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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斗萬艷杯系列第二部(魔掌佛心)》第5章
第二十一章 瓦崗水賊

  一天傍晚,守在半山解劍巖的弟子們,突然接到一張毒鬼谷的骷髏黑帖,帖上措詞粗俗

蠻橫,並指責本派派規不嚴,皈依三清弟子,誘拐他們毒鬼谷的女子潛逃下山,賃屋同居,

如果三個月內不將該弟子縛送大巫山,便要率眾前來火燒三元觀毒死本派所有人員。

  但是,也就在接到骷髏黑帖的第二天,那個被控誘拐毒鬼谷女子的本門弟子,竟由大巫

山跑了回來,責問之下,才知他在不覺中,中了那女子預先佈置的神仙劫毒香……」

  鬼刀母夜又突然故作不解地道:「他怎的知道那種毒藥叫神仙劫?」

  玄塵黯然看了鬼刀母夜叉一眼,歎了日氣,道:「事後是那個女子良心發現,不但自己

說出了藥名,還將他放了回來!」

  風雷拐不解地問:「既然弟子回來了,就等七陰叟前來評理好了,何必再派蒼靈仙長前

去呢?」

  玄塵老道歎了口氣,搖著頭道:「諸位不知箇中原因,七師叔自恃百毒不侵之身,堅決

親去毒鬼谷找七陰叟評理,他認為要等到七陰叟找到武當山來,事情就不好辦了!」

  江玉帆聽罷,自然知道蒼靈仙長為什麼沒有下落,因而感觸的黯然道:「以蒼靈仙長那

等修為至深的玄門高人,尚且無法抗拒神仙劫的毒性,何況一般人了!」

  黑煞神聽罷,不由生氣地道:「奶奶的,俺就他娘的不信,世間竟真的有這麼霸道的春

藥!」

  陸佟韓朱阮五女一聽「春藥」兩字,嬌靨俱都紅了。

  一塵道人立即不屑地望著黑煞神,沉聲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毒鬼谷經過了多少困難,

才能製成神仙劫!」

  獨臂虎不由急切地插口道:「到底是怎麼個困難法,你就別賣關子啦,」

  如此一說,玄塵老道也稽首道:「一塵道友既知煉製之法,不妨詳詳細細的公諸出來,

如果大家能想出一個對策,使這種毒品不致再為害世人,也是一件無量功德之事!」

  一塵道人本待不說,但他看得出,連盟主江玉帆的眼神裡都有催促之意,只得頷首道:

「好吧,貧道簡扼地說個大概,諸位聽後,就知道貧道沒有誇大其詞,危言聳聽了。」

  說此一頓,特的一整臉色,凝重地繼續道:「這些煉丹製藥的方法,大都記載在我國山

藥經的第七冊上,而且註解得非常的詳細,只是品德清高的醫士,雖然熟知,卻不屑煉製罷

了……」

  黑煞神聽得虎目一亮,不由脫口急聲問:「這麼說你雜毛也會煉製春藥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叱聲道:「你少插嘴,當心盟主拿大耳刮甩你!」

  一提到「盟主」黑煞神不由怯怯的看了一眼微蹙劍眉的江玉帆。

  但是,一塵道人理也沒理黑煞神,繼續道:「但是,並不是說這些藥都是齷齪不雅而又

見不得人的藥物,它們也有救人救世的好處。

  其中有的為了延續一姓的香煙後代,有的是讓虛弱的男子變成偉丈夫,有的則可使不孕

的女子早獲麟兒,這能說那些藥都是邪惡的東西嗎?」

  如此一說,江玉帆等人大都贊同地微微點頭。

  一塵道人繼續道:「大凡一件事物,用之正途則為善,用之邪道則為惡,就拿我輩武林

俠士和黑道賊寇來說,同是身俱武功的人,但他們做的都是劫財害命,燒殺強掠的無本買

賣……」

  話未說完,黑煞神焦急已不耐的低聲道:「俺要聽的是毒鬼谷的『神仙劫』是怎麼個做

法,誰聽你這些大道理?」

  鬼刀母夜又兩眼一瞪,立即低聲問:「你那麼心急幹啥?你是不是要按著方子去做呵?」

  黑煞神氣得一瞪眼,正待說什麼,一塵道人繼續凝重地道:「據貧道揣測,毒鬼谷所煉

制的神仙劫,可能就是我國山藥經上記載的乾坤喜靈丹中的大干丹。這種大干丹要用十二種

草藥,並配上一條雌雄同體的吸血蛇……」

  一談到蛇,陸佟五女和憨姑的神色都有些變得不自然,可見天性的懼怕,並不因為她們

身具武功而膽大。

  一塵道人繼續道:「這種雌雄吸血蛇,只有四川萬縣的雲霧山中才出產,而且極難捕獲,

即使捕捉到一條,還得放在少女的體內供它吸血四十九天……」

  陸佟五女聽至此處,都身不由己地打了個冷戰。

  一塵道人繼續正色道:「一般公正的名醫在配製這種藥時,大都是捉住的雌雄吸血蛇,

這樣配出來的藥,效力當然就大大的減低了。

  另一種貪圖暴利而求其次的醫士,則買通獄中的牢頭,偷偷將吸血蛇放在女性死因的身

上,有的則講好給女犯一口上好棺材,等到女囚斬首後,再設法將蛇取出來……」

  獨臂虎聽至此處,不由少見多怪的自語道:「別在那裡胡說八道了,一條蛇二三尺長,

嗓子眼還沒進完,人早憋死了。」

  一塵道人看了獨臂虎一眼,沒有理他,繼續道:「這種吸血蛇,雌雄一體,長僅一寸有

余,可以放在掌心裡把玩,但在玩這種蛇時,你的手上必須先套上一層皮革。

  這種吸血蛇難捕獲的原因,一方面是它們的體積小,另一方面是靠吸血才能生存,所以,

它們對血腥的味道特別靈敏,有時它們寄生在野獸的體內,有時它們則寄生在飛禽的體內,

人要被吸血蛇侵入體內,除了開膛破腹外,沒有任何辦法將它取出來,一旦人體內的血盡體

冷,它也會自動地爬出來。

  在這種情形下,毒鬼谷的七陰叟,不管在人力、物力、和財力的優厚條件下,要想捉幾

條雌雄同體的吸血蛇,然後放在一兩個黃花少女的體內,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黑煞神聽得兩眼一瞪,不由義憤填胸的怒聲道:「這麼說,這兩個少女的命不就他娘的

完了嗎?」

  獨臂虎立即輕蔑的譏聲道:「你小子的耳朵裡塞著驢毛啦?老雜毛方才不是說得清清楚

楚嗎?除非開膛破肚,別想要它出來!」

  黑煞神一聽,不由氣得神色淒厲,咬牙切齒,瞠目一揮拳頭,恨聲道:「俺當初不知道

七陰叟是這麼缺德,否則俺在大戰毒鬼谷的時候,早就上去狠狠地咬他幾口……」

  一塵道人冷冷一笑道:「令你可恨的事還在後頭呢,如果你的肚子怕氣破了,最好還是

躲到屋外去。」

  黑煞神一瞪眼,立即恨聲道:「笑話,俺黑煞神……」

  話剛開口,鬼刀母夜叉已望著一塵,催促道:「不要理他,你講你的!」

  黑煞神本待再爭下去,身邊的啞巴已悄悄地扯了他一下。

  只見一塵道人繼續道:「毒鬼谷的神仙劫這等毒辣霸道的原因,就是他們一切按照山藥

經的要求……」

  鬼刀母夜又別具用心地道:「倒底是怎麼個厲害法呢?」

  一塵道人道:「厲害在蛇的毒性大,隨著人體的血液循環……」

  鬼刀母夜叉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不自覺的望著一塵道人,脫口焦急地問道:「你

是說隔六個時辰便要毒性發作一次?」

  一塵道人聽得神色」驚,不由望著鬼刀母夜叉噫了一聲,同時吃驚的問:「是呀,你怎

麼知道?」

  鬼刀母夜又強自鎮定地一笑,正待說什麼,立在江玉帆身旁的佟玉清,噢了一聲,嬌軀

猛的一個踉蹌。

  大家看得神色一驚,脫口急呼,紛紛向前攏去。

  眼明手快地江玉帆,似乎也如大夢初醒,急忙一定心神,伸手將佟玉清扶住。

  同時,急忙低頭察看,並惶急地關切問:「玉姊姊你怎麼了?」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都慌急地圍了過來,就是身為主人的松鶴掌門和武當二塵也不

由焦這時,大家才看清侈玉清的嬌靨蒼白,微微氣喘,鼻尖鬢角間已滲滿了滴滴冷汗。

  鬼刀母夜叉自然知道佟玉清為什麼會這樣,她必是既恨甄小倩欺騙她,又擔心數個時辰

之後江玉帆的毒性再發,那時,拂曉在茅屋發生的事,恐怕便瞞不過陸貞娘等人了。

  這時大家圍住佟玉清亂作一團,陸韓朱阮四女更是這個呼玉妹,那個呼姊姊。

  身為主人的松鶴道人更為不安,他和武當二塵都是出家人,也不便向前寬慰。

  江玉帆雖然心裡明白,卻更苦於不便說什麼,只是緊緊地扶著佟玉清,不停的焦急道:

「玉姊姊,你定一定神!」

  鬼刀母夜又看了這情形,心中一動,不由恍然急聲道:「俺想起來了,老妹子和甄小倩

交手的時候,俺似乎看到甄小倩的左手五指,曾向老妹子彈了兩次,會不會甄小倩的指甲裡

藏著有毒?」

  說話之間,突然走到有些發愣的一塵道人身邊,順手推著他,生氣恨聲道:「老妹子中

了毒你也不去看一看!」

  說話之間,手指狠狠的在胡醫道的排骨肉上擰了一下。

  一塵道人被擰得痛入心肝,急忙一定心神,趕緊急道:「好好,我去看看!」

  圍在佟玉清身前的朱擎珠和阮媛玲一聽,急忙閃開了。

  一塵道人凝目向佟玉清的嬌靨上一看,神情一震,面色立變!

  因為他發現佟玉清的秀眉已散,已經不再是黃花少女了。

  一塵道人原就是十一凶煞中的智多星,這時他對佟玉清焦慮的神情,雖然還不清楚,但

他斷定必與甄小倩的神仙劫有關。

  尤其,鬼刀母夜叉用勁擰他一把,再看老妹子秀眉已散,心裡哪會不明白?

  當然,在這一剎,他對盟主江玉帆,在今天早晨的春風滿面,對老妹子佟玉清遲遲不回

來也不關心地原因,自然也明白了。

  由於一塵道人面色一變,神情一呆,阮媛玲和朱擎珠,首先吃驚焦急地問:「怎麼樣?

玉姊姊可是中了毒?」

  一塵道人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含糊道:「別慌,讓貧道看看佟姑娘的瞳孔!」

  心情焦急,強自抑制慌亂懊惱地佟玉清,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不便發作。如果不讓一塵

道人看,又怕陸貞娘等人看出了破綻。

  衡情之下,只得將明目張開,同時,焦急地道:「不礙事,我只是突然覺得頭暈噁心!」

  一塵道人一看,故作正色的道:「還說不礙事,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中毒不輕,要不是早

晨山風疾,你這兩隻眼睛就得再度失明……」

  話未說完,陸韓阮朱四女和悟空等人,同時脫口驚呼道:「甄小倩這賤婢,又用的是同

一手法呀?」

  松鶴掌門也吃驚的道:「這麼說,當初在星子山斷頭崖下,金毛鼠說的中年婦人就是甄

小倩了?」

  江玉帆立即頷首道:「宇文通的話都是謊話,所有毒藥的來源也都是得自甄小倩!」

  玄塵老道也不由在旁焦急地道:「一塵道友,你看佟姑娘不礙事吧?」

  一塵道人立即凝重地道:「還好,不大嚴重,這情形也許要持續一兩天,服一兩滴仙芝

露就好了。」

  說此一頓,特地含意頗深的繼續正色道:「不管什麼厲害霸道的毒藥,端看施放者的居

心和手法。」

  鬼刀母夜又根據一塵道人說出佟玉清眼睛幾乎瞎,知道他已看出了一些苗頭。

  這時一聽他說端看施放毒藥的居心和手法,當然是特意說給佟玉清聽的。

  是以,故意哼了一聲,譏聲道:「施放毒藥的人巴不得讓對方快點兒死,他還管你什麼

居心和手法。」

  一塵道人正色道:「那是當然,像甄小倩對付咱們佟姑娘,當然居心險惡,手法狠毒,

但是,對付其他人也許就有輕重之分了!」

  江玉帆自然也擔心自己數個時辰之後毒性再發,因而,不自覺的俊面一紅,極關切地道:

「同樣的一種毒藥,份量輕了怎樣,份量重了又怎樣?」

  一塵道人是個老鬼精靈,一看盟主的俊面紅了,自然清楚了是怎麼回事。

  是以,微一欠身,恭聲道:「就拿佟姑娘的中毒情形說,甄小倩是將毒粉藏在指甲內,

這和藏在拂塵內的毒粉份旦裡就少得多了……」

  一旁靜聽的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不自覺的同時頷首道:「不錯,份量少毒性也就相形

的小了。」

  一塵微一頷首,繼續道:「如果中毒輕微,就是最霸道的毒藥也收不到預期效果,如果

再有奇遇,那就更絲毫不能發生作用了!」

  說著,目光又移向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繼續道:「貴派的蒼靈仙長雖然有過奇遇,且

已修成百毒不侵之身,如果對方誠心將蒼靈仙長置於死地而後已,勢必將毒藥用足……」

  話未說完,滌塵老道已恨聲道:「甄小倩雖然是一女子,但她的心卻比蛇蠍還毒……」

  鬼刀母夜叉最討厭滌塵,是以,未待對方話完,已冷冷的道:「毒死蒼靈仙長的是七陰

叟,那時候甄小倩還是一個流著鼻涕的丫頭片子呢?」

  滌塵老道一聽,頓時老臉通紅。

  已經服了朱擎珠數滴仙芝露的佟玉清,聽了一塵的暗示,情緒已經鎮定下來,她當然希

望甄小倩對江玉帆施的神仙劫,只是達到一次目的為止。

  這時見鬼刀母夜又對滌塵老道不客氣,深怕再因此鬧得不愉快,因而出聲阻止道:「大

姊……」

  話剛開口,鬼刀母夜叉已不服氣地沉聲道:「俺是要他們知道,七陰叟是咱們盟主殺的,

替他們武當派報了尊長血仇的也是咱們『遊俠同盟』的江盟主!」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俱都面孔一紅,連聲應了幾個「是」,正待說什麼,佟玉清已生氣

地道:「大姊,你今天是怎麼了?」

  玄塵老道趕緊有意岔開話題,立即望著佟玉清,關切地道:「佟姑娘剛剛服過了藥,還

是少講話的好!」

  佟玉清趕緊謙和的一笑,道:「謝謝你道長,我覺得已經好多了!」

  一塵立即別具用心地道:「雖然覺得好多了,很可能還會再發作,不過,在你一發覺有

噁心的症狀時,便立即服一滴仙芝露就可止住了……」

  一直蹙眉沉思的陸貞娘,立即看著仍緊緊靠近佟玉清的江玉帆,正待輕啟櫻唇說什麼,

但是,擔心甄小倩再來的玄塵老道卻又繼續道:「江盟主,甄小倩一天不除,貴同盟和本派

便一天不得安寧……」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不客氣地沉聲道:「你們從今以後放心地睡大覺吧,甄小倩、水遠

別想再來了……」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同時急聲道:「黃壇主是說……」

  話剛開口,獨臂虎已神氣地道:「說啥?你們是真的不知還是裝糊塗?和咱們佟姑娘照

了面還讓她活得了?」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一聽,不由寬心大放,不由同時稽首宣了聲道號,很激動地:「甄

小倩已死,金毛鼠被捉,這就好了!」

  佟玉清覺得獨臂虎把弓拉得大滿,其實她正擔心甄小倩用心險詐,突然出現,說出茅屋

內的事,使她佟玉清出醜難堪。

  是以,趕緊正色道:「結果如何現在還不能肯定,這要等數個時辰之後或數天之後才可

以肯定她是否真的死了!」

  鬼刀母夜叉一聽,知道佟玉清已留了後步。

  也就是說,如果數個時辰之後,江玉帆的毒性再發,那就證明甄小倩不是真的迷上了江

玉帆,過幾個時辰之後,她會再來鬧事。

  也或許,江玉帆的毒性沒有再發作,而甄小倩自知力量微薄,不敢前來,勢必要等「游

俠同盟」全部離開武當山後再出現,所以佟玉清才說或數天之後。

  但是鬼刀母夜又是過來人,她對少女的心比身為少女的佟玉清更清楚,她敢十分肯定的

說,甄小倩已迷上了江玉帆。

  因為,如果甄小倩只是想報復佟玉清和陸貞娘,她可以用各種毒藥來對付江玉帆,便不

會用「神仙劫」和事先佈置好的圈套來誘江玉帆上勾。

  其次,根據甄小倩用昔年在貝子廟見面的往事,誘發江玉帆舊日的情感來看,因而也斷

定甄小倩當時用毒不重。

  因為,「神仙劫」是一種烈性霸首的毒藥,如果甄小倩用足了量,江玉帆必然神情如狂,

而甄小倩也用不著用舊情挑起江玉帆的愛慾了。

  當然,昔年在貝子廟時,甄小倩的母親雖是一句戲言,但江玉帆當時也許真的喜歡上了

甄小倩。

  所以,江玉帆當時毫不遲疑的一聲「好」,必然出自內腑,表現在臉上,剛剛情竇初開

的甄小倩,自然特別敏感,因而也一直迷戀不忘。

  根據這種種情形,當初前去毒鬼谷時,如果大家不是帶著千年石龍特製的皮面罩,也許

形勢另有一種變化了。

  (詳情請看前集《金斗萬艷杯》)

  鬼刀母夜叉心念間,已聽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同時驚急地道:「郭堂主說甄小倩已死,

而佟姑娘又說她活著……」

  鬼刀母夜叉趕緊望著佟玉清,暗示似地道:「老妹子,你放心吧!在那種情形下,甄小

倩絕對活不成了!」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一聽,不由驚異而又迷惑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江玉帆雖然知道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已把甄小倩放走了,但這時卻不能不照著佟玉清早

