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金斗萬艷杯系列第二部(魔掌佛心)》第4章
第十七章 相思情債

  滌塵老道似乎擔心松風道人不是金毛鼠的敵手,是以凝神提劍,目注場中,隨時準備出

手搶救。

  但是,暴怒如狂的松風道人,連聲厲喝,急打猛攻,儘是拚命招式,決心將金毛鼠置死。

  金毛鼠字文通雖然劍術不俗,但他自己仍準備乘隙逃走,企圖全身而退,是以處處有所

顧忌,一時之間很難搶得上風。

  其次,近百武當道人的揮劍吶喊,「武當二塵」虎視耽耽,仗劍立在場邊,因而也使宇

文通感到情勢危急,難逃活命。

  隱身樹後的佟玉清和阮媛玲,看了場中情形更不便現身捉人了。

  就在這時,北面林緣內,突然響起一聲急切嬌叱:「宇文長老快跑!」

  嬌叱聲中,兩團火焰熊熊的藍綠火球,逕由北面林內打出來。

  佟玉清一聽那聲嬌叱,直覺的脫口怒聲道:「那是甄小倩……」

  話未說完,兩團火球,越過北面情勢大亂的群道頭上,又飛過場中打鬥的金毛鼠與松風

道人的上空,逕向佟玉清和阮媛玲的這面林前刖飛來。

  眼看到達林前,後面的一個火球突然加快,碰的一聲撞在一起,就在林前群道的頭上炸

開了!

  只見無數燃燒火花,四射炸開,紛紛墜下,站在林前揮劍吶喊武當群道一見,束奔西躍,

頓時大亂,不少人惶聲大喝:「小心磷火彈!」

  「快閃開,這是毒磷彈!」

  也就在火球炸開,群道大亂的同時,場中突然一聲蒼勁大喝,接著是一聲驚心慘叫。

  佟玉清和阮媛玲心中一驚,定睛一看,金毛鼠寶劍剛剛由松風的身上撤出來!

  由於人影縱橫亂成一團,方才橫劍監視場中的滌塵老道也不知道跑去哪裡?

  北面林中,怒喝喊叫,很可能已將打出磷火彈的甄小倩截住了。

  佟玉清又想去捉甄小倩,又怕鬧不好她也被憤怒的武當群道當了攻擊目標。

  就在她遲疑的一剎那,場中的金毛鼠縱飛過面前混亂的群道頭上,直向林內飛縱過來。

  佟玉清一見,急翻玉腕,「嗆」的一聲,青芒電閃,背後青虹劍已撤出鞘外,同時嬌叱

道:「宇文通,你還不棄劍就縛,聽候裁決嗎?」

  剛剛縱進林內,暗慶衝出重圍,金毛鼠一見佟玉清和阮媛玲橫劍擋在面前,震駭,惶懼,

仇恨,殺機,不同地滋味和感受,一齊湧上他的心頭。

  想到大師兄清虛仙長在玉闕峪,一掌被佟玉清震飛,而三師弟清靈也在同一地點的斷嶺,

聯合了七陰叟的寡媳,不惜名節掃地,深入少林營地劫出了元台大師,如今,又把武當聖地

搞了個烏煙瘴氣!

  以上種種情形,一幕一幕地閃電般掠過了他的心靈深處,使他不由在心裡嘶聲高呼,為

什麼?為什麼都是為了當前這個身材健美,藝業高絕的芳華少女——十一凶煞中的著名女羅

剎——佟玉清。

  如今,他又碰上了這個手起劍落人頭飛的女羅剎,而他,剎那間之後,就要身首異處,

同樣地死在這個女羅剎的劍下。

  想到死,固然令他戰慄,但想到師兄弟血仇,以及枉費了的心機,使他絕望,懊悔,悲

憤之餘,突然發出一聲淒厲大笑!

  也就在金毛鼠仰面厲笑的同時,神情激怒的滌塵,已仗劍率領著數十慌亂的武當道人飛

身趕至。

  滌塵老道一見佟玉清和阮媛玲站在前面,神情也不由一呆,急忙剎住了身勢,但他旋即

厲聲道:「你們兩人來此作什?」

  喝問聲中,數十武當道人已旋風似將佟玉清阮媛玲和金毛鼠同樣的圍在核心。

  佟玉清見滌塵老道到了這般時候還如此蠻橫,心中不禁有氣,是以,冷冷一笑道:「道

長又何必明知故問?」

  滌塵老道有些不可理喻的一揮手中寶劍,凶狠地厲聲道:「我們武當派的事用不著你們

『遊俠同盟』來管!」

  阮媛玲一聽,頓時大怒,不由一指目光閃爍,立身場中的金毛鼠宇文通,怒叱道:「不

用我們管,不用我們管這老賊早跑了!」

  滌塵老道,不由瘋狂的一揮寶劍,厲聲:「他作夢,來,六合劍陣擒他!」

  喝聲甫落,仗劍圍立四周的武當群道,暴喏一聲,飛身縱出六個中年道人,各領劍訣,

長劍前指,連佟玉清和阮媛玲同樣的也圍在劍陣中。

  阮曖玲見武當道人連她和佟玉清也圍在劍陣中,愈加怒不可抑,這時才急翻玉腕,「嗆」

的一聲,紅光電閃,背後的朱雀劍應聲撤出。

  光華耀眼,紅芒暴漲,絲絲劍氣中,一聲嬌叱道:「好,本姑娘就試試你們六合劍陣究

竟是如何的精密玄奧!」

  滌塵老道一見當前的兩柄劍就難應付了,再加上這兩位身手不凡的姑娘,六合劍陣,哪

還經得住她們兩人的分擊?

  但是,礙於武當威名聲譽,又不便說請她們出去,氣怒焦急之下,不由恨得老臉鐵青,

猛的一跺腳,恨恨地大聲道:「如果你們懶得動,你們就站在那裡!」

  阮媛玲一聽怒氣全消,聽了滌塵老道無可奈何的話,幾乎忍不住綻唇而笑……

  但是佟玉清已輕扯一下阮媛玲的衣袖,沉聲道:「走,我們退出去!」

  話聲甫落,疾轉嬌軀,急步向群道圈外走去。

  圍在圈外的武當道人何嘗聽不出長老的話意,知道本派的六合劍陣根本因不住這兩位嬌

靨凝霜,艷如桃李的美麗姑娘,只得急忙閃開一個缺口讓兩人走了出去。

  也就在佟玉清和阮媛玲轉身走出去的同時,六個中年道人,已一聲大喝,飛身前撲,立

即縮小了劍陣範圍。

  一直內心焦急,暗打主意地金毛鼠宇文通,這時一看,心中更加吃驚,絕望之餘,不由

神情淒厲的瞪視著滿面怒容的老滌塵,怨毒的切齒恨聲說:「好,好,老滌塵,你們想要我

的命,我也不會讓你們活著,我要你們和我同歸於盡……」

  話未說完,左手倏然高舉,五指捏著那個灰圓的毒煙彈,就待出手擲向地面。

  佟玉清聞聲急忙回頭,心中一驚,脫口嬌叱:「拿過來!」

  嬌叱聲中,出手如電,左手揚腕一招,金毛鼠手中毒煙彈,脫手而飛,「嗖」的一聲,

已到了佟玉清的手中。

  金毛鼠宇文通一見,大驚失色,魂飛天外,知道今夜是死定了,是以神情如狂飛身一刖

撲,同時厲嗥一聲:「拿回來!」

  厲嗥聲中,揮劍猛撲,直向佟玉清身前刺去。

  數聲大喝,人影閃動,六個中年道人,身形飛旋,長劍疾揮,「叮噹」兩聲金鐵交嗚,

濺起無數飛射火星,身前兩名中年道人,立即將金毛鼠飛撲身形截住。

  緊接著,身後兩名中年道人,同聲怒喝,兩柄劍雙雙向金毛鼠的身後刺至。

  金毛鼠已到了情急拚命的時候,一聽腦後的兵力破風聲,頭也不回,大喝一聲以臂揮劍,

盲目掃向身後。

  但是,左右兩名中年道人,已同時大喝一聲,挺劍飛身刺至。

  而正面剛剛截擊的兩名中年道人,急引劍訣,隨時準備刺出。

  佟玉清一看這情形,不出數招,金毛鼠宇文通必然血濺當地,是以,急得脫口嬌叱道:

「住手!」這聲嬌叱,乃佟玉清挾含功力而發。是以,武當群道,個個心頭一震,俱都面色

一變。

  施展六合劍陣的六個中年道人,聞聲也本能地飛身暴退,目問驚急地望著佟玉清兩人。

  滌塵老道則惶急地怒聲問:「你們兩人又待怎樣?」

  佟玉清慎重地提醒:「請道長不要忘了,在殺死宇文通之前,必須問出元台大師的下

落!」

  陰刁狡黠的宇文通一聽,目光一亮,詭計立生,不由搶先厲聲道:「元台大師的真正下

落何必問老夫,滌塵老道比誰都清楚……」

  武當群道聽得面色一變,個個大怒,紛紛揮動著手中寶劍,齊聲怒喝,再度作勢欲撲。

  滌塵老道先是驚得一愣,接著面色鐵青,恨恨指著場中的金毛鼠,厲喝道:「宇文通,

你就是含血噴人也沒人相信……」

  豈知,金毛鼠宇文通竟冷冷一笑,道:「笑話,當初老夫動手時,邛崍派的靈鶴仙長曾

向你暗示,是你默許的!」

  話未說完,老滌塵已是面色如紙,冷汗油然,神情如狂的揮舞著寶劍,厲吼怒喝道:

「卑鄙,無恥,給我殺,給我殺——」

  武當群道早在四周揮劍吶喊,六個中年道人的劍陣也早開始了!

  佟玉清關心的是元台大師的生死下落,萬一武當群道一怒之下殺了金毛鼠,而對面林中

又傳來逐漸遠離分散的吆喝聲,顯然沒有捉住甄小倩,如找到捉住甄小倩的機會,又不知要

等多少時日了。

  是以,一見劍陣開始,立即脫口嬌叱道:「住手!」

  六個急撲猛攻的中年道人一聽,再次停止陣勢,其餘道人,也停止憤怒吆喝。

  滌塵老道震驚的望著佟玉清,有些驚惶失措的憤怒急聲問:「佟玉清,你是十一凶煞中

最講道理的人,坦白地說,你也是武林世家九宮堡的未來少夫人,很可能是武林未來的領導

人物,你不能做錯一件事,也不能對任何一件事遽下斷語。」

  說此一頓,特的上前一步,放緩了一些聲音,憤怒地問:「佟玉清,你該不會把老賊宇

文通的話信以為真吧?」

  佟玉清聽了九宮堡未來的少夫人,立即想到深深愛著她的檀郎江玉帆,同時,也不由想

到未來轟轟烈烈的事業和美好的遠景,因而芳心深處突然湧上一絲幸福甜意。但是,她並沒

有因為快慰地幸福感,以及滌塵老道對她的恭維而讓步口

  因為,金毛鼠字文通這麼說,很可能是狡黠之計,以圖暫保一時再找逃走的機會。但是,

也很可能事前滌塵老道的確受到靈鶴老道的暗示。

  是以,淡然地一搖螓首,鄭重地道:「我當然不信,但是,如果道長急切地想殺他,就

有滅口之嫌了……」

  滌塵老道聽得神色一驚,未待佟玉清話完,已望著場中群道,厲吼著道:「捉活的,不

殺他,不准殺他——」

  武當群道一聽,再度齊聲吶喊助威!

  但是劍陣剛待發動,嬌小美麗,一身黃絨勁衣的阮媛玲,突然又嬌叱道:「慢著!」

  滌塵老道一聽,不由氣得又望著阮媛玲,無可奈何的厲聲問:「兩位姑奶奶,你們又要

作什麼?」

  阮曖玲一聽,知道把個賊性剛烈急躁的老滌塵給氣慘了。

  她喝慢著的原因,是因捉拿宇文通在佟玉清來說,只是舉手投足之事,並不大難。

  但是,如果武當群道用劍陣來擒他,不但費時費力,鬧不好還要賠上一兩條人命。

  這時見老滌塵氣得神情激動,有些語無論次,笑既不敢笑,說也不便直說,只得婉轉的

正色道:「我覺得字文通乃武林敗類,人人得而誅之,但為了求得公允。玉姊姊和我覺得不

應該讓貴派獨力捉拿老賊……」

  話未說完,已經會立息地老滌塵,已猛的一揮左手,厲聲道:「用不著!」

  喝聲甫落,六合劍陣已經開始,圍立四周的武當群道,再度吶喊助威。

  被困核心的金毛鼠宇文通,自認今夜必死,沒想到突然間又撿到一條活命。

  雖然如此,他仍不甘就縛,仗著武當派不敢殺他,使出渾身解數力拼。

  當然,在力拼之中,他依然伺機準備衝出劍陣。逃亡在外,總比被關在暗室裡等死好。

佟玉清一看這情形,知道金毛鼠遲早會被捉住,但她擔心的是玄塵率領的天罡劍玄洪等人截

不住甄小倩。

  是以,輕輕一拍阮媛玲的香肩,低聲道:「玲妹,我到那邊看看,你待在這兒監視著宇

文通,這一次絕不允許再讓他逃脫了。」

  阮媛玲聽得心中一驚,因為北面林中已沒有了任何喝聲和動靜,是以,不由擔心的急聲

道:「甄小倩可能已被他們捉住了……」

  佟玉清立即不以為然地道:「捉住了便沒有這麼靜……」

  阮曖玲聽得目光一亮,不由吃驚的道:「姊姊是說又被她跑掉了?」

  佟玉清一面翻腕收劍,一面望著北面寂靜無聲松林深處道:「很有可能……」

  阮媛玲覺得讓佟玉清一個人去大危險了,因而正色道:「甄小倩逃走了豈不更好?反正

玉哥哥和陸姊姊他們都在崖下等著她。」

  惶玉清立即搖頭道:「不,甄小倩機警多智,輕功不俗,玄塵道長率領著那麼多弟子都

捉不住她,足見她對附近的山勢非常清楚,玉弟弟他們碰不上她,也別想將她捉住。」

  說此一頓,特的又壓低聲音道:「再說,萬一玄塵老道將她捉住,秘密審問元台大師的

下落,結果如何我們一點也不知道,武當派是絕對不會告訴我們的……」

  阮媛玲知道佟玉清去意已決,而且,她也怕佟玉清笑她一個人不敢留在此地,是以,會

意的連連點頭,但仍親切地叮囑道:「姊姊可要小心!」

  佟玉清急忙點頭道:「我曉得!」

  「得」字出口,身形已凌空而起,直飛高約數丈的松樹梢上。

  一直注出息她們兩人講話的滌塵老道和武當弟子們,神色一驚,紛紛仰頭。

  只見半空中亮影一閃,接著是向北疾射的一道亮線,眨眼已經不見。

  佟玉清在與阮媛玲說話時,早已注意到滌塵和武當群道的目光和神色,她為了阮媛玲的

安全,不得不趁機炫露輕功絕技,以示震赫。

  事實上,面前群道圍立,她也不便繞至他們的身後離去。

  最重要的還是對懷意不善,心存敵視的人,不必深藏隱實,故施謙虛,這樣足以鼓勵他

們向你僥倖一試,突加攻擊。

  佟玉清一飛上樹巔便發現東方已現魚肚白,知道天就要亮了。

  是以,疾展輕功,踏枝掠樹,直向正北馳去。她已完全瞭解立身的武當山勢。

  往東看,一座相接一座的金碧道觀,朱漆琉瓦,畫楝飛簷,梯形蜿蜒,直達半山的解劍

巖。

  武當派的各處觀院實在建築的富麗堂皇,雄偉壯觀,不愧天下聖跡,武林第一大劍派的

發源地。北,西,南,三面俱是絕壁斷崖,僅正西有一處似是相連,但實際卻有一道天險山

隙相隔開。

  佟玉清見正北百丈以外已沒有蒼鬱松林,斷定那裡就是懸崖邊緣。

  為了隱蔽身形,便於偵察,就在距崖邊林緣尚有二三十丈距離處,嬌軀一閃,疾瀉而下。

  光線一暗,就在她雙足踏實林內地面的同時,不遠處突然暴起數聲大喝:「在那裡了!」

  「師叔祖快來,在那邊!」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驚,凝目一看,只見昏暗的松林內,就在北面七八丈外的林隙間,正

有四個手提寶劍的青年道人,飛身向這面奔來。

  就在佟玉清凝目打量間,西邊林隙間也飛身縱來數名提劍道人。

  人影問處,風聲颯然,身前的四個青年道人已飛身到了近前。

  只見四人一到,立即扇形站開,個個神情緊張左手捏著劍訣,右手橫著長劍,目光一瞬

不瞬的盯著佟玉清的嬌靨,深怕一眨眼佟玉清就跑了似地。

  佟玉清鎮定卓立,也不撤劍,僅淡淡地道:「我是佟玉清……」

  話未說完,四個青年道人已齊聲怒喝道:「我們找的就是佟玉清!」

  話聲甫落,一陣風聲響動,由西面聞聲趕來的數名道人也到了。

  只聽其中一個緊張的聲音,嚷著道:「不錯,就是她,我在星子山斷頭崖下見過她,她

就是佟玉清!」

  佟玉清聞聲轉身,只見數名灰衣青年道人,個個神情緊張,俱都瞪著眼睛,每一柄寶劍

的劍尖都指著她,看不出方才發話的是哪一個人。

  佟玉清只得微一點首,淡淡的說:「現在你們總該相信,我是真正的佟玉清了吧?」如

此一問,八、九個青年道人俱都一愣,乍然間無法聽懂佟玉清的話意。

  佟玉清一看,氣得瞠目嬌叱道:「我這個佟玉清是真的,方纔那個蒙面的是假的,懂不

懂?」

  話聲甫落,風聲颯然,一陣人影閃動中,響起一聲含有憤怒意味的無量佛。

  同時,身後也響起玄塵老道的憤怒沉聲問:「佟姑娘,方才可是你本人?」

  佟玉清聞聲回身,只見滿面怒容,面有氣急懊惱神色的玄塵老道,以及天罡劍玄洪,地

癸劍吳德性,以及松明松高等人,俱都怒目立在數丈內,每個人的目光,都充滿了懊惱,怨

毒。看了這情形,佟玉清只得淡然一笑道:「道長問的方纔,不知指的是多長時間之前?」

  玄塵老道見佟玉清並未撤劍,而自己這面數十弟子,個個如臨大敵般,老臉上覺得十分

難堪。

  但是,到了這般時候,也不能大顧顏面,只得沉聲道:「就是片刻之前!」

  佟玉清冷冷一笑,道:「片刻之前,本姑娘剛為貴派截住了武林重犯金毛鼠他趁那兩顆

磷火彈相撞的剎那間,趁亂衝向斷崖……」

  話未說完,滿臉羞紅的地癸劍吳德性,突然瞠目厲聲問:「武當後山,乃本派禁地,你

怎可違犯武林規矩,任意侵入窺看?」

  佟玉清又轉首望著目光怨毒,滿面怒容的吳德性,淡然道:「武林重犯在此,人人均可

逮捕,我為什麼不能來此?」

  天罡劍玄洪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怒道:「你是說,你曾看到有人潛入此地?」

  佟玉清為了握住正當理由,只得淡然道:「沒有看到,但在崖下絕谷中發現了一套道姑

衣服,因而斷定甄小倩又來了此地!」

  玄塵老道等人也斷定那個放火的白衣道姑,就是方才面罩白巾的女子,但卻都不知道那

女子是誰。

  這時一聽佟玉清提出甄小倩,大家不由齊聲問:「你說的甄小倩是誰?」

  佟玉清正色道:「就是毒鬼谷老谷主七陰叟的次子古宇霸的妻子,昔年皖北綠林霸主甄

武能的獨女甄小倩……」

  玄塵老道面色一變,突然急切地道:「你怎的知道?」

  佟玉清不慌不忙地在胯囊裡將那顆奪自金毛鼠手中的毒煙彈取出來,舉至面前一晃,道:

「這是方才在金毛鼠手中奪過來的五步斷魂香,貴派在小綠谷中被毒死的十數位道長,就是

中的這種毒煙彈……」

  話未說完,地癸劍吳德性,突然怒喝」聲道:「方纔在小綠谷的就是你!」

  怒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綻起無數劍花,照准佟玉清的酥胸就刺!

