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芳顏失色
就在她神情微一遲疑問,已經開始進食早點的江玉帆,已關切的問:「你們五人學習御
氣擲劍的成績如何?」
韓筱莉急忙道:「我們姊妹五個匆匆登上峰來,就是為了向你報告這件好消息的,可
是……」
江玉帆知道她又要說陸麗莎莎離去的事,是以,急忙追問了句:「可是你們五人都學成
了『追仁刃』?」
朱擎珠立即嘟著小嘴不高興的,道:「只玉姊姊學成了,我們雖然按著心法也將小劍擲
出,看來卻像打暗器!」
佟玉清趕緊寬慰的道:「只要會了心法,成功只不過是遲早的事,貞妹妹已算是入了門,
而我也只是勉強可以……」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放下了飯盒,站起身來道:「好,就請佟姊姊施展一下給小弟看
看!」
說罷,急步走出了帳外。
陸佟五女紛紛起身,也急步跟了出去。
這時旭日已升上了東方的峰巔,看來已是辰牌時分了,遠山近嶺,清朗可見,氣溫也漸
漸開始熟起來。
江玉帆遊目看了一眼峰上的岩石橋本,才轉首望著佟玉清,問:「你現在一次可發幾
支?」
佟玉清競有些不好意思的含笑道:「發一支劍,可以百發百中,兩支可能有一支不中,
三支就一支也不中了!」
陸韓朱阮四女一聽,也忍不住笑了。
江玉帆則正色道:「那是因為你還不能達到『心神交會,御氣合一』的境界,你必須把
心神全貫注在『追仁刀』和劍丸上,並在發射的剎那問,將心神聯想到目標的部位上,就像
你的手指長及數十丈一樣,任由你的心意指揮它!」
阮嬡玲不由驚異的問:「人真的能將一種暗器練至這等至高境界嗎?」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道:「當然可以,你沒看到陸麗莎莎連發三劍,其中有兩支俱中咽喉
嗎?如果另一人不是用掌力震碎了『追仁刃』,同樣的也中在咽喉上!」
佟玉清則沒有信心的道:「可是,我也曾是這樣以心神貫注在小劍上,但是仍沒有成
功!」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那是因為你缺乏信心之故,其實你的功力並不遜陸麗莎莎多少,
一定可以達到至高意境!」
說此一頓,轉首望著手提鹿皮袋的阮嬡玲,吩咐道:「拿三支『追仁刃』出來。」
阮嬡玲急忙應「是」,同時打開皮袋去取「追仁刃」,但是,當她低頭一看,不由脫口
急聲道:「啊呀,只剩下三支小劍了!」
陸佟韓朱四女一聽,俱都面色一變,不由齊聲焦急的道:「啊,那怎麼得了,沒有『追
仁刃』如何前去『仙霞宮』?」
江玉帆立即寬聲道:「沒關係,留一柄作樣本,回到大寨重新鑄制,而且,我想把它縮
小一半,減薄半分,那樣不但發射輕便容易,可能有更高的命中率。」
佟玉清則提議道:「如果重新鑄制,我不希望劍柄上仍鑄上『追仁』兩個字,我總覺得
陸麗莎莎姑娘的師父如此作,乃是由愛生恨,暗含著殺華天仁前輩的意思!」
江玉帆則凝重的道:「這要看持用人的解釋和說法如何,如果我們說它是為了追求仁義
而刺殺惡賊,也未嘗不可!」
說話之間,阮嬡玲已將僅餘的三支小劍交給了佟玉清。
江玉帆一見,立即催促道:「你現在可以自選三個目標,假想三個部位!」
佟玉清一聽,立即舉目向前,望著三十丈外的一座山形岩石,道:「我就以那座岩石的
三個尖尖為目標!」
「標」字出口,玉手已揚,只見三道寒光,疾如奔電,在艷麗的朝陽照射下,一閃而逝!
就在三道寒光一閃而逝的同時,權當目標的岩石三叉頂上,同時濺起三縷石煙!