晨對大家說的情形說。

  是以,神情凝重的正色道:「是這樣的,今天拂曉時分,佟姑娘和薛執事分頭搜索,在

一處懸崖上遇到了甄小倩,交手之後,甄小倩被逼下懸崖去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在旁肯定的道:「俺曾親占口聽到她輕呼了一聲,而下墜的身形尚發出

一絲破風聲,這是下墜的情形,而不是下縱,所以俺說她絕活不成了……」

  佟玉清覺得對付甄小倩這種聰慧多智女子,必須留一個後步,因而正色道:「我們不能

小覬了甄小倩,她不但輕功精湛,而對此地的山勢也特別熟悉,我見她一發現了崖邊,無法

剎住身勢時,立即身體下俯,才順勢擲出那柄匕首,所以我認為她當時已有了準備……」

  話未說完,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再度吃驚的「噢」了一聲,同時憂急道:「佟姑娘說

的是,懸崖雖高,但多生斜松突石和籐蘿……」

  說話之間,滌塵老道突然問:「不知墜崖的地點是那一道懸崖?」

  佟玉清自然不敢說出止同定位置,只得含糊的道:「什麼地方我已記不清楚,我是由東

北轉向西南……」

  話未說完,胸有成竹的鬼刀母夜叉,已脫口急聲道:「俺知道那個地方,由一座縱嶺下

的大緣谷奔西南,沿著縱嶺的北麓奔正西,轉往西北是另一座橫嶺,橫嶺的盡頭是座矮峰,

繞過矮峰即是那道蜿蜒懸崖,前進約一里地,崖邊生滿了荒草小樹亂石頭,那裡就是……」

  話還沒落,黑煞神已不耐煩的譏聲道:「好了,好了,別說俺這外來客了,就是從小在

這裡當老道的滌塵長老,都在那裡皺眉頭了!」

  如此一說,不少人啞然笑了。

  只有這一次鬼刀母夜叉沒有望著黑煞神瞪眼爭吵,但她在心裡頭卻笑著道:「老娘就是

叫他們找不到嘛!」

  但是,玄塵老道卻遲疑的道:「如照薛女俠的說法,貧道想了想,那裡確有幾道山隙,

但深度不高,甄小倩如果滾下去的話,很可能沒有跌死……」

  佟玉清聽得心頭一震,不由頜首道:「是的,當時晨霧濃重,我也沒有看清深度,不過,

我根據對崖的形勢來斷定,覺得甄小倩跌下去的懸崖,至少四五十丈左右……」

  松鶴掌門聽得目光一亮,立即興奮的道:「果真那樣,甄小倩跌下去便凶多吉少了!」

  鬼刀母夜叉為了讓陸貞娘不會起疑,也為了讓武當二塵寬心起見,特的望著啞巴,沉聲

道:「方弟弟,把包裡裡的東西拿出來給他們瞧瞧,看他們的神色好像不信似的。」

  說著,也「嗖」的一聲把插在腰上的那把匕首拔出來,迎空一揮,繼續道:「喏,看到

了沒有?這就是甄小倩在跌下懸崖時的剎那間擲出的飛刀!」

  說話之間,啞巴方守義已將布包裡的長劍和頭髮拿出來。

  鬼刀母夜叉繼續道:「這是甄小倩被擊飛的長劍,這是被削下來的頭髮,在這樣驚險的

情形下,甄小倩跌下去還活得了?」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一看,俱都寬心大放,同時感激地道:「多謝佟姑娘和薛女俠為本

派除了後患,那十數弟子被殺之仇……」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沉聲道:「告訴你們,施放五步斷魂香的是金毛鼠宇文通那老小

子!」

  子字方自出口,外院已傳來金毛鼠宇文通的憤聲怒喝:「不錯,施放五步斷魂香的就是

老夫我,你們又待怎樣?」

  眾人聞聲轉首一看,只見兩個中年道人,率領著六名青年道人,已將雙手緊縛的金毛鼠

押了進來,這時已到了中門外院了。

  只見金毛鼠滿面煞氣,神色淒厲,眼中已佈滿了血絲,背縛著雙手,咬牙切齒地走了進

來。

  獨臂虎一見,立即怒聲大罵道:「是你,老子就馬上宰了你!」

  金毛鼠一面大步邁進中門,一面仰天哈哈一陣厲笑道:「老夫既然膽敢前來,早已將生

死置之度外,要殺要剮,給老夫個痛快!」

  由於金毛鼠內力充沛,厲笑驚人,押著他的六個青年道人,都顯得神情震驚,惴惴不安,

祖師堂內的氣氛也顯得緊張起來。

  江玉帆一看金毛鼠這等氣勢,斷定他必會暴跳胡鬧,立即望著松鶴道人,肅手道:「我

們到院中去問吧!」

  這話正合松鶴和武當二塵之意,是以,急忙連聲應了個「是」。

  於是,大家依序走出堂外,並列站在台階上。

  兩個中年道人一揮手勢,六個青年道人立即命令金毛鼠站住。

  兩個中年道人中的一個,即向松鶴掌門施禮恭聲道:「弟子已遵命將武林重犯宇文通押

到。」

  松鶴掌門還禮—吩咐道:「站立兩邊守候著!」

  兩個中年道人和六個青年道人,同時恭聲應是,立即離開了金毛鼠一丈有餘。

  江玉帆為了使金毛鼠甘心答話,立即望著松鶴掌門,商議地問:「可否請道長將宇文長

老的綁鬆了?」

  話聲甫落,傲然立在階下院中的金毛鼠,竟瞠目厲聲道:「姓江的小輩,你少來這一套,

老夫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白費心機了,老夫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松鶴道人一看這情形,不禁有些遲疑,但他知道,有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陸貞娘等人

在場,金毛鼠即使插翅也跑不了。

  是以,謙和的一頷首,望著院中的一名中年道人,吩咐道:「把宇文長老的綁鬆了。」

  兩個中年道人恭聲應了個「是」,立即趨前為金毛鼠鬆綁。

  金毛鼠字文通,雖然說的硬,卻沒有拒絕兩個中年道人為他鬆綁,但在他的神色上,依

然怨毒而不屑的望著江玉帆和松鶴等人。

  鬆綁完了,宇文通立即兩手搓揉著手腕,咬牙切齒,嘿哼有聲,不知道他低著頭在自語

什麼。

  松鶴道人首先謙和的說:「宇文長老……」

  話剛開口,金毛鼠突然抬起頭來,怒目圓睜,寒芒如刀,神色淒厲地道:「你少來這一

套,不管你問什麼老夫都不知道!」

  一向不喜講話的銅人判官一聽,頓時大怒,脫口怒聲道:「你不知道老子就砸癟了你!」

  說話之間,滿面殺氣,提著獨腳大銅人,逕向階下走去。

  江玉帆一見,脫口沉聲道:「丁堂主回來!」

  銅人判官聞聲止步,不由回頭望著江玉帆,忿忿地道:「這老小子簡直不知好歹!」

  江玉帆淡然道:「你回來,宇文長老會說的。」

  金毛鼠由於銅人判官提著大銅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似乎也知道鋼人判官的厲害,因而

哼了一聲,望著銅人判官大步走了回去。

  松鶴道人繼續問:「字文長老,現在我們長話短說,元台大師現在何處?是否就在本山

區附近?……」

  話未說完,金毛鼠已瞠目厲聲道:「老夫曾說過,不知道,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金毛鼠越說越淒厲,越說聲音越高,最後簡直是怒吼。

  風雷拐見金毛鼠到了這般時候還如此奸刁,不由冷冷一笑道:「宇文通,你再執迷不悟,

不說實話,我們盟主可要你嘗嘗分筋錯骨的滋味了!」

  金毛鼠聽得神色微微一變,但仍瞠目厲聲道:「他們武當派早已知道了元台大師的下落,

老夫為什麼還要再說?」

  江玉帆等人聽了雖然神情各異,想法不同,但松鶴道人卻急忙宣了聲道號:「無量佛,

宇文長老如此說,就大不應該了,如果貧道等知道元台大師的下落,又何必麻煩你宇文長老

前來呢?」

  字文通一聽,怒聲問:「松鶴道長,你是當真不知?」

  松鶴道人立即肅容正色道:「貧道願在祖師堂前,當著門人弟子之面宣佈,貧道如知元

台大師的下落而不說,立即拔劍自刎,以謝祖師爺……」

  話未說完,金毛鼠突然又提高聲音,怨聲問:「這麼說,你連元台大師將遭劫持之事,

也一點兒不知了?」

  如此一問,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不自覺的覷目去看滌塵,只見滌塵老道老臉蒼白,

渾身微抖,目光中充滿了憤怒。

  打量間,松鶴道人已望著金毛鼠有些遲疑地沉聲道:「有關元台大師被劫持的事,除了

當時在星子山驟然驚悉外,再就是閣下昨夜公然宣稱敝師叔滌塵道長事先知悉此事了!」

  氣得渾身顫抖的滌塵老道,戟指一指金毛鼠,怒極厲聲道:「金毛鼠,我滌塵與你有何

怨何仇要你如此陷害我?」

  金毛鼠未待滌塵說完,舉手一指松鶴和玄塵,厲聲道:「老夫為什麼不誣松鶴掌門與玄

塵?」

  滌塵老道也厲聲道:「因為我二師兄為人忠誠正直,松鶴貴為本派掌門……」

  金毛鼠立即駁斥道:「照你這樣說,老夫應該說那天前去和你商議的是死無對證的法鶴

何以要說現在仍活在世上的邛崍掌門靈鶴呢?難道靈鶴不是一派掌門之人?」

  如此一說,滌塵老道瞪大了一雙老眼,頓時無話可答!

  韓筱莉一見,立即沉聲道:「滌塵長老……」

  滌塵老道悚然一驚,趕緊躬身道:「貧道在,」

  韓筱莉突然怒聲道:「你如果再不說實話,本姑娘就要請出劍牌,以貴派的祖師爺家法

懲人了!」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這時才明白方才韓筱莉何以沒有立即將劍牌交還給松鶴道人的原

因。

  但是,傲然立在階下院中的金毛鼠宇文通,卻看得神情一愣,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滌塵老道到了這時候,也不得不懊惱地沉聲道:「邛崍掌門靈鶴上人,確曾與貧道連絡

過,但並沒有言明宇文通和甄小倩,將要進入少林營地,劫持元台大師的事……」

  松鶴道人一聽,面色立變,不由強忍心中的怒火,沉聲問:「靈鶴掌門當時怎麼說?」

  滌塵老道繼續道:「他只說,『遊俠同盟』欺人大甚,此番在龍首大會上再讓他們得勢,

他們的氣焰必將更盛了,江玉帆的武功如何,實難揣測,鬧不好連峨媚派的龍首寶座也給他

奪下來……」

  悟空的師門與峨嵋派也有些淵源,這時聽得心中一動,為了證實峨媚派是否也在事先無

知情,濃眉一蹙,洪聲問:「照你這麼說,峨嵋派也預知此事了?」

  話聲甫落,滌塵老道已趕緊搖頭正色道:「不,因為靈鶴素知峨嵋五老正直,而峨嵋又

與少林有淵源關係,靈鶴自是不敢前去遊說……」

  風雷拐見滌塵自打嘴巴,雖然心中暗自譏笑,但仍和顏悅色地道:「靈鶴因峨嵋五老正

直而不敢去,卻偷偷地跑去找長老你,這不是欺人大甚了嗎?」

  如此一說,不但滌塵老道的臉紅了,就是松鶴和玄塵兩人,也覺得不好意思。

  但是,滌塵老道卻紅著老臉道:「貧道和峨嵋五老不同,因為本派弟子被貴同盟韓姑娘

辱殺,種有前嫌,而靈鶴這麼做卻完全是為了他們邛崍派自己打算……」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地道:「邛崍派有什麼打算?」

  滌塵老道正色道:「事情極為顯然,峨嵋派的龍首寶座都被奪了,他們邛崍派的等級還

能保得住?何況他們邛崍派比峨嵋派還低了一級?」

  韓筱莉立即追問了句:「當時你答應了沒有?」

  滌塵老道很技巧地道:「本派與九宮堡並列龍首會,復承陸地神龍江老前輩抬愛,貧道

再愚笨,也不能公然答應劫持元台大師呀……」

  任何人聽得出滌塵話中意思,那就是說,有九宮堡前為他們武當派把關,還怕江玉帆把

他們武當派的金紅大椅子奪跑了不成?

  但是,滌塵說話很會用技巧,他先說與九宮堡並列龍首會,又怕江玉帆年輕氣盛,不甘

屈於武當之下,因而趕緊補充一句復承陸地神龍江老前輩抬愛,使得江玉帆沒得說話。

  但是,立在階下的金毛鼠宇文通,卻未待滌塵說完,已厲聲道:「當時你為什麼不反

對?」

  滌塵老道也怒目瞪著階下的金毛鼠,厲聲怒吼道:「他當時沒有說出劫持元台大師的事,

貧道怎麼反對?」

  佟玉清覺得還有很多話要問,因而寬慰地道:「道長不必激動,這一點我們相信你事先

確不知情,不過,當時靈鶴上人可曾透露一絲風聲?」

  滌塵老道見如此間,只得頷首道:「有,但他當時只是希望有人那麼做,而貧道則認為

他只是擔心龍首寶座被奪而說的幻想話,是以也沒放在心上……」

  松鶴和玄塵兩人似乎仍想知道靈鶴那天說些什麼,因而同時問:「靈鶴當時怎麼說?」

  滌塵老道繼續道:「他當時說,假使有人能使元台大師明天不能親自主持龍首大會晉級

賽,大會勢必無法進行,那時『遊俠同盟』即使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法奪得較高的級位,再

等五年十年之後,『遊俠同盟』那些亡命之徒,恐怕也早煙消雲散了……」

  話未說完,悟空、一塵、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等人,早已暴跳大罵道:「好個靈鶴

牛鼻子,居然敢罵老子們是亡命之徒……

  奶奶的,老子將來捉住這個老牛鼻子,喝他的血,剝他的皮……」

  「原來是這個老雜毛唆使的好事,看俺不殺上邛崍山,燒他的金霞宮,拆他的三清

殿……」

  「對,今天這兒事完了,咱們就趕往四川……」

  黑煞神等人這一暴跳叫罵,氣氛突變緊張,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也顯得極為不安。

  就在禿子啞巴等人叫罵,情形突然一亂的同時,一直俟機逃走的金毛鼠,一聲不吭,倏

然轉身,飛身縱上中門,直向院外撲去。

  望著鬼刀母夜叉等人叫罵的兩個中年道人和六個青年道人,正在緊張發呆,根本沒想到

金毛鼠宇文通會趁機逃跑。

  這時一見,驚得紛紛惶聲大喝。

  如此一驚喝,黑煞神等人的叫罵暴跳也戛然停止了。

  而江玉帆,卻早在院中道人驚喝的同時,業已大喝一聲:「宇文通回來……」

  大喝聲中,屈指連彈。

  只見飛身撲向院外的宇文通,一聲問哼,翻身跌下院來,「咚」的一聲墜在地上。

  八個道人一見,立即紛紛撤劍奔了過去。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急忙一定心神,也紛紛向階

下奔去,個個咬牙切齒,俱都一臉的煞氣。

  佟玉清怕他們一氣之下殺了金毛鼠,斷了元台大師的下落,不由剔眉怒喝:「回來,你

們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大家見老妹子呵叱了,紛紛止步,急忙退了回來。

  但是,著實跌墜在地上的金毛鼠,深覺逃命要緊,機會稍縱退逝,大喝一聲,挺身由地

上躍起來。

  緊接著,一個虎撲,飛身向就近的一個青年道人撲去。

  顯然,金毛鼠為了自保,企圖先奪一把劍用。

  但是,就在他虎撲的同時,一聲悶哼,面色大變,急忙剎住了身勢,一連兩個踉蹌方自

拿樁站穩,額上豆大的汗珠,立時滾下來。

  兩個中年道人和六個青年道人一見,也急忙剎住了身勢,立即將金毛鼠團團圍住。

  江玉帆這時才沉聲道:「宇文長老,你已被在下點了穴道,如你再妄動一次真氣,立即

七孔流血而死,希望你不要把性命當兒戲……」

  話未說完,金毛鼠已汗流滿面,渾身微抖,極怨毒望著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切齒恨聲

說:「江玉帆,佟玉清,老夫現在才知道你們個個用心陰險,人人機詐狠毒……」

  江玉帆劍眉一蹙,立即淡然道:「你可是指在下點你的命門、俞海穴?」

  金毛鼠毫不遲疑地頷首恨聲:「不錯,你是故意為老夫鬆綁而伺機下手……」

  江玉帆山且即沉聲道:「鬆綁之後在下可曾向你下手?」

  金毛鼠哼了一聲,突然怒聲道:「你故意等老夫逃走時再下毒手……」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你如果不逃走,在下又怎會向你下手呢?」

  金毛鼠一聽,頓時無話可答了。

  松鶴道人這才放緩聲音,和聲道:「宇文長老,江盟主對你禮遇鬆綁,完全是希望你能

合作……」

  金毛鼠突然怨毒地呸了一聲,恨聲道:「你們別在那裡作夢。要想老夫與你們合作,必

須先放了我,等到甄小倩來救我的時候,嘿哼,那時要你們就吃不了兜著走!」

  話聲甫落,黑煞神、獨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俱都哈哈笑了。

  金毛鼠久闖江湖,經驗豐富,說話之間,發現陸佟五女哂笑,武當二塵和松鶴毫不驚懼,

便心知不妙。

  這時再聽了黑煞神等人的不屑譏笑,立即聯想到昨天晚上甄小倩凶多吉少了。

  但是,他仍瞠目厲喝道:「你們笑什麼,甄小倩的厲害你們還不知道嗎?」

  鬼刀母夜又首先冷冷一笑道:「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甄小倩那點藝業碰上了老妹子佟姑

