「啊」!
韓筱莉也正色道:「所以我說華馥馨姑娘,不是獠牙嫗前輩生的,並非沒有可能。」
陸貞娘卻正色道:「我們可以根據華馥馨和華香馨兩人的容貌和名字,可以斷定她們兩
人確是姊妹無疑,再根據她們都以華為姓,自然也是隨的父姓,只是她們兩位究竟是誰生的,
倒是值得我們探討的,因為這不但關係著華馥馨姑娘的終生幸福,也許能揭開華天仁老前輩
仙逝的年月日,以及他老人家是否仙逝在西域!」
如此一說,紛紛頷首稱有道理。
朱擎珠和阮媛玲突然道:「方纔爺爺不是呼九玄娘娘華老夫人嗎?我想爺爺昔年一定見
過九玄娘娘……」
佟玉清立即問:「兩位賢妹是說,如果爺爺見過九玄娘娘,而兩位華姑娘的容貌又長得
和九玄娘娘一樣,定可以斷定誰是兩位姑娘的生母了?」
朱擎珠和阮媛玲立即頷首道:「小妹正是這個意思。」
佟玉清繼續問:「如果爺爺說九玄娘娘,和現在的華香馨的相貌並不一樣,而他老人家
又沒見過華天仁老前輩呢……」
說至此處,江玉帆突然道:「小弟想起來了,雪山聖母姜錦淑姜前輩,她拜在華天仁老
前輩的座前習藝多年,她當然見過華天仁老前輩,甚或見過九玄娘娘,而且,很可能也知道
華馥馨兩姊妹的身世和秘密。」
韓筱莉卻有些失望地道:「可是,姜前輩已負氣回去西域了呀!」
佟玉清曾清楚的記得獠牙嫗是隨華天仁前去紗帽峰採藥,在服了雪參汁而發生男女關係
的。
但是,這種話她怎麼能說得出口呢?
再說,即使有了「關係」,也未必就懷孕有身孕,甚或發生那件事的當事人不是她獠牙
嫗,也不是沒有可能。
是以,她雖然有此假設和聯想,卻不敢輕易說出口來,怕的是損傷了尊長的聲譽,辱蔑
了夫婿敬重的長輩!
室內出奇的靜,大家顯然都在為此事沉思。
摘星樓方向已沒有了猜拳行令高呼乾杯之聲,但內堡各院中,卻仍不時響起僕婦侍女們
的歡笑。
就在這時,燈火輝煌的室外,突然有了急促的腳步聲。
大家心中一驚,急忙抬頭,只見室門人影一閃,前去尋找鐵羅漢的杜鵑已神色匆急地走
進來。
江玉帆看得心頭一震,幾乎是和朱擎珠同時關切地急聲問:「大聰弟呢?」
杜鵑匆急地道:「張小俠早已喝得爛醉如泥,朱夫人已派苑梅將他送到鄧老爹子的院中
休息去了……」
江玉帆一聽,自然寬心大放,但對杜鵑的神色緊張,步履匆忙,甚感不悅,不由埋怨道:
「我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呢……」
話未說完,杜鵑已「哦」了一聲,恍然道:「啟稟少堡主,那位華香馨姑娘,聽說少夫
人方才負了傷,特來探望……」
江玉帆等人一聽,俱都吃了一驚,因為剛剛還在談論她的事情。
為了擔心她聽到,佟玉清不由坐起身來,急聲問:「華姑娘現在那裡?」
杜鵑舉手一指合外,說:「就在閣橋上等候!」
話聲甫落,佟玉清已催促道:「快些有請!」
說話這間,急忙移下錦墩就待出迎。
杜鵑恭聲應了聲是,轉身走了出去。
江玉帆和陸韓朱阮四女見佟玉清準備親自出迎,不由紛紛阻止道:「姊姊身上帶傷,何
必親自出迎?」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我只是傷了一些皮膚,怎好倒在臥室會見客人?再說,不管怎樣,
她總是天仁老前輩的女兒呀!」
如此一說,江玉帆等人俱都不便再阻止了。
但是,佟玉清卻壓低聲音,擔心地道:「不知道我們方才說的話,她聽到了沒有?」
韓筱莉急忙寬慰地道:「如果是杜鵑嫂和她同來,她可能沒聽到!」
說話之間,大家已走出室外。
外間燈火輝煌,閣門外的欄台上,更是光明如畫,彩綢飛揚。
這時才看到雍容端莊,美麗小巧的華香馨,在杜鵑的引導下,微垂蟯首,沿著合外的?