陸韓朱阮四女一見,不自覺的同時興奮鼓掌歡呼道:「玉清姊姊成功了,玉清姊姊成功
了!」
歡呼聲中,紛紛向岩石前飛身撲去。
佟玉清見經過夫婿指點後,果然三劍全中,芳心自然大喜,歡呼一聲,也飛身跟了過去。
江玉帆雖然並不滿意,但有如此的成績已經不錯了,如果再細心指點一番,不難趕上陸
麗莎莎的精純手法和至高境界。
一想到陸麗莎莎,心中突然升起一陣悵然之感,他實在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悄悄的離
開?他突然間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一夕纏綿之後,她竟說是為了使命,為了責任,
看來,這一切的一切,還是她預作的安排!
一想到預作的安排,不自覺的又驚又怒,又暗自焦急……
就在這時,三十丈外突然傳來朱擎珠不高興的嬌呼道:「玉哥哥!」
江玉帆悚然一驚,急忙抬頭,這才發現陸佟韓阮四女都迷惑的站在那座岩石前,驚異的
向他望著,而佟玉清的神色似乎還有一些頹喪。
朱擎珠則生氣的高嘟著小嘴,在那襄含嗔望著他。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噢」了一聲,恍然笑聲道:「我一直在想佟姊姊發射時的心境
得失,如何糾正改進,因而忘了跟過來!」
說話之間,即展身法,話聲甫落,業已到了五女的近前。
五女聽說江玉帆正在苦思要如何糾正佟玉清發射時的錯誤,因而不自覺的吃驚問:「怎
麼,佟姊姊還有糾正的錯誤?」
江玉帆這時的心情已恢復鎮定,立即一指岩石的三個尖頂道:「你們看,這是佟姊姊運
功擲劍時,心境遇份迫切之故,以致石煙激濺,三支小劍俱碎!」
陸佟五女一聽,紛紛驚異的看向岩石尖頭,果然,三支小劍都是粉碎了。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知道嗎?造就是過於急切,唯恐不中之故,如果心神意境交會合
一,三支小劍不但可以穿鋼貫石,而且鋒刃絲毫不損!」
阮嬡玲和朱擎珠聽得十分動容,不自覺的脫口問:「真能達到那等境界?」
江玉帆一聽,立即望著阮嬡玲,伸手道:「玲妹請給我一粒銀劍丸!」
阮嬡玲一聽,立即在皮囊裡取出一粒銀丸交給了江玉帆。
江玉帆接過銀劍丸,立即望著前面一片亂石雜樹和一株參天古木,道:「小弟要這粒劍
丸,越過前面的兩座岩石,繞過那株古木,再向回飛來!」
說此一頓,又望著陸佟五女繼續道:「不過,這粒劍丸可能會在中途墜落地上!」
說罷,健腕一抖,兩指一捻,一道寒光,脫手飛出,看似慢,實則疾,就像一道靈蛇般,
劃成兩道升降弧飛越過兩座岩石上,最後繞過參天古木向回飛來。
果然,就在向回飛的同時,寒光一閃,頓時不見。
朱擎珠脫口急聲道:「果然掉了!」
江玉帆立即凝重的道:「小弟要想將劍丸再收回手中來,如無特殊奇遇,至少還得苦練
三四十年之後!」
陸佟五女聽得神色一驚,齊聲驚呼道:「還需那麼久?」
江玉帆舉目望向遙遠的天際,有些嚮往的道:「到了那時候,我們必須歸隱山泉,不食
煙火,與世事塵囂隔絕了!」
佟玉清聽得芳心隱隱一沉,不由一陣心痛,不自覺的憂急道:「那我們的霆雨和霆鳳
呢?」
江玉帆一聽,不由哈哈一笑,寬慰而風趣的道:「到那時他們都是四十歲以上的人了,
也許你們都當了老祖母了!」
如此一說,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韓筱莉首先斂笑道:「現在我們姊妹五人中,只有玉清姊姊的功力最深厚,也只有她一
人可以練『萬鈞鴛鴦劍法』,就是兩個人同演的『銀河瀉地』,只是兩個人聯合攻擊一個人,