娘,她會有什麼下場……」

  金毛鼠雖然心理上早已有了準備,但這時聽了鬼刀母夜叉的話後,仍不由驚得渾身」戰,

面色大變,脫口顫聲問:「你們?你……」

  話剛開口,鬼刀母夜又已望著啞巴方守義和一塵道人,沉聲道:「把東西拿出來給他瞧

瞧!」

  話聲甫落,啞巴已「噹」的一聲,連同甄小倩的秀髮和寶劍同時丟在金毛鼠的面前。

  一塵道人則擺動一下甄小倩的毒藥錦囊,望著金毛鼠,譏聲道:「還有這個,你要不要

也嘗嘗五步斷魂香的味道……」

  一提到五步斷魂香,武當二塵和八名道人的臉上頓現殺機,當然是想到了他們被殺的門

人弟子。

  但是,望著頭髮寶劍和毒藥錦囊的金毛鼠,先是目瞪口呆,接著兩手撲天,突然仰面發

出一陣哈哈厲笑。

  同時,厲笑道:「你們這些蠢材,甄小倩是劫持元台大師的主謀人,元台大師的真正下

落,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宇文通,你如再耍奸使詐,在下就叫你嘗嘗分

筋錯骨法的厲害!」

  豈知,金毛鼠竟突然止笑,瞠目厲聲道:「你就是殺了老夫,老夫也不知道元台大師的

下落。」

  江玉帆一聽,俊面倏現殺機,不由恨聲道:「不給你一些顏色看看,你不會說出實話

來!」

  說話之間,急揚右腕,向著金毛鼠屈指彈了兩彈。

  聽了分筋錯骨法,在場的人無不心情緊張,面色一變。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以及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等人,紛紛轉首向階下的金毛鼠宇

文通望去。

第二十二章 醋意盎然

  只見金毛鼠宇文通,隨著江玉帆的下彈指法,渾身戰了兩戰。

  但是,他依然咬牙切齒地站在那裡,怒目瞪視著江玉帆等人,一動也不動。

  隨著他臉色的由紅變黃,由黃變青,接著渾身顫抖,臉肉痙攣,豆大的汗珠也一顆接一

顆地滾下來。

  繼而,咬牙切齒,格格有聲,渾身劇烈顫抖,不停的發出哼聲。

  這時,金毛鼠的目光已失去了凶芒,完全變成了痛苦乞求之色。

  一塵道人見時機已到,不由怨聲道:「你還不說實話嗎?須知你的俞海、命門兩穴已被

點截,如你再強自忍耐,運力抗拒,不出片刻你就要七孔流血而死……」

  話未說完,金毛鼠已痛苦的脫口顫聲道:「我說……我……」

  由於張口說話,真氣一洩,他再也無法忍耐,一聲痛哼,「咚」的一聲栽倒地上,接著

連聲哼叫,立即在地上扭曲翻滾起來。

  江玉帆見金毛鼠肯說實話,立即衫袖一拂,一股無形大力滾滾向金毛鼠捲去。

  力道過處,金毛鼠立即停止了翻滾,但仍不停的張口喘息,「嘿哼」連聲,渾身汗出如

雨!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以及階下站著的八個人看了這等聲勢,個個顯得惴惴不安,覺得

武當派雖然聲勢浩大,要想和「遊俠同盟」為敵,仍不啻以卵擊石。

  風雷拐深怕金毛鼠痛苦一失,便又反悔不說了,是以,立即瞠目怨聲促道:「宇文通,

元台大師現在何處?還不快說實話。」

  金毛鼠宇文通,一面由地上緩緩撐臂坐起來,一面喘息著說:「元台大師……早在……

星子山……便派車送往……嵩山少林寺……去了……」

  江玉帆知道甄小倩也是這樣對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又說的,但是,是否真的將元台大師送

回了嵩山,連甄小倩都沒有把握、

  為了試一試金毛鼠是否有詐,只得故意冷冷一笑道:「在下離開星子山業已十餘天,一

連接到數次丐幫飛鴿通報,也曾和少林寺的洪善大師連絡過,為何沒聽他們提到這件事?」

  金毛鼠業已由地上站起來,立即冷冷的道:「那是因為護送的人還沒到達少林寺!」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立即沉聲道:「護送元台大師前去的人,是哪一方面的人?」

  金毛鼠毫不遲疑地道:「當然毒鬼谷的人 !」

  佟玉清一聽,心中有氣,不由怒叱道:「完全謊話,毒鬼谷早已瓦解,部屬俱已逃散,

哪裡還有什麼人員?而你們崑崙掌門,早在星子山就已宣佈將你逐出崑崙派,難道他們還會

暗中派出大批弟子支援你不成?」

  話聲甫落,金毛鼠突然瞠目厲聲道:「既然你們全都知道,又何必來煩我?」

  黑煞神、獨臂虎等人一聽,不由得齊聲怒喝道:「老子們是問你元台大師的下落!」

  金毛鼠立即蠻橫的厲聲道:「你們問我,我去問誰?」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恨聲道:「不讓你嘗盡苦頭你絕不會說出來!」

  說話之間,倏舉右腕,正待屈指彈出,玄塵老道已突然急聲道:「江盟主請住手!」

  江玉帆聞聲轉首問:「道長有何高見?」

  玄塵長老心地較淳厚,因而凝重地道:「昨夜本派捉住一名暗殺香火道人的壯漢,據他

對貧道等人說……」

  話未說完,階下的金毛鼠已惶急地厲聲道:「玄塵老道,你說謊害人,當心死後被打入

十八層地獄……」

  江玉帆深怕玄塵老道住口不說了,因而趕緊追問了句:「那人怎麼說?」

  玄塵老道略微遲疑,終於坦誠地道:「那人說他是瓦崗湖天水寨的小頭目,是奉了老寨

主翻江豹的命令,前來協助金毛鼠劫持元台大師的!」

  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又三人,雖然已經知道了有翻江豹參與,但這時也只得

隨著悟空、一塵,陸貞娘等人,驚異地噢了一聲,同時,尚自語似地震驚急聲問:「竟有這

等事?」

  但是,階下的金毛鼠宇文通,卻早在玄塵老道說出瓦崗湖時,已經神色淒厲的大罵玄塵

老道無恥,並要衝上階去與玄塵動手。

  圍立四周的八名道人焉能容他囂張衝動,立即上去三人將他架住。

  金毛鼠宇文通似是覺出真氣遲滯,果真不敢妄動,只得在那裡厲聲叫罵,沒敢奮力衝上

階去。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鐵羅漢,以及銅人判官幾人,更是交相怒罵翻江豹。

  但在他們心裡,也有一份早就該將這個欺壓無數平民百姓的強梁水盜組織,消滅的快立

思和興奮。

  江玉帆深怕暴跳叫罵的金毛鼠影響玄塵的心情,不願將昨天大漢供述的實情說出來。

  是以,急忙望著松鶴掌門,拱手和聲道:「道長可以將宇文通押下去了……」

  松鶴道人也覺得金毛鼠吵叫得令他難堪,立即趁機吩咐道:「將宇文長老押下去。」

  兩個中年道人恭聲應了個是,立即示意六名青年將金毛鼠綁起來。

  江玉帆」見,急忙和聲阻止道:「不必了,他穴道被截,諒他也不敢逃跑!」

  兩個中年道人一聽,立即以目光向松鶴道人請示。

  松鶴道人雖然有些擔心,但他也知道穴道被點,真氣遲滯,比用繩索上綁還有效。

  但是,如果對方拼了老命不要,有了可乘之機,他還是會逃跑的。

  松鶴道人雖然有些擔心,但當著江玉帆等人又不便顯得過份膽小,只得微一頷首道:

「你們小心一些,不必上綁了!」

  兩個中年道人立即架著金毛鼠,轉身向中門外走去。

  金毛鼠宇文通,神情如狂,暴跳掙扎。不停地頻頻回頭大罵:「姓江的小輩,姓佟的賤

婢,老夫今生不能殺你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接著又望著玄塵老道,厲聲大罵道:「老玄塵,你這不知廉恥的佛門敗類,認賊作父,

忘了你們武當三劍被他們辱殺的事了……」

  獨臂虎一見,頓時大怒,急忙轉身奔下台階,同時怒罵道:「奶奶的,老子抓把沙土塞

在你小子的嘴裡!」

  鬼刀母夜又接口怒聲道:「把他的舌頭割下來不更省事!」

  說話之間,「嗖」的一聲將腰帶上的匕首拔出來。

  江玉帆一見,立即沉聲道:「郭堂主回來!」

  說罷,立即又望著已被架至外院的金毛鼠宇文通,運功沉聲道:「宇文通,在下點穴用

的是特殊手法,除了家父家母和在下本人外,普天下只有少林寺的元台大師可以解!」

  暴怒叫罵的金毛鼠一聽,突然忘了掙扎,並停止了叫罵,跟著八個道人拖拖拉拉地奔出

去。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驚,不由脫口急聲道:「不好,看來元台大師可能凶多吉少了!」

  江玉帆,陸貞娘,一塵道人風雷拐,甚至武當二塵,幾人俱有同感地道:「不錯,這老

兒一聽到普天之下只有少林寺的元台大師可解,頓時呆了,這中間一定有蹊蹺!」

  佟玉清立即望著玄塵老道,關切地問:「昨晚那個天水寨的小頭目怎麼說?」

  玄塵老道凝重地道:「最初貧道等人詰問他,他守口如瓶,隻字不說,但到了押進懺悔

室一個多時辰後,他突然神色大變,極惶恐地望著守衛弟子急聲道:『他是天水寨的小頭目,

是奉命前來協助金毛鼠劫持少林寺的元台大師的……』」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急切道:「他有沒有說出元台大師的下落?」

  玄塵老道到了這時候,也只得微一頷首道:「有,他說元台大師已被送往瓦崗湖……」

  風雷拐聽得、心裡一驚,不由急切地問:「這消息可曾通知少林寺的洪善大師?」

  如此一問,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的臉都紅了。

  松鶴道人趕緊謙和地道:「貧道已派人火速趕往嵩山了!」

  江玉帆怕松鶴難堪,立即接口道:「只要有了元台大師的下落就好了!」

  朱擎珠卻擔憂地道:「方纔玉清姊姊說的不錯,雖然知道了元台大師的下落,根據大師

的九五高齡和身體的不適,再加上一直用藥使他昏睡,真的恐怕凶多吉少了!」

  一塵道人不由關切地問:「當時那個小頭目,有沒有說出元台大師的生活近況如何?」

  滌塵老道突然接口道:「當時接到守衛弟子的報告,第一個先趕到的是貧道,但是……」

  佟王清立即敏感的急聲道:「他已經死了?」

  滌塵老道連連點頭道:「不錯,貧道趕去時,他已氣絕身死,雙目暴睜,渾身發烏,顯

然是中了劇毒?」

  韓筱莉突然關切地道:「在那人身上可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滌塵老道毫不遲疑地道:「有,就在他的左耳頰下,有一根細如牛毫的淬毒銀針……」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這一定是甄小倩或金毛鼠殺他滅口!」

  如此一說,大家紛紛贊同地頷首稱是。阮曖玲則道:「根據元台大師被送往瓦崗湖來判

斷,用毒針殺死那個小頭目的很可能是金毛鼠,以前家父對我說過,瓦崗湖的翻江豹,就是

被崑崙派逐出門牆的俗家弟子……」

  如此一說,一塵道人和風雷拐幾人,立即肯定地道:「暗下毒手的一定是宇文通無疑了,

而天水寨的翻江豹既然是崑崙被逐的弟子,和宇文通必然也有交情,再加翻江豹在黑虎嶺與

咱們『遊俠同盟』結下樑子,金毛鼠的要求還不滿口答應?」

  許久沒講話的陸貞娘,這時才淡淡地道:「滌塵長老去時那個小頭目斷了氣,這些話可

是聽貴派守衛懺悔室的道長說的?」

  滌塵立即回答道:「不錯,據貧道等事後判斷,那個小頭目是在發覺中毒後,悲憤懊惱

之餘,才吐出真情的!」

  話聲甫落,風雷拐已望著江玉帆,恭聲道:「盟主,此地距瓦崗湖約有一個半月的路程,

事不宜遲,為了元台大師的安全,我們應該火速趕去。」

  如此一說,悟空、一塵、獨臂虎等人紛紛敦促道:「是的,盟主,事不宜遲,我們應該

火速趕去!」

  松鶴知道江玉帆等人要走了,立即關切地問:「請問江盟主,宇文通應該如何處置?」

  江玉帆略為沉吟,道:「這煩請道長派幾位門下高手,押往少林寺,交給洪善大師好

了……」

  話未說完,松鶴已面帶難色地道:「江盟主不把他帶去瓦崗湖?只怕在押解途中……」

  江玉帆一聽,立即明白了松鶴的意圖,因而和聲道:「在下已然知道元台大師下落,帶

他前去也多有不便,至於押他前去少林寺,如果他企圖逃走,就讓他逃走好了……」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噢」了一聲。

  朱擎珠立即笑著道:「我玉哥哥是以特殊手法,點了他的穴道,如果他不妄動真氣,還

可以多活個一年兩年,如果真運功施為,不出二三十招,便要七竅流血而死!」

  玄塵老道卻著急地道:「萬一他找到高人異士解開穴道……」

  江玉帆用的是西域異人天仁老前輩的魔掌佛心武功寶錄手法,就是黃山仰盂谷的獠牙嫗

能否解開都很難說,何況其他人了。

  但他不便如此露骨的表示出來,只得一笑道:「如果金毛鼠真的是施展輕功逃跑,貴派

道長們自會追趕,只要他略提真氣,不出半里便即氣絕身死,他就是有高人異士可解穴道,

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松鶴道人聽罷,立即連聲應「是」。

  江玉帆又望著韓筱莉,和聲道:「表姊,請把劍牌還給松鶴道長吧!」

  韓筱莉頷首會意,立即將手捧的劍牌側身高舉。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立即慌忙跪地伏身叩首,雙手接過,並起身感激道:「多謝韓姑

娘與江盟主,貧道將通諭本派各地道俗弟子,銘記韓姑娘和『遊俠同盟』男女大俠之德意,

如有差遣,務必全力以赴……」

  韓筱莉立即冷冷地道:「這倒不必!」

  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則趕緊含笑道:「多謝道長美意,本同盟如獲貴派諸位道長支援,

對擺平武林禍亂,必大有助益!」

  江玉帆說罷,立即拱手和聲道:「在下等就此告辭了!」

  松鶴道人一聽,急忙稽首還禮,並望著廊下的小道僮,急聲吩咐道:「快命他們列隊恭

送……」

  江玉帆立即正色阻止道:「道長千萬不可,倒是還有一事想向道長和兩位長老打聽!」

  說話之間,已緩步走向階下。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一聽,俱都暗吃一驚,不由一面急步跟進一面關切道:「不知何事,

江盟主請講!」

  江玉帆正色問:「不知貴山區可有沙門庵院?」

  松鶴三人雖然感到迷惑,但仍回答道:「本山區沒有。」

  跟在江玉帆身後的陸佟五女和悟空,卻俱都知道江玉帆為什麼問武當山內可有庵院。

  由於江玉帆沒有再問什麼,佟玉清只得關切地問:「貴派各觀院可曾收過帶髮修行的女

弟子?」

  如此一問,松鶴三人立時恍然大悟,不由同時急聲道:「江盟主問的可是昨夜那位白衣

道姑的事?」

  江玉帆立即頷首道:「三位不覺得那位道姑和貴派與本同盟都有淵源嗎?」

  玄塵老道首先贊同地道:「不錯,貧道等確有如此感覺,只是本派近十多年來再沒有收

過俗家女弟子,那位白衣道姑,實在揣不出她是何來路……」

  話末說完,前面善男信女的吵雜聲中,突然傳來數聲惶急大喝。

  江玉帆等人這時剛剛踏出祖師堂大門,一聽數聲大喝,同時一驚,急忙止步。

  也就在大家止步的同時,前面觀院間已傳來善男信女們的驚恐哭喊和尖叫,聽來情形越

發慌亂。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都是驚弓之鳥,一聽前面情形大亂,法事也逐漸停止了,心知不妙,

不由脫口急聲道:「江盟主不好了,前面出事了!」

  江玉帆一聽那陣哭喊吆喝,便知出了事情,自己身為客人,這時也不便急急告辭離去了。

  是以,立即一揮手勢,急聲道:「那我們快去看看!」

  大家急步穿過觀中松林,前面已是一座富麗雄偉觀院,四周半空瀰漫著紙燼和香煙,隨

著慌亂的尖叫和哭喊,已有不少善男信女由觀中惶惶地奔出來。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滿面怒容,神情十分焦急和不安。

  黑煞神和獨臂虎,同時怒罵道:「八成是金毛鼠那個老王八跑了!」

  就在這時,前面驚慌亂奔的善男信女中,已有一名青年道人,神情慌張的急急奔過來。

  江玉帆等人一看,似乎就是方才押走金毛鼠上八個青年道人中的一個。

  滌塵老道一見青年道人,不由怒聲道:「果然是金毛鼠逃走了!」

  說話之間,青年道人已到了近前。

  但是,兩百多名面色蒼白,神情慌張的善男信女也哭喊著湧到了,而且,已在林中散亂

戰一片。

  鐵羅漢一見,立即自作聰明的大聲嚷著道:「你們大家不要吵鬧,咱們馬上去把金毛鼠

給你們逮著……」

  他不嚷還好,他這一嚷,一些慌張奔來的善男信女們,立時發現了他,一看他這副尊容

體態,一陣驚呼尖叫,反而向北跑去了。

  這時,觀中已跑出八個年歲較長,身上仍穿著法衣鶴氅的道人,紛紛向亂跑亂叫的善男

信女們寬聲勸導。

  松鶴道人關心地是金毛鼠是否跑掉了,因而向青年人,急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青年道人急忙施禮道:「啟稟掌門師伯,金毛鼠被一些化裝成男女進香施主的人救走

了!」

  滌塵老道不由怒聲問:「那些人去了什麼方向?」

  青年道人急聲道:「去了突泉崖!」

  話聲甫落,滌塵和玄塵已當先向東南奔去,同時,一面前進上面寬慰慌亂喊叫的善男信

女們。

  松鶴身為一派掌門,自是不便慌張奔馳,只和江玉帆等人一面急步前進,一面向青年道

人詢問。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遊目一看,只見遠近輝煌壯麗的道觀間,雖經昨夜大鬧了一番,

已經有不少朝山香客離去,這時看來依然是人山人海。

  由於這邊亂喊亂叫,其他觀院的朝山香客紛紛仰首向這邊望來,神色間俱都顯得惴惴不

安。

  但是,怕事的香客,已開始由各觀院中湧向七彎八曲的山道上,急急向山下走去了,氣

氛顯得特別緊張混亂。

  由於沒有撞鐘發嘯,以及滿山香客急急走避,除了武當派發覺撞鐘發嘯反而更增加緊張

混亂外,今天上山進香的善男信女,似乎在心理上也有了準備。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昨天晚上雖然沒來現場,但當時撞鐘發嘯,殺人打鬧,緊張