  玄塵老道聽了甄小倩的身世和底細,心頭似乎突然壓著一份沉重往事,是以,對地癸劍

吳德性的突然攻擊根本沒有注意。

  這時一見,大吃一驚,不由脫口呼急道:「退回來!」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佟玉清劍都未撤,纖影一閃,怒聲嬌叱,一聲問哼聲中,吳德性的身體一個翻滾旋

飛,「咚」的一聲,著實摔在佟玉清的腳下。

  吳德性握劍的右腕脈門穴,仍扣在佟玉清的纖手中。

  天罡劍玄洪等人一見,頓時大怒,紛紛揮劍怒喝,作勢欲撲。

  但是,深知厲害的玄塵老道卻急揮雙手,怒目大喝道:「退回去!」

  一手扣住吳德性脈門的佟玉清,對四周揮劍暴喝的武當群道,視如未睹,頭也不抬,繼

續望著地上渾身乏力的吳德性冷冷一笑道:「留著你的命準備天明對付韓姑娘的騰龍劍吧!」

  說完,振臂一抖,吳德性再度一聲悶哼,身形就像被甩的草包一樣,「呼」的一聲,逕

向揮劍吆喝的天罡劍玄洪等人身前撞去。

  玄洪等人一見,個個大驚失色,紛紛驚呼閃避,頓時亂成一片。

  被擲飛的地癸劍吳德性,雖然發覺內腑並未受傷,真氣依然暢通,而他也竭力企圖疾使

千斤墜。

  但是,佟玉清功力深厚,使他無法抗拒那陣威勢剛猛的柔勁潛力。

  是以,「咚」的一聲,終於橫跌在地上。

  由於群道的紛紛問避,唯恐寶劍誤傷了自己人,因而無人攙扶,害得吳德性繼續向前翻

滾出去七八尺,才挺身站了起來。

  也就在吳德性的身軀被擲向地面的同時,北面崖下絕谷中,突然傳來一陣粗獷的吆喝聲。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驚,這聲吆喝雖然隱約可聞,但佟玉清入耳便知是黑煞神的聲音。是

以,脫口低呼道:「不好,芮壇主裁不住她!」

  低呼聲中,身形如風,直向崖邊撲去。

  武當群道一見,誤以為佟玉清自知闖了禍嚇得倉惶而逃。

  是以,紛紛揮劍吆喝,飛身疾追,同時大喝道:「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群道大喝聲中,佟玉清早已到了崖邊,嬌軀一閃,疾瀉而下——

  武當群道看得一驚,不少人脫口驚啊!

  追至崖邊向下一看,只見一點亮影,疾如隕星般,看似慢實則疾,飄飛而下,眨眼已進

入了崖下谷中瀰漫的雲氣中。

  屏息提氣,飄飛而下的佟玉清,關心的是黑煞神能否截住甄小倩,對於崖上武當群道的

吆喝,她已懶得理會。

  到達崖下谷中,霧氣猶為濃重,谷中的形勢較之南崖下的絕谷較為平坦寬闊,而且沒有

雜亂的松樹和怪石。

  佟玉清凝目察看谷內,正不知黑煞神位在何處,西北方向,突然傳來了黑煞神倔強的怒

聲大喝道:「有仇不雪非君子,知恩不報是小人,所謂恩怨分明,你禿子別忘了,要不是她

強迫著金毛鼠丟進一個解毒彈,你小子的屍首早臭了!」

  佟玉清一聽,心知不妙,知道黑煞神和禿子兩人正在為甄小倩爭吵。

  心中一急,疾展輕功,循聲向前馳去。

  前進中,又聽禿子生氣地大聲道:「你也別忘了,甄小倩是劫持元台大師的首腦人

物……」

  話未說完,接著啞巴嘿嘿啊啊的聲音。

  佟玉清一聽,心中不禁有氣,她不知道玉弟弟為何又把這三塊寶搞在一起。

  心念間,已看清立身前面平坦草地上的禿子啞巴和黑煞神三人。

  只見黑煞神正不高興地一指啞巴,瞪眼怒聲解釋道:「你知道個屁,當時你小子正在昏

迷,就是禿子要不是俺動作快也差一點斷了氣……」

  啞巴一聽,咧了咧嘴,攤了攤手,似乎沒話好說了。

  但是,禿子卻憤怒的大聲道:「可是到現在元台大師仍沒有下落,你也沒問出個結

果……」

  話未說完,只見黑煞神已理直氣壯地吼道:「俺不是問她了嗎?她說金毛鼠知道!」

  只見禿子氣得一跺腳,晃著禿頭怒吼道:「她的話你能信?」

  佟玉清一聽,大吃一驚,心頭著實一震,知道黑煞神又闖了大禍。

  是以,心中一急,脫口急聲道:「你們不要吵!」

  正在爭吵的禿子啞巴黑煞神三人聞聲一驚,急忙轉頭。

  禿子一見是佟玉清,立即望著黑煞神不高興地道:「佟姑娘來了,這件事最好你自己

說。」

  說話之間,佟玉清已到了近前。

  佟玉清一看黑煞神羞愧的黑臉,只得,放緩聲音道:「怎麼回事?」

  黑煞神見問,立即惶愧的低下頭。

  禿子立即生氣地道:「他把甄小倩放走了!」

  佟玉清聽了雖然生氣,但她不便斥責這些老同仁,因為檀郎江玉帆,身為一盟之主,對

他們十一凶煞中的這幾位渾猛憨厚人物,特別寬容。

  是以,立即特別慎重地叮囑道:「這件事不准你們三人告訴任何人……」

  話未說完,禿子已焦急地說:「母老虎已經追去了!」

  佟玉清知道指的是鬼刀母夜叉,因而寬聲道:「不礙事,回頭我叮囑她!」

  說此一頓,特又正色問:「薛大姊追去多久了,還有誰?」

  黑煞神不好意思地吃吃道:「去了一會了,就她一個人!」

  佟玉清聽得大吃一驚,不由怒叱道:「你們為什麼不追去?她一個人追了去會吃虧

的……」

  話未說完,禿子已急忙解釋道:「我們本來要追去,聽到母老虎在前面招呼盟主,歪嘴

和啞巴害怕不敢去,因為他們兩人是一組,我和母老虎是一組……」

  佟玉清無心聽這些,不由急聲問:「他們去了什麼方向?」

  禿子舉手一指,道:「西北!」

  佟玉清一聽,轉身就待馳去。

  但是,她突然又停身望著黑煞神三人,似有所悟地急聲地道:「阮姑娘還在崖上監視著

武當道人活捉金毛鼠,你們趕快去請陸姑娘或者朱姑娘她們前去知會她一聲……」

  話未說完,禿子三人已連連頷首應是。

  佟玉清不再多說,展開身法,直向西北馳去。

  前進中,遊目一看,發現對面同樣的是道斷崖,而且,形勢險惡,蜿蜒伸向西北。

  看了這情形,佟玉清斷定甄小倩絕不會登崖逃走,必是沿著這條大峽谷奔了西北。同時,

她根據禿子的說話,知道鬼刀母夜又在追擊中遇見了玉弟弟。

  當然,以檀郎江玉帆的快速身法,甄小倩絕逃不出武當山區,論武功,甄小倩更不是對

手。

  但是佟玉清擔心的是檀郎善良慈悲的心腸,因為她早在江玉帆的談話中,已知道他對先

喪父親又喪夫婿的甄小倩,有了寬恕之意。

  也許「遊俠同盟」中的人聽了,會以為江玉帆是個多情種,是因為他曾將酥胸半露,頗

有姿色的甄小倩由郊野抱回了吳富紳的家裡,由於對甄小倩有了情意,才原諒了她的過失。

其實佟玉清最清楚,她也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因為她最瞭解個郎江玉帆的志操和天性,他是一個熱誠待人,尊敬別人,但也是一個最

痛恨陰刁奸詐之徒的正直人。

  她和個郎朝夕相處一年多來,她從未見個郎江玉帆,對她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譽的表姊陸

貞娘表示過愛,也從未見他有過親熱動作。

  換句話說,以陸貞娘那等沉魚落雁之美,閉月羞花之貌的絕色少女,他都沒有越禮失態

的動作,他豈會愛上一個敗柳殘花的新寡文君?

  其次是朱擎珠,這是江老爺子最喜愛的嬌娃兒,老爺子並命令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傳授給

她「九宮堡」的不傳絕學,人人都知道她已是鐵定的孫少夫人,而她自己也一直這樣自恃。

  更重要的是,老爺子已派了兩位堡主夫人,親持「九宮堡」的祖傳之寶「玉麒麟」,前

去梵淨山,先向金狒盲尼無憂老師大下了聘禮。

  但是,個郎江玉帆對他這位名正言順,嬌小美麗的未婚妻子朱擎珠,連她那雙嫩如春蔥,

柔若無骨的玉手都沒碰過,他會愛上一個渾身都是毒物的孀婦?

  一想到渾身都是毒物,佟玉清心中一驚,險些脫口驚呼。

  於是急忙一定心神,發現眼前已到了一片高峰矮嶺翠碧幽谷地帶。

  同時,她也發現天光已經亮了,只是晨曦微現,太陽還沒有升起來。

  這時,雲氣較方才稀少多了,新鮮的空氣中,仍帶有一絲寒意。

  佟玉清不自覺的放緩了一些身法,因為不知道她已馳出了多少里?

  於是遊目一看,目光倏然一亮

  只見前面縱嶺角下的綠谷口前,手提一對九環厚背鬼頭刀的鬼刀母夜叉,正在那裡焦急

張望,逡巡不前。

  佟玉清一見,喜出望外,不由加速身法,急揮玉手,同時歡聲道:「大姊,大姊!」

  正在那裡東張西望,神情焦急地鬼刀母夜叉,聞聲急忙轉首望來。

  鬼刀母夜又一見加速馳來的佟玉清,環眼一亮,急忙高聲道:「老妹子快來,盟主追那

個狐狸精,不知追到哪裡去了!」

  說話之間,佟玉清已到了近前。

  佟玉清」聽,不由急忙剎住身勢,焦急地道:「你沒有和玉弟弟在一起?」

  鬼刀母夜叉立即焦急地道:「我這兩條腿哪追得及,那狐狸精的輕身功夫還真不賴呢!」

  佟玉清一面察看附近山勢,一面關切地問:「你和玉弟弟一直追到此地?」

  鬼刀母夜又立即正色道:「哪裡?到了前面才發現她在附近。」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驚,不由焦急地道:「大姊不好,你和玉弟弟中計了,我們得趕快找,

甄小倩的機智看來猶勝湖濱山莊的紅飛狐……」

  鬼刀母夜叉也是老江湖,一經佟玉清提醒,頓時恍然大悟,不由震驚的道:「你是說那

狐狸精在附近早有佈置?」

  佟玉清一面游口口察看著附近,同時急切地道:「很有這個可能,再說,以玉弟弟的身

法,只要發現了她,她絕跑不了多遠……」

  話未說完,眼睛突然地一亮,急切問,舉手一指縱嶺下的一片綠谷,脫口急聲道:「大

姊快看,那道小溪邊的竹林裡似乎有兩三間茅舍!」

  鬼刀母夜叉循著指向一看,果然綠谷中有一道小溪,小溪上還有一座小橋,小橋的對面

即是那片數百株茂盛青翠的竹林。

  由於這時晨霧尚未盡褪,兩三間茅舍的脊影在竹枝掩蔽中,尚無法看得十分清楚。

  也就在鬼刀母夜叉凝目察看的同時,佟玉清已展開輕功向綠谷中馳去,同時,急切地說:

「大姊,你沿著綠谷向深處搜索,我先到那邊茅舍看看!」

  說話之間,業已飛身縱至二十丈外。

  鬼刀母夜叉不敢怠慢,應了一聲,也飛身向綠谷深處馳去——

  這時東方已露出一線朝霞,整個綠谷中已灑上一片金黃,林中似乎也有了一絲暖意。

  鬼刀母夜又手提一雙寒光閃射的鬼頭厚背刀,威勢懾人,滿面殺氣,她雖然飛身向深處

尋找,但對馳向竹林的佟玉清,仍極注意。

  只見佟玉清飛身越過小溪,嬌軀一閃,輕靈飄忽的縱向那片青蔥竹林內。

  就在佟玉清進入竹林剎那後,突然傳來佟玉清的惶急尖呼:「大姊快來——」

  鬼刀母夜叉一聽佟玉清的惶急嬌呼,大吃一驚,心知不妙,不由大喝一聲:「來了老妹

子!」

  大喝聲中,手提雙刀,飛身向竹林撲去——

  鬼刀母夜又這時是何等功力,身行如飛勢如猛虎,飛身越過小溪,直撲林內。

  也就在鬼刀母夜叉進入竹林邊緣的同時,深處再次傳來佟玉清憤怒嬌叱道:「甄小倩,

你這無恥賤婦,你竟敢做出這等見不得人的醜事……」

  嬌叱未完,接著傳來劍擊交嗚聲。

  鬼刀母夜又聽得大吃一驚,再度大喝一聲,飛身撲進林內。

  只見林內一片平坦空地,共有三間石牆茅屋,交手打鬥的聲音正由中間茅屋內傳出來。

  同時,在打鬥聲中,挾雜著江玉帆夢囈渴求般低呼:「玉姊姊……玉姊姊……真是你

嗎?」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大喝一聲,飛身撲向門口同時,一道亮白纖

影,挾著一道寒光,逕由屋門內,「呼」的一聲縱出來。

  鬼刀母夜心中一驚,急忙閃身,定睛一看,正是毒鬼谷的二少奶奶甄小倩。

  只見甄小倩雲鬢散亂,衣襟已開,一座渾圓高聳的玉乳已彈出褻衣外面,艷美嬌好的面

龐,慘淡蒼白,鬢角已滲滿了香汗。

  鬼刀母夜叉一見甄小倩,大喝一聲,舉刀就剁。

  心情羞愧急怒的甄小倩,似乎也沒想到鬼刀母夜叉已到了屋外面。

  是以,這時一見,也不答話,一聲嬌叱,振腕就是一劍,同時,一長身形,凌空飛上了

房面。

  鬼刀母夜叉哪會放甄小倩逃走,大喝一聲,也飛身追上了房面。

  甄小倩內心惶急,急於脫身,一見鬼刀母夜叉追上房面,一聲不吭,唰唰唰一連攻出三

劍。

  鬼刀母夜叉的雙刀雖然威猛無敵,但她苦於雙腳剛剛踏上鬆軟茅草的房面,加之甄小倩

劍術不俗,立即被翻滾耀眼的劍光匹練逼退了數步。

  甄小倩一見鬼刀母夜又被逼退,一個扭腰旋飛,急忙縱上另一座房面。

  鬼刀母夜叉一見自己被甄小倩逼退,頓時怒不可遏,心頭倏起殺機,不由大喝一聲,厲

聲道:「甄小倩,你就是逃上九重天,老娘也要將你剁成爛稀泥!」

  說話之間,飛身撲去,但是,不敢久戰的甄小倩早已飛身縱下了後院。

  也就在鬼刀母夜又飛撲,甄小倩縱向後院的同時,中間茅屋內已傳來佟玉清惶恐顫抖的

焦急聲音道:「大姊……守在外面……你不能離開……」

  鬼刀母夜叉一聽,心中又驚又急,但她知道,她必須為房中床上的一對護法。

  是以,眼看著衣衫不整,雲發散亂的甄小倩,手提寶劍,倉倉惶惶地逃出了後院。

  鬼刀母夜叉恨得牙癢癢的,無奈,只得轉身準備縱下房面。

  但是,當她恨恨地轉過身來,目光本能的向東一看,只見陸貞娘,韓筱莉,以及悟空、

一塵,黑煞神等人,正飛身馳進谷口向這邊奔來。

第十八章 西堤五老

  鬼刀母夜叉一看,腦際轟的一聲,猛的打了一個冷戰,身形一個踉蹌,險些跌下房面。

  鬼刀母夜叉的確驚呆了,她作夢都沒想到竟這麼巧,恰在這個時候,陸韓朱阮四女以及

悟空等人統統趕來了。

  也就在她發呆一愣的同時,茅屋內再度傳來佟玉清惶懼嬌喘的顫抖聲音說:「大姊……

我……我……」

  一聽佟玉清的嬌喘求助聲音,一個念頭倏然掠過她的腦海——她絕不能讓陸貞娘他們到

這邊來。

  也就在她心念方動地同時,陸貞娘已向著她揮手急切地大聲道:「薛大姊,方才和你打

斗的可是甄小倩?」

  鬼刀母夜叉見問,正合心意,甄小倩雖然去了西北,但她卻不得不指著西南,連連頷首,

焦急地道:「是是,陸姑娘,快,她向縱嶺上逃走了!」

  陸貞娘早在谷口便看到了鬼刀母夜叉和一個身穿亮緞勁衣的女子在房面上打鬥,也清楚

地看到那女子縱下房面逃走了。

  是以,一聽鬼刀母夜叉回答,立即回頭望著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分配追擊小組。

  鬼刀母夜又正在暗自慶幸陸韓四女沒有懷疑,渾漢黑煞神,偏偏大聲問:「你沒看到佟

姑娘,還有咱們盟主嗎?」

  鬼刀母夜又見問,氣得不由咬了咬牙,她簡直恨透黑煞神,不由罵了聲死人,但她仍鎮

定地大聲答道:「沒看到老妹子,盟主身法快,不知追到哪裡去了……」

  說話之間,陸貞娘已分配完畢,只見悟空憨姑鐵羅漢以及銅人判官等人,紛紛向正南及

西南飛身追去。

  鬼刀母夜叉一見,也突然驚覺到她必須趕快離開這兒。

  是以,未待話完,倏然轉身,提氣就待縱向後院。

  但是,就在她轉身的同時,目光本能的發現西北百十丈外的矮峰凸巖下,亮影一閃,頓

時不見。

  由於這時正有一縷朝陽射在凸巖下,因而她斷定那點反光亮影必是甄小倩。

  鬼刀母夜叉轉念間,業已縱下房面飛身縱進了竹林,直向那座矮峰突巖下追過去。

  由於她怕陸貞娘等人發現她的行蹤,一出竹林,立即躬身鶴行,藉著雜樹和荒草,快閃

疾避,加速馳去。

  看看將到突巖下,驀見方才甄小倩消失地方的荒草,仍徐徐向兩邊擺動。

  鬼刀母夜又看得心中一驚,知道那裡就是甄小倩隱身之處。

  是以,提氣屏息,雙刀高舉,一聲不吭,猛的就是一個虎撲

  但是,就在她飛撲的剎那間,眼前亮影一閃,甄小倩已飛身躍起來,一個乳燕驚飛,身

形快如丸射般一閃已縱進了草後的石洞內。

  鬼刀母夜叉撲至近前,「唰」的一聲雙刀剁空,石砂四射,斷草飛濺,落身處的高草,

立被她的雙刀砍倒了一大片。

  雙刀剁空的鬼刀母夜叉,趁勢蹲伏在草叢內,她不敢站起來,深怕陸韓朱阮四女和悟空、

一塵等人發現她。

  是以,雙刀落地,身形下蹲,急忙定睛前看。

  只見一丈五尺外的巖壁下,大小共有七八個裂隙石洞,僅中間的一個較高大,也只有一

尺多寬,「遊俠同盟」中除了五位姑娘和禿子啞巴外,誰也擠不進去。

  顯然,甄小倩能在那等快速身法下進入石洞,足證她的身材苗條,輕功也已到了相當火

候。

  鬼刀母夜叉凝目向內看,雖然有朝陽的照射,洞隙深處依然是漆黑一片。

  她雖然看不見甄小倩隱身的位置,但在甄小倩方才飛身縱進洞內的一剎那,她發現甄小

倩業已整理好了衣服。

  鬼刀母夜叉暗中慶幸,如果方才在房上不是偶然發現了甄小倩的閃光身影,或這時遲來

一步,必然又被甄小倩逃走了。

  由於她看不見甄小倩的隱身位置,只得壓低聲音,恨聲道:「甄小倩,你這不貞不節的

賤婦,還不滾出來受死嗎?」

  話聲甫落,洞內的甄小倩,已同樣的低音,恨聲道:「薛金花,你不要逼人大甚,再說,

你未必真的希望我出去和你一拼!」

  鬼刀母夜叉聽得雙頰一熱,不由略微提高了一些聲音,怒聲道:「為什麼?有膽子你就

滾出來。」

  洞內的甄小倩冷冷一笑,道:「怕的是你薛金花無法向陸貞娘她們交代,何況茅屋裡的

床上還有佟玉清和江玉帆……」

  鬼刀母夜叉被甄小倩說中了內心的顧忌,倏然再起殺機,恨的是看不見甄小倩的隱身位

置,空有一身精絕的暗器。

  這時一聽甄小倩談到了江玉帆和佟玉清,不由翹起頭來看了一眼百十丈外的那三間茅屋。

  同時,她也看到陸韓朱阮四女和風雷拐等人,業已馳上了縱嶺,有的已馳上嶺巔,正在

遊目向四野察看。

  鬼刀母夜叉擔心被陸貞娘等人看到,不由驚得急忙將頭低下來!

  洞中的甄小倩一見,不由冷冷一笑,立即得意地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鬼刀母夜叉,

這時也自覺無法向陸貞娘和朱擎珠她們交代了……」

  鬼刀母夜又一聽,不由緊咬鋼牙,怒目瞪著洞口,恨恨低聲道:「放你的屁,老娘有什

麼不好交代的……」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得意地道:「二少奶奶我來了西北,而你卻把他們指向了西南……」

  鬼刀母夜又未待甄小倩話完,早已在皮囊裡握了一把鐵蒺藜,一聲低喝,運足全勁,照

准隙洞口內打了進去。

  只見十數點黑星,劃空帶嘯,幻成無數黑線,直射洞內。

  緊接著,一陣格啦聲響,洞中濺起無數火花,回聲久久不絕。

  也就在回聲未絕的同時,洞內的甄小倩,突然提高聲音,怒聲道:「薛金花,你再如此

咄咄逼我,我可真的要衝出去了!」

  鬼刀母夜又一聽,急忙撿起地上的右手鬼頭刀,同時恨聲道:「好,你只要敢出來,老

娘就一刀將你剁成兩半。」

  洞中的甄小倩冷哼一聲,笑著說:「你殺了我,就別想得到解藥!」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頭一震,不由暗呼糟糕,心說,我怎的忘了向這賤婦要解藥了?

  心中雖然在想,但她嘴裡仍沒忘冷冷一笑,輕蔑地道:「這種事要什麼解藥?那事兒完

了毒也解了!」

  洞中的甄小倩一聽,不由發出一陣得意地格格嬌笑,道:「等那事兒完了,你那老妹子

佟玉清也別想走路了!」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頭一震,暗自焦急,但她仍淡淡的恨聲道:「你這躁娘們兒能吃得消,

我那老妹子也受得了。」

  洞中的甄小倩再蕩然一笑道:「告訴你,你我都是過來人,佟玉清可是第一遭兒……」

  鬼刀母夜叉不由呸了一聲,恨恨的怒聲道:「甄小倩,天下的男人那麼多,你不會隨便

找一個?為什麼偏偏要找我們盟主江玉帆?」

  洞中的甄小倩一聽,突然切齒恨聲道:「我要報復,我要報復……」

  鬼刀母夜又立即怒聲道:「佟玉清雖然殺了你作惡多端的父親,可是在毒鬼谷也饒過你

一死,而且佟玉清雖然一同去了毒鬼谷,可是不是她殺你丈夫的……」

  話未說完,甄小倩已悲憤激動地恨聲道:「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我丈夫是死在陸貞娘的

寶劍下,所以我這樣作也是為了對付她。」

  鬼刀母夜又為了向甄小倩索到解藥,只得放緩聲音,沉聲道:「現在你既然知道是誰殺

了你的丈夫,你和佟玉清之間的仇嫌也應該就此勾消,解藥可以拿出來了吧?」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輕蔑的道:「你說的也未免大簡單了……」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大怒,不自覺的一揚雙刀,壓低聲音,厲喝道:「你再他娘的不

拿出解藥來,俺可要衝進去了。」

  只聽洞中的甄小倩無可奈何地道:「好吧,解藥在我的錦囊裡,拿去吧!」

  「吧」字出口,只見一團淡黃亮影,「呼」的一聲,逕由洞中擲出來。

  鬼刀母夜叉久歷江湖,經驗豐富,她怕甄小倩使詐,不敢去接,就用手中刀背一挑,恰

好串進物圈帶內。

  鬼刀母夜叉定睛一看,不錯,正是甄小倩身上佩的絲緞錦囊。

  於是,不再遲疑,放下右手鬼頭刀,急忙將錦囊打開。

  打開一看,只見錦囊裡面分了兩三層,有金瓶、有銀瓶,也有玉石翡翠瓶,瓶子雖然不

同,但每個瓶子上都有一個毒鬼谷的相同標誌——骷髏頭。

  鬼刀母夜又看罷,愣了,不由氣得抬頭望著隙洞,恨恨的道:「甄小倩,你這是什麼意

思?俺知道哪個瓶子裡是解藥?」

  洞中的甄小倩冷冷一笑,不答反問道:「你不是要殺我嗎?你殺了我你還能否拿到解

藥?」

  鬼刀母夜叉一聽,真的傻了,心想:奶奶的,這躁娘們兒還真殺不得,這麼些解藥也不

能叫盟主每一瓶都吃一點試一試呀?

  心中正感焦急為難,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龍吟般的悠揚長嘯!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中一喜,她聽得出,這是盟主江玉帆的嘯聲口

  嘯聲高吭悠揚,似是愉快地招呼大家回去集合,她聽得出,嘯聲中並沒有憤怒和懊惱地

意味。

  由於江玉帆的嘯聲傳來,知道江玉帆業已事畢離開,鬼刀母夜叉心中一喜,不由倏地由

草中站起來。

  同時,一個箭步縱至洞口雙刀一橫,望著洞口怒喝道:「甄小倩,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快出來受死吧!」

  豈知,洞中的甄小倩竟一點也不緊張的冷冷一笑道:「薛金花,你先別得意,還是趕快

到茅屋裡看看你的老妹子佟玉清去吧!」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頭一震,格外焦急,但她卻佯裝鎮定地哼了一聲道:「我薛金花不是

大傻瓜,你別想我會放過你,我離開洞口你就跑了!」

  洞中的甄小倩得意地道:「告訴你,你、水遠殺不了我,因為你殺了我你就永遠得不到

解藥。」

  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怒聲道:「你少給老娘來這一套,事兒都過了還用什麼解藥?」

  甄小倩卻有些生氣地道:「薛金花,我告訴你,江玉帆如果不盡快的服下我的解藥,六

個時辰之後,他還會發作,那時你們『遊俠同盟』就有笑話看了……」

  鬼刀母夜叉哪裡肯信,不由怒聲道:「放你的屁,老娘才不信這些邪事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聽,反而有些焦急地怒聲道:「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我絕對沒有騙你,

六個時辰之後,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在什麼時候,只要你們盟主的毒性發作了,他都會那

個,就是抓住了我,他也不會放過……」

  焦急地話聲中,真情流露,聲音顫抖,充滿了關切。

  鬼刀母夜又聽得大吃一驚,知道甄小倩不是在騙她。

  同時,她也想到了在白河城北小村上發生的事,以及甄小倩在小綠谷與金毛鼠爭吵的情

形。

  由於有了以上的想法,這才恍然大悟,甄小倩為情所困,早已深深的愛上了江玉帆,否

則,哪個女人會讓自己不喜歡的男人親近她?

  但是,鬼刀母夜叉也驚於甄小倩的聰慧狡黠,她不得不淡淡地道:「那怕啥,反正我們

有五位姑娘輪流的服侍他!」

  話未說完,洞中的甄小倩已焦急憤怒的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急聲道:「不,你這笨好人,

什麼人經得起一天兩次這種事?七八天之後江少爺便要功力全失,血管爆裂,下體不停的流

血,那時不出半日便要氣絕身死呀!」

  鬼刀母夜叉一聽,簡直嚇呆了,愣在當場久久不知道說什麼。

  洞中的甄小倩見鬼刀母夜叉沒有回答,不由急得幾乎是哭聲哀求地道:「薛金花,你只

要發誓放我回家,我馬上將劍擲出去,並割斷我的頭髮,從此找個尼姑庵,永不再現江湖,

如果我不是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我現在就舉劍自殺,用不著你動手的……」

  話未說完,已嗚咽地哭了。

  鬼刀母夜叉內心的焦急不下甄小倩,這時聽說甄小倩要棄劍割發當尼姑,知道甄小倩對

江玉帆動了真情,當然相信她的話。

  是以,猛一頷首,咬了咬牙,正待毅然答應,突然又為難的道:「俺雖然有心放你,可

是少林寺的元台大師到現在……」

  話未說完,洞中的甄小倩已沙啞著聲音,微帶抽噎地道:「這些事都是金毛鼠主持的,

所有的壯漢道人,都是他盟兄翻江豹調配的……」

  鬼刀母夜又聽得環眼一亮,不由急聲道:「他的盟兄翻江豹,可是瓦崗湖天水寨的水盜

頭子?」

  洞中的甄小倩毫不遲疑地回答道:「不錯,就是他!」

  鬼刀母夜叉聽罷,恨恨地哼了聲好,繼續關切地問:「那麼元台大師呢?」

  甄小倩回答道:「據金毛鼠說,他已派人將大師送回嵩山去了,不知你們為什麼還到處

找!」

  鬼刀母夜又擔心茅屋裡的佟玉清,立即無可奈何地斷然地道:「好吧,俺相信你,快把

頭髮和寶劍擲出來吧!」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反駁道:「可是你還沒發誓!」

  鬼刀母夜又一聽,不由生氣地道:「俺薛金花是個頂天立地的女中豪俠,說一句話算一

句話,還發什麼咒,賭什麼誓?」

  豈知,洞中的甄小倩立見倔強的道:「如果不發誓我便不將劍擲出去。」

  鬼刀母夜又聽得一瞪眼,但是,想想敬愛的盟主,情如姊妹的老妹子,只得無可奈何的

沉聲道:「好,俺發誓。俺薛金花如果食言背信,不放你甄小倩逃走,俺就他娘的活活守一

輩子的寡!」

  豈知,洞中的甄小倩竟依然不放心的道:「不行,我看你早就準備別人給你建座貞節牌

坊了……」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經氣得瞪眼大聲地道:「你以為俺不準備生個兒子防老?」

  把話說完,一張臉也不由漲得通紅。

  只聽洞中的甄小倩黯然歎了口氣,接著一靜,立即悲痛的道:「薛女俠,拿去吧!」

  「吧」字出口,一道寒光挾著一團黑影,逕由洞中擲出來。

  鬼刀母夜叉一側身,雙刀順勢一撥,「噹」的一聲,長劍和那團黑影同時被撥在地上。

  於是定睛一看,不錯,正是甄小倩用的那柄寶劍,那團黑物,也正是甄小倩高挽在螓首

上的雲髻和那條繫在頭上的空花薄紗。

  鬼刀母夜又將寶劍髮髻撿起,也順手把地上的錦囊撿起來掛在肩上。

  這時,洞內已傳出甄小倩的哀痛低泣和抽噎聲。

  鬼刀母夜又想到甄小倩的可憐命運和悲慘遭遇,心中當然也感到同情。

  是以,黯然望著洞內,正待說什麼,洞中的甄小倩已悲痛的哭聲道:「七、八年前我和

我娘前去塞外找我舅父,的確在貝子廟遇見過江少爺,那時江少爺也不過十二三歲,當時我

娘笑著對江少爺說:『我把倩兒送給你做老婆好不好?』江少爺當時立即說了聲好……」

  鬼刀母夜叉歎了口氣道:「那時還都是孩子……」

  話未說完,甄小倩卻認真地道:「可是我那時已經十六七了呀……」

  鬼刀母夜又立即感慨地問:「所以你一直沒有忘了我們盟主!」

  甄小倩毫不避諱地道:「不錯,直到現在我心裡仍清晰的記得他那個好字的聲音,和他

當時真摯的表情,方纔如果不是我提起往事,江少爺不會那麼快就迷失了本性的……」

  鬼刀母夜叉趁機關切地道:「現在你總該告訴我解藥了吧?」

  甄小倩毫未遲疑地道:「我和的是神仙劫,也就是說,神仙聞了毒鬼谷的這種毒香也難

逃遭劫,何況我們血肉之軀的人!」

  鬼刀母夜又立即迫不及待的道:「那麼解藥就在這個錦囊內了?」

  甄小倩毫不遲疑地道:「都在裡面,你和佟玉清仔細一看就會發現,」

  說此一頓,突然又急切地道:「薛女俠,還有一個要求,解藥可以放進水裡,酒裡,甚

至菜湯蓮羹裡都有效,但請你們千萬不要讓江少爺知道,如果他知道我對他用這麼強烈霸道

的春藥,他會記恨我一輩子的。」

  鬼刀母夜叉歎了口氣道:「為了這件事而能解除了你和老妹子之間的仇嫌,總算還有一

點點兒收穫……」

  話未說完,洞中的甄小倩已經慚愧的黯然地道:「佟玉清雖然殺了我繼父甄武能……」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急聲問:「你是說,作惡多端的甄武能不是你的生父?」

  甄小倩歎了口氣道:「我是隨寡母帶過甄家之後,就由繼父作主嫁給古宇霸,如今,雖

然步入了先母的命運,但我已不再怨恨佟姑娘,她不但饒過我一條命,我還曾傷害過她的眼

睛,只是,這次受了金毛鼠宇文通的唆使,作下了劫持元台大師的傻事,業已悔之不及

了……」

  鬼刀母夜又聽得心中一動,突然想起甄小倩是劫持元台大師的首腦人物,因而為難焦急

地道:「可是,俺今天將你私自放走,將來武林各派或少林寺向俺要人,俺可拿什麼向他們

交代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聽,再度歎了口氣道:「俺的傻大姊,從今以後,江湖上再沒有我甄小

倩這個人了,寶劍、頭髮,所有毒藥的錦囊都在你的手上,你可以對他們說我已被你釘了,

也可以對他們說我被你逼下了深澗懸崖……」

  鬼刀母夜叉焦急的道:「可是,他們要是問俺斷崖深澗的位置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聽,不禁有些無可奈何的說:「武當山的懸崖絕壁不下百處之多,加上

晨霧濃量,還不任由你說?」

  鬼刀母夜又一聽,也不由無可奈何地道:「好吧俺也只好這樣騙他們了……」

  洞中的甄小倩深怕時間一久,再有人找來,因而焦急地道:「你快去看佟姑娘吧,她現

在不知道怎樣了。」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頭一震,立即恍然急聲道:「好好,俺這就去!」

  「去」字出口,倏然轉身,展開輕功,直向百十丈外的那片竹林前馳去。

  ***

  這時朝陽已經升起,晨霧幾乎散光了,但是,山中的清新空氣中,仍有幾分涼意。

  鬼刀母夜叉一面飛馳一面在想,不知佟玉清這時怎樣了?

  但是,她敢肯定,這時的佟玉清必定恨透了甄小倩。

  其次,她不知道佟玉清這時的情形怎樣了,果真像甄小倩說的那樣,此刻的佟玉清應該

仍躺在床上。

  果真如此,她鬼刀母夜又就這樣放走了甄小倩,必定遭到老妹子的呵叱。

  繼而一想,又覺不妥,如果佟玉清到了不能走路的地步,方才盟主江玉帆的長嘯聲聽來

會那麼愉快嗎?

  再說,佟玉清是他江玉帆最心愛的人兒,他會忍心拋下她不管就走了嗎?