甚至更多的人,為什麼練習『銀河瀉地』沒有戒條禁忌,何以研練『鴛鴦劍法』時,一定要
未婚的璧女?」
陸貞娘聽得心中一動,不自覺的關切問:「你是說玉姊姊已練成了身劍合一?」
江玉帆雖然對五位嬌妻沒有彼此之分,但也非常希望她們姊妹間彼此尊敬,和睦相處。
這時見問,立時正色道:「根據她目前的功力,似乎可以試試,不過你們五人可以
同時研讀『身劍合一』的秘笈!」
朱擎珠首先不以為然的道:「我們讀了又有什麼用,還不知道要到那年那月才能練成
『身劍合一』!」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現在你熟讀了秘笈,了然它的秘訣和心法,一直向著這個目標奔,
必然加速你的成功。」
說罷,舉手一指中央帳篷,繼續道:「我們到帳篷中去吧!」
於是,六人同展身法,僅兩三個起落已縱落在中央乎巖上。
由於氣溫已熟,六人先將五個帳角捲起來,立即進入帳內,盤膝圍坐,江玉帆即在懷中
將那部「天仁武功寶錄」取出來。
這本「天仁武功寶錄」,是黃山「仰盂谷」的「獠牙嫗」在前年冬天,率領著「萬里飄
風」趙竟成等人,親自趕往「黑虎嶺」交給江玉帆的。
那時這本「武功寶錄」是和「萬艷杯」包在一起的,而那時的江玉帆以及陸佟五女等人
均不知道「寶錄」在內。
但是,當他們到達西域,進入「雷音陣」,登上「紗帽峰」,發現了千年雪參王,在飲
用參汁需要「萬艷杯」時,才發現了這本武功寶錄。
當時他江玉帆的武功雖然已極驚人,但卻每當他施展惠山濟公佛像暗示的「魔掌」時,
便會因氣血逆行而暈厥。
所幸他在「紗帽峰」上發現了千年雪參王,不但使他的功力精進數倍,而更使他獲得了
一部曠古凌今的「天仁武功寶錄」。
但是,直到今天才知道,華天仁所手著的這本「武功寶錄」,只是華天仁全部武學的一
部份。現在所知道的已經有「萬鈞鴛鴦劍法」和「御氣擲劍」兩門武功不在寶錄之內,也許,
再過幾年後,又有新的華天仁武學出世。
江玉帆一想到在「紗帽峰」上的往事,就想到當時擁抱著佟玉清渴望她答應他的要求的
事。
心念至此,江玉帆的俊面不由一陣發燒,不自覺的覷目去看愛妻佟玉清。
豈知,竟然這麼巧,而嬌靨有些紅暈的佟玉清,也正閃動著一雙澄澈明目,悄悄的向他
望來。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靈犀一點通吧!
心念問,江玉帆已本能的將寶錄翻開,並翻到「身劍合一篇」上。
朱擎珠和阮嬡玲自知功力尚遜,並沒有太高太大的奢望。
但是,確知佟玉清絕對可以練成「身劍合一」的陸貞娘和韓筱莉,卻希望她們倆人也能
在今天的這個機會裡,出人意料的獲得成功。
是以,兩人對寶錄的研讀格外用心,努力!
江玉帆在此時此地,面對強敵,當然更希望他的五位嬌妻,人人都能學成「身劍合
一」中的絕學之一——「銀河瀉地」。
但是,他自己心裡明白,功力的深厚與劍術的火候,絕不是一朝一夕或一蹴而就的事。
當然,意外的福緣奇遇,或世外高人的功力移玉又當別論。
江玉帆雖然明知陸韓朱阮四女的功力稍遜,但他仍對四女細心指點,暗加鼓舞,希望有
奇跡發現。
在離開「九宮堡」之前,陸佟五女均學成了「天魔劍法」,由於心法已經習成,對於
「身劍合一」的秘訣五女也一點即破。
江玉帆一俟五女了然透澈之後,立即命五女盤坐調息,細加體會。
片刻工夫五女已相繼睜開了眼睛。
江玉帆立即關切的問:「誰願意先試一試?」
佟玉清毅然道:「我先來!」
說罷挺身而起,當先走出帳去。
江玉帆和陸貞娘五人,立即起身跟出帳外。
佟玉清凝神祛慮,卓然而立,目注眼前一片亂石矮樹,緩緩舉手,玉腕一翻,纖指緊緊
將背上「青虹劍」的劍柄握住!