慌亂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

  打量間,大家已繞過兩座相連的大觀院,由於香客人多,加之紛紛喊叫著搶奔山道,在

前疾走的松鶴道人,必須不時停下來,讓慌亂的香客們先過去。

  只聽急急跟在松鶴身後的青年道人,繼續道:「……當時弟子們本就準備由南崖人少的

地方繞到下院去,但林間仍有三五成群的香客觀看山景和坐在地上休息。

  兩位師叔一前一後,一直提防著金毛鼠逃走,但是,剛剛走到上清宮院外,十數衣著華

麗的施主突然湧上來搶人。

  由於對方沒有兵器,弟子等也不敢拔劍,一交上手便有兩個人吆喝金毛鼠偷著逃走,並

說突泉崖邊有吊環……」

  松鶴聽至此處,不由急切地問:「你們有沒有馬上抽人去守住突泉崖?」

  青年道人立即羞慚地道:「當時對方人多,弟子等每一個人都要應付兩三個,直到其他

師兄弟們聽到了男女施主們惶叫,哭喊趕到後,兩位師叔才抽身追向突泉崖……」

  朱擎珠立即關切地問:「金毛鼠跑掉啦?」

  青年道人怯怯地看了一眼朱擎珠,頷首道:「他當時曾大聲焦急地告訴救他的人們趕快

走,他說他已被江盟主點了穴道,跑不了了。

  但是,其中兩人不由分說,一邊一個,架起金毛鼠就竄進了林內,等到其他師兄趕來,

他們已跑得沒有人影了……」

  朱擎珠一聽,不由懊惱的道:「早知他們有人來劫,乾脆就給金毛鼠上綁算了……」

  鐵羅漢一聽,突然憨聲道:「綁起來他們還不是一樣的扛起來跑?」

  如此一說,朱擎珠的嬌靨頓時紅了,覺得還不如她這個傻弟弟說的有道理,雖然瞪了鐵

羅漢一眼,但她艷麗的唇嘴上,卻掛著一絲微笑。

  松鶴道人卻自責地道:「這都怪貧道一時大意,應該早料到金毛鼠的人會喬裝成香客混

上山來,伺機下手!」

  鬼刀母夜叉突然在後面冷冷地問:「道長以為是金毛鼠的人?」

  松鶴道人略一回頭道:「當然是由瓦崗湖來的……」

  話未說完,前面松林間已傳來打鬥中的連聲暴叱和怒喝。

  禿子首先急聲道:「在那裡了!」

  了字方自出口,江玉帆和松鶴道人已當先向前馳去。

  禿子啞巴和黑煞神三人一聽見打鬥,頓時想起了三人的兵器,不由暗罵武當雜毛辦事大

慢了。

  心中雖然不快,三人仍展開輕功跟著大家向一刖馳去。

  這時已離開了香煙升騰半空的觀院一段距離,但善男信女們的喧囂叫喊卻有增無減。

  大家飛馳前進中,已在樹隙間發現十數丈外的突崖上,圍立著不少武當道人,個個手握

一劍。

  在中間的大空場上,正有八俗八道在那裡激烈對打著,滿面怒容的武當二塵,神情焦急

地站在群道面前。

  但是,被兩個手橫寶劍的道人看守著的金毛鼠,卻就在面前不遠,正蜷在地上哇哇地吐

血。

  江玉帆一見,急忙回頭望著一塵道人,急聲吩咐道:「右護法,快過去看看,他這時候

還死不得!」

  一塵道人一聽,雖然恭聲應了個「是」,但神情卻顯得有些遲疑。

  江玉帆自然心裡明白,立即用傳音入密的功夫,運功道:「先用『巧登枝』的足法踢他

的氣海,再用翻雲手拍他的命門,嘔血立止!」

  一塵望著江玉帆恭謹地點了點頭,立即向金毛鼠身前奔去。

  看看將至近前,江玉帆等人已經看出來,前來救人的八個華服壯漢,俱都身手不凡。

  武當二塵的神色焦急,想必是為江玉帆等人馬上到達,而不便打群架。

  風雷拐久歷江湖,為了早些離去,只得望著江玉帆,恭聲建議道:「盟主,瓦崗湖的人

是衝著咱們來的,咱們不能讓武當派的諸位道長淌這趟混水!」

  江玉帆一聽,毫不遲疑地道:「對,你們幾個人快去!」

  一聲令下,悟空等人個個如虎出柙,大喝一聲,飛身向前撲去。

  松鶴道人何嘗不知江玉帆之意,只得氣納丹田,向著武當群道,朗聲道:「本門弟子,

一律退下。」

  武當二塵和群道早已發現了江玉帆等人到達,打鬥中的八名中年道人,聽了松鶴的命令,

也各自緊迫一劍,飛身縱出圈外。

  八個華服壯漢一見,俱都面色大變。

  其中一個手使軟鞭的壯漢,環眼一瞪,大喝一聲:「兄弟們,和他們拼了!」

  八個華服壯漢,使的俱是能藏在衣內的軟兵器,這時一聽,同時厲喝一聲,分向鬼刀母

夜叉和獨臂虎等人迎來。

  悟空一人當先,疾掄日月鐵鏟杖,寒光閃閃,杖影如山,當前兩個華服壯漢,慘叫兩聲,

血光激濺,一個連肩帶頭齊飛,一個腦袋去了一半。鬼刀母夜叉雙刀飛舞,寒光飛灑,一個

跨步斜走,一個壯漢立刻被她的鬼頭刀攔腰斬為兩段。

  這邊的銅人判官丁二煞,銅人過處,「噹」的一聲兵器被砸飛,「叭」的一聲壯漢的腦

袋開了花。

  緊接著,銅人向前一搗,恰巧搗在另一個壯漢的胸膛上,張口噴出一道血箭,頓時倒地

氣絕。

  憨姑是出了名的銅頭鐵掌飛毛腿,一式鐵掌斜揮,「蓬」的一聲已將一個壯漢的兵器擊

飛,接著一抬腿,已將那個壯漢踢飛,挾著一聲慘叫,直向三數丈外的突崖下墜去——

  另一個較年輕的華服漢子一見哪敢怠慢,飛身縱起,逕向水聲隆隆的突崖下縱去。

  憨姑焉止目放他逃走,順手取了一個陰陽多孔輪,一聲大喝,逕向那人擲去。

  只見陰陽多孔輪,厲嘯刺耳,去勢如電,「叭」的一聲脆響,正好擊在那人的後腦勺上。

  那人身形猛的向前一衝,直向崖下墜去。但是,憨姑擲出的多孔輪,卻挾著厲嘯,盤旋

上升,直向半空飛去。

  練就了一身金鐘罩鐵布衫的鐵羅漢張大聰,也不落後,他一出場就挨了一下雙節棍

  但是,他躲都不躲,哼都不哼,一個虎撲就將那人攔腰抱住,任由那人怎麼掙扎也不放

松。

  因為,他鐵羅漢張大聰畢竟與眾不同,他要捉個活的好問口供,姊夫盟主一定給他記一

大功。

  由悟空等人飛身撲出,到交手解決了八個瓦崗湖的高手,可以說,只是三招兩式幾個照

面的事。

  這等威猛無比,銳不可當的聲勢,好似餓狼撲羊,令人看得悚目驚心,戰慄不安。

  因而,松鶴以下的武當群道俱都驚呆了。

  他們纏鬥了半天沒傷了對方一根汗毛,而「遊俠同盟」的五個人三五招就把對方解決了,

由此可知,十一凶煞的威名絕不是虛得的了。

  也就在武當群道震驚發呆的一剎那,朱擎珠已忍笑嗔聲道:「大聰弟,你還抱著他幹嘛,

還不放下?」

  鐵羅漢依然緊緊抱著那人,焦急地大聲道:「珠姊姊快過來點上他的穴道,當心他跑

了……」

  話未說完,禿子、啞巴、黑煞神等人俱都哈哈笑了。

  韓筱莉也忍不住笑著道:「大聰弟,你可以放手了,他跑不了了!」

  鐵羅漢以為韓筱莉已用彈指神功點了那人的穴道,是以,立即將手鬆開了。

  豈知,兩手一鬆,那人「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定睛一看,那個人早已死了。

  悟空等人看了鐵羅漢的傻呆像,再度哈哈笑了。

  鬼刀母夜叉一面掛上鬼頭雙刀,一面笑著道:「都是些飯桶草包!」

  獨臂虎卻在那裡生氣地道:「你們拿肉頭試身手,動作也未免大快了,這是幹啥?」

  這是大家才發現獨臂虎提著一條虎尾鞭,氣虎虎的在那裡生悶氣,因為,就在他抖手解

下虎尾鞭時候,場中已沒他的份了。

  武當群道看了他們這等談笑殺人,面不改色的威勢,每個人的心眼裡都在冒涼氣,想到

昨天他們還有和「遊俠同盟」一決雌雄的雄心呢。

  就在這時,半空中突然一陣尖銳厲嘯傳來。

  大家舉目一看,只見方才憨姑打出的陰陽多孔輪,這時已勢如奔電般,疾射而回。

  立在場中的憨姑,一俟多孔輪飛臨頭上,略微一長身形,伸手將多孔輪接住。

  憨姑這一手絕技表演得實在大精彩了,是以,不少武當道人脫口喝了聲好。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也禮貌地笑一笑。

  風雷拐覺得時間不早了,一見為金毛鼠止血的一塵道人走回來,立即望著江玉帆,恭聲

提議道:「盟主,咱們該走了!」

  江玉帆一聽,立即會意地點了點頭,正待說什麼,黑煞神突然滿面鐵青的怒吼道:「你

們這不是誠心欺負人嗎?逼小雞上鷹架,好了,俺不要了……」

  悟空等人聽得一愣,武當群道也鬧不清是怎麼回事情。

  松鶴道人終究不愧是一派掌門,立即佯裝生氣地望著群道,恍然急聲問:「芮壇主三位

昨天寄放在解劍巖的兵器呢?不是派道清去拿了嗎?」

  如此一問,武當群道俱都一愣,獨臂虎幾人卻暗自笑了。

  黑煞神一見,更加惱火,不由望著松鶴道人怒吼道:「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你為什麼

不說六、七個人打俺芮歪嘴一個?」

  江玉帆見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臉都紅了,趕緊沉喝道:「芮壇主不得無禮!」

  就在這時,群道中已有人高聲嚷著道:「來了來了,道清來了!」

  大家聞聲轉首一看,只見兩個青年道人,各自捧著一個黃布包裡,正滿頭大汗的急急向

這面奔來。

  黑煞神一見自己的兵器,頓時想起昨天被捉的恥辱,因而繼續吼道:「好,兵器來了咱

們就一個對一個的較且裡一下……。」

  江玉帆當然知道禿子、啞巴和黑煞神這時難堪心情,但也不能任由他們胡鬧,是以,立

即瞠目怒喝道:「再胡鬧的掌嘴!」

  黑煞神本待迎上前去拿兵器,這時一聽盟主的怒喝,嚇得趕緊退回了原位!

  禿子和啞巴趕緊悄悄扯黑煞神一下,鬼刀母夜叉也恨聲道:「這一次再犯錯,看盟主還

喜歡你?」

  黑煞神臉上的怒氣全消,一雙虎目,一直恭謹的覬目望著江玉帆,任何人都看得出,這

位威猛渾漢的內心是多麼忐忑不安。

  玄塵老道一俟兩個青年道人奔至近前,立即怒聲問:「怎的這時候才來?」

  為首的道清立即慌急地解釋道:「山道上男女施主紛紛湧向山下,待弟子趕到祖師堂,

又說師叔祖到這邊來了……」

  話未說完,武當二塵已將兵器接過,為了表示歉意和隆重,兩人親自將兵器送至黑煞神

三人面前。

  江玉帆等人一直注意著黑煞神,怕他在臨走時再鬧出不愉快的事情,是以,江玉帆趕緊

沉聲道:「還不謝過兩位長老?」

  黑臉突然變青的黑煞神,滿臉通紅的禿子和啞巴方守義,這時一聽,趕緊強自謙和的一

笑,道:「謝謝兩位長老。」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松鶴等人,也都為了緩和氣氛而笑了!

  但看在提心吊膽的武當群道眼裡,無不對江玉帆佩服得五體投地,一位英俊挺拔的弱冠

少年,居然能率領著武林著名的十一凶煞,行義江湖,不但令他們懾服恭順,而且是打心眼

裡愛戴尊敬,這絕不單憑著高絕的武功,而是憑了「愛心」和「坦誠」!

  江玉帆一俟黑煞神三人接過了兵器,立即向松鶴掌門和武當二塵告辭。

  松鶴掌門也知道江玉帆等人心急趕往瓦崗湖,是以也不再挽留,立即下令列隊歡送。

  於是,武當群道列隊兩邊,向空高舉寶劍,和稽首肅立中間的松鶴掌門,武當二塵,齊

聲高呼:「恭祝江盟主暨『遊俠同盟』諸位英雄,造福百姓,為武林開大平!」

  江玉帆等人頻頻供手,朗呼珍重!

  於是,就在武當群道的歡欣高呼,響徹山野,谷峰齊嗚聲中,各自展開輕功,齊向山下

如飛馳去。

第二十三章 珠胎暗結

  夕陽西墜,暮色已臨,歸巢鴉群,正吵叫著飛往遠處的濃郁茂林,蒼茫的原野上,早已

沒有了人蹤。

  但是,就在通往洪澤湖的寬大官道上,卻正有十六七匹駿騎快馬,縱騎如飛,向東疾馳。

  這一行急急飛馳的馬隊就是離開了武當山的「遊俠同盟」。

  英挺俊拔,一身銀緞公子衫少年盟主江玉帆,神情急切,一馬當先,陸貞娘、佟玉清、

韓筱莉、朱擎珠,以及嬌小美麗的朱雀玉女阮璦玲,則緊緊跟在他的馬後左右。

  悟空、一塵、風雷拐、銅人判官、黑煞神五人沿著道左飛馳。

  獨臂虎、鬼刀母夜叉、禿子、啞巴和憨姑五人則沿著道右疾奔。

  鐵羅漢坐騎是一匹烏騅馬,尼股上掛著兩個大鐵錘,一忽兒跑在前,一忽兒跑向後,向

來沒有一定的位置。

  天漸漸黑下來,前面也現出一座燈火點點的大村鎮,看來必極繁華。

  高坐馬上的鐵羅漢一見,立即興奮地哈哈笑道:「在前面的大鎮上吃飽了飯,跑到後面

的大鎮上來宿店,這還是俺第一遭碰見的事,哈哈……」

  他雖然自覺有趣地嚷著,卻沒有一個人接碴,就是和他最談得來的黑煞神,也沒理他。

  看看將至大鎮前,一身黃絨勁衣,背插朱雀劍的阮媛玲,竟突然一催座馬,縱至江玉帆

的馬右,嬌聲道:「玉哥哥,這座大鎮是洪澤湖西岸,最大的湖產貿易中心,我們由鎮外繞

過去,可能更快些。」

  說話之間,已到了鎮外的三叉路口前,阮媛玲即在馬上指了指右邊繞向鎮外的一條鄉道。

  江玉帆贊同地點點頭,即和阮媛玲並騎撥馬,逕向東南馳去。

  鐵羅漢一見,像頭上潑了冷水似地大聲道:「嗨,這是怎麼回事?姊夫盟主,該宿店了

呀?」

  朱擎珠一聽,立即回頭嗔聲道:「還有十多里路就到了,你吼什麼!」

  鐵羅漢立即委屈地道:「俺困了嘛!」

  朱擎珠脫口斥聲道:「困了就在馬上睡!」

  話聲甫落,自己也忍不住噗哧笑了。

  佟玉清立即笑著道:「大聰弟,忍耐一下吧!到了水簾山莊,阮伯母一定會請你吃大

蝦!」

  鐵羅漢只要談到吃,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都可以。

  這時一聽吃大蝦,精神頓時一振,不由興奮地問:「真的呀,佟姊姊?」

  鬼刀母夜叉立即忍笑正色道:「你佟姊姊什麼時候說過瞎話?你就準備著大吃特吃吧!

只怕你連一個大蝦也吃不下……」

  鐵羅漢聽得一愣,不由憨聲問:「為啥吃不下?」

  鬼刀母夜又立即提高嗓門,正色道:「你還不知道哇?洪澤湖的大龍蝦長得比棒槌還要

大……」

  話未說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

  繞過大鎮,天色已完全暗下來。

  這時夜空晴朗,繁星萬千,正東十里以外,現出黑壓壓的一片房屋,閃爍著數以百計的

點點燈火。

  韓筱莉一見,即在馬上興奮地問:「玲妹妹,那裡就是洪澤湖嗎?」

  阮媛玲立即頷首笑著道:「是的,那裡都是湖邊的漁村和堤林。」

  說話之間,大家已馳上了官道。

  朱擎珠見馬上就到了洪澤湖,仍沒見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派人前來迎接,不由自語似

地憂急道:「我們前來打擾阮老伯,不知丐幫把消息給傳到了沒有?」

  阮媛玲立即會意地道:「一定會傳到的,他們不必渡湖進入水簾山莊,僅到湖邊的碼頭

上講一聲就可以了。」

  黑煞神卻憨直地道:「到現在沒見有人來接,俺可真擔心在湖邊過夜呢!」

  阮曖玲一聽,不由噗哧笑了,同時笑著道:「小妹不是最好的嚮導嗎?就是消息沒有傳

到,湖邊也有別院,也有湖船,咱們還是可以進入水簾山莊的呀!」

  鐵羅漢立即擔心地道:「這麼一來,棒槌大的湖蝦可就吃不到了呀!」

  阮媛玲一聽,立即笑著道:「傻弟弟你放心,就是玲姊親自下水抓也得抓幾隻大湖

蝦……」

  話未說完,再度掀起一陣愉快地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身後數十丈外的鎮口,突然傳來一聲烈馬怒嘶。

  眾人聞聲回頭一看,只見兩匹快馬正由燈光閃爍鎮口,逕向這邊如飛的奔馳過來。

  由於兩匹快馬上的人俱都背著燈光,看不出他們的面目和衣著。

  但是,大家根據兩馬的猛衝凶勁,知道是剛剛由鎮內起步的。

  兩匹馬的速度的確快得驚人,就在大家回頭凝目打量的一瞬間,兩馬已追近了三十多丈

距離。

  只見右側馬上的一人,突然向著這面,連連揮手,朗聲問:「嗨,前面可是我們家的新

姑老爺嗎?」

  禿子、啞巴等人一聽,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獨臂虎哈哈笑著道:「不錯,你們家的笑新姑老爺在這裡!」

  如此一回答,大家的聲更烈了。

  風雷拐覺得不應該這樣惡作劇,因而回怒斥道:「你們怎可這樣亂來?可是想要砸咱們

『遊俠同盟』的金招牌!」

  這個罪名安的大,不但獨臂虎嚇得探首看了一眼在前面縱馬疾馳的江玉帆,就是禿子憨

姑鬼刀母夜叉等人也嚇得趕緊收斂了笑聲。

  因為對方找錯了人我們可以不理,但不可以佔人家的便宜,一旦人家追上來責問,大家

都無話答對。

  由於大家繼續向前疾馳,後面兩馬上的人,不由焦急地大聲道:「姑奶奶,小的是阮六,

您為什麼不停馬呀?」

  阮媛玲一聽是阮六,嬌靨頓時紅了,不由一揮停馬手勢,急撥馬頭,同時嗔聲道:「原

來是這個狗才!」

  江玉帆等人一聽,俱都恍然似有所悟,立即吆喝勒馬,紛紛將馬停下來口

  就在大家停馬的同時,緊追而至的兩馬也到了近前。

  大家這才看清兩匹馬上坐著兩個身穿墨綠勁衣的青年壯漢。

  只見兩個青年壯漢,一見嬌靨含嗔的阮媛玲,趕緊在馬上欠身抱拳恭聲道:「小的阮六

阮祿特來恭迎新姑老爺和諸位男女大俠……」

  話未說完,又羞又氣地阮媛玲已縱馬到了近前,照准右邊馬上的青年壯漢,呼的就是一

馬鞭,同時怒叱道:「你這是怎麼個說話法?」

  但是,看看馬鞭就要抽在阮六的身上,亮影一閃,佟玉清伸手拉住了阮媛玲的手腕,同

時含笑道:「玲妹,他們高高興興地來接我們,辛苦了半天你怎的忍心再打他們!」

  阮媛玲嬌靨通紅,表面上生氣,芳心裡甜蜜,這時見佟玉清將她拉住,只得望著阮六阮

祿兩人,佯怒嗔聲道:「還不快上前見過江少堡主!」

  阮六阮祿兩人早已嚇得面色大變,呆在馬上。

  這時一聽,急忙抱拳恭聲道:「小的阮六阮祿參見姑老爺!」

  悟空、一塵等人一聽,俱都哈哈笑了,鬧了半天,這兩個小子還不知道為什麼差點兒挨

打呢!