廊匆匆向這面走來。
佟玉清一看這情形,這才放心,確定方纔的話,華香馨並沒有聽到。
於是,六人迎出合外,悟空等人則分立左右。
匆匆走來的華香馨,一見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急忙綻笑,同時加速了步子。
一到近前,立即向著佟玉清撿衽萬福道:「方纔眼見姊姊負傷,因酒席正盛,尊長在座
不便前來,現在酒席已散,特來看望姊姊的傷勢,尚請姊姊原諒!」
佟玉清趕緊含笑還禮:「賢妹大客氣了,玉清擔當不起,快請裡面坐……」
話未說完,華香馨已歉然一笑,道:「多謝姊姊,家母有疾,不便久留,小妹準備連夜
趕回仰盂谷去,小妹此來,也兼有向少堡主暨五位姊姊拜別之意……」
陸韓朱阮四女見華香馨也稱呼她姊姊,只得懇切地挽留道:「谷中有趙管家寧大娘等人
照顧,何必急在一時,天明再行啟程也不嫌遲!」
華香馨急忙婉謝道:「多謝五位姊姊的美意,來日方長,我們相聚機會正多,不必急在
此刻,小妹業已通知隨員備馬,還要到前廳拜別江爺爺!」
說罷,又是撿衽一福,並自然地看了一眼雄立江玉帆六人身後,虎視耽耽的獨臂虎和黑
煞神等人。
江玉帆和侈玉清看出華香馨去意已堅,只得同時還禮謙聲道:「令堂大人福體欠安,賢
妹理應及早歸去,我等不敢堅留,就請賢妹轉回黃山,代我等敬向令堂大人請安,並祝她老
人家早日康復。」
華香馨又謙和的說了聲多謝,才轉身走去。
江玉帆立即命令杜鵑恭送華香馨下閣。
一塵道人一俟華香馨繞過東南二閣,立即趨至江玉帆身後,壓低聲音道:「盟主,您不
覺得華姑娘僅是前來告別而感到突然嗎?」
江玉帆劍眉微蹙,尚未開口,佟玉清已凝重地道:「來時不去相見,走時卻來辭別,小
妹也正為此感到不解……」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笑著道:「方纔您們五位都是新人,頭上都頂著紅巾,她怎麼好去
看您們……」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同時低叱道:「人家柳嫻華姑娘為什麼拜過了江爺爺就來看咱們的
五位新夫人?」
話聲甫落,陸貞娘已笑著道:「說著說著柳姑娘就來了!」
大家舉目一看,果見柳嫻華和她的兩個侍女正匆匆走來,業已到了前面的閣橋上了。
江玉帆見柳嫻華的嬌靨上,神情也透著一絲焦急和緊張,不由笑著道:「她大概也是前
來辭行的吧!」
說話之間,柳嫻華已到了近前了。
陸佟五女同時一笑,尚未開口,柳華嫻已一面前進一面焦急地問:「那位華姑娘前來作
什麼?」
陸貞娘一聽,心知有異,不由急聲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柳嫻華這時也不拘禮,立即焦急地道:「方纔在席間,我見她目光一直望著廳角,神色
有些癡呆,我故意和雲谷主談到她,而她竟沒聽見……」
江玉帆驚異地「噢」了一聲道:「她可能是在靜聽對方以蟻語竹絲功夫傳話,也可能是
她用這種功夫交代對方事情……」
話未說完,柳嫻華已贊同地頷首道:「很可能,待等她目光正常,即向小妹和雲谷主告
別,立即走出廳去!」
陸貞娘驚異地「噢」了一聲,急聲問:「她沒有向你們說她要前來告辭?」
柳嫻華搖搖頭,尚未開口,佟玉清突然嬌靨大變,脫口一聲尖呼道:「啊呀不好,可能