只聽「喀噔」一聲啞簧輕響,「嗆啷」一聲光明大放,一泓秋水已橫在眼前!
陸韓朱阮四女屏息靜立左右,俱都神情緊張,一瞬不瞬的望著佟玉清。
只見佟玉清柳眉一剔,驀然一聲嬌叱,身形凌空而起。
緊接著,青芒暴漲,激射近丈,一道耀眼匹練,挾著「咻咻」輕嘯俯衝而下,直向十數
丈外撲去。
只見匹練過處,枝飛葉濺,無數矮樹,悉被平頭斬斷!
陸韓朱阮四女雖然知道佟玉清的功力較她們高了一籌,但絕沒想到已達御氣仗劍,凌空
而飛的境地。
是以,四女看得神色一驚,花容立變,不自覺的同時脫口驚呼!
也就在四女驚呼的同時,眼前電光一暗,雨眼一陣旋花,待等再看,佟玉清已回到她們
的面前,而且,寶劍已收入鞘內。
江玉帆看得出,佟玉清神情興奮,十分激動,因而急忙警告道:「竭力鎮定,立即平心
運氣!」
但是,興奮難抑的陸韓朱阮四女卻一聲驚呼,同時將佟玉清抱住,口裡不停的歡呼著
「姊姊」。
佟玉清再也無法抑制興奮的心情,也忍不住抱著陸韓朱阮四女,放縱的歡呼起來。
一旦佟玉清歡呼發聲,江玉帆的緊張心情也隨之放下來。
這時,他突然覺得陸麗莎莎的話是很有道理的,華天仁老前輩在「萬鈞鴛鴦劍法」秘笈
的第一頁特注戒語,確是另有居心和目的。
因為「萬鈞鴛鴦劍法」的雙雙協同攻擊敵人,完全是兩個人同時施展「身劍合一」的各
種劍式而制強敵,獲致勝利。
如果佟玉清在施展「銀河瀉地」時沒有走火入魔,而在施展「萬鈞鴛鴦劍法」時,何以
會因不是處子而觸犯禁忌?
江玉帆雖然這樣想,但他仍不敢馬上就讓佟玉清和他共同練習「萬鈞鴛鴦劍法」。
就在這時,佟玉清已掙出陸韓朱阮四女的包圍,伸手拉住他江玉帆的雙臂,同時興奮的
道:「玉弟弟,我們倆現在馬上就演練一次『萬鈞鴛鴦劍法』吧?」
江玉帆愉快的一笑,但卻鄭重的道:「你剛剛才施展過『銀河瀉地』,真力消耗過鉅,
不宜再繼續演練更耗真力的鴛鴦劍法!」
佟玉清不由興奮的道:「我並不覺得真力不繼……」
話剛開口,江玉帆已笑著道:「那是因為你太興奮之故!」
陸貞娘仰首一看天空,立即提醒道:「天快正午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不然,劉堂主
他們不放心會找了來!」
江玉帆立即贊同的道:「好吧,鞍墊絨毯帶回去,帳篷暫時留在此地!」
於是,六人進帳各箏一件,展開身法,即向峰下馳去。到達峰下,天已正午,六人加速
身法,直奔丘陵上的半毀大寨。
馳上丘陵,即見「悟空」「一塵」「風雷拐」幾人,早已神情焦急的等候在南寨門下。
「風雷拐」幾人見江玉帆隨著五女提著鞍墊回來,卻不見了陸麗莎莎,無不神情一楞。
幾人一俟江玉帆六人到達近前,紛紛施禮,並向前按過絨毯鞍墊,由「一塵」道人關切
的問:「盟主,那位陸麗莎莎姑娘呢?」
江玉帆淡然道:「她昨夜已悄悄走了!」
「悟空」等人一聽,無不大感意外的再度一楞。
「鬼刀母夜叉」則忍不住焦急的問:「她怎麼走了呢?她的『摧毒簫』不要啦?」
江玉帆含笑揮手道:「我們進去再詳談!」
於是,大家跟著江玉帆,進入寨門,沿著一條人工寬道,逕向大家居住的大院落走去。
由於火燒的是北半面大寨,是以,大家在前進中,雖然仍不時飄來一陣灰燼焦臭味道,
但卻看不見火燒之後的殘坦斷壁。
進入大家居住的精舍大院落時,發現禿子啞巴「獨臂虎」以及「黑煞神」傻小子等人,
正幫著憨姑簡玉娥,以及仇蘭英和三四個僕婦擺設桌椅,上好了兩桌酒席。