  江玉帆俊面緋紅,就在馬上拱手和聲道:「兩位管家辛苦了!」

  阮媛玲怕陸貞娘聽了這個稱呼不高興,因為自離開了武當山,這一路行來,很少看到她

像往日那樣的愉快過,總是有些悶悶不樂。

  當然,阮媛玲心裡自然明白,在她們五人中,佟姊姊最受玉哥哥寵愛,朱姊姊則是江老

爺子親命文定地未婚少夫人,而她阮璦玲自己,卻是她父親金杖追魂阮公亮,當著天下英豪

的面,公然稱呼江堡主親家公。這時,家中的下人卻又公然稱呼江玉帆新姑老爺。

  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只得趕緊岔開話題,關切地問:「你們接到丐幫轉達的消息

了?」

  阮六趕緊興奮地正色道:「早就接到了,就在今天早晨丐幫還去通報說是姑奶奶和新姑

老爺今天傍晚可到……」

  阮曖玲見阮六仍一口一個新姑老爺,心中雖然焦急,但卻斷定絕不是阮六膽敢自己這麼

稱呼的。

  是以,趕緊打斷話頭,急聲問:「老爺和夫人怎麼說?」

  阮六更加得意地急聲道:「高興極了,不但命令九嫂率領著大大小小裡裡外外的打掃,

還命令上下人等,一律穿新鞋,戴新帽,就像過年似的……」

  悟空等人見阮六興高采烈,越說越有勁,都忍不住笑了。

  阮媛玲趁機忍笑嬌叱道:「少嚕嗦,快去告訴阮老大,叫他趕快備船……」

  話未說完,阮六已興奮地道:「姑奶奶放心,不但船準備好了,就是酒席也早擺在大廳

上了……」

  鐵羅漢聽得精神一振,不由興奮地問道:「你們洪澤湖的湖蝦,有沒有棒槌那麼大?」

  阮六先是一愣,接著愉快道:「湖蝦何止棒槌那麼大,有的湖蝦力大可以頂翻了船!」

  悟空等人一聽,再度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鐵羅漢則呆呆的自語道:「那麼大?」

  但是,阮媛玲卻作勢一揮馬鞭,嬌叱道:「滾,改不了的話兜子!」

  阮六一見,嚇得急忙向著江玉帆一抱拳,惶聲道:「新姑老爺回頭見,小的們先走一步

了。」

  說話之間,縱馬提韁,一聲吆喝,即和阮祿,如飛馳去——

  阮六和阮祿雖然慌裡慌張的走了,但大家仍在為他的風趣而發笑。

  阮媛玲只得望著嬌靨綻笑的陸佟韓朱四女,笑聲道:「這個奴才只要打開了話匣子,沒

完沒了!」

  於是,大家整隊繼續前進,為了讓湖邊有充裕的時間準備,江玉帆並未放馬飛馳。

  隨著距離的拉近,已能清楚的看到堤林層層,茅舍幢幢,湖堤蜿蜒如龍。

  那些點點燈火,有的是由茅屋上發出,有的是湖邊漁船上的桅燈。

  官道的盡頭,即是一片密集瓦屋,地勢漸漸上升,顯然是湖邊的一個大碼頭,左右漁民

至少四五百戶,大都沿著堤下居住。

  由於時間尚早,兩街商店仍在經營夜市,只是沒有前面的大鎮繁盛。

  一到街口,阮六早已在那裡恭候。

  阮媛玲似乎怕他嚕嗦,搶先吩咐道:「頭前帶路!」

  阮六恭聲應了個是,撥馬向湖邊走去。

  大家一進街口,馬蹄聲立即引起兩街商店內的注意,不少人跑出來觀看究竟。

  兩街人眾一看走在江玉帆馬側的阮媛玲,俱都精神一振,紛紛驚喜地拱手恭聲道:「阮

姑奶奶您好!」

  「阮姑奶奶辛苦了!」

  阮媛玲對這些街人大都認識,也急忙向著兩街人眾揮著玉手,謙和含著嬌笑。

  但在那些人的後面,卻有不少人偷偷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有的說新姑老爺英俊,有

的說阮老爺子有福氣,有的則說,還是阮姑奶奶有眼光,選了這麼一位英俊如子都的少年郎

君。

  但是,等到江玉帆和陸佟五女過去後,議論之聲頓時沒有了,俱都震驚的望著獨臂虎和

黑煞神等人,神情發呆,噤若寒蟬。

  隨著地勢的升高,大家的視線同時一亮,隨著雪白蘆花的搖曳聲響,涼風吹來湖水特有

的氣味。

  只見前面湖水如墨,波光星點,一望無邊,兩邊沿岸的蘆葦中,停著不少大小漁船,有

的人在船頭夜釣,有的人則在船內哼著小調,悠閒自得,平淡逍遙。

  大家打量間,阮六已引導著走進一座伸入湖內的茂林。

  由於林內道路寬大,加之前面正有十數盞斗大紗燈迎來,林內景物隱約可見。

  大家見林內有涼亭、石凳、石桌、棋坪,知道是供應遊湖的人休息之用。

  漸漸十數莊漢高擎著紗燈已到了近前,當前一人正是阮祿。

  阮祿一見阮媛玲,立即躬身朗聲道:「湖船備妥,請姑奶奶和新姑老爺暨諸位姑娘大俠

立即上船,老爺子和夫人催問好多次了。」

  阮璦玲聽了自然高興,立即吩咐道:「快在頭前帶路!」

  阮祿恭聲應是,轉身當先走去。

  其餘十數漢子,高舉著紗燈,分別走在馬隊的兩邊。

  前進約數十丈,即是一座堂皇的宅第,高大的門樓下懸著六盞大紗燈,依序寫著——水

簾山莊別院。

  門前一片空場,場邊即是伸入湖中的一座木樁大碼頭,一條燈火通明的豪華大湖船,就

停泊在碼頭的盡頭。

  眾人一走進空場,碼頭上立即湧過來二十餘人,當前一名健壯老者,即向馬上的阮媛玲,

施禮恭聲道:「老奴阮順恭迎姑娘和姑爺!」

  由於人人如此稱呼,聽來已不覺得刺耳了。

  江玉帆急忙下馬,並肅手請阮順免禮。

  阮媛玲則關切地問:「阮大叔,船槳多少數?」

  阮順趕緊恭聲道:「回稟姑娘,滿槳數!」

  阮媛玲立即興奮地吩咐道:「好,要他們加勁劃,早到一刻賞銀十兩!」

  阮順謝姑娘的賞尚未出口,船艙內已傳來雷也似地歡呼。

  紛紛將馬交給拉馬壯漢的悟空等人,這才恍然大悟,所謂的滿槳數,即是兩面船身上,

每一槳孔均有一條槳。

  禿子啞巴幾人大概數了數,一面槳孔不下二十多個,一旦四十多條槳划動起來速度如何,

也就可想而知了,何況尚有三隻大桅帆。

  這時最愉快地要算阮媛玲,她立即望著陸貞娘等人,興奮地道:「四位姊姊,左右護法,

咱們快上船吧,十幾里水路很快就到!」

  鐵羅漢一聽還有十幾里水路,不由懊惱地嚷著道:「還有那麼遠呀,那得什麼時候才能

吃到大湖蝦?」

  禿子立即扯了他一下,悄聲道:「你怕啥,越餓吃的越多嘛!」

  鐵羅漢一聽,深覺有理,立即嘿嘿笑了。

  就在這時,一陣鶯聲燕語,像花蝴蝶似地由船上奔下來七八個俏麗侍女,紛紛向著走上

船來的江玉帆和阮璦玲,施禮恭聲道:「恭迎小姐姑老爺!」

  阮媛玲見檀郎的俊面又紅了,趕緊說道:「回船上好好的伺候著!」

  侍女們嬌聲應了聲是,立即歡呼一聲分立兩邊,恭迎江玉帆等人上船。

  大家登上船面一看,黑煞神和獨臂虎等人,都是哇哇叫了幾聲。

  因為,富麗豪華的大湖船,不但艙廳內宮燈明亮,金碧輝煌,就是船板也漆得明鏡一般。

  船廳內漆幾亮桌,貼金椅額,陳設之精美,實不亞於官宦宅院的書室小廳。

  大家立在船面上,七八個侍女紛紛為江玉帆和陸佟五女彈塵。

  黑煞神、鐵羅漢等人,似乎有自知之明,用不著侍女們提心吊膽的前來伺候,各自彈掉

身上的風塵,就在船面上早已擺好的面盆內洗了一把臉。

  彈塵淨面完畢,立即進入艙廳,大家心情愉快,感到十分輕鬆。

  侍女們立即送上茶點香茗。

  大家並沒有立時就座,分別立在窗前瀏覽湖景夜色。

  湖邊蘆花中,湖心水面上,燈火點點,有的漁船仍在捉蝦捕魚。

  大家不知道水簾山莊在何處,紛紛要求阮媛玲指點位置。

  阮媛玲這時才含笑道:「諸位不要慌,要等繞過別院宅後才能看得到。」

  一陣悠揚的小銅鐘響,龐大的湖船隨即緩緩地離了岸,兩舷群槳划動,湖船徐徐向前。

  由於長槳的划動,不時有湖魚躍出水面。

  船行漸遠,湖風徐徐吹進艙內來,大家都不由精神一暢。

  隨著船速的加快,艙底下擎木催槳的梆梆聲也逐漸緊密起來。

  看看繞至別院宅後,阮媛玲就舉手一指窗外道:「諸位快看,那裡就是了!」

  眾人一聽,俱都精神一振,循著指向一看,目光不由一亮。

  只見無際汪洋的水邊,隱約出現一片黑暗山影,幾座山峰,高低起伏,根據湖面形勢,

顯然是在湖的中心,看來極為險峻。

  大家知道,那裡就是金杖追魂阮公亮當年稱霸湖上的大寨總壇。

  當年阮公亮統領水上豪傑,盤據在湖中姥山,戰船數百,水旱兩路嘍囉近萬,聲勢赫赫,

威鎮洪澤湖百里地面。

  就在十數年前,決心放棄水上霸業,解散嘍囉,焚燬戰船,仍居住在大寨內,經過一番

改建,定名為水簾山莊。

  由於阮公亮嫉惡如仇,俠肝義膽,在雄踞湖上時,便嚴令部屬,立下不義之財不可取,

無辜之人不可殺戒條,因而沿湖一帶的漁民,照樣過著安定捕漁的生涯。

  因而,阮公亮洗手後不幾年,便被武林各派列為武林世家的第四位。

  禿子、啞巴黑煞神幾人中,當然很想知道金杖追魂昔年雄霸湖上事跡,但是,卻沒有一

人敢開口向阮媛玲發間。

  隨著湖船的繞行,已看到那片山影的半腰間懸著三盞紅燈,根據距離判斷,那必是三盞

斗大燈籠。

  又是一陣小銅鐘的清脆聲響,船速突然加快,疾駛如飛,船頭浪花飛濺,傳來啪啪的響

聲,對正三盞紅燈駛去。

  阮媛玲一見,立即愉快地笑著道:「不出半個時辰就到了,諸位請坐下來用茶吧!」

  於是,大家懷著愉快地心情,轉身走向座位。

  就在大家轉身的同時,不少人驚得脫口驚呼。

  因為這時大家才發現佟玉清一個人獨坐在角落裡,玉手按撫著胸部,臉色有些臘黃。

  江玉帆心中一驚,急忙奔了過去。

  陸韓四女也驚呼著佟姊姊玉妹妹的圍了過去。

  悟空等人對老妹子更是關心,紛紛焦急地圍在四周詢問,你一言,他一語,頓時亂成一

片。

  這些人中,要算阮媛玲最焦急了,因為馬上就要高高興興地見到父母,如果佟玉清突然

病了,勢必掃了每個人的興致。

  是以,她急忙分開眾人,和江玉帆同時扶著佟玉清,焦急地問:「玉姊姊,你到底覺得

怎樣?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佟玉清見大家如此緊張,內心十分不安,抱歉的強自一笑,剛要開口,「哇」的一聲,

揮手推開江玉帆,一口苦水吐在痰盂內。

  江玉帆一見,急忙取出絹帕,深情的為她拭掉唇角的苦水,同時關切地問:「怎的會這

樣呢?」

  佟玉清羞紅著嬌靨,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最近這兩天總是噁心想吐,這一回,怎麼

也忍不住了!」

  鬼刀母夜又一聽,不由計算了一下離開小綠谷那間茅屋的日期,一算之下,不由大吃一

驚,頓時一愣。

  朱擎珠一聽上船,立即直覺的道:「玉姊姊恐怕是暈船吧!」

  鬼刀母夜叉一聽,急忙一定心神,照准兀自站在一旁的一塵屁股上,猛的擰了一下,同

時恨聲道:「老妹子暈船難過,你這死老道也不過去看一下!」

  一塵道人被擰得一齜牙,慌得趕緊急聲道:「好好好,我給老妹子看一下。」

  說話之間,急忙走向近前,江玉帆和阮媛玲立即閃開讓他察看。

  一旁的陸貞娘卻似有意似無意地道:「玉妹妹去年去長塗島,海上風高浪大,並沒有這

種現象呀!」

  江玉帆內心淳厚,一聽之下,立即附聲說:「是呀!現在的船雖然快,可是並不顛嘛!」

  阮媛玲一聽,立即似有所悟望著幾名侍女,急聲吩咐道:「快去告訴阮大叔,要他把船

慢下來!」

  佟玉清一聽,急忙起身阻止道:「玲妹不要,我吐過以後好多了!」

  由於佟玉清的突然站起,一塵道人也鬆開了佟玉清的脈門。

  大家立即關切地問:「玉姊姊怎樣啊?」

  「雜毛護法,看出個名堂沒有?」

  「什麼毛病?是不是暈船呀?」

  」塵道人搖搖頭,逕在自己的藥囊裡翻動鐵刀布包各種藥瓶。

  鬼刀母夜叉見老雜毛沒有反應,心中越發有氣,不由恨聲道:「你倒是說個病情呀?」

  說話之間,舉起蒲扇般的大手,又要去擰。

  一塵道人一見,大驚失色,一面問躲,一面慌急地大聲道:「慌什麼,我也得在腦子裡

想一想呀!」

  陸貞娘立即鎮定地問:「恐怕還是甄小倩的餘毒作祟吧?」

  如此一問,佟玉清的嬌軀一戰,面色大變,江玉帆的俊面卻紅了。

  一塵道人覺得這件事是紙包不住火,大家早晚總會知道的。

  因為艷麗健美佟玉清,從今天起,她的纖纖柳腰就要一天比一天大了。

  是以,一面由藥囊裡拿出一個雪玉小瓶,一面漫應道:「是的,是的!」

  說罷,立即望著佟玉清,將手中的小玉瓶一搖晃,含意頗深道:「從今天起,想吐的時

候就吃一粒丸藥,不要再服仙芝露了。」

  佟玉清聽罷,嬌靨蒼白,木然地連連點頭,用她有些顫抖玉手將小瓶接過去。

  鬼刀母夜叉一見,急忙接過玉瓶,順手拔開瓶塞,立有一陣撲鼻的酸甜氣味衝出來。

  冰雪聰明的陸貞娘,芳心一震,嬌靨立變蒼白,經過了她這些天的默默觀察,完全證實

了她的想法,她的美好遠景,也隨之完全破滅!