  心念間,眼前光線一暗,業已到了竹林前緣。

  鬼刀母夜叉再不遲疑,飛身縱進林內,繞過西屋與北屋之間,立即焦急關切地低聲道:

「老妹子,你還在嗎?」

  說話之間,發現中央的房門仍開著,立即奔了進去。

  也就在她奔進房門的同時,左間臥室內已傳出佟玉清的急切埋怨聲音道:「大姊,你怎

的才來……」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奔進了室門內。

  鬼刀母夜叉一看,只見佟玉清衣服已穿著整齊,只是秀髮鬢角有些散亂,正坐在一張大

木床上暗自流淚。

  看了這情形,鬼刀母夜叉的面色大變,不由將甄小倩的頭髮寶劍等物丟在大木床上,急

忙緊張地奔至佟玉清的面前,雙手握住佟玉清的玉臂,焦急地問:「怎麼樣?還能不能走

動?」

  佟玉清一聽,嬌靨通紅,直達耳後,不由羞急地嗔聲道:「哪有那麼嚴重?真是的!」

  鬼刀母夜叉仍有些不放心地道:「你覺得怎麼樣?」

  如此一問,佟玉清的嬌靨更紅了,不由掛著淚珠含笑嗔聲道:「什麼怎麼樣?哪有這樣

問話的?」

  鬼刀母夜叉被叱得一愣,知道佟玉清情形沒有甄小倩說的那麼嚴重。

  是以,急忙挨著佟玉清坐在床緣上,繼續關切地問:「盟主怎麼說?」

  佟玉清見問,羞紅著嬌靨,忍笑愉快道:「玉弟弟神志清醒後發現真的是我,高興得不

得了,纏著我不放,還想那個……」

  說至此處,嬌靨紅如噴火,不由羞躁得低頭含笑,不說了。

  鬼刀母夜又一見,寬心大放,不由也愉快地笑著道:「既然盟主很滿意,而你又是江堡

主和八位夫人心喜的兒媳婦,那你還有什麼難過的呆在這兒哭?」

  一談到這些,佟玉清嬌靨上的歡笑立逝,一雙明媚大眼睛中,再度湧滿淚水,晶瑩的淚

珠也一顆接一顆的滾下來。

  鬼刀母夜叉看得神色一驚,不由急聲道:「這到底是為什麼嘛?」

  佟玉清流著淚道:「這雖說是事非得已,但因此而害得玉弟弟不能進入九堡宮的萬象古

墓瞻仰他祖母璇璣玉女的遺容,豈不是一大憾事……」

  鬼刀母夜又聽得大吃一驚,不由震驚的道:「真的?」

  佟玉清流淚繼續道:「這樣一來,我和玉弟弟都不能進入萬象古墓,今天發生的事,想

必也不能報告江爺爺和八位夫人知道了!」

  鬼刀母夜又一聽,神情也不由凝重起來。

  因為,由於江玉帆和佟玉清的不能在結婚大典的前夕進入萬象古墓,很可能引起江老爺

子和八位夫人的不快和生氣。

  是以,不由望著淚珠不斷的佟玉清,關切地道:「這是盟主說的嗎?」

  佟玉清立即輕搖螓首,幽幽地道:「不是,這是我聽到許多人都這麼說。」

  鬼刀母夜又立即埋怨道:「你為什麼不問一問盟主呢?」

  佟玉清立即噙淚正色道:「他當時那麼愉快,我怎好掃他的興?再說,如果讓他想起了

這件事,他必然終日愁眉不展,心神不安,以後還要不要領導著『遊俠同盟』去辦事,就是

陸姊姊她們知道了也會怪我的……」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歎了口氣道:「照你這麼說,你和盟主今天的事,總有一天會

讓陸姑娘和韓姑娘她們知道的!」

  說此一頓,突然又關切地道:「你和盟主不能進入萬象古墓的事,你是聽誰說的?他們

怎麼說?」

  佟玉清噙淚正色道:「江湖上人都知道,他們都說必須童男璧女才可進入萬象古墓,因

而才有結婚大典的前夕,進入古墓瞻仰璇璣玉女江老夫人遺容的規定!」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解道:「照你這麼說,江天濤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結婚後,再沒有進

入過萬象古墓了?」

  佟玉清被問得柳眉微蹙,神情迷惑,乍然間,她也不知道如何答覆。

  鬼刀母夜又繼續道:「還有,逢年過節,清明祭祀,也只在摘星樓外燒個香,叩個頭就

算了嘍?」

  佟玉清無法答覆,只得含糊的道:「也許就是這樣的!」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解地問:「那麼江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結婚前入古墓時,又是誰引導

著他們進去的呢?」(強情請看拙作《繡衣雲鬢》)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說:「聽說是老爺子和老總管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等人……」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立即抓著漏洞,正色地道:「是呀!難道他們還都是童男?」

  鬼刀母夜叉又似有所悟地壓低聲音道:「還有,聽說江堡主在結婚前就和彩虹龍女蕭湘

珍懷了咱們盟主呢!」

  佟玉清一聽,立即正色否認道:「不,這絕對不確實,玉弟弟今年才二十歲,而江堡主

和八位夫人的結婚大典是二十二年前的事。」

  鬼刀母夜又為了安慰佟玉清,只得正色道:「可是,誰又敢說江堡主在婚前沒有和八位

夫人中的一個有過魚水交歡之事呢?」

  佟王清一聽,嬌靨上果然綻出了笑容。同時,她嫩白的面頰上也不由湧上了兩朵紅雲。

  但是,她旋即又羞紅著嬌靨,有些忸怩地道:「這件事雖然放心了,可是,還有

呀?……」

  鬼刀母夜又聽得一愣,不由關切地道:「還有什麼?」

  佟玉清見問,久久才羞紅著嬌靨,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低頭焦急地笑著道:「萬一有了

喜可怎麼辦嘛?……」

  話剛開口,鬼刀母夜又已忍不住失聲笑了,同時笑著道:「哪會那麼巧,傻妹子,你放

心好了,只要今後不讓盟主再碰你就好了……」

  佟玉清一聽,立即抬頭瞪大眼睛,焦急的正色道:「不行啊!大姊,他會的,方纔他還

一直纏著我不肯離去,是我騙他陸姊姊她們會找來,他才離去,大姊,你看這可怎麼得了?」

  鬼刀母夜叉毫不為意的道:「怕啥,你不要單獨和盟主在一起不就得了!」

  佟玉清立即焦急的央求道:「大姊,你總得替我想個辦法呀!」

  鬼刀母夜叉一笑,無可奈何的笑著道:「好啦!今後我注意你們小兩口的眼神就是啦!」

  說此一頓,突然發現了身後床上的寶劍和頭髮,於是,急忙一整臉色,鄭重地道:「噢,

你看到這些了沒有?」

  說著,轉身指了指床上的寶劍和錦囊。

  佟玉清這時也恍然想起,正色問:「這是哪裡來的?好像是甄小倩的東西。」

  鬼刀母夜又毫不遲疑地頷首道:「不錯,正是她的……」

  佟玉清聽得一驚,不由急聲問:「你把她殺了?」

  鬼刀母夜叉不答反問道:「你看老姊姊有那份本事嗎?」

  佟玉清一聽,立即佯裝生氣地道:「哎呀大姐,到了這般時候你還賣關子,到底是怎麼

回事嘛?」

  鬼刀母夜叉見問,立即把發現甄小倩躲進洞隙裡整理衣服,以及她趕去的全般經過說了

一遍。

  佟玉清聽罷,愣愣地望著甄小倩的寶劍、頭髮,以及裝滿了各種毒藥的錦囊,感歎異常,

久久不知道說什麼。

  鬼刀母夜叉山兒即凝重地問:「你看該怎麼辦?」

  佟玉清抬頭望著鬼刀母夜叉,擔憂地道:「你看我們說把甄小倩逼下懸崖,陸姊姊她們

會相信嗎?」

  鬼刀母夜又立即正色道:「以你的功力身手,別說將甄小倩逼下懸崖,就是說將甄小倩

殺了,陸姑娘她們也不會懷疑呀?何況還有這些個證據!」

  說著,有力地指了指床上的寶劍和錦囊。

  佟玉清立即憂慮地道:「我看,我們還是說把甄小倩逼下懸崖的好,萬一將來大家在什

麼尼姑庵裡碰上了她,或是她脫身之後又變了卦,我們自己也好圓說。」

  鬼刀母夜叉點了點頭,卻正色道:「我認為這些都不重要,倒是六個時辰後,盟主的毒

性再發作了該怎麼辦?」

  佟玉清聽了心中自然格外焦急,急忙將錦囊打開。

  只見錦囊內金瓶、銀瓶、翠玉瓶,整齊的擺滿了一錦囊。

  佟玉清急忙拿起一瓶一看,上面除了一個毒鬼谷的標誌骷髏頭外,並沒有註明藥名。

  看了這情形,佟玉清不由望著鬼刀母夜叉,焦急地問:「上面沒有標籤怎麼個識別法?」

  鬼刀母夜叉也有些心慌的道:「她只說,仔細一看就知道……」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連續拿出了兩三瓶。

  但是,當佟玉清將藥瓶放在床上的時候,鬼刀母夜叉的目光一亮,不由脫口急聲道:

「老妹子快看,瓶底上。」

  佟玉清這時見了,目光一亮,也脫口興奮地道:「原來說明都在瓶底上。」

  說話之間,兩人把所有的藥瓶一一拿出來察看,其中一個血紅玉瓶底上,果然寫著神仙

劫,用法是放在湯酒水茶及檀香中均可。

  但是,兩人找遍了所有藥瓶,仔細的讀過了所有的標籤,唯獨沒有神仙劫的解藥。

  鬼刀母夜叉又驚又急又憤怒,不由恨聲道:「這隻狐狸精居然膽敢愚弄俺薛金花?」

  佟玉清一面慌張的將藥瓶一一放進錦囊內,一面關切地急聲道:「大姊,你先別急,你

聽她當時述說七八年前在貝子廟見到玉弟弟時的感情聲調是否真摯?」

  鬼刀母夜又立即憤怒地道:「看她當時像死了娘似地,怎能看出說謊話?」

  佟玉清」聽,立即似有憤怒地道:「好,現在我們再到她方才藏身的地方去看 一下。」

  說話之間,已將藥瓶裝好,提起錦囊寶劍和頭髮,當先縱出茅屋來。

  鬼刀母夜又這時業已恨透了甄小倩,她緊緊跟在佟玉清身後,不自覺的又將兩柄九環厚

背鬼頭刀,由她寬大特製的腰皮帶上摘下來。

  兩人繞過中間茅屋,飛身穿出竹林,展開輕功,直向百十丈外的矮峰突崖下急急馳去。

  到達崖下的高草前,早已迫不及待地鬼刀母夜叉,怒哼一聲,飛身縱起,越過高草,直

向際洞前撲去。

  佟玉清心中更為焦急,隨著鬼刀母夜叉的身形同時凌空躍起,她第一眼便看到際洞口的

右側壁上,一柄雪亮的匕首下,插著一張淡綠色的紙條。

  一見匕首下的那張紙條,佟玉清不由脫口急聲道:「果然被我猜著了!」

  說話之間,業已到了洞前,伸手將石壁上的匕首拔下來。

  鬼刀母夜叉立即迫不及待的問:「那狐狸精說些啥?」

  佟玉清謹慎的將紙條取下,只見上面竟是以毛筆現寫的數行潦草小楷。

  鬼刀母夜叉雖然不大認得草楷,但是她卻能看出字跡是新的,因而恨聲道:「這狐狸精

的錦囊裡什麼都有,這張淡綠色的紙條八成還是在賈幻娘那兒拿的。」

  說話之間,發現聚精會神望著紙條的佟玉清,白嫩的香腮上,突然飛上兩朵紅雲,絕美

的唇角上也綻出一絲微笑,不由生氣地問:「甄小倩在上面寫些啥?」

  佟玉清急忙抬頭望著鬼刀母夜叉,笑著道:「她說事情過了玉弟弟就沒事了,她怕陸姊

姊和我很快地找來,不得不設法使你早些離開……」

  鬼刀母夜又立即不高興地道:「為什麼不早一點說明白,害得咱們空緊張了一場!」

  佟玉清繼續笑著道:「她還特的向你致歉,希望你能原諒她這苦命女子的不得已,而且,

她斷定你找不到解藥一定會回來,所以才留了這個紙條兒!」

  鬼刀母夜叉一聽,只得掛上雙刀,兩手一攤,無可奈何地一笑:「人都跑了,不原諒又

有啥辦法?回去吧!」

  佟玉清一聽,順手撕掉了那張紙條,同時,再度關切地道:「我們回去只好照著甄小倩

的說法說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道:「那有什麼辦法?」

  佟玉清略微沉吟,歎了口氣道:「只要我們上不虧天理,下不損道義,自問無愧於心,

就是他們將來知道了這件事,也說不出我們有什麼不對。」

  於是,兩人重新計議了一陣,展開輕功,直向正南縱嶺前馳去。

  兩人越谷翻嶺,繞峰穿林,半個時辰的工夫,已找到了大家寄馬的那座茂林。

  進入茂林,首先看到大家的馬匹悠閒的在那裡啃著青草樹皮,所有馬匹的鞍墊都卸下來

了。

  佟玉清的座馬一見佟玉清飛身馳來,立即昂首發出一聲歡嘶。

  歡嘶一起,立即傳來鐵羅漢高聲嚷叫:「一定是佟姊姊和夜叉大嫂回來了!」

  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循聲一看,只見七八丈外的那片林中草地上,大家鋪好了鞍毯,正

坐在那裡準備進早餐。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一見,果然是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回來了,紛紛由地上站起來。

  佟玉清見大家俱都神情關切焦急望著她,只有心愛的玉弟弟在那裡神情自若,俊面含笑,

和他的目光一接觸,自己的嬌靨先覺得熱辣辣的發燒。

  朱擎珠首先嘟著櫻口埋怨道:「玉姊姊,你們去了哪裡了?這麼久才回來,真急死人

了?」

  陸貞娘則關切中另含用意道:「我們都說去找你們兩人,玉弟弟偏說不要緊,要他發聲

長嘯他都懶得提氣。」

  佟玉清知道玉弟弟沒有處理好這件事情,是以,一到近前,先把甄小倩的頭髮寶劍和錦

囊匕首放在毛毯上,同時抱歉道:「玉弟弟發嘯招呼大家集合時,我正和甄小倩*父手……」

  話未說完,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已紛紛將甄小倩的東西拿過去察看。

  江玉帆仍記得甄小倩對他說的話……他曾在七、八年前就答應要娶她的話,這時雖覺透

著蹊蹺,但仍忍不住關切地急聲問:「你們兩人把她殺啦?」

  鬼刀母夜又趕緊趁機表白道:「卑職去時老妹子剛好把她逼下懸崖!」

  陸貞娘立即關切地道:「薛大姊原是和我們一起追的呀!怎會又和玉妹妹碰在了一起?」

  鬼刀母夜又聽出陸貞娘的聲調中有盤詰的意味,因而正色道:「俺是看著甄小倩奔了西

南,但是,俺在房上一轉身,發現她神情慌張的頻頻回頭,想是發現了您和韓姑娘諸位向她

追擊所以突然又奔了正西……」

  話未說完,黑煞神突然埋怨道:「既然看到了她又奔了正西,幹啥不吆喝一聲大家一起

去追?」

  鬼刀母夜叉暗罵一聲死鬼,但也不客氣地大聲道:「俺當時只看到亮影一閃,立即追了

過去,可也沒有十分把握,後來看到她突然又轉向了正北且越追越遠,俺再想喊你們,你們

早跑得沒有了影子……」

  佟玉清立即含笑接口道:「小妹就是聽到薛大姊的怒喝聲,才沿著一道深澗迎過來,結

果,沒出百丈地便看到了迎面奔來的甄小倩!」

  聰明的江玉帆,計算了一下時間,覺得那時候他和佟玉清仍在茅屋內。

  但是,他對甄小倩這些東西的來源,的確有些不解,因而關切地問:「這些東西是怎麼

回事?」

  佟玉清只得笑著道:「甄小倩一見了我,神情顯得更慌張起來,她似乎知道背後追的是

薛大姊,立即和我拚鬥起來。」

  說此一頓,特的正色道:「她是拚命的打法,而小妹卻要捉活地,第一次我挑掉了她的

錦囊,接著又撥飛了她的寶劍,待我伸手去扣她的脈門時,她突然拿出匕首擲我,我也順勢

掃掉了她頭上的雲髻……」

  江玉帆不由關切地急聲道:「她的人呢?」

  佟玉清只得佯裝黯然道:「她由於驚惶過度,身形一滾,也就跳下懸崖……」

  江玉帆聽得面色一變,但沒有說什麼。

  獨臂虎立即自語似地道:「在懸崖上滾下去還有活命嗎?不跌個粉身碎骨才怪呢!」

  鬼刀母夜叉知道江玉帆這時的矛盾心理,因而接口道:「有沒有跌死就要看最近幾天反

應了……」

  一直蹙眉靜聽的風雷拐卻迷惑的問:「薛執事是說?……」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道:「我是說,如果甄小倩沒有被跌死,她」定不會就此甘心放手,

一定還會找咱們纏……」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煞有介事地道:「什麼?她還敢來呀?這一次還不嚇破了她的膽?」

  由於面前有甄小倩的這麼些東西,即使聰明如陸貞娘韓筱莉等人,也不會有所懷疑。

  這時,唯一使陸貞娘鯁骨在喉的事,是鬼刀母夜叉何以一個人追去,而又碰上了佟玉清。

  其次,大家俱都為佟玉清的遲遲不歸而擔心,何以唯獨喜歡她的江玉帆卻特別鎮定?

  但是,面前毛毯上擺著的,卻俱都是甄小倩須臾不可沒有的東西,這是絕對假不了的事。

  於是,陸貞娘心中一動,立即遊目望著大家,似有所悟地道:「喂,方纔那張雪箋在誰

那兒?」

  正在聚精會神翻動甄小倩錦囊,有些愛不釋手的一塵道人,聞聲突然抬頭,急聲道:

「噢,在貧道這裡!」

  說話之間,即在他們面前毛毯上的小石下,拿起一張雪白素箋來。

  陸貞娘立即望著一塵道人和聲道:「請交給玉妹妹看!」

  一塵道人一聽,立即過去將雪箋交給了神情迷惑的佟玉清。

  佟玉清接箋在手,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她不知道甄小倩是否趁她和鬼刀母夜叉還沒有回

來,已經動了什麼手腳,搞了什麼鬼。

  是以,懷著驚異緊張的心情,急忙將雪箋展開,只見上面端正地寫著一首淒怨五絕詩。

  她細讀之下,是:

  「往事如雲煙,身世猶堪憐!