大家一見盟主和五位少夫人回來了,紛紛迎出廳外。
「黑煞神」和「獨臂虎」幾人雖然發現陸麗莎莎沒有在內,但卻沒有人發問。
進入客廳,立即分兩桌入席。
飲了兩杯酒後,「風雷拐」首先關切的問:「盟主,那位陸麗莎莎姑娘為什麼悄悄走
了?」
江玉帆見問,只得把他今晨醒來已看到陸佟五女進帳,而陸麗莎莎已不見的事說了一遍。
最後,只得凝重的繼續道::逗件事小弟和佟姊姊她們雖然商議了個大概,還是請大家
共同猜測一下她真正的來意和不告而別的原因。」
說罷,立即示意朱擎珠和阮嬡玲倆人將那方裙布和半個龍佩孥出來。
朱擎珠起身離席,剛剛將裙布展開,禿子和啞巴已經接過去,站在兩席之間讓大家看。
其實,這些人中,除了陸佟五女之外,僅「一塵」道人「風雷拐」以及簡玉娥讀書較多,
禿子和啞巴,甚至仇蘭英,看了也不過一知半解。
但是,仇蘭英一見阮嬡玲拿出來的那半個龍形佩,卻不由面色一變,脫口急聲道:
「啊,盟主,那位陸麗莎莎姑娘,可能是苗疆女王的大公主,王位的繼承人……」
話未說完,全體震驚,不少人發出啊聲!
江玉帆早在峰上已聽佟玉清如此判斷過,這時一聽,仍忍不住震驚的問:「仇女俠是根
據什麼如此斷定?」
仇蘭英立即正色道:「小女子就是根據少夫人手中的那半個龍形玉珮,小女子如果記得
不差,另一半應該是一隻飛鳳。」
江玉帆一聽,對陸麗莎莎的身份已較前為肯定,因而頷首道:「不錯,另一半確是一隻
飛鳳,你可是見過?」
仇蘭英毫不遲疑的道:「小女子的確見過,那時是懸在苗疆女王,也就是野人女國王的
頸項下!」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關切的問:「你是怎麼親自見過的?」
仇蘭英鄭重的道:「那是小女子和先夫在此建寨的半年後,野人女王派使者來要小女子
和先夫一同前去晉謁,當時先夫怕女王不懷好意,決定由小女子一人前去,那時就看到女王
的項下,懸著這麼樣的一個圓形翡翠大玉珮。」
「一塵」道人在旁關切的問:「事隔這麼多年,仇女俠為何仍能記憶猶新,而且僅看了
一半就能認出是野人國苗疆女王的龍鳳佩?」
仇蘭英見問,粉面不由一紅,道:「不瞞盟主和諸位說,小女子當時看到女王那種權勢
和華麗,十分羨慕,尤其喜歡她項下的這方圓形龍鳳佩,雖然事隔多年,但小女子仍縈繞在
懷,記憶如新,加之那位陸麗莎莎姑娘是苗疆貴族女子,因而使小女子在下意
識中,便能脫口指出。」
韓筱莉聽罷,不由望著佟玉清和陸貞娘,遲疑的揣測道:「這麼說,那位陸麗莎莎真的
是苗疆女王的大公主和繼承人了?」
佟玉清微一頷首,立即望著「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凝重的道:「我是根據
我們西藏王國的法治律例加以揣測,一般邊疆夷國,對中原上國朝廷或皇后太后所恩賜的御
物,大都不敢再轉賜臣屬,除了王位繼承人,也沒有人敢佩帶或持有!」
「一塵」道人聽得心中一驚,不由吃驚的道:「如照佟少夫人這麼說,陸麗莎莎既然敢
將上國御賜的龍鳳玉珮一分為二,她的權勢豈不更駕乎女王之上了嗎?」
「鬼刀母夜叉」也在旁正色道:「就是嘛,俺也正這麼想呢,苗疆至寶『摧毒簫』她都
捨得不要了,還在乎什麼上國下國的一塊玉?」
朱擎珠故意一指裙布上的一行字,道:「你沒看到?薛大姊,人家十六七年後,十八九