中了她們的調虎離山計了!」
尖呼聲中,飛身縱進合廳,立即撲進室內。
江玉帆等人也同時大吃一驚,紛紛向室內撲去。
待等撲進內室一看,一片啊聲,俱都驚呆了。
只見窗門已被拉開了一扇,而放在床頭高几上的「萬艷杯」果然不翼而飛了。
江玉帆一見,頓時大怒,不由怒喝一聲「追」,轉身向閣外撲去。
柳嫻華則慌急的大聲道:「要追快追,她剛剛走下閣去!」
江玉帆這時真是恨透了華香馨,她恨不得一步追上華香馨,一掌將她斃死在當地。
這時一聽柳華嫻說她剛剛走下閣去,那敢怠慢,身形凌空而起,閃電撲去。
同時,他為了讓杜鵑出手截出,以便阻止華香馨離去,立即以「千里傳音」的功夫,急
聲道:「杜鵑嫂,快將華香馨截住,不要讓她跑了!」
佟玉清和陸貞娘幾人更是焦急萬分,紛紛起身,緊隨江玉帆身後追去。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俱是久歷江湖的人物,斷定盜杯的人可能還沒有逃遠。
是以,就在連雲閣前後左右開始,搜索逐漸擴大範圍,再向堡樓前搜去。
簡玉娥較為細心,她先從開著的那扇窗戶縱出窗外,發現左右一丈以外的四名青少女,
神情緊張,正茫然驚異的望著紛紛縱向四方的悟空等人發呆。
看了這情形,簡玉娥不由迷惑的道:「你們四人站在此地,一直沒有看到有人由這個窗
口裡進去拿走了東西?」
四個背劍少女,茫然搖搖頭,同時走了過來,驚異的探頭看了看窗口。
其中一個背劍的少女,驚異的問:「女俠,發生了什麼事嗎?」
簡玉娥一看這情形,知道來人武功太高,身法如風,四個女警衛俱都沒有注意ho
是以,微揮一手,叮囑道:「各守崗位,格外小心!」
說罷,飛身縱上房面,遊目一看,逕向江玉帆等人追去的方向馳去。
而這時的江玉帆,早已越過內堡,到達了摘星樓後的中門上。
只見舉堡上下,雖然燈火如畫,耀眼生花,但絕大部份的賀客已開始離堡了。
許多堡丁忙著收拾殘餚,內堡的僕婦侍女們大將桌椅清理完了,正在打掃。
在這種情形下,以江玉帆的銳利目光,如果杜鵑和華香馨走在各院中的任何通道上,他
都能發現她,而且杜鵑嫂負責連雲閣的警衛,她最多將華香馨送至閣下,不可能直送到中門。
心念間正在遊目察看,連雲閣方向突然傳來朱擎珠的驚急嬌呼:「玉哥哥快來呀!」
江玉帆心中一驚,他知道朱擎珠等人已將華香馨截住。
是以,衫袖」拂,身形凌空而起,直向朱擎珠呼叫處電掣撲去。
尚未到達前,已看到陸貞娘佟玉清兩人雙雙蹲在連雲閣閣梯入口處的花樹下。
朱擎珠和阮愛玲,以及韓筱莉三人則神情憤怒的站在附近,正向著他望來。
江玉帆心知有異,凝目一看,這才發現倒在花樹下的是杜鵑嫂而不是華香馨。
也就在江玉帆飛身縱下的同時,悟空等人,以及聞聲趕來的寧道通和十數名武師,也紛
紛的由各房面上縱下來。
江玉帆身形一落地面,立即關切的道:「杜鵑嫂怎樣了?」
陸貞娘急忙起身回答道:「她被華香馨點了穴道,現在已經醒了!」
江玉帆一看,杜鵑果然已睜開了眼睛。
寧道通和悟空等人雖然圍了過來,卻都不敢當面詢問。
只見杜鵑有些乏力的道:「婢子剛剛剛送她到朱夫人的閣門口,她就回身要婢子停步,
但婢子還是把她送到梯口上……」
江玉帆不由懊惱的道:「她見柳嫻華姑娘前來,心中迫切火速離去,而你偏偏謙恭多
禮!」
簡玉娥也正色道:「當時閣上有警衛,她自是不敢向你下手,她擔心盟主追來不得不出
手將你點倒。」