  萬般皆成空,人生似夢幻。

  除去煩惱絲,忘卻未了緣。

  朝夕勤誦經,伴你青燈前!」

  佟玉清看罷,不由有些心慌地望著大家道:「這張雪箋是哪裡來的?」

  由於上面寫著端正小楷,鬼刀母夜又自然認得,因而很聲道:「這一定是甄小倩那狐狸

精寫的!」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驚,知道鬼刀母夜又更沉不住氣,因而將素箋湊至鬼刀母夜叉的面前,

以提醒的聲調道:「可是字跡不像呀!」

  自覺失言的鬼刀母夜叉,終歸是久歷的江湖人,因而急忙改口道:「可是這張素箋,可

一模一樣啊!」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這種雪箋到處都有……」

  話剛開口,朱擎珠已接口道:「我們和陸姊姊以及兩位護法和劉堂主,大家都推敲過了,

詩意和筆跡都不會是甄小倩……」

  佟玉清立即關切地道:「那麼會是誰呢?」

  風雷拐立即解釋道:「你和阮姑娘在崖上不是說有一個白衣道姑去放火燒了百擔乾柴

嗎?」

  佟玉清立即似有所悟地道:「是呀,你們懷疑是她?」

  一塵道人接口道:「不錯,我們根據她火燒乾柴而不燒上清宮,以及恰是我們和武當二

塵在小綠谷中劍拔弩張的時候,因而斷定那位白衣道姑,絕不可能是甄小倩,而是與我們有

淵源的人……」

  佟玉清末待一塵話說完,已恍然似有所悟地道:「滌塵老道當時也曾這樣懷疑過……」

  一旁的阮媛玲立即解釋道:「是的,小妹已將在崖上看到和聽到的經過,對玉哥哥和陸

姊姊他們講過了!」

  佟玉清一聽,立即望著大家關切地道:「那麼現在大家以為那個白衣道姑是誰呢?」

  江玉帆凝重地說:「我們一致認為是華馥馨!」

  佟玉清一聽,不由恍然大悟地道:「啊,我們早該想到是她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關切地問:「你們可曾決定如何找她?」

  江玉帆繼續凝重地道:「我們決定將這張素箋拿去黃山仰盂谷,一方面請獠牙嫗前輩察

看筆跡,一方面將萬艷杯還給她老人家……」(請看拙作《金斗萬艷杯》)

  佟玉清立即憂慮地道:「這樣不大好吧!我們最好還是盡快找到華姑娘帶髮修行的尼庵,

將她的身世告知她以後,如果她仍堅持落髮,那時我們再請獠牙嫗前輩去!」

  韓筱莉和朱擎珠同時頷首道:「不錯,我們也是這樣決定地,想先請丐幫代我們注意尋

找……」

  話未說完,早已餓得餓火三丈的鐵羅漢,已氣得大聲嚷著道:「你們還有個完沒有?坐

下來一邊吃一邊講不是一樣嗎?幹啥閒著東西餓著肚子?」

  大家一聽,只得連聲應好,紛紛坐在毛毯鞍墊上。

  佟玉清一面將雪箋交給江玉帆,一面望著陸韓朱阮四女,關切地問:「在什麼地方發現

的這張素箋?」

  陸貞娘雖然好像有份心事,但她仍搶先和聲道:「是玉弟弟回來後發現……」

  江玉帆立即接口道:「我回來時這兒一個人也沒有見到,直到芮壇主和王壇主三人前去

山道兩旁的酒棚飯攤上買早餐回來,我才發現前面的一棵樹身上,插著這張素箋。」

  佟玉清立即寬慰地道:「根據眼前情形看,找到華姑娘可能不會大難,今天此事一畢,

一出了武當山就會有丐幫的弟子出現,這件事由丐幫幫忙,不難找到姑娘修行的尼姑庵。」

  悟空、一塵等人一聽,紛紛頷首稱是。

第十九章 了斷前嫌

  佟玉清見大家都已開始進食,自己也拿了一個熱飯,並望著阮玲,似有所悟地問:「玲

妹,金毛鼠怎樣了?」

  阮媛玲立即爽朗地道:「武當派還會讓他跑了?」

  佟玉清立即關切地道:「他對元台大師的下落怎麼說?」

  阮媛玲懊惱地道:「他一口咬定甄小倩是主謀,而元台大師的下落滌塵一定知道!」

  佟玉清聽得心中有氣,暗罵一聲金毛鼠狡猾,她和鬼刀母夜叉雖然知道有瓦崗湖天水寨

的翻江豹參與,但她卻不便說出來。

  鬼刀母夜叉正色道:「俺在竹林裡遇見甄小倩,她卻叫咱們去問金毛鼠……」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凝重地道:「金毛鼠這樣大膽的放手去幹,說不定真的得到武當二

塵和邛崍崆峒的默許!」

  韓筱莉立即極具信心地道:「這件事稍時見了武當掌門由小妹來問,不怕松鶴不說……」

  江玉帆和陸貞娘,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俱都聽得雙眉一皺,都不知道韓筱莉

仗恃著什麼,只是大家不便說出來罷了。

  但是,渾猛爽直的獨臂虎,卻忍不住關切道:「要是他奶奶的松鶴不說呢?」

  韓筱莉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我叫他說他就得說。」

  江玉帆等人聽得一愣,不知道韓筱莉為什麼說得這麼有把握。

  陸貞娘卻擔憂地道:「莉妹,這個時候你可千萬不能闖禍,再說金毛鼠還在他們的手裡,

元台大師到現在還沒有生死下落……」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會意地頷首道:「小妹曉得!」

  一提到元台大師的下落,佟玉清立即有意引導大家將注意力指向瓦崗湖去。

  但是,苦於沒有良好借口,只得故意關切地道:「江伯父和少林寺他們分頭追趕的馬車

結果如何,直到現在還沒有新消息……」

  風雷拐立即解釋道:「一方面是他們那邊沒有進展,另一方面是武當山中沒有丐幫的弟

子,只要我們一出武當山區,必有新的消息。」

  江玉帆立即贊同地頷首:「不錯,小弟也在如此想。」

  說話之間,特地以深情的口口光望著佟玉清看。

  佟玉清被看得苦心一動,立即似有所悟,因而她斷定江玉帆在追及甄小倩時,絕不會馬

上中毒。

  現在,她根據江玉帆的眼神和表情,很可能在他中毒前已向甄小倩逼出了什麼口風。

  當然,甄小倩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說的,是否也曾談及了瓦崗湖的介入,她就不得而知

了。

  由於當時在茅屋的急迫和倉促,她一直還沒問過個郎遇到甄小倩的全般經過,以及怎的

會中了那樣的毒。

  這時再與玉弟弟閃射著異彩的目光接觸,使她不由感到一陣既甜蜜又戰慄的快慰回味。

  同時,她也知道,玉弟弟這時的心裡,必然也正想到了在茅屋的那一幕。

  一想到當時的情形,佟玉清的雙頰便不由一熱,因而嬌靨通紅不自覺的將頭轉向了別處。

  韓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三人並未注意,但是,一直心事重重地陸貞娘卻看了個清

楚。

  她感覺得到,同時也看得出,玉弟弟和佟玉清今天的眼波和神情,都和往常大不相同,

至於為什麼不同,聰明的她,一時間實在也無法揣得出。

  是以,只得拉回正題問:「現在金毛鼠已被武當派擒獲,而甄小倩又被逼下懸崖不知是

死是活,有關元台大師的事今後應該如何處置,我們大家在心理上總該有個準備,稍時見了

武當二塵,也好見機提出去……」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正色道:「老朽認為金毛鼠一定知道元台大師的下落,如果金毛鼠

和武當派都不肯說,我們就要堅持把金毛鼠要過來,親自送往嵩山少林寺……」

  江玉帆不由關切地問:「劉堂主的意思是說,假設金毛鼠不說,而武當二塵知道了也不

告訴我們……」

  風雷拐立即面向江玉帆,欠身恭聲道:「是的,卑職以為咱們『遊俠同盟』才是這件事

的正主兒,何況昨晚在崖上,要不是佟姑娘和阮姑娘及時趕到,金毛鼠早跑了!」

  話未說完,業已吃飽了的鐵羅漢,舉起袖子將大嘴一抹擦,立即愉快地嚷著道:「好啦!

吃飽啦,該找武當雜毛去算賬啦……」

  朱擎珠立即瞠目斥聲道:「大家在談正經事,少插嘴!」

  但是,悟空、一塵、黑煞神等人卻不由轉首看了一眼爬上峰頭的朝陽。

  江玉帆卻一看天色道:「時間的確不早了,大家先調息一會兒吧!半個時辰之後出發!」

  悟空憨姑獨臂虎等人一聽,紛紛站起身來,準備找株舒適的大樹下,閉上眼睛養下神。

  但是挺身站起來的禿子王永青,卻順手將那柄寒光閃射的匕首拿起來。

  正待伸手的鬼刀母夜叉,立即瞪眼沉聲問:「你幹啥?」

  禿子強自正色道:「這柄小刀子看來還不錯,俺覺得把它丟了大可惜了……」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又已哼了一聲,沉聲道:「你怎的知道沒人要?放下!」

  禿子雖然自知理屈,但他卻極不服氣的一撇嘴,極輕蔑的譏聲道:「放下就放下,凶啥?

也不過是塊破銅爛鐵嘛!」

  說話之間,「卜」的一聲將那柄匕首丟在鬼刀母夜叉的一雙大腳板前。

  鬼刀母夜叉一見,頓時火冒三丈,「呼」的一聲彎腰將匕道撿起來,作勢望著禿子,怨

聲道:「什麼?破銅爛鐵?好,把你的衣服掀開,看我不把你肚子裡的狗屎刨出來!」

  話聲甫落,早已倚坐在樹下休息的銅人判官、黑煞神,以及啞巴獨臂虎等人,俱都忍不

住哈哈笑了。

  這邊雖然似真似假的嘻笑叫罵,但是已習慣十一凶煞脾性的江玉帆和陸貞娘幾人,卻正

和風雷拐與一塵兩人,圍著甄小倩錦囊,頭髮和寶劍,在那裡商議事情。

  半個時辰之後,江玉帆當先由毛毯上站起來,向著紛紛站起來的憨姑、啞巴、獨臂虎等

人一揮手勢,即和陸佟韓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展開輕功,當先向武當

後山的廣坪崖馳去。

  鐵羅漢大都是跟著黑煞神前進,這時卻緊緊跟在禿子身後,壓低著聲音,關切地問:

「禿子哥,瓦崗湖的水深不深?」

  禿子被問得一愣,不由驚異地道:「傻小子,你問這個幹啥?」

  鐵羅漢翻白著大眼偷看了一眼前面的佟玉清和江玉帆,神情遲疑,終於吃吃地說:「你

別問俺幹啥,俺只問你深不深?」

  禿子是有名的精靈猴,一看鐵羅漢的傻相,知道方才大家閉目養神時,傻小子聽到了什

麼消息,只是懾於盟主的威嚴不敢說出來。

  於是心中一動,故意也壓低聲音:「水深水淺有啥關係,反正你坐在船上!」

  話未說完,鐵羅漢已焦急地正色道:「要是由船上被打下了水呢?」

  禿子的目的的在逗傻小子說出真相,因而故意無可奈何的道:「那有啥辦法,不會水功

的只有灌油瓶啦!」

  鐵羅滿聽得一楞,不由憨聲問:「灌什麼油瓶?」

  禿子毫不在意的一指鐵羅漢的大肚皮,瀟灑的道:「喏,就灌這個油瓶!」

  鐵羅漢聽得大吃一驚,不由焦急的問:「掉進水裡灌油瓶,瓦崗湖的水不是很深嗎?」

  禿子擔心把鐵羅漢嚇跑了,只得淡淡的道:「當然也有淺的地方……」

  鐵羅漢立即關切的道:「淺的地方有多淺?」

  禿子只得順口道:「有的地方到肚臍,有的地方過腳面……」

  鐵羅漢一聽,不由笑了,立即一揮小手,興奮的道:「好,就這麼辦,你們到灌油瓶的

地方去打,俺在水剛過腳面的地方打!」

  禿子機警的地看了前後左右一眼,發現由於他和鐵羅漢談話,已落在最後了。

  於是,故意自然地道:「大聰弟,你要去打誰呀?」

  鐵羅漢見問,立即興奮地一張嘴巴直樂但他卻立即搖搖大頭不說了。

  禿子立即正色道:「你要告訴我,我就教你水功,你知道,普天底下的水功,除了盟主

就屬我小牛山了!」

  鐵羅漢立即正經的問:「你說的話是真的,保俺鐵羅漢不會被淹著嗎?」

  禿子知道傻小子動心了,趕緊正色道:「那是當然,禿哥哥還保你跟我一塊潛進天水

寨……」

  話未說完,鐵羅漢已興奮地道:「對!對對!姊夫盟主和佟姊姊也談到了天水寨!」

  禿子故裝驚異地噢了一聲,趕緊追問了句:「盟主和侈姑娘怎麼說?」

  鐵羅漢見問,趕緊向前看了一眼江玉帆和佟玉清。

  只見江玉帆一人在前,身如行雲流水,衣袂飄飄,身法不疾不徐,在陸佟五女以及悟空

等人的緊隨下,業已越過了眼前的大綠谷,正向東北兩座高峰間的鞍部馳去。

  鐵羅漢看這情形,發現自己和禿子,兩人才剛進入谷口,業已落後六、七十丈了。

  於是,大嘴一咧,膽兒也壯了,聲音也高了,立即得意而神秘的道:「俺告訴你,你可

不能再告訴別人。」

  禿子毫不遲疑地正色道:「那是當然!」

  話雖說的自然,但他的身法卻已逐漸加快。

  鐵羅漢繼續得意地道:「俺昨天晚上不是分組去找那位白衣道姑嗎?告訴你,俺並沒有

真的去……」

  這一次禿子的確吃了一驚,不由驚異地望著鐵羅漢噢了一聲,同時,關切地急聲問:

「你去了哪裡?」

  鐵羅漢得意地道:「俺去拉屎!」

  禿子一聽,寬心大放,不由失望地哼了一聲。

  鐵羅漢繼續道:「可是,俺拉著拉著,就睡著了!」

  禿子見傻小子不談正經事,哼了一聲,立即加快了身法速度。

  鐵羅漢一見,趕緊言歸正傳地道:「俺因為昨晚睡了覺,方才休息時俺可就睡不著

了……」

  禿子不理,加速身法疾馳,因為江玉帆等人已越過雙峰鞍部,再過一個三峰谷就是廣坪

崖了。

  鐵羅漢見禿子不理他,立即加重了語氣道:「你猜怎麼著?和雜毛道長陸姊姊他們商量

完事情的佟姊姊,也跑到俺的那棵大樹底下來睡覺,嘿嘿,俺那位盟主姊夫也來了……」

  禿子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地道:「你閉著眼睛養神,你怎麼知道?」

  鐵羅漢立即正色道:「俺的眼睛閉著,俺的耳朵可張著!」

  禿子知道盟主最喜愛佟玉清,而他禿子也早把佟玉清視為親妹妹一般愛護,而且,自從

知道佟玉清是西藏老王的外甥孫女,前朝文成公主的後裔之後,更是敬愛有加。

  這時一看鐵羅漢的神情,知道他必是聽到了盟主與佟玉清之間的私下兒女悄悄話。

  但他為了知道鐵羅漢究竟聽到了些什麼,是否重要,對陸韓朱阮四女的情感是否有影響,

因而關切地問:「盟主和佟姑娘怎麼說?」

  鐵羅漢傻笑道:「前邊說些啥俺不大懂,只聽盟主姊夫說,當時他一見到佟姊姊,心裡

很高興,也就借酒裝瘋放了甄小倩……」

  禿子聽得心中一驚,覺得盟主私下放了甄小倩的事,絕不能讓陸韓朱阮四她們知道。

  是以,兩眼一瞪,立即沉聲道:「你胡說,盟主怎麼會放了甄小倩……」

  鐵羅漢一聽,反而理直氣壯地瞪眼正色道:「騙你的是龜孫子,佟姊姊也沒有把甄小倩

逼下懸崖呢……」

  禿子聽得心中再度一驚,知道這裡面必有個大秘密。

  是以,迷惑的噢了一聲,關切地問:「盟主以後怎麼說?」

  鐵羅漢蹙眉扭臉的想了想,突然似有所悟地急聲道:「噢,有了,盟主姊夫還問佟姊姊

苦不苦,痛不痛,還生不生氣……」

  禿子雖然是個鬼靈精,這時也被傻小子給弄糊塗了,因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沉聲道:「你

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問你去天水寨的事?」

  鐵羅漢見禿子不信他的話,也有些不高興地道:「俺怎麼知道天水寨的事,俺只聽佟姊

姊說瓦崗湖,盟主姊夫才說天水寨不容易潛入……」

  禿子見鐵羅漢說的沒頭沒腦,不由生氣地道:「盟主和佟姑娘為什麼談起了這件事?」

  鐵羅漢想了想,道:「聽說為了翻江豹……」

  禿子越聽越有氣,而且兩人也到了兩座高峰的鞍部下,而江玉帆等人則早已看不見了。

  禿子心中一急,加速向上馳去。

  但他在前進中,覺得這件事必是盟主和佟姑娘談論事情而又談及了去年在黑虎嶺,與天

水寨老寨主翻江豹約定的事。

  但是,他覺得盟主和佟玉清放走甄小倩的事,絕不能讓陸韓朱阮四女知道。

  至於江玉帆和佟玉清悄聲談話,為何沒有注意鐵羅漢的事,他認為必是以為鐵羅漢飽吃

貪睡,倒在那兒早已睡著了。

  為了不讓傻小子到處亂講,一馳上峰鞍,立即肅容正色道:「大聰弟,這件事你有沒有

告訴別人?」

  鐵羅漢一搖大頭,道:「俺還沒有告訴別人,因為你會水功,所以俺才先要問你!」

  禿子立即寬心地點了點頭,但卻以警告的口吻正色道:「我告訴你喲,這件事絕對不能

讓任何人知道……」

  鐵羅漢聽得神色一驚,不由瞪大了眼睛,愣愣地問:「為啥?」

  禿子正色道:「因為這是咱們同盟的秘密,如果盟主還沒對大家說而你先說出去,就是

犯了咱們的規矩,就得打了屁股還不給飯吃,一直到他被餓死!」

  鐵羅漢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不由震驚的道:「為什麼要把人給活活餓死呢?」

  禿子立即瞪眼正色道:「誰叫你犯了咱們『遊俠同盟』的規矩呢?」

  鐵羅漢咧著大嘴塌眉,不停的貶著眼睛憂急的問:「俺要是對珠姊姊說呢?」

  禿子聽得心中一驚,知道鐵羅漢還沒有對朱擎珠說,因而趕緊正色道:「絕對不可以,

你忘了,珠姊姊是盟主的未婚妻,你告訴她,她當然會對盟主說的!」

  把話說出了口,禿子才覺得有些後悔,但他也是為了陸佟韓朱阮五女的和好,遊俠同盟

的團結,即使這麼說,也是善意的,也會得到朱擎珠的諒解的。

  但是,傻小子鐵羅漢卻嚇得一張圓胖臉臘白,瞪著兩眼望著禿子,問:「你會不會對盟

主姊夫說?」

  禿子立即正色道:「我怎麼會呢?我是你最好的禿頭哥嘛!」

  鐵羅漢一聽,立即安心地笑了。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一聲內力充沛,微泛怒意地無量壽佛。

  禿子和鐵羅漢兩人同時一驚,急忙向前一看,只見武當掌門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率領

著天罡劍玄洪,地癸劍吳德性,以及道字輩松字輩的弟子,不下兩百人,已在三峰谷中擺好

了陣勢。

  松鶴掌門滿面慍容居中站定,眉宇透煞的武當二塵則左右侍立,其餘道人雁行排列,摒

息肅立,似是早已等候在此地。

  江玉帆和陸佟韓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也在武當派的對面七八文處

依序站好了位置。

  禿子和鐵羅漢打量間,加速馳行,兩人到達近前,俱都一聲不吭地站在啞巴和黑煞神之

間。

  禿子看得出,悟空、一塵等人也都對武當派不在廣坪崖等候,卻來了三峰谷而感到迷惑

不解。

  只見單掌稽首,宣了聲道號的松鶴道人繼續道:「本派與貴同盟訂約,由金盆谷斷頭崖

到現在,尚不足旬日,江盟主對咱們雙方能夠這麼快就了斷前嫌,想必和貧道同樣的大感意

外……」

  江玉帆立即微一頷首,淡然道:「不錯!」

  松鶴道人雙眉一揚,略微提高聲音,沉聲問:「但不知江盟主對貴同盟辱殺本門三名弟

子之事如何解說,如何進行……」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瞠目怒叱道:「廢話,本姑娘辱殺武當三劍時,尚未加入『遊俠同

盟』,這件事根本與『遊俠同盟』無關……」

  滌塵老道趕緊沉聲道:「那很好,既然江盟主不過問此事情,本派長幼三代弟子,也決

不出面干預他們復仇之事,」

  江玉帆一聽,立即沉聲道:「慢著!」

  武當群道聽得面色一變,滌塵老道立即刁鑽的怒聲道:「江盟主敢莫是有了悔意?」

  江玉帆覺得滌塵老道,心胸狹窄,他們不在廣坪崖等候,而先來三峰谷擺好了陣勢,他

不能不防備其中有詐。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對方耍奸使詐對付韓筱莉,他江玉帆怎能

袖手不管?