年後,還要摯著那半塊鳳佩去索回『催毒簫』呢!」
「鬼刀母夜叉」哈哈一笑道:「少夫人,你不知道?字認識俺薛金花,俺薛金花可不認
識它嗎?」
一直霜眉緊蹙的「風雷拐」,業已看完了裙布上的全部留言,不由望著仇蘭英,凝重的
道:「仇女俠,老朽記得你曾說過,『九玄娘娘』座前的首席女弟子,就是苗疆女王的大公
主……」
如此一說,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望向仇蘭英。
仇蘭英看得心頭一震,未待「風雷拐」話完,已慌得急聲道:「小女子只聽說過女王的
一位公主早年拜在『九玄娘娘』的座前為弟子,究竟是那一位公主,小女子卻並不清楚……」
佟玉清關切的問:「苗疆女王共有幾位王子和公主?」
仇蘭英毫不遲疑的搖頭,道:「女王沒有生王子,究竟有幾位公主,外界人也很少有人
確知!」
陸貞娘聽得心中一動,不由看了一眼低頭沉思默然飲酒的江玉帆,然後關切的問:「女
王沒有王子,什麼人來繼承她的大統呢?」
仇蘭英毫不遲疑的道:「當然是由她的大公主……」
久經世故,閱歷淵博的「風雷拐」雖然不敢肯定陸麗莎莎的來歷和身份,以及和江玉帆
同宿一個帳篷裡會發生什麼事情,但他已知道這件事已不能再繼續談論下去了。
是以,急忙向著仇蘭英一揮手,正待說什麼,「黑煞神」突然粗獷的問:「他們野
人國的男人都死光了,還是男人都不中用,怎的苗疆也出了一個武則天似的女皇帝?」
「獨臂虎」也頗有同感的道:「是呀,怎的他奶奶的叫個女的當皇帝,那男皇帝去了那
裡?」
仇蘭英似乎想笑,但沒有笑出來,只得忍笑道:「如果他們這位女王的大公主當了女王,
可以選夫婿,也可以不選夫婿……」
「黑煞神」「獨臂虎」以及禿子和「銅人判官」幾人一聽,不由哈哈笑著道:一沒有女
婿她怎麼生公主王子,難道她要出去偷漢子呀,哈哈……」
這話正說中了「風雷拐」極不願仇蘭英說出的問題,這時一聽,不自覺的瞠目怒聲道:
「大家在談正經事,怎麼可以胡扯玩笑?」
「黑煞神」幾人被喝得一楞,趕緊斂住了笑聲。
他們本待發作兩句,但看了低頭不語的盟主,誤以為江玉帆為他們的出言粗獷而不高興,
是以,俱都頷首應了聲「是」。
氣氛突然變得沉悶嚴肅,仇蘭英嚇得也楞楞的望著江玉帆不敢再說下去。
由於「風雷拐」的怒聲發話,江玉帆也不覺由沉思中跌回現實來。
他只遊目看了大家一眼,在恍惚中他也曾聽見仇蘭英正在談論什麼。
當然,由於陸麗莎莎強迫他苟合,顯然與仇蘭英說的不選夫婿有關,這也許是苗疆的風
俗,任何女子都可以不嫁人同樣的可以生兒育女。
因為,據陸麗莎莎自己說,她的母親就是和一位中原青年同居懷孕而生下了她。
如照這樣說,苗疆的女子都是可以不婚而兒女成群的。
由於心中的好奇,他不自覺的向著「風雷拐」一笑,淡然道:「邊夷風俗,畢竟與中原
文明上國不同……」
話未說完,仇蘭英已正色道:「江盟主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他們苗疆野人,雖然迷信
神明,但也竭力傚法中原的禮儀風俗,只有他們的女王特殊罷了。」
說此一頓,特又鄭重的道:「其實,他們的女王首倡,以中華文化為他們苗疆的學習規
范,那是因為她特別嚮往中原的原因!」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俱都驚異的「噢」了一聲,特別關切的問:「這是為了什麼?」