江玉帆知道杜鵑的中氣還沒恢復正常,立即制止道:「你現在應閉目調息,以少講話為
宜。」
說話之間,又望著憨姑和鬼刀母夜又兩人,繼續吩咐道:「請薛大姐和寶琴妹先扶她到
閣上休息。」
鬼刀母夜叉和憨姑應了聲「是」,扶著杜鵑向閣上走去。這時,寧道通才趨向江玉帆,
恭聲道:「聽悟空大師說,方纔那位華姑娘……」
話剛開口,江玉帆已揮手示止,同時關切的道:「爺爺現在何處?」
寧道通恭聲道:「現在賓館招呼各派長老代表……」
江玉帆一聽立即嚴厲的叮囑道:「這邊的事情絕對不准稟報爺爺知道!」
寧道通立即面現難色的道:「堡主和八位夫人……」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你只將這邊的事先報告他們九位老人家知道,詳情由我去面稟。」
寧道通恭聲應了聲「是」,即和十數武師,同時告退,轉身離去。
精神頹喪,神情懊惱的佟玉清,這時才說:「這次完全怪我大大意了……」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這怎麼能怪你,誰會想到她們如此大膽,而且挖空了心思來對付
我們……」
佟玉清不由十分感慨的道:「人家就利用我們的大意,自恃,諒她們也不敢在我們的眼
皮底下動手腳的心理來對付我們,看來,她們的智慧,膽識,的確高我們一籌。」
黑煞神一聽,立即不高興的道:「這算得什麼智慧膽識?說穿了也不過是想盡了辦法偷
人家的東西?何況,咱們還都是小孩子……」
話未說完,剛剛走下閣梯的鬼刀母夜叉,已沉聲道:「什麼?你都快要四十歲了,你還
是小孩子呀?」
黑煞神」瞪眼,沉聲道:「但比起老虔婆九玄娘娘的年紀來,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啥?」
風雷拐見黑煞神直呼九玄娘娘老虔婆,不由沉聲道:「芮壇主……」
話剛開口,獨臂虎已有些生氣的道:「到了這般時候,你還尊敬她是武林前輩呀?告訴
你,她是個賊……」
江玉帆一聽,立即沉面低叱道:「郭堂主!」
如此一喝叱,不但獨臂虎畏怯的應了聲「是」,就是準備幫腔的黑煞神也嚇得不敢開口
了。
江玉帆低叱過後,立即放緩神色,遊目望著悟空等人,遲疑的道:「小弟總不以為是九
玄前輩親自下手盜走了『萬艷杯』……」
話未說完,簡玉娥已恭聲道:「啟稟盟主,屬下認為除九玄娘娘外,普天之下,恐怕再
沒有第二人能有如此神奇的身法和高絕的手法……」
如此一說,佟玉清和悟空等人,俱都以驚異的目光向簡玉娥望去!
江玉帆「噢」了一聲,驚異的問:「何以見得?」
簡玉娥繼續道:「因為屬下由窗門追出,曾經詢問窗外的四名女警衛,她們既沒看見有
人進入,也沒看到有發光物體射出……」
話未說完,侈玉清已震驚的道:「你是說,四名警衛侍女,俱都好端端的站在窗外攔台
上?」
佟玉清的話尚未完了,啞巴已「啊」的一聲,飛身縱上閣欄,直向佟玉清的麗閣前如飛
馳去。
大家看了這情形,心中恍惚似有所悟,進入閣聽,直撲室內。
大家緊隨啞巴的身形進入,只見啞巴業已趴在地上,正爬進錦幃繡帳的紫檀廣床底下。
江玉帆這時已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而啞巴也迅即由廣床底下的另一端爬出來。
只見啞巴由床下爬出後,立即奔向依然大開著的窗門前!