  是以,這時見問,只得佯裝一愣,神色不解地道:「在下並沒有答應道長什麼呀?」

  滌塵老道見奸計難逞,頓時大怒,不由剔眉厲聲道:「你雖然沒有答應什麼,但方纔韓

筱莉說出與貴同盟無關的話時,你就該及時表示意見,否則,便是默認,此時再提出更正,

就是反悔!」

  江玉帆聽得冷冷一笑,尚未開口,韓筱莉已瞠目怒叱道:「閉嘴,耍奸使壞都救不了你

們今天被懲的命運,再告訴你們一次,本姑娘在斷頭崖下說過,等到本姑娘前來你們武當山

興師問罪的時候,定叫你們人人前額觸地,個個俯首認輸……」

  話未說完,立在滌塵老道身後的地癸劍吳德性,早已暴喝一聲,人已飛身縱了出來。

  吳德性一到場中,立即翻腕撤劍,用手一指韓筱莉,怒喝道:「韓筱莉,你少在那裡神

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如果你不健忘的話,今天也正是你無辜殺死我師弟人辛劍的日子,

我要殺好報仇,我要將你亂劍分屍,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拿去活祭……」

  說話之間,渾身顫抖,咬牙切齒,聲嘶沙啞,神色淒厲,雙眼滿佈了血絲,臉上罩滿了

殺氣,的確駭人!

  黑煞神一見吳德性那副囂張狂妄的樣子心裡就有氣,是以,未待吳德性話完,早已忍不

住在旁自語大罵:「奶奶的,神氣個啥?老子兩鉤隨手二下,就把你的肚子刨開花!」

  正在暴怒如狂的吳德性一聽,倏然停止叫罵,神色淒厲,滿面殺氣,瞪著一雙滿佈血絲

的凶睛,轉首望著黑煞神幾人立身處,厲聲問:「誰?方才是誰說話?」

  黑煞神怎會把地癸劍吳德性看在眼內,是以,猛的一拍胸脯,瞠目怒聲道:「是老子說

的話,你可是要與老子比劃比劃?」

  吳德性一見是黑煞神,不由仰天發出一聲厲笑,同時輕蔑地道:「手下敗將,劍底遊魂,

居然大言不慚,奢談與在下比劃,哈哈,你那對鋼鉤還丟在解劍巖下,你拿什麼比劃?」

  黑煞神聽得滿面通紅,頓時大怒,暴喝一聲,飛身縱了出去。

  身形落地,猛的一揮兩隻鐵錘般的拳頭,瞠目怒叱道:「操你的祖宗,老子就用這雙拳

頭砸癟了你!」

  韓筱莉一方面不願「遊俠同盟」的人介入,一方面也知道黑煞神以一雙內掌絕難取勝。

  是以,未待黑煞神話完,立即急聲道:「芮壇主,今天沒有你們的事,請你退回去!」

  說話之間,自己已飛身縱了出去。

  黑煞神一見,只得望著吳德性,哼了一聲,怒聲道:「你別認為你和玄洪老道偷練了那

麼一套沒有人知道的武功就能打敗我們,弄不好今天連命都丟了!」

  吳德性和武當二塵聽得個個面色大變,俱都忍不住機伶伶打個冷戰!

  但是,口快心直的渾漢黑煞神,只是一時氣憤,因而脫口說出來,沒想到竟給對方這麼

大的震駭。

  這樣一來,不但使江玉帆等人注了意,就是自信必勝的韓筱莉也特別提高了警惕。

  立在滌塵身後,面色倏變蒼白的玄洪道人,氣得突然忍不住厲聲問:「姓芮的你……」

  剛剛飛身縱回的黑煞神,聞聲立即回頭沉聲問:「老子怎樣?」

  但是,立在江玉帆身後的一塵道人,卻未待玄洪答話,已是瞠目朗聲道:「慢著!」

  神色有些不安的滌塵老道,搶先懊惱地問:「你又有什麼話說?」

  一塵道人沉聲道:「今日貴派與韓姑娘在此了斷前嫌,雖是在龍首大會期間,當著天下

龍首掌門訂的約,但與龍首大會已毫無關連……」

  話未說完,滌塵老道已厲聲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獨臂虎突然怒聲插言道:「什麼意思,韓姑娘今天要宰人!」

  武當群道聽得神色一變,吳德性卻突然仰面一聲厲笑道:「今天要想宰人的是大爺我!」

  說此一頓,突然望著韓筱莉厲聲道:「韓筱莉,既然出了場為何還不亮劍?」

  韓筱莉嬌靨凝霜,口口問冷輝,注定神色淒厲的吳德性,冷冷一笑:「吳德性,姑娘再

度警告你,交手之際你如膽敢耍奸使詐,可別怨姑娘心狠手辣!」

  說話之間,輕按啞簧,咋的一聲輕響,寒光如電一閃,顫巍巍的騰龍薄劍已撤出鞘外。

  地癸劍吳德性似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見韓筱莉將劍撤出來,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大

喝一聲道:「少廢話,納命吧,」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一式「浪裡翻花」,在一陣翻滾的匹練中,綻出數朵劍

花,照准韓筱莉的肋腹,逕自罩下。

  韓筱莉暗自凝功,薄劍突變筆直,光芒頓時大放,目注吳德性的劍勢,靜待變化。

  因為,她經過了黑煞神的點破,業已提高了警惕,尤其對方神情如此急切,把話說得這

麼有把握……

  她不得不提防吳德性情急拚命,暗中使詐。

  因而,為了安全,她決定施展檀郎親傳的流雲麗星步和九宮堡的祖傳劍法。

  是以,屏息提氣,暗凝功力,目注對方劍尖變化。

  果然,就在對方翻滾匹練,劍花倏現的一剎那,一道寒光,飛射而出,鋒利的劍尖,直

向她的小腹刺來。

  韓筱莉為了讓吳德性圖窮匕現,並不準備還擊,嬌軀如電一閃,薄劍順勢掃向吳德性的

左肩。

  但是,就在她閃電般疾速身法閃動地同時,絲的一聲輕嘯,一線寒光,竟由吳德性的劍

柄護手處閃電射出,逕由她的肋下擦衣射過,毫釐之差沒有射中她。

  這絲如線寒光,挾著一絲輕嘯,卜的一聲,恰巧射在瞪著大眼望著場中的鐵羅漢的天靈

蓋上。

  鐵羅漢根本沒有注意,順手拍了一下前額,同時望著禿子,說:「奶奶的,武當山大白

天還有蚊子呵?」

  說話之間,場中交手的韓筱莉早已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氣得一聲嬌叱,劍法立變,薄劍

飛舞,匹練翻飛,立即將吳德性罩住。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見,頓時大怒,紛紛怒聲指責。

  武當群道一見,雖然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看了場中情勢和悟空等人怒喝,為了應變,

也紛紛將寶劍撤出來,情勢突變緊張。

  江玉帆深怕雙方突然打混戰起來,立即鎮定地將雙臂平舉起來,示意黑煞神、獨臂虎,

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保持冷靜,不可亂來。

  對面的武當掌門松鶴道人,面帶慍容,神色氣憤,也回顧左右群道揮手示意,不可亂動。

  武當二塵則面色大變,冷汗油然,目閃驚急,焦慮不安。

  顯然,兩人對於吳德性的急功躁進,壞了大事,丟了武當派的顏面而感到慚愧難堪。

  但是,立身江玉帆左右的陸貞娘、佟玉清,以及朱擎珠阮媛玲,卻都為韓筱莉暗自慶幸。

  因為,所幸韓筱莉一開始就提高了警惕而施了流雲麗星步,否則,如果照往日先跨步旋

身,再出劍還擊,這枚用機簧藏在劍柄內的銀釘,絕難逃得過去。

  就在大家各自震驚怒喝的一剎那,已被韓筱莉劍幕罩在中間的吳德性,已一連發出數聲

惶恐尖叫和驚呼。

  天罟劍玄洪一見,知道吳德性命在頃刻,大喝一聲翻腕撤劍,照准場中幻起的十數鮮紅

纖影,飛身撲去,揮劍斬出。

  悟空等人一見,再度發出一陣憤怒大喝。

  也就在天罡劍飛身撲向場中,手中寶劍揮出的同時,身形旋飛的韓筱莉,業已脫口一聲

嬌叱:「去吧!」

  「吧」字出口,「蓬」的一聲。

  吳德性的身體,挾著一聲問哼,連人帶劍已被韓筱莉踢出了劍幕,直向滌塵老道身前撞

去。

  滌塵老道等人一見,頓時大亂,因為吳德勝翻滾擺動地右手中尚緊握著他那柄劍。

  由於吳德性雙臂亂舞,劍光閃閃,即使想伸臂挽救也沒人敢冒險。

  依然像昨晚在崖上被佟玉清抖手擊出的情形一樣,吳德性的身體,「咚」的一聲,著實

跌在地上。

  松鶴掌門和武當二塵,以及附近松字輩的中年道人等定睛一看,只見吳德性面色蒼白,

滿頭大汗,張著嘴巴不停地喘。

  最令松鶴等人驚駭的是,吳德性的前胸後背和兩袖,竟被韓筱莉的劍尖劃破了二三十道

口子。

  但是,露在衣外的皮膚,竟沒有一處被劃傷。

  而仰面倒在地上的吳德性,嚇破了膽,似是嚇掉了魂,瞪著一雙大眼睛,呆滯地望著天

空,張著嘴巴不停地喘,連挺身躍起的氣力都沒有了。

  就在大家驚魂未定,低頭察看的一剎那,對面已傳來江玉帆的沉聲阻止道:「表姊不要

殺他!」

  松鶴等人聞聲大吃一驚,急忙抬頭,舉目一看,無不面色大變。

  只見場中的韓筱莉,柳眉飛剔,杏目圓睜,娟美的嬌靨上充滿了殺氣。

  這時,正以手中的騰龍劍,筆直地指在玄洪道人的咽喉上,只要她的手腕微微一挺,玄

洪便馬上魂歸地府。

  再看天罡劍玄洪,同樣的被韓筱莉在前胸後背上劃了四五個洞,但比之吳德性少多了。

  玄洪道人終究年長幾歲,這時雖然劍尖指著喉嚨,依然面不改色,十分鎮定。

  只見韓筱莉,冷冷地一笑,道:「你如果劍中也裝有機簧弩,你就應該揮劍自刎……」

  話未說完,老滌塵已驚得脫口厲聲道:「玄洪退回來!」

  天罡劍玄洪一聽,這才滿面羞慚的倏然轉身,提著寶劍飛身縱了回去。

  但是,滿面怒容的老滌塵卻飛身縱了出來。

  韓筱莉一見,不由氣得怒聲問:「你要作什麼?」

  滌塵老道一臉怨毒,倏然翻腕,「嗆」的一聲將劍撤出來。

  同時,圓睜雙目,注定韓筱莉嬌靨,恨恨的怒叱道:「貧道捨了性命,今天和你拼了!」

  韓筱莉一聽,不由氣得呸了一聲,怒聲道:「你也配?你在作夢,武當派的聲譽幾乎毀

在你滌塵的手裡,本姑娘將要判你個縱容弟子,破壞派規,違背了祖師爺的教誨……」

  話未說完,武當群道頓時大怒,紛紛舞著手中寶劍怒聲喊「殺」,作勢就待撲過來。

  江玉帆和陸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一聽,也俱都愣了,覺得韓筱莉的話說得大過份了。

  白髮銀鬚老滌塵,更是神情如狂,雙目圓睜,厲嗥一聲:「貧道認命與你拼了!」

  厲嗥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一式白蛇吐信,照准韓筱莉的咽喉就刺!

  韓筱莉擔心滌塵老道的劍柄裡也暗藏著機簧,是以,一見滌塵長劍刺來,疾演麗星步。

  但是,也就在滌塵前撲,韓筱莉移步的同時,武當派的掌門人松鶴;突然急切地怒聲大

喝道:「三師叔不得無禮」

  老滌塵聽得渾身一戰,急忙剎住身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地回身驚異地望著

掌門人松鶴。

  武當群道都愣了,鬧不清是怎麼回事。

  江玉帆等人更是茫然不解。

  但是,武當掌門人松鶴道人,卻再度望著滌塵老道,急切地催促道:「三師叔快請退回

來。」

  滌塵老道雖然性烈如火,而且身為長老,但當著全派三代弟子,他可不敢不聽掌門人的

面諭。

  是以,滿面悻悻之色,並透著迷惑不解,提著寶劍,大步走了回去。

  這時,松鶴道人才略整道袍,垂下拂塵,滿面肅容的向韓筱莉身前走來。

  江玉帆等人看了這情形,心中更是不解,不知道松鶴掌門為何要親自出場。

  但是,場中的韓筱莉,卻一橫玉臂,「錚」的一聲將劍收入了皮套內。

  由於韓筱莉的收劍,武當群道雖然將一顆緊張的心寬放了下來,但是也更加的不解口

  只見松鶴道人走至干筱莉面前,恭謹的稽首宣了聲佛號道:「敢問韓姑娘尊師何人?」

  韓筱莉一見問到師承,立即引起她對五位老人家的渴望與孺慕,算來她離開師父慈暉婆

婆和四位師叔,不覺已經一年了。(詳情請看拙作《金斗萬艷杯》)。

  由於她內心地孺慕想念,不自覺的神色有些黯然,是以,肅容回答道:「西提五老……」

  話剛開口,松鶴掌門的面色大變,不由驚得脫口急聲問:「令師可是慈暉老前輩?」

  韓筱莉立即肅容頷首道:「正是她老人家!」

  松鶴掌門面色再度一變,不由震驚的顫聲問:「令祖及令尊是……」

  韓筱莉見問到祖父和父親,一股仇恨怒火,倏然沖上心頭,想到祖父的慘遭殺害,想到

父母的被騙身死,不由怨憤的厲聲道:「先祖父玉扇龍劍韓天祥……」

  「韓天祥」三字方自出日,松鶴掌門的渾身不由一戰,急忙轉首望著一個年齡較長的中

年道人,神情肅穆而又激動地沉聲命令:「二師弟,請兩位師叔和所有弟子先回觀去!」

  如此一說,全場震驚,就是武當二塵也驚呆了,武當群道自然更是鬧不清是怎麼回事。

  但是,韓筱莉卻嬌靨一沉,竟也以威嚴的口吻,命令似地道:「慢著,本姑娘要親去祖

師堂,嚴懲玄塵、滌塵幾人!」

  話聲甫落,武當群道無不渾身一戰,俱都神情一呆。

第二十章 綠玉符牌

  武當二塵的兩張老臉立變慘白。因為,他們兩人業已揣出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他們兩人身為派中長老,但歷代掌門臨終羽化時親授的派中隱私,他們雖尊為長

老的也不得而知。

  但是,松鶴道人卻神情一呆,急忙向前一步,目注韓筱莉,壓低聲音問:「姑娘可記得

當年的信條?」

  韓筱莉立即沉聲道:「我不記得我會這麼作?」

  松鶴掌門一聽,神色顯得仍有些遲疑。

  韓筱莉繼續沉聲道:「告訴你,我不希望把別人的東西經常放在我身上……」

  松鶴一聽,忙不迭的頷首應是。

  韓筱莉繼續冷冷一笑,傲然沉聲道:「再說,以我現在藝業,我沒有那東西,貴派同樣

的無法奈何我,除非再用昔年……」

  話未說完,先是滿面通紅,繼而面色慘白的松鶴掌門,突然氣憤焦急地脫口急聲說:

「韓姑娘……」

  韓筱莉自覺罪過不在松鶴,是以,為了避免松鶴和武當群道難堪,只得住口不說了。但

是,她卻傲然哼了一聲,沉聲道:「開道!」

  松鶴一聽,哪敢怠慢,立即面向武當二塵和天罡劍玄洪等人,肅容朗聲道:「開道!」

  話聲甫落,武當群道個個面現驚急,紛紛慌忙收劍,俱都稽首肅立。

  武當二塵和天罡劍等人那敢怠慢,一面急忙收劍,一面神情惶惶地紛紛後退,立即將中

央閃開了。

  開道在武林門派幫會中,是用在本門至尊光臨,或為挽救本派基業聲譽而戰死的門人靈

體回門時用,儀式極為隆重。

  這時,武當三代弟子一聽掌門人高呼開道,情形是如何地嚴重也可想而知了。

  松鶴道人一俟武當二塵將中央通道讓開,立即面向韓筱莉,微一躬身,稽首道:「韓姑

娘請!」

  韓筱莉微一頷首,立即回頭看了一眼神情也感迷惑的江玉帆和陸佟四女和悟空等人。

  江玉帆等人一看,立即向韓筱莉身前走去。

  松鶴掌門雙眉一皺,面現難色,不禁望著韓筱莉,遲疑地道:「韓姑娘……」

  話剛開口,已經會意地韓筱莉,立即冷冷地道:「這等鄭重大事,難道不需要證人?」

  松鶴掌門依然面現難色地道:「貧道以為有江盟主和佟姑娘陸姑娘一併前去也就可以

了……」

  陸貞娘見松鶴道人先談到佟玉清,然後再談到她,芳心不由升起一股怒氣。

  當然,這也是因為在星子山斷頭崖下佟玉清與崑崙門下交手中毒,而江玉帆當眾痛心疾

首的將佟玉清抱在懷裡之故。

  根據松鶴的說法,顯然已把佟玉清認定為九宮堡的正室少夫人,而對她陸貞娘只是因為

是飛鳳谷的一谷之主而不得不提及罷了。

  是以,心中一氣,因而松鶴話完,只得強自正色和聲道:「既然是涉及一派隱秘,人不

宜多,還是請玉弟弟一個人前去好了……」

  豈知,心地爽直的韓筱莉,並沒有聽出陸貞娘的聲韻中已含有不快之意,依然倔強地道:

「不,我說了話算數,邀請『遊俠同盟』全體兄弟姊妹為見證人,至於昔年往事,我可以只

字不提!」

  說罷回頭,望著江玉帆,催促道:「玉弟弟,走!」

  江玉帆心地淳厚,對自己的姊妹部屬,從不去揣測他們的話中是否別有用意,是以,他

反而順著陸貞娘的話意有些遲疑地道:「既然這件事……」

  話剛開口,聽了昔年往事隻字不提的松鶴掌門,業已滿面感激的向著江玉帆,稽首躬身

道:「江盟主請!」

  江玉帆見松鶴已不介意,而他自己也的確不放心韓筱莉一人前去,只得謙和的微一頷首,

即和韓筱莉並肩向前走去。

  敏感的陸貞娘深怕佟玉清聽出她的話中有氣,舉步前特向佟玉清親切含笑,似乎在說,

既然這樣那咱們就都去吧!