  神情一呆的鬼刀母夜叉,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倒出一粒深紅色的藥丸來。

  韓筱莉趕緊端過一杯熱茶,讓佟玉清服下。

  一塵道人一俟佟玉清將藥丸服下,立即望著鬼刀母夜叉,催促道:「陪著老妹到船艙內

去歇一會兒吧!」

  如此一說,朱擎珠和韓筱莉都急忙上前來攙扶。

  陸貞娘一見,神情愈加黯然,竟悄悄地走向艙外船面。

  佟玉清向二女道謝,她要自己走進後艙去,當她看到陸貞娘黯然走出艙廳去,內心十分

難過,這是她最不希望,也是最怕發生的事,但是,卻終於發生了。

  她轉首看看檀郎,發現江玉帆正呆呆的望著她,眉宇間透著驚異和迷惑,似乎仍在揣摸

她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天,仍會發生嘔吐現象。

  看了這情形,她不禁暗占口搖頭,覺得男人都是傻子。

  禿子、啞巴黑煞神,以及憨姑悟空等人,大都以為佟玉清體內仍有餘毒,只有風雷拐覺

得「遊俠同盟」中,將要發生一件巨大的事情。

  這件劇大事情,雖然不致使「遊俠同盟」解體的危機,至少沒有了以前的和諧氣氛。

  船雖然仍在飛似地向前疾駛著,但較之方才似乎慢了少許,由於湖船龐大,飛駛起來並

不覺得大顛簸,因為每個茶杯內的茶水並沒有濺出來。

  由於陸貞娘的走出艙廳,阮媛玲似乎也進入底艙去關照老阮順,艙廳內僅剩下一個侍女,

其餘的則是悟空等人。

  雖然發生了這麼一件大事,但毫無牽掛的鐵羅漢卻早已倚坐在角落裡呼呼地睡著了。

  風雷拐一見,立即向著一塵道人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過來。

  一塵道人似乎也正有著心事,覷目看了一眼正起身走向船面的江玉帆,立即走了過來。

  一至近前,立即悄聲道:「什麼事,劉老拐?」

  風雷拐見問,不禁有些生氣地道:「你別跟我老頭子裝糊塗,你該去向盟主提醒一聲!」

  一塵道人知道風雷拐已看出了苗頭,只得蹙蹙眉頭聳聳肩道:「盟主的傑作,他自己還

會不知道。再說,彩虹龍女蕭女俠,也沒有把盟主交代給我……」

  風雷拐一聽,不由氣得怒聲道:「你雜毛吃什麼醋,鬧不好咱們大伙都別想進九宮堡!」

  由於風雷拐的聲音大了些,一旁吃點心喝香茶的禿子、啞巴、黑煞神幾人,立即聞聲走

了過來。

  黑煞神首先道:「啥事情進九宮堡?」

  風雷拐正有氣沒地方出,這時一聽,不由斥聲道:「沒你們的事,到船面上透風去!」

  禿子立即不高興道:「神氣啥?盟主又不是你一個人,你能去咱們不能去?」

  話雖這麼說,幾個人仍識趣的走開了。

  風雷拐白了禿子一眼,繼續望著一塵道人,壓低聲音道:「盟主年輕還不懂這些,鬧出

了笑話老妹子的一生就完了!」

  一塵道人一聽老妹子,神情立變凝重,不由關切地道:「你看這件事怎樣著手呢?」

  風雷拐神情凝重地想了想才遲疑地道:「最好是由老妹子直接和盟主談,目前絕不能一

讓任何人知道。」

  話未說完,一塵已正色道:「我已給老妹子一瓶止吐的藥,不過也只能矇混一兩個月,

嘔吐期一過,也就瞞不住人了……」

  風雷拐立即用眼一挑艙外,繼續道:「現在就瞞不過了,還能等一兩個月?」

  一塵道人一聽,也不由回頭看了一眼靜立船面上的陸貞娘。

  風雷拐繼續道:「現在只有等進入水簾山莊後,請老妹子親自對盟主說,然後如此如此,

也許較為妥當些!」

  一塵道人不由關切地問:「那老妹子還要不要去瓦崗湖呢?」

  風雷拐不答反而沉聲問:「不去行嗎?」

  一塵道人一聽,頓時無言答對了!

  就在這時,艙外然傳來一陣優揚的小銅鐘聲。

  風雷拐一聽,立即一指艙外道:「船快到了!」

  黑煞神、獨臂虎幾人早已吆喝一聲奔了出去。

  佟玉清,韓筱莉等人也由後艙內走了出來。

  風雷拐和一塵一見,俱都以憂鬱,關切地目光看了佟玉清一眼。

  佟玉清雖然已恢復了原有的嬌艷,但風雷拐兩人卻看得出,她內心深處的極度不安,只

是她怕影響了大家的情緒,強自打起精神,裝出一副笑靨。

  倒是跟在佟玉清身後的鬼刀母夜叉,愁眉苦臉,像是想起了她死鬼丈夫似地。

  就在佟玉清幾人走進艙廳同時,興奮愉快地阮媛玲,已像一陣風似地跑進來。

  阮媛玲一見佟玉清,立即驚喜的急聲問:「玉姊姊你好啦?」

  佟玉清原就怕掃了大家的興,是以,趕緊愉快地笑著道:「吃了一塵道長的仙丹妙藥,

還敢不好嗎?」

  話聲甫落,俱都哈哈笑了,艙廳內立時恢復了方纔的歡愉氣氛。

  阮媛玲笑罷,立即愉快地道:「快到了,大家請到船面上去吧!」

  於是,大家立時愉快地走出艙廳外。

  佟玉清走出艙廳門,特別看了一眼船面上的情形。

  她發現悟空等人拱圍著江玉帆和陸貞娘,正有說有笑的在那裡指指點點……

  佟玉清也本能的看見了二、三里外的湖中姥山。

  她發現姥山崎險崢嶸,峭拔嵯峨,沿湖」面,俱是絕壁突巖,如不經走水道,除卻飛鳥,

絕難進入。

  這時她也看清了遠遠看到的那三盞紅燈,原來是高懸在當前的兩座矮峰上。

  由於距離尚遠,還看不出進入的水道在什麼地方,但在感覺上,似乎已到了近前,尤其

撞在絕壁下的飛濺浪花,更是清晰可見。

  湖船既穩又快,不但聽到底艙擊木催槳的響聲,同時,也清楚地聽到,船老大的深沉有

制的吆喝聲。

  船頭的浪花飛濺,左右兩舷的長槳疾劃,發出了有節拍的嘩嘩水響,湖風也覺得寒涼強

勁起來。

  佟玉清打量間,悟空等人已發現了她。

  江玉帆看得神色驚喜,急步迎了過來。

  陸貞娘也滿面含笑的關切問:「你怎的出來了,為什麼不多躺一會?」

  佟玉清親切地笑一笑,依然爽朗地說:「小妹服了右護法的藥,已經沒有吐意了!」

  陸貞娘聽了小妹兩個字,比花還美的嬌靨上,第一次有了不自然的感覺。

  因為,她自己知道,她的芳齡比佟玉清小,而且,她的容貌嬌美,稱得上國色天香,加

之嬌軀曲條,任何人都會顯然的看出來,她陸貞娘比佟玉清年輕多了。

  尤其,她身為一谷之主,且被譽為武林第一美人,早已被武林各大門派及武林世家尊敬

慣了。

  但是,她現在卻已完全醒悟,女子的美,遠不如女子的德,如果論出身地位,一個被武

林命名的谷主,怎比得上前朝大唐文成公主後裔,西藏老王的外甥女呢?

  陸貞娘非常清楚,江玉帆特別喜歡佟玉清,絕不是因為她有高貴的出身,而是喜愛她的

賢德,淑慧,和體貼入微的服侍與愛心。

  可是,她這位關係密切的表弟江玉帆,對待她這位美如西子的表姊又怎樣呢?

  尊敬,親切,坦誠,自然,唯獨沒有她渴望的熱愛。

  現在佟玉清很可能有了珠胎,雖然她不敢肯定,也不知道在什麼樣的情形下發生了那種

事情——那種想來就叫人心跳臉紅的事情。

  當然,最可能的機會,就是一個多月前,在武當山分別追擊甄小倩的時候。

  因為,除了那一次,她一直盯得很緊,她絕不能讓佟韓朱阮四女,跑在她的先頭去。

  雖然,韓筱莉曾私下裡對她表示過,如果她和江玉帆生的男孩不能繼承韓家的煙火,而

改為姓韓,她是不能和江玉帆結合的。

  但是,當兩個人熱情如火的時候,那時候恐怕就顧不了那麼許多了。

  現在,佟玉清已有了身懷六甲的症候食慾不振,噁心嘔吐,果真有了身孕,她陸貞娘該

怎麼辦呢。

  自古紅顏多薄命,她要盡一切努力佔有一切,她在心裡嗔聲道:「我是紅顏,但不薄

命!」

  一陣悠揚的小銅鐘響,逐漸慢下來的湖船,緩緩地來到一個大轉彎處。

  船頭一經轉正,除了阮媛玲和七八個侍女外,大家不約而同地目光一亮,脫口驚啊,有

的甚至神情一呆。

  因為,船頭轉過後,大家才發現那三盞斗大紅燈的矮峰下,竟是一條深入山區內的天然

長峽水道。

  而真正令大家感到驚訝的是,在燈火輝煌的水道盡頭,竟是一道由崖巔疾瀉傾下的瀑布。

  瀑布附近燈火通明,崖巔兩邊人影幢幢,在瀑布的上方,兩座矮峰之間,高高築著一道

巨木水閘。

  大家看了這等聲勢,頓時恍然大悟,要想進入水簾山莊,必須要通過這道大瀑布。

  同時,大家也聯想到,當年金杖追魂阮公亮雄踞湖上的赫聲勢口

  就在這時,船尾後一道火焰射向半空。

  「叭」的一聲脆響,就在夜空中炸開一圈綺麗的花,而那聲清脆響聲,卻在湖面上,夜

空中,久久不停,湖船也箭一般地射進了長峽水道口。

  就在湖船進入水道口的同時,崖巔上也響起數十壯漢的吆喝聲。

  只見那座巨木築成的巨大水閘,隨著數十壯漢的吆喝聲,緩緩的降下來。

  瀑布,依然如萬馬奔騰,挾著震耳欲聾的隆隆水聲傾下來。

  湖船並沒有因為進入水道而稍慢,由於長峽兩邊俱是生滿了綠苔的斷崖,不但兩舷的槳

聲,反射回嘩嘩的響聲,就是底艙內的槳手嘿嘿聲,也聽得特別清楚。

  看看湖船距離瀑布已剩下二三十丈距離了,奔馬般的瀑布突然被崖上的巨閘截住,一座

高大的拱形圖門立時現出來口但在高大拱門的水面上,尚有一道高大柵門未開。

  由於尚有柵門,而崖上仍有湖水滴下來,大家不約而同轉身準備躲進艙廳內。

  但是,一直嬌面綻笑的阮媛玲,卻笑道:「諸位不要怕,水滴不到你們身上!」

  大家聞言回頭,拱門內的棚門不但已開,而船頭進入拱門的時候,兩條線索也正好將一

方橫六、七丈寬的油布拉起,果然沒有水珠滴下來。

  悟空等人看罷,俱都朗聲喝了聲「好」!

  當然,任何人都知道,這種巧妙設計,絕非一年半載能至於此。

  湖船一進拱門,船身震耳一聲大響,疾流瀑布,立時傾下來。

  由於響聲震耳,聲勢驚人,不少人嚇了一跳。

  悟空等人回頭一看,那道高大的鐵柵門也緩緩的關上了。

  這座經過人工改造的高大拱門內,深長數十丈,一眼看不到盡頭,左右壁上,每隔二三

丈有一個射箭孔內就伸出一盞斗大的白紗燈,因而拱門內光明如同白晝。

  韓筱莉卻望著後面的隆隆瀑布,不解地問:「玲妹妹,崖上的水閘為何升起這麼快?」

  阮媛莉立即含笑解釋道:「因為後山天湖的水流得大急,水閘如果不開得快,久了就不

容易啟開了。」

  朱擎珠不由迷惑的問:「這若是一次通過兩三條船,或者十幾艘船又該怎麼辦呢?」

  阮媛玲見大家這時的目光都一致看著她,知道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這個疑問,是以含笑道:

「如果船隻多,便先把後山天湖的鐵閘關掉,將水引進其他水道,這邊的水閘便沒有大大的

壓力了。」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反正我們要在家裡整理船隻,總得三五天後才能前去

瓦崗湖,明天小妹領著大家到後山一看就知道了!」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點頭讚好,因為能夠實地親自看一看,昔年被譽為銅牆鐵壁,飛鳥

難入的水簾寨,當然是一件令人興奮地事。

  大家一陣議論之後,發現湖船早已馳出了高大拱門,但仍行駛在長峽水道中。

  由於東彎西拐,曲曲折折,加之大家沒有注意,這時除了看到夜空的繁星,早已不辨南

北東西了。

第二十四章 水簾山莊

  就在這時,湖船又一個大轉彎,所有人的目光,是一亮——只見突變寬大的水峽口外,

波光閃閃,金星點點,竟是一片數百畝的廣闊水面。

  四周高峰聳立,絕壁懸崖突石,形勢極為險峻。

  當前三面,燈火萬千,光明如晝,無數崇樓高閣和堂皇宅院,分別建立在湖邊上。

  有的依山建築,有的伸出湖上,有的則建在湖邊的怪石奇巖上,松林掩映,畫楝雕樑,

加之水中倒影的漣漪波光,直疑到了龍宮仙境,即使久歷江湖,見多識廣的一塵道人風雷拐

也看愣了。

  尤其,各宅各院之間,有的用走廊相連,有的則以曲橋穿過湖面,這等壯麗豪華的浩大

工程,不知耗盡了多少人的腦汁,流盡了多少人的血汗!

  也就在大家看得出神的一剎那,各處宅院前,四周半山間,一聲震天炮聲,滿山火蛇飛

竄,半空中一片連珠爆聲,紅黃藍綠,瑰麗火花,有的飛昇,有的四射,有的紛紛飄下,把

一座壯麗巍峨,金碧輝煌的水簾山寨,織成個綺麗世界。

  尤其,四周湖邊上,爆竹連聲,各處宅院前,歡呼震天:「歡迎新姑老爺前來岳家!」

  歡迎老姑奶奶回娘家!

  歡迎「遊俠同盟」的男女大俠光臨水簾山莊……

  歡呼之聲,此起彼落,炮聲震耳,掌聲不絕。

  那些歡呼聲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小孩子們的聲音尤為尖銳入耳。

  鐵羅漢和禿子啞巴憨姑幾人,早已目迷五色,在那裡蹦跳高喊——這不是過新年了嗎?

  但是,羞得嬌面通紅的阮媛玲,卻興奮不好意思的拉拉佟玉清,抱抱陸貞娘,同時望著

朱擎珠、韓筱莉,撒嬌嗔聲道:「四位姊姊你們看怎麼辦嘛?這一定是我爹!」

  說話之間,尚不時深情的瞟一眼,卓立船頭,神情也有些激動地檀郎江玉帆。

  陸佟韓朱四女看了這等隆重熱烈的場面和聲勢,心裡自然也高興。

  是以,紛紛望著阮媛玲,含笑寬慰道:「玲妹妹,不要生氣啦!伯父伯母兩位老人喜歡

這樣嘛!說你不肯回家,你還不是回來了嗎?」

  但是,阮媛玲,卻依然撒嬌的道:「這一定是我爹出的主意……」

  一向很少說笑的風雷拐,突然也風趣的道:「人人都知道老湖主最聽你這個乖女兒的

話!」

  阮璦玲一聽,想是大興奮了,因而不自覺的脫口道:「我也不過遇事給他老人家出個心

眼而已,哪能像我娘那樣的對他老人家……」

  話未說完,不少人哈哈笑了。

  阮媛玲嬌面一紅,頓時警覺,但是話已說出口了,只得羞著嬌面,自我解嘲地笑著道:

「反正我爹他老人家自已也說怕我娘,武林不知道的人恐怕也很少了,管它呢!」

  話未說完,船面上再度掀起一陣愉快大笑。

  湖船速度大減,不少長槳已撤進了船舷,船老大不停的吆喝,小銅鐘也不時有節制的響

著。加之,岸上吆喝,地空花炮,色彩繽紛,燈光照耀,即使過新年也沒有這麼熱鬧。

  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對於自己的獨生女兒阮媛玲,能找到這麼一位乘龍快婿,

他是多麼的高興,多麼的驕傲,也就可想而知了。

  湖船對正巍峨壯麗,燈火輝煌的水上宮殿駛去,而且,緩慢得令江玉帆等人已沒有了前

進感覺。

  這時,江玉帆等人也看清楚了,湖邊四周,不但移來許多奇形怪狀的湖石,還種植了無

數奇花異草,真是美不勝收。

  水上宮殿旁麗合上,擠滿了男女老少,紛紛揮手望著他們,繼續不停地歡呼!

  阮媛玲凝目一看,突然興奮地嚷著道:「四位姊姊快看,我爹和娘也在閣上迎接我們

呢!」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果然不錯,金杖追魂阮公亮和雙劍無敵柳長青夫婦,正站在一群

孩童的後面,早已笑得合不攏嘴了。

  但是,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了兩位武林著名赫赫人物,也都忍不住張口笑了。

  因為,金杖追魂阮公亮,竟戴了一頂員外帽,穿了一襲紫緞簇花大錦袍,乍然看來,實

在令人好笑。

  而雙劍無敵柳長青,也特地換了一襲貴婦羅衫,藕色褶裙,在她如墨的鬢髮旁邊,還特

的綴上一排細小的金銀花!