啞巴探首向外一看,面色大變,急忙望著江玉帆等人「咿啊」了兩聲,當先縱出窗外。
江玉帆等人心知有異,神色一驚,也紛紛縱了出去,發現啞巴,正驚急的指著廣窗左右
的四名背劍少女。
這時,江玉帆等才發現四個背劍少女,俱被來人點了定身穴道,俱都原委不動的站在那
裡發呆,看來似是仍在擔任警戒。
江玉帆的內心,十分震怒,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華馥馨等人,對人們在驚怒慌亂時的心理,
研究得十分透徹。
上次在嘉興城客店中,被華馥馨和萬里飄香趙竟成將「萬艷杯」騙走,那時大家才剛剛
相聚三五日,不但對「萬艷杯」沒有重視,而大家的經驗也可稱得淺鮮不足。
如今,在這等情況下,「萬艷杯」二度失手,卻再不能以「大意」兩個字來寬恕自己了。
心念間,陸韓朱阮四女已將四個背劍少女的穴道解開。
江玉帆立即吩咐風雷拐,通知所有的警衛少女回去休息,不必再派來了。
於是,大家進入室內,俱都默默無語。
禿子首先勉強的道:「盟主不須煩心,她們怎麼盜走的,咱們再怎麼把它盜回來!」
獨臂虎立不以為然的道:「說的像吃麵豆似的,那麼容易盜回來?你道還是放在黃山仰
盂谷的聚寶樓裡面?」
禿子一聽,十分的不服氣,不由瞪眼沉聲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們下
定決心將『萬艷杯』盜回來,一定能成功,除非它飛上天去。」
風雷拐雖覺希望渺小,但仍寬慰的道:「王壇主說的沒有錯,只要我們決心去找,一定
能將『萬艷杯』找回來……」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理直氣壯的道:「俺是說,上次知道『萬艷杯』放在仰盂谷的聚寶
樓上,當然可以偷回來,如今呢?」
禿子立即正色道:「當然是找仙霞宮的九玄娘娘!」
話聲甫落,啞巴突然一陣「嘿嘿啊啊」,兩手指指羅幃,友指指窗口和床下。
大家早在啞巴爬進床下時,便已斷定來人早在點暈南合警衛侍女時,便已趁這邊的警衛
侍女跑過去察看時潛入佟玉清的室內床下。
但是,啞巴卻繼續搔頭弄姿,故作扭妮之態,右手還伸出了「二三四」三個數目。
風雷拐一見,立即望著江玉帆驚異的恭聲道:「盟主,方檀主說,方才盜走萬艷杯的人
是個年輕女子,最多二十三四歲……」
江玉帆驚異的「哦」了一聲,不由關切的問:「何以見得?」
風雷拐解釋道:「方壇主說,床底下仍留有一絲淡雅如蘭的粉香味……」
話未說完,朱擎天已望著江玉帆,揣測道:「莫非真的是華馥馨姑娘?」
江玉帆立即斷然道:「絕不可能,如果是她,她盡可大大方方的要,用不著費這麼大的
手腳。」
好久沒發話的一塵道人,這時才感慨的一歎道:「誠如佟夫人說,現在咱們才不得不佩
服人家的機智和膽識!」
佟玉清見一塵道人也改了稱呼,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仍鄭重的道:「現在我們可以
肯定的說,盜走『萬艷杯』的女子不但方纔在前堡打時時她在場,而且在事前她還曾裝作女
賀客在內宅走動,把我們姐妹五個的臥室都問了去……」
如此一說,紛紛頷首說有道理。
江玉帆則忿忿的道:「要不,她怎麼會單單躲在玉姊姊的床下呢,她斷定我們一定會送
玉姊姊回來休息!」
佟玉清繼續道:「另一點使我們贊服的是,她想進入我的臥室,卻在最南端珠妹妹的閣