  心地坦誠,聰慧多智的佟玉清,一年多來,早已對陸貞娘的心胸個性摸了個清清楚楚。

她覺得,只要玉弟弟愛她,兩人長相廝守,終身不渝,情愛一直如膠似漆,正室、偏室,甚

至小妾,又有什麼關係?

  這時見陸貞娘向她親切示意,也自然地頷首展笑,舉步向前走去。

  但是,冰雪聰明,一直是父母疼愛的獨生女兒阮媛玲,她卻特別注了意。

  雖然,陸貞娘的不快並不是為了她,但她卻感受到了壓力,因而,秀麗的嬌靨上立即罩

上一層憂鬱。

  個性爽朗,口快心直的朱擎珠,根本沒有注意,而且她也根本不去注意這些。

  因為她在「九宮堡」中伺候江爺爺大久了,對「九宮堡」的八位美麗夫人們的親切、坦

誠、水乳交融的相處,早已司空看慣了。

  是以,她自然而然的學會了八位堡主夫人的不爭、不妒、不猜忌、不自私、不搬弄是非,

那種和睦相處,情如姊妹的良好美德。

  正因為這樣,朱擎珠即使聽出陸貞娘的話意中有些不快,她也不會去進一步的猜想它。

  十一凶煞中,除了佟玉清智德兼備,出身高貴,再就是一塵道人和風雷拐兩人的經驗豐

富,閱歷淵博了。

  其他如悟空和尚獨臂虎,銅人判官和憨姑,以及黑煞神幾人,俱是威猛如虎,神力驚人,

一旦與人打鬥,三五條硬漢,不是他們一個人的對手,因而他們是身體發達,頭腦思維大都

較遲鈍的人物。

  這些人中,只有鬼刀母夜叉算是較為智勇雙全的人物,她也不時給老妹子佟玉清出個主

意。

  禿子啞巴兩人雖然處處透著精靈,但遇到大事情,反而誤事糊塗。

  但是,十一凶煞各有其長,智愚渾猛傻,都有,所以,他們在武林中造成了顯赫的聲勢,

著名的人物。

  至於渾吃猛睡,皮堅肉厚,刀槍不入的鐵羅漢,由於佟玉清將成為「九宮堡」的少夫人,

傻小子極自然的在十一凶煞中找了個空位子。

  這些人生性豪邁,心胸坦直,對自己十一凶煞中的兄弟姊妹情逾骨肉,但是,他們為一

句話不投機,卻立刻爭吵個臉紅脖子粗,有時甚至你打我一下胸脯,我踢你一下屁股,爭過

了算完事。

  十一凶煞在情感上當然護著佟玉清,但他們對陸貞娘和韓筱莉以朱擎珠和阮媛玲,同樣

的敬重。

  江玉帆能把這些個嫉惡如仇,殺人不眨眼煞星攬在手上,而叫他們畏懼尊敬,甘心為他

效死賣命,這就是他讀書多,善統御,有知人之明。

  所以,他對十一凶煞不大約束,不大講求禮數,果真像其他幫會門派那樣的嚴謹,進退

應對,處處講求禮數,他的「遊俠同盟」恐怕早在「湖濱山莊」時就拆伙了,那還有今天這

番轟動武林,震驚江湖的聲名和作為?

  正因為他們渾猛坦直,胸無城府,江玉帆才喜歡和他們相處。

  這時,大家的注意都放在韓筱莉與武當派的昔年私仇秘密上,是以,更沒有人注立忌陸

貞娘的話意中的不快。

  江玉帆和韓筱莉向前一舉步,大家立即跟進,在松鶴掌門的陪同下,逕向谷口走去。

  武當群道一見江玉帆和韓筱莉等人走至近前,紛紛躬身稽首,每個人的臉上,俱都透著

驚異迷惑。

  武當二塵的老臉慘白,玄洪道人和吳德性兩人,渾身破洞,狼狽不堪,松字輩的幾個中

年道人,更是惶惑不安。

  整個三峰谷,氣氛低沉,寂靜無聲,除了徐徐的山風吹得沙沙草動聲,便是江玉帆等人

大步前進的輕靈腳步聲。

  當江玉帆等人經過武當二塵和天罡劍等人的身前時,紛紛垂目躬身,竟沒有一人敢向江

玉帆和韓筱莉等人正眼直視。

  因為,連他們武當派的掌門人松鶴道人,都要走在韓筱莉的斜後半步,韓筱莉時下的身

分和地位,在他們武當派中是何等的崇高尊貴,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會兒不說話就會憋死的黑煞神、獨臂虎,以及傻小子鐵羅漢,三人看了這情形,也不

由閉緊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滿臉的傻愣神情。

  江玉帆等人通過了武當群道閃開的通道,即是三峰谷的後谷口。

  一出谷口,大家的眼界一合,目光不由一亮——

  只因三峰谷的谷口外,即是山區少見的廣坪崖。

  廣坪崖地勢平坦,細草如茵,方圓近百丈,是一片天然平崖。

  但是,真正令大家目光一亮的,卻是對面蒼鬱濃翠,枝幹茂盛的廣大松林中,飛簷琉瓦

的金碧觀院。

  只見走在韓筱莉一側的松鶴道人,突然恭謹的上前半步,與韓筱莉並肩前進,並望著江

玉帆兩人,小聲解釋道:「由於昨夜金毛鼠鬧事,許多香客施主,大都星夜下山離去,為了

避免前來後山遊覽山景的香客看見,貧道才沒遵命在此恭候!」

  江玉帆和韓筱莉見松鶴將昨夜的事全推在金毛鼠的身上,雙頰都不由一紅,同時也明白

了武當群道先在三峰谷等候的原因。

  兩人想到黑煞神三人在解劍巖酒後鬧事的事自然不便說什麼,是以,同時頷首應了聲是。

凝目一看,前面松林間,確有穿紅掛綠的善男信女在走動。

  同時,兩人也發現廣坪崖的盡頭,並肩站著兩名背插寶劍的青年道人。

  在對面松林邊緣的崖邊,同樣的站著兩名青年道人。

  江玉帆和韓筱莉知道,那裡就是他們昨夜在崖下仰首看上時發現的一道雙索棧橋。

  當然,這時棧橋的兩端均加了兩名青年背劍道人,自然是防止江湖豪客過橋進入三峰谷,

也怕大膽的香客貪看美景山色而冒險。

  江玉帆打量間,已到了橋頭不遠。

  兩個站在橋頭的青年道人,雖然早已肅立稽首,但他們看了掌門人引導著江玉帆等人前

來,俱都顯得極端驚異不解。

  隨著眾人的逐漸走近,也漸漸看清了微向下垂的橫木棧橋。

  棧橋寬約兩尺,長約十數丈,中央垂成下彎的弧形,雖然兩崖間的山風強勁,但棧橋卻

紋絲不動,它的全重可想而知。

  一到橋頭,松鶴道人再度肅手說了聲「請」。

  江玉帆一見,也謙和的肅手含笑道:「還是道長先請!」

  松鶴一聽,立即謙和的微一躬身道:「如此貧道先在前引導了!」

  說罷轉身,大袖一拂,身形掠地而起,直向橋中央,略微一點橋木,再向對崖飛去,一

派掌門身手,畢竟不同凡響。

  但是,也就在松鶴道人身形由橋中央再度縱起的同時,江玉帆已一挽身旁的韓筱莉,兩

人雙雙縱起,竟並肩直向對崖射去。

  由於事情大突然,不但身後的陸佟四女和悟空等人心頭一緊,就是浩浩蕩蕩跟在後面的

武當二塵和兩百多道人,也無不看得大吃一驚,暗自擔心。

  韓筱莉更是驟吃一驚,大感意外,雙頰一熱,嬌靨通紅,趕緊握住檀郎手腕,把身體的

重心斜依在檀郎的身邊。

  但是,就在韓筱莉香腮一熱,芳心一驚的同時,江玉帆的身法看似慢實則疾的已到了對

崖橋頭。

  而令武當群道震驚的是,江玉帆的雙足僅僅離開橋面尚不到一尺,而且一直保持著這個

高度,是以,在這面的人看來,就像由橋頭滑冰似地,隨著橋面弧形,直向對崖滑去。

  因而使得武當群道,不少人脫口發出一聲輕「啊」,紛紛離隊向前,伸長了脖子一看究

竟。

  由於群道的脫口輕「啊」,使到了對崖的松鶴道人,急忙雙袖一拂,身形尚未立穩,便

迫不及待的急忙回頭。

  但是,就在他旋身回頭,足尖點向地面的同時,只覺眼前似是有一道彩虹在身側掠過。

  於是,雙腳站穩,急忙轉頭,這才發現江玉帆和韓筱莉業已站在他身後的兩三尺處。

  而那位逼人艷麗,一身鮮紅勁衣的韓姑娘,卻面上嬌靨通紅,明目注定江玉帆的俊面,

深情含笑的悄聲埋怨道:「你真是的,當著這麼多人!」

  松鶴掌門看得神情一呆,心頭猛震,他雖然身歸三清,但他仍看出韓筱莉的表情眼神間,

充滿了幸福甜蜜和快慰。

  由於韓筱莉的嬌靨上已沒有了方纔的森森煞氣,松鶴心中一寬,斷定稍時到了祖師堂對

兩位師叔的處分也不會大嚴厲。

  心念及此,不自覺的稽首宣了聲佛號,同時讚聲道:「江盟主和韓姑娘,麟鳳雙飛,世

之絕技,今天貧道總算開了眼界了!」

  江玉帆這時才突然想起武當群道都是出家人,因而,不自覺的俊面一紅,趕緊含笑謙遜

道:「道長過獎了,只是爭取時間而已!」

  說話之間,風聲颯然,人影閃動,陸佟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塵等人已相繼縱了過來。

  正在這時,對崖卻傳來鐵羅漢的破鑼嗓子,焦急的嚷叫道:「姐夫盟主,快請回來背我,

下邊的兩條腿只打哆嗦,掉到橋下準死沒活……」

  話未說完,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不自覺的哈哈笑了,就是心情緊張的武

當群道,也有不少人啞然一笑。

  但是,朱擎珠卻氣得望著對崖的鐵羅漢,瞠目恨恨的道:「不敢過來,這邊的好東西你

就別想吃!」

  鐵羅漢一聽「吃」,精神立時一振,不由扯開嗓門大聲問:「真的呀?」

  武當掌門一聽,立即轉身望著一個背劍的青年道人,低聲說了幾句話。

  青年道人恭聲應是,轉身向松林深處馳去。

  渾漢黑煞神一見,立即自作聰明的大聲道:「傻兄弟,你的眼睛沒長眼珠子?松鶴仙長

已經派人去準備酒席了……」

  話未說完,江玉帆等人俱都覺得不好意思。

  風雷拐卻瞠目低喝道:「閉嘴,怎麼你……」

  話剛開口,對崖傳來鐵羅漢的興奮聲音:「那真是大好了,俺馬上就滾過去,」

  話聲甫落,急忙躬身,雙手一抱兩腿,沿著橋面,順著弧形彎度中央滾去。

  武當群道看得大吃一驚,就是江玉帆等人也不由驚得急忙走到崖邊,紛紛的吆喝「大聰

弟」。

  但是,沿著橋面向下滾去的鐵羅漢就像一個大肉球,愈滾愈快,愈滾愈疾,滾過了中央

弧形,繼續向對崖的上方滾去。

  武當群道一看,這才寬心大放,原來這個傻小子抓住機會在表演特技,是以,紛紛忍不

住高聲喝采。

  但是,就在大家紛紛喝采的同時,急急向對崖滾去的鐵羅漢突然慢了下來。

  而且,愈向上愈慢,愈向上愈無力。大家看得驚險,紛紛停止了采聲。

  愈滾怠慢的鐵羅漢,突然停止了,接著又慢慢的向中央滾了回去。

  江玉帆等人一見,大吃一驚,又紛紛急呼「大聰弟」。

  但是,鐵羅漢似乎已無法控制己的身勢,同樣的愈愈滾愈快,愈滾愈疾。

  看看又滾到了中央,鐵羅漢竟失去了準頭,「呼」的一聲,直向橋外下邊滾出去。

  武當群道一見,大驚失色,紛紛脫口驚呼。

  江玉帆早已準備飛身搶救,但是,就在鐵羅漢看看滾到中央的時候,朱擎珠已悄悄扯了

一下他的衣袖。

  也就在大家震驚,紛紛驚呼的同時,滾向橋下的鐵羅漢,一聲慘叫,「喳」的一聲,雙

腳竟然釣住了橋面的木頭。

  頓時,橋面一陣急烈顫動,立即發出弓一陣「嗡嗡」響聲,不少人再度發出一聲驚叫。

  這時的鐵羅漢頭臂向下,望著五六十丈深的狹谷,哈哈一陣大笑,雙臂一振,猛的一個

「鯉魚躍龍門」翻身騰起一丈多高,輕飄飄的落在橋面上。

  武當群道看得驚心動魄,尖叫驚呼,不少人驚得冷汗直流,俱都呆了。

  也就在武當群道一呆的同時,飄落在橋面上的鐵羅漢,已連扭帶跑的奔上了對崖。

  武當群道一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傻小子是在耍噱頭。

  是以,由於內心緊張的突然鬆弛,武當群道不自覺的齊聲發出歡呼。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俟鐵羅漢奔過來,俱都忍住不笑了。

  只有朱擎珠,深沉著嬌靨,望著鐵羅漢生氣的低聲道:「在這種時候你給我來這一套,

待一會兒有好東西也不給你吃!」

  鐵羅漢一聽,大胖臉上的得意神色立時全消,不由愁眉苦臉的低聲道:「俺聽你說有好

吃的東西俺才過來,幹啥好東西只你們吃,讓俺一個人餓肚子,早知這樣俺就不過來了……」

  話未說完,松鶴掌門已謙和的笑著道:「少俠放心,貧道絕不會慢待客人!」

  江玉帆等人一聽,只得謙和的笑了。

  這時,風聲颯然,人影閃動,武當二塵等人,也正紛紛地飛縱過來。

  而對崖的武當群道,也正紛紛議論江玉帆的驚人絕招,在一片嗡嗡議論聲中,不時響起

一陣歡笑。如此一來,方才低沉肅煞的氣氛,早已一絲無存了。

  由於「遊俠同盟」全部都已過橋,松鶴掌門立即肅手說請。

  於是,大家沿著林中山道,逐向深處走去。

  原先在林中瀏覽山景的一些香客,早在江玉帆等人一出三峰谷口時便吃驚的離開了。是

以,這時大家沿著山道前進,並未發現任何善男信女和江湖豪客。

  佟玉清和阮媛玲昨晚都曾來過,對松林中的形勢大都熟悉,而東北方的一片林地,就是

昨晚捉拿金毛鼠宇文通之處。

  穿出松林,即是昨晚看到的那片堂皇道觀,這時,後門下已站了四名身背寶劍的青年道

人。

  江玉帆等人在松鶴的引導下,進入觀門,走過道,經由殿簷,再走出一道月形門,已到

了一處觀中松林。

  這時,大家在林際間已能看到前面一座雙門大開,且有四名道人守衛的中門觀院。

  而在中門觀院的門樓下,赫然懸著一座金字巨匾,中央的三個大字,正是祖師堂。一見

祖師堂,大家的心情立時凝重起來。

  祖師堂前的松樹雖然粗大,但頂上枝幹並不多,是以,已經升至頭上的陽光,可以直射

進來。

  這時已能聽到遠近觀院中的善男信女的吵雜聲和誦經法器聲,同時,隨風吹來陣陣的檀

香氣息和火燒紙箔的灰燼味道。

  走至祖師堂前,這才發現門高三階,是所有道觀門內唯一有迎壁的院子。

  進入祖師堂的大門,江玉帆等人的目光俱都為之一亮——

  只見院內十分大,縱深尤為深遠,從大門的迎壁起,由左右兩廂,經中門直至深處的雙

進廟堂,門窗樑柱,一色杏黃。

  江玉帆等人在松鶴的引導下,懷著凝重地心情,踏著沉重地步子,逕向中門走去。

  中門形如屏風,三孔黃門均已大開,是以,江玉帆等人清楚的看見雙進廟堂內的香火點

點和燭光搖曳,以及黃幔後的靈牌與畫像。

  一過中門,經驗豐富的風雷拐和一塵道人,立即回身示意停止前進,江玉帆、韓筱莉和

陸佟四女繼續向廟堂內走去。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就在廟堂的長階下,依序側立,形成一字。

  這時,大家才發現,除他們「遊俠同盟」的人外,武當二塵等人,俱都沒敢進來。

  黑煞神,獨臂虎以及鐵羅漢三人,這時似乎看出這不是隨便開口嚷嚷的地方。

  大家轉首內看,只見廟堂內已有八個手提金燈鋼爐的小道僮,將松鶴和江玉帆等人迎了

進去。

  而最令黑煞神等人不解的是,堂門外的青年道人,一式灰衣背劍,而立在中門以內,以

及廟堂內的小道僮等人,均著杏黃色道衣。

  就在這時,堂內突然響起一聲悠揚的銅罄聲響。

  接著是一個小道僮的清脆高呼:「叩首,上香!」

  黑煞神等人轉首向內一看,只見香煙瀰漫,燭光搖曳中,松鶴掌門已面向黃幔中的靈牌

畫像,伏跪在中央蒲團上。

  再看江玉帆幾人,均在一側肅立,僅韓筱莉一人站在供桌的前側方。

  松鶴叩首完畢,江玉帆和陸佟四女,也向著武當派祖師畫像和歷代掌門靈位,深躬一揖。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見,也在階下面向堂內躬身行禮,以示對前輩古人的崇敬。

  一俟江玉帆等人行禮完畢,韓筱莉立即面向松鶴示意,並由另一道僮高聲朗唱道:「玄、

松、道、三代弟子依序進堂!」

  呼聲傳出後,堂外及中門大門的青年道人,則依序傳呼出去。

  悟空、一塵等人,隨著呼聲向外一看,只見武當二塵率領著天罡劍玄洪,地癸劍吳德性,

以及松、道兩代弟子,依序恭謹地走了進來。

  到達中門道字輩的青年道人約兩百人,紛紛停止,稽首恭立,行列十分整齊。

  武當二塵率領著天罡劍玄洪二十餘人,則繼續前進。

  到達堂階前,天罡劍玄洪等人紛紛停身,僅武當二塵兩人進入廟堂內。

  天罡劍玄洪等人神情肅穆,一臉的虔敬,就立在悟空等人面前一丈之處,在玄洪和吳德

性的臉上,已看不到一絲淒厲暴戾之氣。

  大家再轉首向前看去,發現松鶴掌門居中,玄塵、滌塵分立左右,面向歷代祖師爺的靈

牌畫像,恭立在三個大蒲團前。

  悟空等人雖然遠立堂外,中間尚隔著數丈深遠的廟堂外廳,但在輝煌獨光下,仍能看到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的道袍微微顫抖,三人內心地激動,可想而知。