  這一對老夫婦,一個看來令人捧腹,一個看來儀態萬千,風韻不減當年。

  黑煞神望著禿子啞巴獨臂虎幾人,嘿嘿一笑,道:「人家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愛

看,說真的,咱們盟主今天見了這位丈母娘……」

  鬼刀母夜又擔心黑煞神說胡話,趕緊一瞪環眼,低聲問:「怎麼樣?」

  黑煞神一縮脖子,兩手一攤,無可奈何的道:「盟主見了老丈母娘一磕頭,咱們還不得

跟著趴在地上……」

  一旁的銅人判官立即低聲道:「盟主拜岳母,干你屁事?」

  黑煞神卻正色道:「盟主跪下,咱們作屬下的那敢站著?少不得也要跟著磕一個……」

  話未說完,阮媛玲已興奮地歡呼一聲:「爹,娘……」

  歡呼聲中,竟凌空飛起,逕向閣台上撲去。

  鬼刀母夜又幾人一看,這才發現湖船已進水宮殿和麗閣之間,距離合台已不足五丈了。

  尤其,湖船的高度,正好與閣台平,這座堂皇麗閣門台,也兼具了碼頭作用。

  只見飛身撲上合台的阮媛玲,立即興奮地將笑聲呵呵的金杖追魂抱住,同時歡呼:「爹,

您老人家好?」

  接著又將綻著微笑的雙劍無敵抱住,也興奮地道:「娘,您老人家好,誰說女兒不肯回

來啊?」

  雙劍無敵白了呵呵直笑的金杖追魂一眼,忍笑嗔聲道:「這筆帳回頭找你爹算去,都是

他的主意!」

  阮公亮一捻尖下巴上的那幾根鬍鬚,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但是,立在江玉帆身右的佟玉清,隨著船身靠近合台,發現金杖追魂夫婦的身前鋪著一

方厚厚的猩紅大絨毯。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望著陸貞娘,焦急地悄聲:「陸姊姊,我看玉弟弟要行大禮呀!」

  陸貞娘也早看到了,只是她不願先佟玉清提出來。

  這時一聽,只得揣測道:「根據這情形,江爺爺可能也答應了玉弟弟和玲妹妹的婚事

了!」

  話雖說得遲緩,但仍掩不住她內心地感傷與激動。

  江玉帆對陸佟兩悄聲交談,自然聽到了。

  但是,他仍忍不住轉首望著佟玉清,微求同意地問:「要行大禮嗎?」

  說話之間,侈玉清特的轉首正色道:「拜見岳母當然要磕頭呀!」

  江玉帆覺得雖然他和阮媛玲的親事他的雙親絕不會反對,而金杖追魂在天下英豪面前也

公然稱呼父親江天濤親家公。

  但是,如果尚無父母的面允和家中的信物,僅憑金杖追魂一面之詞,跪下去就口稱岳父

岳母,說來總是欠妥的事,

  但是,徐徐靠近閣台的大船卻不顧他的考慮與遲疑,一陣吆喝已停了船。

  也就在這時,群集在閣台上的人,再度發出了歡呼。

  一群孩童更是跳起來拍小手。

  阮媛玲也極快樂似地歡聲道:「玉哥哥快下來吧!四位姊姊,悟空大師,諸位都請下來

吧!」

  江玉帆一看這等情勢,只得硬著頭皮,滿面綻笑的向閣台上走去。

  金杖追魂和雙劍無敵,滿面含著微笑,端端正正的站在那裡。

  看樣子,他們早就準備江玉帆給他們夫婦叩頭了。

  也就在江玉帆邁過船舷走上合台的同時,一個僕婦裝束的伶俐中年婦人,已雙手捧著一

個紅漆平盤上鋪著紅綢,而紅絨上卻用紅絲線拴著一匹昂首豎鬃,栩栩如生的玉馬古玩,她

一聲不吭地站在阮公亮的身邊。

  江玉帆看得目光一亮,再不遲疑,恭謹的大步向阮公亮夫婦身前走去。

  但是,那匹玉馬看在陸貞娘的眼裡,卻有如道了雷擊一般,嬌軀一震,花容立變。

  因為那匹玉馬,正是經年擺在江老堡主陸地神龍江浩海怡然間上的古玩。

  現在,阮媛玲也成了九宮堡名正言順的少夫人了。

  但是,她陸貞娘呢?人人都認為她一定是江玉帆的正室妻子,而且是任何美麗少女奪不

走的正室少夫人。

  可是現在呢?她卻落在朱擎珠和阮媛玲的後頭。

  雖然佟玉清還沒有接到文定信物,但是在江玉帆方纔還未看到爺爺的玉馬古玩時,竟第

一個先向她徵求意見。

  顯然,如果佟玉清不首肯,他江玉帆便絕不稱呼阮公亮夫婦岳父岳母。

  陸貞娘感傷之際,覷目看一眼表妹韓筱莉,發現她神情愉快,嬌面綻笑,在她的眉宇間,

看不出有一絲煩惱。

  看了這情形,陸貞娘頓時驚覺自己可能失態,趕緊強自綻出一絲微笑。

  她這時,由衷的佩服佟玉清和朱擎珠的胸襟,更羨慕韓筱莉爽朗坦誠的性格。

  心念間已走上合台,前面的江玉帆已躬揖跪在阮公亮夫婦的身前紅毯上,並聽他恭聲道:

「岳父岳母在上,請受小婿大禮參拜!」

  金杖追魂阮公亮,真是心花怒放,不停的呵呵笑著道:「免了,免了,哈哈!哈哈……」

  但並沒有伸手去扶。

  還是雙劍無敵柳長青心疼女婿,急忙伸相扶,並慈祥的道:「玉兒,快起來!」一旁的

阮媛玲知道爹樂昏了頭,不自覺的伸手出玉手扯了他一下,

  金杖追魂非但沒有幫著愛妻挽扶,反而望著愛女,含笑悄聲道:「人家說,山老呱,尾

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乖女兒,你該不會不要爹娘只要郎吧!」

  阮媛玲被說得嬌面通紅,直達耳後,不由急得一跺小劍靴,正待撒嬌不依,驀然發現佟

玉清和朱擎珠已雙雙向前準備行禮了。

  是以,急忙一扯阮公亮,怕道:「爹,四位姊姊來給您行禮了!」

  金杖追魂也是一驚,急忙回頭,發現佟玉清四女,撿衽一福,正在屈膝下跪,是以,急

忙縮手以袖挽扶,同時慌得急聲笑著道:「四位姑娘使不得,千萬不要折殺我這老骨頭,我

還等著抱外甥孫子呢!」

  話未說完,整個閣台上,早已掀起一陣歡愉大笑。

  江玉帆俊面通紅,不由含笑看一眼阮媛玲。

  阮媛玲也正羞紅著嬌面深情望著他,但是一雙玉手卻拉著阮公亮。跺腳不依,道:「您

今兒是怎麼了嘛?」

  阮公亮只是笑哈哈卻不回答。

  雙劍無敵卻含笑正色道:「老不正經的,不要鬧了,大師道長劉老英雄都準備給你見禮

了!」

  阮公亮一驚,發現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正依序站成兩排,含笑向前走來。

  於是,急和雙劍無敵踏過紅毯,含笑拱手迎上前去,同時笑呵呵的道:「諸位辛苦了,

小女承蒙諸位照顧,愚夫婦無任感激……」

  悟空等人紛紛還禮,同聲謙遜道:「那裡那裡,理當理當!」

  雙劍無敵也風趣的望著阮公亮,笑著道:「我還以為你不會說正經話呢?」

  大家一聽,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氣氛十分愉快。

  金杖追魂阮公亮,這才急忙肅手道:「大家一路辛苦,想必早已餓了,快請入席吧!」

  早已看到閣廳內空空的鐵羅漢立即不高興地道:「你們桌子還都沒擺,叫俺吃啥?」

  朱擎珠聽得嬌面一紅,趕緊瞠目低叱道:「大聰弟!」

  但是,金杖追魂夫婦卻有趣的笑了。

  阮媛玲趕緊跑過去一拍鐵羅漢的肩頭,指著水上宮殿,笑著道:「大聰弟,酒席在那邊,

待會兒你喜歡吃什麼,姊姊就叫她們給你送什麼……」

  話未說完,鐵羅漢已憨聲說:「俺要半隻蝦就夠了!」

  大家聽得一愣,阮媛玲也不由迷惑的問:「為什麼?」

  鐵羅漢毫不遲疑地說:「比棒槌還大的蝦,一隻誰吃得了哇?」

  如此一說,阮公亮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有江玉帆和悟空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鬼刀母夜叉的一張大胖臉頓時漲得通紅,不由望著傻小子,笑道:「大聰弟,有你的,

你叫老姊姊在這兒丟醜,看我以後還喜歡你?」

  鐵羅漢一聽,不由傻愣愣的分辯道:「不是你說的嗎?洪澤湖的蝦比棒槌還大嗎?」

  如此一解釋,歡迎的人群俱都恍然大悟,再度掀起一陣哈哈大笑!

  於是,大家在歡笑聲中,沿著一道迴廊,在阮公亮夫婦的前導下,依序走進了懸燈結綵

的水上宮殿。

  宮殿高大,一片金紅,十數名綵衣侍女,正在耀眼的珠燈照耀下,像蝴蝶似的忙碌著。

  殿廳中央,馬蹄形擺著三面長桌,在鮮紅的桌布上,整齊的擺設著銀光閃閃的杯筷和小

碟。

  在三面長桌的中央另放一張紅漆長桌,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各種不同顏色的大磁瓶,每

一個瓶頸上都繫著綵帶和紅絲絨繩。

  禿子啞巴黑煞神幾人見殿廳內充滿了暖意和喜氣,心裡自然也極高興。

  但是,當他們看到桌上擺著的雕花銀杯,看來比雞蛋還小,彼此望一眼,聳聳肩,搖搖

頭,咧嘴笑一笑。

  席桌的正中央,獨設一張金漆披紅大椅子,其餘的椅子雖然也是貼金雕花,看來顯然小

了許多。

  大家當然知道,那是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掌獨坐的大椅子。

  豈知,走到椅前,金杖追魂竟肅手一指,望著江玉帆,爽朗的道:「玉兒,坐上去!」

  如此一說,不但江玉帆一呆,就是悟空等人也楞了!

  但是,那些花蝴蝶似的侍女們,卻偷偷的抿嘴笑了,

  就在這時,方才捧著王馬的俐落中年婦人,已在旁向著江玉帆,一福道:「姑老爺,今

天您是大貴人,我們老爺子請您坐您就坐吧!」

  江玉帆為難的望望大家,不禁仍有些遲疑!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見,突然笑著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和你老丈母娘為了你爭了一天

了,還是方才說話的九嫂給想的這個辦法……」

  江玉帆等人一聽,不由同時瞟了一眼那個衣著俐落中年婦人——「水簾山莊」著名的女

管家。

  只聽金杖追魂繼續道:「……我說我是老丈人,你應該在我的身邊坐,她說女婿她也有

份,女兒是她生的,你應該在她身邊坐,孩子,現在請你自己說,你願意挨著誰坐?」

  這一問,江玉帆可為難了,他紅著俊面去看阮媛玲,發現她那張櫻桃小口,正衝著中央

大椅子呶!

  於是,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我看……那張大椅子還是玉兒坐好了……」

  話未說完,頓時暴起一陣愉快大笑!

  雙劍無敵柳長青,含笑白了阮公亮一眼,嗔聲道:「玉兒孝順,你白繞了半天舌頭!」

  剛剛稍落的笑聲,再度升起來。於是,大家就在這種不拘泥而又隨和氣氛下,依序入座。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婦,當然是坐在江玉帆的大椅兩邊,一邊一個。

  陸貞娘和阮媛玲挨著阮公亮,而雙劍無敵柳長青卻特的把佟玉清拉在身邊。

  其次是朱擎珠和韓筱莉,悟空一塵等人則分坐邊席。

  侍女們忙著上菜,女管家九嫂合著高腰銀壺特的為新姑老爺滿上第一杯。

  阮公亮一見,立即望著悟空等人,指著中央紅漆長桌上的各式各樣磁瓶,爽朗的笑著道:

「那裡有山西汾酒,貴州茅台、竹葉青、狀元紅、陳年大麴、燒刀子,你們喜歡什麼要什

麼!」

  黑煞神獨臂虎,啞巴和禿子,俱都饞涎欲滴的含笑望著那些精美磁瓶。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俟大家杯中都滿了,酒立即含笑舉起杯來,道:「大家一路辛苦了,

來,咱們先乾了這一杯!」

  說罷,一飲而盡,並向佟玉清陸貞娘等人照了照杯底。

  江玉帆喝了少許,陸佟五女只潤了潤櫻唇,只覺濃醇滿口,酒香撲鼻,知是佳釀。

  但是,幾個猛漢酒鬼,卻把銀杯扣在鼻樑上,喝得「吱吱」像捉住老鼠似的。

  阮公亮一見,不由高興的笑了!

  正待說什麼,阮媛玲已望著他蹙眉嬌聲問:「爹,您這是什麼酒嘛?」

  阮公亮被問得一楞,立即正色道:「爹爹親釀的『百花參黃玫瑰露』呀?」

  佟王清知道阮媛玲已自出獨臂虎幾人的心意,但她又怕阮媛玲直說出來引起阮公亮不快。

  是以,趕緊含笑恭聲道:「今天能喝到伯父您親手釀製的好酒,實在是晚輩等的口福!」

  阮公亮一聽,立即興奮的道:「賢侄女,我是以黃精松露和茯苓,以及百年以上的長白

紅參為原料,而且要佐以關老爺顯聖的玉泉山上的寒水釀製的,喝了不但強骨健身,而且能

延年益壽……」

  韓筱莉突然關切的問:「酒的名字叫百花參黃玫瑰露,玫瑰露玫瑰花一定很多了?」

  阮公亮一聽,立即得意的笑了,同時笑著道:「韓姑娘只猜對了一半,玫瑰花是有,但

並不多,真正的稱它為『玫瑰露』的原因,一方面是為了它的顏色!」

  說此一頓,又特的遊目望著大家,繼續道:「諸位可以用手遮住燈光,看看銀杯裡的酒,

是不是恰像一朵玫瑰花呀?」

  雙劍無敵立即含笑嗔聲道:「好了好了,快請諸位喝酒吧!別在那裡王老頭賣瓜了!」

  但是,江玉帆和陸佟韓朱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依然紛紛的用手遮住燈光看向杯內。

  鬼刀母夜叉低頭一看,晶瑩透紅,由於杯底事先鑄了一個玫瑰花,是以看來就像有一朵

玫瑰放在杯底一樣。

  她覺得這等世間少有的佳釀,給獨臂虎幾個大碗喝酒的渾漢,實在糟蹋了。

  看罷抬頭,正待說什麼,坐在桌頭上的鐵羅漢,突然憨聲道:「這那裡有姊夫盟主的

『萬艷杯』好,一會變變紅一會變綠的……」

  「萬艷杯」三字一出口,悟空等人俱都大吃一驚。

  朱擎珠脫口嬌叱道:「大聰弟!」

  鐵羅漢知道問了禍,面色一變,倏然住口不說了。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卻震驚的望著江玉帆,急聲道:「玉兒,前朝重寶『萬艷杯』

原來落在你們『九宮堡』哇?」

  江玉帆見鐵羅漢已經說出來,不便支吾,只得坦誠的道:「不是玉兒家中物,玉兒是受

一位前輩之托,要以此杯為信物尋找她的女兒……」

  阮公亮立即急切的問:「現在可在你的身上?」

  阮媛玲見悟空等人俱都震驚不安,只得撒嬌似悄聲道:「爹,大家正在喝酒,看那個做

什麼嘛?」

  雙劍無敵雖然也希望一開眼界,但她見女兒不高興,加之席間的氣氛突然為之凝結了,

只得寬聲笑著道:「要看明天再看也不遲,何必急在這一時?」

  阮公亮卻正色道:「聽說用『萬艷杯』飲酒,不但可以補神益氣,而且可以返老還

童……」

  雙劍無敵一聽,不由生氣的道:「武則天用了半輩子的『萬艷杯』,她也沒變回成黃花

少女,結果還是老成鶴發雞皮才死去!」

  阮公亮卻不以為然的道:「那是因為她不會武功,不懂得凝功運氣,如果武則天懂得吐

納術,便不止只活到八十多歲了!」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侍女手中捧著的高腰銀壺,繼續道:「再說,今天剛巧開了一壇

『百花參黃玫瑰露』,正好試試前朝重寶『萬艷杯』的神奇效用!」

  江玉帆知道阮公亮看意甚是堅定的,他又不便峻拒,只得探手懷中將包「萬艷杯」的小

綢包取出來。

  這時殿廳內氣氛低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悟空一塵等人的目光盯著阮公亮。

  阮媛玲也擔心父親出口借「萬艷杯」,而在那裡暗自焦急。

  阮公亮則瞪大了兩眼,一瞬不瞬的望著江玉帆手中的那個紅綢包。

  鐵羅漢則低著頭猛吃。

  由於綢包內尚有了牙嫗敘速華馥馨姑娘身世的一封信,以及華天仁老前輩手著的「武功

寶錄」,江玉帆不得不謹慎小心的將「萬艷杯」取出來。

  「萬艷杯」一拿出綢包外,頓時彩華四射,光芒耀眼生花,數十盞明亮珠燈,立被逼得

暗淡下來。

  江玉帆順手交給阮公亮,依然恭謹的道:「岳父大人請鑒賞!」

  金杖追魂阮公亮,雙手微抖,神情緊張,小心翼翼將「萬艷杯」接過來。

  阮媛玲一看,不由擔心的說:「小心,爹!」

  阮公亮瞪大了兩眼點點頭,連聲激動的道:「爹知道,爹知道!」

  說話之間,一雙微微顫抖的手,不停的翻動著「萬艷杯」,並激動的道:「不錯,不錯,

果然是前朝重寶『萬艷杯』!」

  說罷,急忙抬頭望著捧壺倚立的侍女,急聲道:「拿酒來,滿上一杯!」

  阮媛玲一見,立即瞪了準備斟灑的侍女一眼,並撒嬌的呼了聲「爹」。

  阮公亮頓時警覺,立即望著一直俊面含笑的江玉帆,緊張地問:「玉兒,我可以用萬艷

杯飲一杯吧?」

  江玉帆見問,趕緊欠身含笑道:「岳父大人請,只怕今夜會讓您老人家大失所望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雙劍無敵柳長青,一直想著武則天仗著萬艷杯淫亂後宮的事。

  這時一聽江玉帆說到今夜,頓時想到了老兩口的魚水之歡,因而,一張雍容華貴的面龐,

也不由漲紅了。

  所幸大家都在望著萬艷杯,而雙劍無敵也深信江玉帆不是指床第間的事。

  但是,阮公亮卻聽得神情一呆,不由急切地問:「你說這是假的?」

  江玉帆知道阮公亮誤會了,立即恭聲道:「玉兒是說,用萬艷杯飲了酒後,效果是有,

並沒有那麼顯著!」

  阮公亮一聽,立即寬心地笑了,同時正色道:「那是當然,不過是真是假,酒一入杯便

知道,如果是真品,我的百花參黃玫瑰露入杯不久便可變色……」

  阮媛玲是見過萬艷杯注酒變化經過的,因而插言道:「酒進去本就是變成芙蓉紫色的,

爹爹的酒也是紅色的,恐怕不會變了……」

  話未說完,黑煞神突然脫口道:「會!」

  阮公亮聽得一驚,急忙抬頭,因為他還不知道發話的是誰。

  但是,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卻紛紛看向黑煞神。

  鬼刀母夜又擔心他鬧笑話,立即警告道:「知道就說,不知道可也別要胡說八道。」

  阮公亮知道是黑煞神,不由急切地問:「請快說,會變成什麼色?」

  黑煞神先看了一眼微微向他頷首示意地江玉帆,這才抱拳欠身道:「回稟老湖主,紅變

金色,綠酒變深褐!」

  阮公亮驚異地哦了一聲,立即向著侍女,招手道:「快來斟酒看看!」

  陸佟五女還沒看過紅酒變金色,悟空等人也有些不大相信。

  阮公亮一面望著黑煞神,關切地問:「芮壇主,你這是聽誰說的?」

  黑煞神立即欠身道:「聽俺舅舅說的!」

  阮媛玲立即在旁解釋道:「芮壇主的舅父是位博學大儒,有關『萬艷杯』的種種經過,

我們都是聽他說的!」

  阮公亮驚異地噢了一聲,不由迷惑道:「這麼說,芮壇主也是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的大學者了?」

  黑煞神被說得黑臉通紅,不由訕訕地道:「不瞞您老湖主說,斗大的字俺認不了三

個……」

  話未說完,俱都笑了!