樓上點倒警衛侍女,把所有警衛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最南端,她才跑到這邊來從容的由大門進
入……」
獨臂虎突然生氣的道:「奶奶的,她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會把『萬艷杯』拿出來用呢!」
一塵道人立即正色道:「她當然不知道,她真正的對象是咱們盟主。」
讀臂虎立急忿聲道:「她又不是她娘的女諸葛,她怎麼知道咱們盟主今晚一定宿在佟夫
人的房裡?……」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譏罵道:「他奶奶的,誰不知道咱們盟主……」
話剛開口,鬼刀母夜叉的大手已「呼」的一聲掩在他的大嘴上。
黑煞神「唔」了一聲,猛的一甩頭,一連憤怒的向著地下「呸」了好幾口,緊接著,怒
目瞪著鬼刀母夜叉,怒聲道:「他奶奶的,你每天洗臭腳丫子的手,怎麼可以向俺的嘴上
捂?」
江玉帆等人雖然心情不快,但也忍不住啞然笑了。
鬼刀母夜叉卻得理不讓人的瞪眼道:「老娘就因為你生了一張嗅嘴,所以才拿老娘的嗅
手去捂你!」
風雷拐自然知道口快心直的黑煞神要說什麼,但為了把話扯開,只得不耐煩的低叱道:
「好了好了,大家還不夠心煩的嗎?」
黑煞神雖是渾憨猛漢,但因為鬼刀母夜叉的捂嘴,突使他突然驚覺到,如果他真的將
「誰不知道咱們盟主最喜歡佟夫人」的話說出了口,他今後勢必無法再在遊俠同盟中待下去
了。
正因為他想通了這一點,所以對鬼刀母夜叉洗嗅腳的手捂在他的嘴上,他也甘心的忍了。
一塵道人趕緊拉回正題道:「由於侈夫人負了傷,盟主和其他四位夫人自然會來照顧,
只要咱們盟主在此地,她就有下手的機會!」
悟空則感慨的道:「她的膽子也實在大大了,我們這麼多人坐在此地談話,她居然敢躲
在床底下!」
朱擎珠立即忿忿的道:「正因為我們人多她才敢躲在床底下,如果只佟姊姊一個人,恐
怕她就不敢了!」
江玉帆淡然道:「那也未必,如果她習有龜息大法,就是佟姊姊一人躺在床上也未必察
覺得出來!」
佟玉清立即望著大家正色道:「小妹是說,她的膽識之高,而在於拿到了『萬艷杯』仍
敢躲在床底下,直到我們四出搜索,她才縱容點了警衛侍女逃走……」
話未說完,江玉帆以懊惱的道:「這次失策,完全怪小弟判斷錯誤,因為當時後窗開了,
小弟斷定對方必是先點了警衛侍女穴道,再用虛空攝物功夫將『萬艷杯』盜走,小弟只想到
必須捉住華馥馨作人質,『萬艷杯』才有機會找回來……」
朱擎珠氣得了一聲,恨聲道:「沒想到,我們就中了她們的開窗之計,如果門窗不開,
我們自然會聯想到賊人一定仍在屋裡,自然也不會去追華馥馨了!」
佟玉清力即凝重的說:「所以,我說她們技高一籌之處!」
話聲甫落,風雷拐已恭聲道:「盟主,根據這情形,卑職斷定她們來了至少有三個人!」
江玉帆會立息的道:「你是說,華馥馨在席上發呆,之後又借口前來的事?」
風雷拐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陸貞娘凝重的道:「除非她們另有一種傳音功夫,或通知的訊號,還有一人在暗中支援
是非常可能的事!」
簡玉娥突然懊惱的道:「唉,當時柳姑娘能馬上眼著華馥馨前來就好了……」
話未說完,陸侈五女和一塵道人,幾乎是同時驚「咦」一聲,吃驚的道:「柳嫻華柳姑
娘呢?」
如此一提醒,大家才恍然想起,好久沒有看到柳嫻華了!