  松鶴掌門一俟武當二塵在身側肅立站好,立即望著韓筱莉,以強抑激動地肅穆聲音,恭

聲道:「請韓姑娘恭請劍牌!」

  「劍牌」兩字一出口,不但武當群道震驚,就是江玉帆和悟空、一塵等人,也俱都心頭

為之一震,面色同時一變。

  據江湖傳說,武當派開山始祖洞玄真人張三豐,是在三元觀現址,真武大帝修道處發現

了一柄兩寸餘長的血玉劍,因而成了武當派的鎮山之寶。

  又據說,這柄血玉劍可以含在口內,吞至腹下,與敵交手,可取人首級於百丈之外,因

而,洞玄真人張三豐,窮畢生精力苦練習成,但他卻在尚未傳授秘訣前,便已羽化仙逝,致

使武當派至高劍術失傳。

  由武當弟子至江湖豪傑,大都知道這件鎮山至寶、是存放在武當歷代掌門處,不知這時,

何以會在韓筱莉的身上。

  這問題不僅在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的心裡存有疑問,就是連武當二塵在內的武當弟子,也

無不感到震驚與迷惑。

  也就在大家震驚迷惑的一瞬間,堂內的韓筱莉已沉聲道:「用不著你催請,我自會拿出

來?」

  說話之間,極謹慎的將肋下的一個小錦囊解開,順手取出一個四寸見方,厚僅五分的金

質小匣。

  松鶴道人一見那個金光四射金質小匣,渾身一戰,面色立變,神情愈見激動。

  但見,韓筱莉輕輕一按匣緣,咋的一聲輕響,匣蓋自動地彈開了。

  匣蓋一開,彩光繽紛,紅芒四射,令人望之耀眼生花。

  肅立在蒲團前的松鶴道人,也就在匣蓋一開,紅芒四射的同時,「咚」的一聲已跪在蒲

團上。

  同時,惶恐恭聲道:「第十九代掌門弟子松鶴,謹率本派老少三代,恭迎始祖劍牌。」

說罷叩首,立即伏俯在蒲團上。

  武當二塵哪敢怠慢,就在松鶴跪下的同時,也慌得急忙跪了下去。

  肅立在內外兩院的武當群道,也紛紛恭呼道號,同時跪在院中。

  江玉帆和陸佟四女凝目一看,只見匣中如雲黃絹巾,赫然嵌著一個長約二寸,通體血紅

的玉寶劍,其刃鋒薄如紙,精細有如真劍。

  由於在護手和劍柄上鑲著五顆細小寶珠,是以,在搖曳的輝煌燭光下,看來艷光奪目。

  就在江玉帆等人凝目細看時,想到祖父被害,父母慘死的韓筱莉,已然嬌靨凝霜,眉透

煞氣地目注蒲團上的松鶴道人,沉聲問:「松鶴掌門……」

  伏俯在蒲團上的松鶴道人,趕緊惶聲應了聲「在」。

  韓筱莉繼續沉聲問:「昔年之事你完全知道嗎?」

  松鶴道人伏俯在蒲團上,頭也不敢抬,趕緊恭聲回答道:「完全知悉!」

  韓筱莉一聽,芳心深處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不由怒叱道:「既然完全知悉,為何明知故

犯,難道要把昔年玷辱派譽之事……」

  說此,松鶴道人已渾身顫抖,驚得急忙抬起頭來,惶聲道:「韓姑娘……」

  也就在松鶴惶聲哀求的同時,江玉帆肅容正色道:「表姊,你既已答應在先,這時便不

應再提前嫌!」

  韓筱莉這時內心悲痛,非常矛盾,她本來要當著武當群道痛快地罵武當二塵一頓,並揭

發他們武當派弟子,昔年所做的醜事。

  但是,想到方才答應了松鶴的話,心中不禁有些後悔,覺得就這樣輕易的將武當始祖劍

牌交還給武當派,實在大便宜他們了。

  因為當初有言在先,劍牌回觀,就得一父還給武當掌門,以前一切恩怨,也就此清結。

  韓筱莉一想到這些,不由毅然頷首,注定松鶴,怒聲道:「好,昔年之事我決定不說,

但你明知以前錯誤,為何今日再犯……」

  話未說完,松鶴道人已恭聲道:「弟子自知疏於管教,有虧職責,本山香期過後,決定

在祖師爺堂前長跪三天……」

  韓筱莉不由怒聲問:「那麼玄塵、滌塵,縱容弟子,劍藏機簧,不以本派精湛劍術取勝,

作此肖小行徑,又該如何處分?」

  話聲甫落,滌塵老道已惶聲解釋道:「這件事二師兄完全不知內情,一切罪過弟子一人

承擔……」

  韓筱莉一見滌塵發話,頓時大怒,不由瞠目怒斥道:「你知罪了嗎?很好,那我就準備

要你死!」

  話一出口,全場震驚,伏跪在蒲團上的滌塵,頓時驚呆了。

  內外兩院地上的武當群道,齊聲高呼:「祖師爺開恩!」

  高呼聲中,紛紛伏俯在地上。

  滌塵老道一聽,急忙一定心神,突然直身,目注張三豐的畫像,肅容悲痛的沉聲道:

「承蒙祖師爺恩典,弟子遵命自刎以贖罪過……」

  話未說完,急翻右腕,咋的一聲啞簧輕響,背後的長劍就待撤出來。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驚,脫口急呼道:「道長使不得!」

  急聲中,屈指一彈,滌塵道人的右臂不由自主地垂落下來。

  武當群道再度惶急地朗聲高呼:「祖師爺開恩!」

  韓筱莉看了這情形也不由愣了,心說:我只是說一句氣話,你老牛鼻子又何必這麼認真?

  江玉帆覺得怨仇宜解不宜結,而且,滌塵老道雖然是自己拔劍自剔,而一是死在他們自

己的祖師堂內,但下達命令的,卻是挾持武當鎮山至寶劍牌的韓筱莉,這筆血債,必然仍記

在韓筱莉的頭上。

  是以,彈指點了滌塵的曲池穴後,立即轉身望著韓筱莉,肅容正色道:「武當時下,精

英早逝,滌塵仙長為長老中碩果僅存二人之一,武當派冠絕天下的劍術,亦全仗兩位長老繼

起續後,請念其尚有未完之責,格外從輕,交由松鶴掌門,酌情處分,以敬傚尤……」

  松鶴道人和武當群道一聽,再度朗聲高呼道:「祖師爺開恩!」

  韓筱莉原就是一句氣話,但沒想到滌塵跪在他們祖師爺堂前這麼認真。

  這時聽了檀郎的話,再看堂外武當群道的緊張惶懼,只得順勢頷首道:「好,這件事我

已不再追究,就按照江盟主說的,一切交由松鶴掌門處理,你們可以起來了。」

  武當群道一聽,紛紛恭聲歡呼。

  由於滌塵老道的曲池穴被點,江玉帆一俟松鶴和武當二塵三人叩首之後站起來之際,即

忙過去趁勢攙扶,並在滌塵的肘節上輕巧的捏了一下。

  滌塵老道,滿面羞慚,激動感激地躬身稽首並看了江玉帆一眼,舉手將彈出鞘外稍許的

長劍推進了劍鞘內。

  陸佟韓朱阮五女俱都看得出,滌塵老道雖然沒說一句感謝的話,但他內心對江玉帆的感

激,任何人都能體會得到的。

  韓筱莉一面將劍牌金匣合上,一面望著松鶴道人,道:「現在先請院中的人全部退出去,

在交還劍匣前,我還有話向你們三位說!」

  松鶴道人一聽,立即謙恭的道:「貧道已命他們在通虛堂設筵……」

  韓筱莉覺得打鐵應該趁熱,出了祖師堂在酒席桌面上談,武當二塵未必肯說實話。是以,

未待松鶴話完,立即正色道:「不必了,江盟主還有要事在身,必須午後下山,我們僅有兩

件事,問過了就走,不會待大長時間!」

  松鶴雖然已派人準備酒席,但巴不得江玉帆等人早點兒離去,是以,恭聲應了個是,立

即望著肅立一角的四個小道揮了一個手勢。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自然明白韓筱莉的用意,但是貪吃的鐵羅漢,卻望著禿子、啞巴兩人,

愁眉苦臉的低聲道:「這是何苦嘛,早知這樣俺就不過來了,」

  黑煞神卻自動地低聲提醒道:「傻兄弟,你忘了,昨天晚上金毛鼠才在他們廚房裡下了

毒藥?」

  鐵羅漢聽得臉色一變,神情一呆,翻著大眼望著黑煞神,登時無話好說。

  這時,伏跪在內外兩院的武當群道,已在小道僮的傳達令諭下,紛紛起身退出祖師堂去。

  韓筱莉手捧劍牌,一俟天罡劍,玄洪等人退至外院,松鶴和武當二塵在一側恭身站好,

立即肅容凝重地道:「有關玄洪三人在江湖上騎橫無禮,仗勢欺人,動輒以三才劍陣取勝的

事,暫且不提。還有一事,本姑娘必須在此問個清楚,因為這也是一件極端貶損武當派譽的

事……」

  松鶴道人聽得神色一變,不由惶急道:「不知何事,謹請韓姑娘提示當面。」

  韓筱莉一整臉色道:「說來雖是兩件事,說至最後也許就成了一個,就是貴派弟子在白

河城外,持著貴派的三堂符牌羞辱一名新寡少婦的事……」

  話未說完,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俱都目光一亮,憤怒立時形之於色。

  但是,由於韓筱莉手中仍捧著劍牌金匣,三人不敢怒聲斥問,但仍忍不住沉聲道:「這

事可是韓姑娘親眼看見?」

  韓筱莉毫不遲疑地正色道:「也可以這麼說。」

  玄塵老道迫不及待的問:「有何為證?」

  韓筱莉冷冷一笑道:「如果我們沒有證據,也不會提出來詰問了。」

  說此」頓,轉首望著江玉帆,放緩聲音道:「玉弟弟,把那塊符牌拿出來,讓他們三人

認一認,說不定是假的。」

  江玉帆一聽,立即在懷中將那塊綠玉符牌拿出來。

  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一看那塊綠玉符牌的形狀和顏色,便俱都驚得目光一亮,面色大變。

  玄塵老道首先忍不住,急步衝至江玉帆的面前,伸出雙手,顫聲道:「請江盟主交給貧

道看一看。」

  江玉帆本屬客位,沒有像韓筱莉那樣倨傲,是以,謙和的微一欠身,立即交給了玄塵。

  玄塵老道接過符牌一看,面色大變,雙目中的老淚立時湧出來。同時,抬頭望向江玉帆

和韓筱莉,悲聲說:「不錯,正是本派祖師堂的符牌!」

  說罷回身,立即著急步迎過來的松鶴、滌塵兩人,流淚顫聲道:「七師叔蒼靈的符牌,

今天終於回堂了!」

  說話之間,松鶴已惶急地躬身接了過去,滌塵老道望著符牌的雙目中,熱淚也簌簌的滾

下來口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堂外的悟空等人,一聽說那塊祖師堂的符牌是松鶴掌門七師祖

的,俱都愣了。

  同時,在每個人的心頭這兩個問題,昔年的蒼靈仙長,如果不是死在甄小倩父親之手,

便是喪命在毒鬼谷中。

  只見松鶴掌門看了一眼兩手捧著的祖師堂符牌,噙淚望著韓筱莉和江玉帆,謙恭地道:

「可否請江盟主和韓姑娘告訴貧道,這塊本派祖師堂的符牌,是由什麼人的手裡得來?」

  把話說完,松鶴和武當二塵的目光,都一致注視著江玉帆。

  江玉帆覺得松鶴三人內心悲痛,這塊祖師堂符牌,很可能還關係著武當派另一件不可告

人的秘密往事,不應該再在這時刁難他們。

  但是,他尚未曾開口,韓筱莉已沉聲道:「我已經說過,是貴派的三位道長,圍攻一個

一身銀緞勁裝的新寡少婦,而這塊玉牌,就是那個少婦在貴派三位道長的身上扯下來的……」

  話未說完,滌塵老道已強抑著怒火,正色解釋道:「本派門人弟子攜帶三堂符牌辦事,

俱都將符牌藏在內衣貼身之處,那個銀裝少婦怎會順手奪得?」

  韓筱莉立即冷冷地道:「那麼這塊符牌可是假的?」

  玄塵道人趕緊凝重地接口道:「韓姑娘,這分明是一個圈套,貧道敢斷定,江盟主和韓

姑娘現在已經知道那個銀裝少婦的身份和來歷了!」

  佟玉清趁機頷首道:「不錯,真正鬧清個中圈套,還是昨天晚上的事……」

  話未說完,玄塵老道已憤聲關切地問:「那個銀裝少婦,可就是毒鬼谷七陰叟的二兒媳

婦?」

  韓筱莉立即沉聲道:「不錯,正是她!」

  佟玉清趕緊接口道:「由於昨天與甄小倩見了面,江盟主才認出那天在白河城郊外遇到

的少婦就是她,如果早知是她,我們與貴派昨晚的那場誤會,恐怕便不會發生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正色道:「根據實情判斷,甄小倩不可能想出這種一石二鳥的圈套,

這一定是狡黠多智的金毛鼠為她出的主意!」

  性烈如火的滌塵老道,不知佟玉清另有目的,不由恨恨的道:「佟姑娘說的不錯,一定

是他!」

  說罷轉身,也未徵得松鶴掌門的許可,立即望著肅立一角的小道僮,沉聲吩咐道:「快

去叫他們把金毛鼠押來!」

  其中一個年歲稍長的小道僮,恭聲應了個「是」。急步奔了出去。

  站在院中的黑煞神等人,一見小道僮要去押宇文通,彼此立即會意地遞了一個眼神。

  禿子看得心中一動,立即望著走出堂門的小道僮,含笑招呼道:「仙僮老弟,咱們黃壇

主昨晚放在解劍巖的護手雙鉤,也請一併帶來喲?」

  小道僮急急前進中,沒有講話,僅望著禿子點了點頭。

  黑煞神一聽,頓時黑臉一陣通紅,不由懊惱的壓低聲音怒聲道:「幹啥不提你的蛾眉刺,

單提俺的護手鉤呢?」

  禿子立即正色道:「你的傢伙大嘛!再說,誰叫你是首席大壇主呢?」

  黑煞神本來一肚子的火,沒想到禿子給他來了一頂大帽子——首席大壇主,硬是把他突

然升起的怒火給罩住了。

  正待再說什麼,發現另一個小道僮已站在堂門下稽首請他們進去。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依序走進堂門,江玉帆和松鶴等人也移到外進前廳。

  只見武當二塵俱都神情悲傷,老淚縱橫,江玉帆和陸佟韓朱阮五女,也個個神情凝重。

  悟空等人不便深入,躬身和松鶴掌門打個照面,就立在進堂門的不遠處。

  只見玄塵老道,首先流淚悲聲道:「沒想到,七師叔果真死在了毒鬼谷!」

  陸貞娘也在旁黯然道:「十多年前貴派蒼靈仙長失蹤的事,據說曾經震動整個武林,由

於貴派沒有任何表示,八大武林世家因而也不便過問,沒想到竟遭了七陰叟的毒手!」

  玄塵老道流淚黯然道:「七師叔奉命前去毒鬼谷時,就是帶這塊洪字四號牌!」

  說話之間,並看了一眼拿在松鶴手中的綠玉符牌。

  韓筱莉趁機正色道:「毒鬼谷與貴派間的這段宿仇,要不是江盟主發現了這塊符牌,恐

怕江湖上絕少有人知道,換句話說,要不是江盟主親率『遊俠同盟』的男女大俠,捨生冒險

挑了毒鬼谷;貴派的這塊玉符牌,恐怕還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被人送回來……」

  話未說完,松鶴道人和武當二塵已同時向著江玉帆和悟空等人,感激的稽首謙聲道:

「感謝江盟主既諸位大俠,殺了七陰叟,挑了毒鬼谷,不但天下武林人人額首稱幸,就是貧

道七叔祖仙靈有知,亦當感戴諸位的功德無量了!」

  悟空等人紛紛說不敢,江玉帆則肅容正色道:「道長大客氣了,本同盟成立的宗旨,便

是行俠使義,助弱除惡,殺七陰叟,毀毒鬼谷,乃本同盟分內之事,倒是貴派蒼靈仙長修為

至深,劍術高絕,為何遭了七陰叟的毒手?」

  玄塵老道見問,不由歎了口氣道:「說來話長,那次派遣七師叔前去毒鬼谷,事後不久,

便已驚覺失策,掌門師兄立即派人火速追趕,不知為何,竟沒有能追回來!」

  陸貞娘立即正色道:「有關蒼靈仙長失蹤的事,在武林中至今仍是一個謎,玄塵長老不

妨將當初前去毒鬼谷的前因後果說出來,大家客觀的加以判斷,說不定蒼靈仙長仍在人

間……」

  話未說完,玄塵已搖頭絕望地道:「玉符牌都到了甄小倩的手裡,七師叔哪裡還有活命

在?」

  佟玉清立即不以為然地道:「這也未必,也許蒼靈仙長一到毒鬼谷就被迷香熏昏了……」

  話未說完,滌塵老道突然沉聲道:「絕對不會,貧道七師叔曾於長白山天池附近採得一

枝千年參王,業已到了萬毒不侵的地步……」

  「步」字方自出口,一塵道人竟突然宣了聲道聲,脫口沉聲道:「蒼靈前輩遭難,也許

就因為他太自恃食了那枝千年參王了!」

  如此一說,不但松鶴和武當二塵面色為之一變,就是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叉,

也不自覺的脫口「噢」了一聲。

  陸貞娘等人雖然聰明,但緣因江玉帆也曾服食過一枝雪參王,也自信是百毒不侵之身,

這時聽了一塵的話而感到震驚,正是情理之常。

  只見一塵道人繼續正色道:「據貧道所知,毒鬼谷有一種最卑鄙,最霸道,根本無藥可

救的歹毒毒藥,那就是絕少人知的神仙劫……」

  「神仙劫」三字一出口,江玉帆和佟玉清的俊面和嬌靨,頓時通紅直達耳後,立在悟空

身右的鬼刀母夜叉,也驚得險些脫口呼出聲來。

  松鶴掌門和武當二塵則驚得渾身一戰,同時震驚的問:「道友說的這種毒藥,果真如此

霸道厲害嗎?」

  一塵道人毫不遲疑地頷首道:「不錯,這種毒藥,無色無味,可以放在水中、茶中、酒

菜中,甚至可放在檀香中,使人防不勝防,注定遭劫……」

  話未說完,滌塵老道不由悲痛懊悔的」跺腳,脫口恨聲道:「七師叔八成也是中了神仙

劫……」

  江玉帆對這件事最為關心,不由關切地問:「聽長老的口氣,好像在蒼靈仙長之前,已

有貴派的道長中了這種霸道的毒藥了?」

  話聲甫落,玄塵老道已不自覺的道:「不錯……」

  把話出口,倏然而止,似是有些後悔,但是,終於歎了口氣,繼續道:「說來話長,貧

道就長話短說吧……」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