  大家的笑聲未落,驀聞注視著「萬艷杯」的侍女驚呼道:「老爺,杯中的酒真的變了!」

  阮公亮和江玉帆幾人心中一驚,急忙探頭一看,不由齊聲道:「芮壇主說的不錯,紅酒

真的變成金色了。」

  阮公亮見悟空等人紛紛由位子上站起來,立即興奮的招手,道:「諸位快過來看,這真

是大奇妙了!」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離位向中央長桌前湧去。

  就在大家急著看萬艷杯內酒色同時,轟然一聲大炮聲響,逕由水閘方向傳來!

  炮聲驚人,水宮顫動,所有珠燈搖擺不停!

  阮公亮夫婦面色一變,脫口急聲道:「十多年沒聽到閘口報警了,九嫂,快去問問是怎

麼回事?」

  衣著俐落的中年婦人急聲應了個是,正待轉身,一個中年壯漢已經奔了進來。

  中年壯漢一見阮公亮夫婦,立即抱拳急聲道:「啟稟老爺夫人,閘口上打出燈號,有戰

船不聽制止,繼續向前駛來!」

  阮公亮一聽,立即怒喝道:「快去問清楚了再來報我!」

  中年壯漢慌張的應了聲是,轉身飛奔了出去。

  這突如其來的驚變,把大家觀看「萬艷杯」內酒色的興致掃光了。

  阮公亮忽然感慨的一笑道:「方纔那聲炮響,我恍惚覺得又回到了我十多年前的水大王

生活呢!」

  阮媛玲見阮公亮這時還有心情說笑,趕緊正色道:「爹,您看我們要不要到閘口上看一

看?」

  阮公亮毫不遲疑地斷然道:「不要,他們只要敢硬闖過來,阮老二必拿火炮轟他們!」

  說此一頓,突又望著愛妻柳長青感慨的一笑道:「為了歡迎玉兒他們前來,前天才擦好

了閘口上的火炮,沒想到馬上就派上用場了!」

  雙劍無敵柳長青見阮公亮有些眷戀昔年威風八面的水上生活,因而有些不耐煩地道:

「不會有什麼事的,也許是湖上捕夜魚的漁船,看到方才歡迎玉兒他們的焰火,前來看熱鬧

的……」

  阮公亮立即不以為然地道:「你沒聽阮七說是戰船嗎?」

  江玉帆這時才恭聲道:「以玉兒猜測,來的船隻很可能是瓦崗湖天水寨的翻江豹……」

  話未說完,阮公亮突然目露凶芒,滿面殺氣地道:「嚇破了那廝的狗膽!」

  膽字出口,順手握住「萬艷杯」,湊至嘴上,仰頸一飲而盡。

  酒一入口,突然驚覺,不由急忙定睛一看,立即望著大家興奮地道:「酒味醇美,甘涼

芳香,天上的玉液瓊漿也不過這樣,老夫怎的沒有慢慢品嚐,一口就把它給喝下去了呢?」

  說此一頓,急忙用手一招捧壺侍女,指著「萬艷杯」,興奮地繼續道:「管它什麼戰船

漁船,快來滿上!」

  說罷,又望著悟空等人,連連揮手興奮地道:「大家快坐下來喝酒,快坐下來喝!」

  鬼刀母夜叉卻趁機望著阮公亮,一指黑煞神幾人,風趣的道:「老湖主,您把這麼好的

酒給這幾個渾人喝,等於灌了牛……」

  話未說完,不少人哈哈笑了。

  阮公亮聽得一愣,乍然間還真有點莫名其妙。

  阮媛玲立即忍笑嗔聲道:「爹,您老人家今天怎麼也糊塗了呢?」

  阮公亮一定神,毫末思索的順口道:「我老人家什麼時候聰明過?」

  如此一說,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方才炮轟戰船的事,似乎也被眾人的笑聲驅光

了。

  阮媛玲也不由格格嬌笑著一跺小劍靴,嗔聲笑著道:「要他們快拿大碗抬罈酒來!」

  阮公亮一聽,這才恍然大悟,立即望著衣著俐落中年婦人,興奮地吩咐道:「九嫂,快

叫他們去拿大碗抬酒來!」

  中年婦人一聽,急步走出殿去。

  阮公亮接著又舉起「萬艷杯」來,向著大家勸酒,道:「來,大家再來乾一杯!」

  說罷,再度端起「萬艷杯」來,一飲而盡。

  雙劍無敵看得心頭一震,不由焦急地說:「公亮,你……」

  話剛開口,放下「萬艷杯」的阮公亮,已得意地問:「你怕啥?」

  柳長青一直想著武則天仗著「萬艷杯」起性助興,縱情淫樂的事,萬一「萬艷杯」真的

像傳說的那樣,這個老東西今晚上可真不好對付。

  這時一聽阮公亮問她「你怕啥?」,氣得粉面一紅,瞠目怒聲道:「我怕你喝多了出

丑!」

  阮公亮是出了名的怕老婆,這時一見愛妻瞪了眼,趕緊陪著小心含笑道:「你放心!我

的好夫人,俗話說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咱們玉兒第一次來,不要說我這個老丈人高

興,就是你這個老丈母娘也該多喝幾杯……」

  柳長青談到了女婿,不由笑了,但仍望著阮公亮,忍笑低罵:「老沒正經!」

  如此一說,悟空等人中,不少人笑了。

  阮公亮哈哈一笑,卻望著「萬艷杯」,興奮地問:「玉兒,這只寶杯,的確是前朝武則

天用的那只『萬艷杯』,不過,宮廷裡的東西,怎會落到咱們武林人的手裡?」

  如此一問,江玉帆頓時無話可答了。

  因為,他也不知道「萬艷杯」為何落在華天仁老前輩的手裡。

  阮公亮見江玉帆不答,也不說出持有「萬艷杯」的那位武林前輩是誰,只得自語似地道:

「也許那位武林前輩的先人,曾是前朝後苑的宮人,要不,這等宮中重寶,怎會流到民間

呢?」

  江玉帆自然也不清楚這件事,只得搖首一笑道:「玉兒也不清楚!」

  話聲甫落,突然又響起了黑煞神的聲音,沉聲道:「俺知道!」

  如此」說,全座震驚,所有人的目光,紛紛向黑煞神望去。

  江玉帆怕他說出華天仁老前輩的事,因而俊面一沉,不由關切地問:「你知道什麼?」

  黑煞神立即欠身恭聲道:「屬下知道『萬艷杯』流入民間的故事!」江玉帆一聽故事,

立即寬心地笑了。

  朱擎珠、阮媛玲,以及禿子憨姑和鬼刀母夜叉等人,不由紛紛興奮地歡聲:「我們有一

年多沒有聽你講『萬艷杯』的故事了,芮壇主,你一邊喝酒一邊講給我們聽,好不好?」

  黑煞神一聽說喝酒,不由轉首看了一眼殿外頭。

  恰在這時,俐落的九嫂正捧著七八個朱紅大瓷碗走進來,而她的身後,緊跟著抬著兩壇

酒的四個大漢。

  阮媛玲去年在黃山東麓的一個小村裡,曾聽過一次黑煞神講述「萬艷杯」神奇故事。

  她還清楚的記得,當時還是她出口向玉哥哥要求的,因而,她也知道黑煞神雖然沒讀過

書,卻有講故事說評書的天才。

  這時一見酒來了,立即愉怏道:「芮壇主,酒已抬來了,你現在可以說啦?」

  黑煞神一見拿大碗,抬罈酒,立時精神百倍,加之他特別喜歡講故事,立即應了個是,

咳嗽了一聲,清理了一下嗓子,並伸了伸脖子。

  鬼刀母夜又一見,立即哼了一聲,譏聲道:「老毛病又來了,嗓子裡好像塞個雞蛋似

地!」

  如此一說,不少人哈哈笑了。

  這時酒罈已打開,立時酒香四溢。

  俐落的九嫂,特的喜孜孜的先為黑煞神倒了一大杯,命侍女送過去。

  黑煞神也毫不客氣地先喝了一大口,似乎要潤一潤嗓子。

  這時,全殿廳的人,俱都聚精會神,目不轉睛地望著黑煞神。

  黑煞神每逢講故事的時候,也總是正襟危坐,一本正經,煞有介事的拉開說評書的架子。

  看了他現在的神情,想想他與人交手時,威猛如虎,手起刀落,肚破腸出的情形,簡直

判若兩人。

  當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大黑臉上,也可說是他最得意的時刻。

  恨不得黑煞神三言兩語就講完「萬艷杯」流落民間故事的鬼刀母夜叉,看了他那副得意

神氣,煞有介事的樣子,心裡一肚子的火卻不敢罵出來。

  因為她最清楚黑煞神的脾氣,罵了他就不講啦,看看誰著急?

  但是,她仍忍不住氣搖搖頭,歎了口氣,自語似的道:「唉,看了他那副樣子心裡就有

氣,毛病一大堆,就像他娘的鬼附體似的!」

  如此一說,雙劍無敵柳長青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獨臂虎唯恐黑煞神一氣不講了,不由瞪著鬼刀母夜叉,焦急的壓低聲音道:「奶奶的,

你可別打岔好不好?老芮剛他娘的搖頭晃腦要掀嘴皮子,惹得他使出了殺手——不講了!」

  鬼刀母夜叉怎肯受獨臂虎搶白,環眼一瞪,正待說什麼,黑煞神已在那裡咳嗽了一聲,

伸了伸脖子,是以,他到了嘴邊的話又不說了。

  只見黑煞神依然像一年前一樣,搖頭晃腦,拉著說評書的腔調,正色道:「話說大周則

天金輪聖皇帝武媚娘,不但長得容貌艷美,落雁沉魚……」

  魚字方自出口,禿子已搖晃著禿頭,學著黑煞神的腔調接著道:「而且是一位雄才大略,

野心勃勃的奇女子!」

  說此」頓,突然又不高興地道:「說點新鮮的,這些詞俺禿子都會背了!」

  話聲甫落,不少人哈哈笑了。

  黑煞神的黑臉一紅,不由生氣地道:「幹啥都要有個開頭嘛……」

  阮媛玲怕禿子和黑煞神爭起來耽誤了講故事,因而急忙笑著道:「好了好了,現在開場

白已講過了,那就書歸正傳,繼續往下講吧!」

  黑煞神白了禿子一眼,再度咳了一聲,繼續搖頭晃腦的道:「大周金輪女皇帝武則天,

自從上官婉兒集百花之精,運用她的智慧才華,以七七四十九天鑄成了這只『萬艷杯』獻給

她後,便格外的縱情淫樂起來。何以世傳『萬艷杯』有那些奇異傳說呢?就因為這位女皇帝

荒淫無度,依然高壽活到八十多歲,據說,就仗著這只『萬艷杯』的神奇功能。

  後來,唐玄宗也因使用這只『萬艷杯』,才能駕御回眸一笑百媚生上八宮粉黛無顏色的

楊玉環……」

  聚精會神傾聽的金杖追魂阮公亮,聽到此處,精神一振,不由興奮道:「芮壇主,這麼

說,這只前朝重寶『萬艷杯』,真的有返老還童,延年益壽之功了?」

  黑煞神立即正色道:「當然,要不唐玄宗也是一生風流,怎會獨享天年呢?」

  金杖追魂聽得眉飛色舞,正待再問,雙劍無敵已微紅著雙頰搶白道:「大家正在聽得入

神,你少打岔好不好?」

  說罷,立即和悅顏色,又望著黑煞神,謙和的笑著道:「芮壇主,你請你的,不要理

他!」

  黑煞神面帶難色地頷首應了個是,繼續道:「女皇帝仗著『萬艷杯』,雖然活到了八十

多,但仍沒有逃脫魂歸地府的大劫。

  武則天死後,這只『萬艷杯』也就成了唐室重寶,一代一代的傳下來。

  到了玄宗開元三十四年,他最寵愛的武香妃突然死了。

  這老兒是個風流成性的皇帝,怎禁得起悲翠衾寒無人共枕的滋味?便終日長吁短歎,眼

淚汪汪起來。

  中年喪妻大不幸,再想找個老婆可不容易,但是貴為帝王的唐玄宗,自然有那些效忠臣

子為他四出奔走,到處發掘美人。

  那時候,便有人對老兒說,他的兒子壽王李瑁的妃子楊玉環,天生麗質,美艷傾國,說

他是人間仙子也不為過。

  玄宗一聽,上且即召進宮來,一見之下,果真是芙蓉為面發如雲。於是,龍心大悅,立

即封她個女官留在了身邊,管他什麼三綱五常,就來了個父納子妃。其實,這也算不了啥。

高宗李治還不是也演了個子承父業,把個傾國傾城的武則天冊立為後嗎?再說,上行下效,

先祖留有範例,作子孫的敢不傚法?這位風流皇帝一迷戀上了楊貴妃,便承歡侍宴無閒暇,

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玄宗已經年過半百,楊貴妃卻正當狼虎之年,這一春從春遊夜專夜,這老兒便有些招架

無功,力不從心,大喊吃不消了。

  楊貴妃飽暖終日,哪耐寂寞,就和年富力強的安祿山偷偷摸摸起來。

  玄宗老兒雖然心裡明白,但自已不掙氣,除了努力以赴外,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當時的高力士,看到皇上終日無精打采,天天筋疲力竭的可憐相,覺得再不想辦法,老小子

不久就要駕崩完蛋。於是靈機一動,就想到了這『萬艷杯』。唐玄宗一聽,那還不大喜出望

外,立即命高力士拿來一試。一試之下,果然神奇非常,妙不可言,因而雄風不輸少年,把

個楊貴妃治理得服服貼貼,把個安祿山,卻一腳踢到了潼關外。

  玄宗這種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沒過多久,安祿山便在漁陽造了反,大軍勢如破竹,攻

破了潼關,直向皇城殺來。

  玄宗老兒這才在仙樂風飄處處聞中驚醒過來,帶著楊貴妃逃命西南,因而演出了馬崽軍

不發無奈何,痛哭掩面斬楊妃的淒慘場面,使一個九五之尊,權高無上的皇帝老子,喪盡了

權威尊嚴。

  由於追兵將至,軍心惶惶,早形風聲鶴唳之勢,一陣亂軍吶喊,皇帝倉惶間逃走,許多

楊妃喜愛的衣物首飾,都來不及撿拾。

  稍事安定之後,唐玄宗才發覺愛逾生命的『萬艷杯』在倉惶離開後宮時,是由楊貴妃攜

帶的……」

  一直聚精會神靜聽的金杖追魂阮公亮,聽得渾身一戰,面色立變,不由急切地道:「你

是說,這只『萬艷杯』是由盜墓賊在楊貴妃的棺材裡挖出來的?」

  黑煞神無法肯定地回答,只得遲疑地道:「據俺舅舅說……」

  老謀深算的風雷拐,早已看出阮公亮非常喜愛「萬艷杯」,即使他不會佔為己有,也要

以岳父老大人的面子,向江玉帆借用幾天。

  「萬艷杯」的神奇妙用風雷拐是知道的,萬一阮公亮用了幾天不肯還了,這不但傷了雙

方的和氣,也很可能破壞了江玉帆和阮媛玲兩人的美好姻緣。

  是以,未待黑煞神說下去,立即肯定道:「那是當然,以『萬艷杯』這等每日必需,唐

玄宗視如生命,而又與楊貴妃有切身利害關係的寶貝,絕不會交給別人保管就是。」

  金杖追魂阮公亮,聽得臉肉一陣顫動,神色十分不安,顯然是酒在胃中翻騰,有些想吐

出口來。

  但是,他仍抱有一線希望的望著黑煞神,關切道:「芮壇主,是這樣的嗎?」

  黑煞神一陣遲疑,尚未開口,詭計多端的一塵道人,到了這時候,也顧不得是出家人了



  是以,急忙風趣地道:「這還用說嗎?唐玄宗到了傍晚喝酒的時候,再由楊玉環的溫馨

酥胸裡將萬艷杯拿出來,肌溫尚存,膚香猶在,那該是多愜意地事呀!」

  如此一說,不少人笑了。

  但是,金杖追魂的臉肉一陣痙攣,神情十分難過,看樣子方才用「萬艷杯」喝下去的酒,

馬上就要吐出來。

  黑煞神有時很憨直,有時也很機警,這是看了金杖追魂阮公亮神情,擔心他把酒吐出來,

不由正色道:「俺舅舅說,『萬艷杯』流入民間可能有兩個原因……」

  阮公亮」聽,不由急切地道:「哪兩個原因?」

  黑煞神鄭重地說:「一個是『萬艷杯』放在楊貴妃的珍貴首飾包內,由於亂軍衝來,未

及帶走而遺失……」

  阮公亮聽得精神一振,不由再度急切地道:「另一個原因呢?」

  黑煞神正待說什麼,身旁的禿子也看出了一些苗頭,急忙在桌底下用腳踢了他 一下。

  渾漢黑煞神也有他的機警可愛處,經禿子這麼一踢,靈智頓開。他本來要說另一個原因

是,倉促之間,楊貴妃忘記在宮裡,沒有帶出來。

  但是,這時他卻吞吞吐吐地說:「另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當時賜死楊貴妃時,

忘了在她的身上拿出來!」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聽,又是一陣噁心,他不由望著江玉帆,既焦急又有些懊惱地道:

「玉兒,你們可曾用過『萬艷杯』喝酒?」

  江玉帆不便對尊長說謊,正待說什麼,阮媛玲已搶先說:「用是用過,但沒用它喝過

酒!」

  這話一出口,聰明如陸貞娘、佟玉清,以及韓筱莉和朱擎珠等人,當然明白阮媛玲的苦

心。

  她這樣說並不就代表她不孝順,而是為了顧全大局,不致因「萬艷杯」發生不快,她不

得不這麼說。

  金杖追魂阮公亮自然信得過女兒,因而望著彩華四射的「萬艷杯」,久久不知道說什麼

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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