江玉帆神色一驚,不由焦急的道:「她沒有說要回賓館休息?」
大家茫然互看一眼,顯然,柳嫻華並沒有向任何人告辭。
陸貞娘大吃一驚,不由脫口道:「情形不好,我們要趕快分頭去找!」
說話之間,大家紛紛起身,正待奔出合去。
閣橋方向已傳來許多人走來的聲音。
風雷拐首先急聲道:「盟主,可能前堡又發生事情了!」
說話之間,大家已急步奔出閣外。
奔出合外一看,發現以飛蛟鄧正桐為首,緊跟著阮公亮夫婦和八位堡主夫人,正匆匆走
來,業已到了近前了。
只見鄧正桐,一見江玉帆等人奔出來,立即關切的大聲道:「傻小子,怎麼回事,聽說
你們這邊又出事了?」
江玉帆無暇回答,反而焦急的道:「外公,你們可看到柳嫻華姑娘?」
說話之間,雙方已到了近前。鄧正桐和八位夫人一聽,幾乎同時吃驚的道:「柳姑娘怎
樣了?」
說話之間,佟玉清和陸貞娘,以及韓筱莉、朱擎珠與阮媛玲已向前萬福行禮,並由佟玉
清將方纔的經過說了一遍。
八位夫人聽罷,不由相顧愕然,同時驚異的道:「真看不出,那麼一位美麗端莊的姑娘,
竟會是偷盜『萬艷杯』的主使人?」
鄧正桐卻關切的道:「那麼柳姑娘現在怎樣了呢?」
皇甫香夫人道:「她會不會在進入內室時,碰巧發現偷盜『萬艷杯』的女子越窗逃走,
措手不及而被點了穴道……」
話末說完,彩虹龍女已恍然似有所悟道:「二姊是說,柳姑娘被藏在房裡?」
皇甫香夫人點點頭,尚未開口,啞巴方守義已「嘿嘿啊啊」兩手一陣比劃。
風雷拐立即躬身解釋道:「啟稟鄧前輩和八位夫人,方壇主說,室內沒有柳嫻華姑娘的
氣息,柳姑娘絕對不在室內……」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哼了一聲,譏聲道:「別把弓拉的那麼滿,還是進去找一找的好,
方才床底下藏著個賊,你也沒有聞出室內有個生人味道!」
啞巴」聽,頓時大怒,不由大聲「嘿嘿啊啊」一陣,兩手憤怒的指了指陸佟五女和簡玉
娥幾人。
大家知道啞巴意思說,有那麼多脂粉氣息瀰漫房子裡,使他無法注意,再說,大家沒想
到床底下會藏著一個女人。
就在這時,麗閣的後廊處,突然傳來柳嫻華的驚異聲音說:「咦?人呢?怎的欄台上連
個警衛也沒有?」
江玉帆等人一聽,幾乎是同時急聲道:「柳姑娘回來了!」
說話之間,大家紛紛向閻後繞去。
剛剛在達麗閣北端,柳嫻華也聞聲奔了過來。
柳嫻華一見鄧正桐和阮公亮夫婦以及八位堡主夫人,急忙剎住身勢,施禮恭敬道:「原
來幾位前輩和八位伯母都在此地!」
鄧正桐卻爽朗的急聲道:「丫頭!快不要那麼多俗禮,你到底去了那裡?大家正準備分
頭找你!」
柳嫻華見問,神色不禁一陣遲疑。
阮公亮看出柳嫻華有些氣急,立即望著鄧正桐,爽朗的道:「禿頭前輩,你老小子何必
這麼心急,先找個地方讓柳丫頭休息休息!」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素知這兩個武林怪傑碰在了一起,總是相互笑罵,彼此椰榆,這
時在禿頭下面加了聲前輩,實在是不得已。
因為鄧正桐是江玉帆外公,而自己的女兒偏偏找了鄧正桐的外甥孫子作夫婿!
這一來他阮公亮硬是被迫低了一輩。
是以,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形下,為了親家公江堡主,親家母鄧麗珠的關係,不得不在
禿頭下面加上「前輩」兩字,但「老小子」卻照喊不誤。
幾人心念間,江玉帆已肅手一指閣橋對面的中央大合廳,恭聲道:「就請幾位老人家和
柳姑娘閣廳上坐。」
鄧正桐頷首稱「好」,即和阮公亮夫婦當先向閣橋上走去。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看得清楚,柳嫻華雖花容憔悴,但在憔悴中卻有
些氣急和頹廢。
顯然,她也同樣的遭到偷走「萬艷杯」的人的挾持和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