仇蘭英正色道:「小女子當年晉謁女王之時,就覺得她與一般苗疆野人中的女子有點不
同。」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驚異的問:「你是說,她是中原人?」
仇蘭英搖首道:「不,她的本身就是一位具有中原血統的人。」
陸貞娘心中一驚,不自覺的脫口問:「你是說她和那位陸麗莎莎姑娘一樣?」
仇蘭英依然搖首道:「不,她的膚色似乎較陸麗莎莎姑娘重一些,但和陸麗莎莎姑娘一
樣的美麗,高雅、大方!」
朱擎珠聽得心中一動,不自覺的問:「你是說,那位女王和陸麗莎莎姑娘長得一模一
樣?」
仇蘭英鄭重的搖頭,道:「不,完全不一樣,女王的眉毛細彎如月,而那陸麗莎莎姑娘
的眉毛卻細長入鬢,女王的一雙大眼睛嫵媚,明亮,有神,而那位陸麗莎莎……」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哼了一聲,輕蔑的道:「看你把她說的像個天仙似的!」
仇蘭英卻正色強調道:「她除了皮膚棕色較深一些外,的確要比那位陸麗莎莎姑娘漂
亮!」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仇女俠直到今天仍記得那麼清楚,很可能是她佩的這方龍鳳玉珮
給你的印象太深刻了!」
仇蘭英神情略顯赧然,含笑點了點頭道:「的確是這樣的,因而我住在迎賓宮的時候,
對女王的過去和事跡,也特別感到興趣!」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問:「你可曾打聽到一些?」
仇蘭英毫不遲疑的正色道:「當然是打聽到了一些秘聞,那些在苗宮中的苗女,只要你
給她們一些珍珠銀兩,向天發誓,保證她說出來的話不向任何人洩露,她們就會告訴你!」
說此一頓,特的又強調道:「我方才不是向盟主和五位少夫人報告過了嗎,他們特別信
奉神明,所以,連他們的女王未選夫婿的公主王子,都信為是上天神明賜的!」
這話一說出口,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便有了顯著的不同。
江玉帆聽得神情驚愕,不自覺的「哦」了一聲。
陸佟五女似乎有些恍然似有所悟之感,五個人的目光不期而然的注視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曾受「彩虹龍女」蕭湘珍重托的「一塵」道人和「風雷拐」,則在凝重的神情中,摻雜
著一絲不安和懊惱。
但是,「黑煞神」和「獨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卻忍不住哈哈笑了。
「鬼刀母夜叉」首先飲笑,愉快的問:「你究竟探聽了多少那位女王的秘聞?」
「一塵」道人一聽,立即望著江玉帆,恭聲道:「啟稟盟主,卑職認為這是有關別人隱
私的事,我們不宜在此公然討論!」
「鬼刀母夜叉」是最喜歡聽故事的人,這時見「一塵」道人阻止講下去,不由氣呼呼的
道:「嗨,俺說你這牛鼻子,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仁義道德了?」
江玉帆淡然一笑,正要說什麼,「鬼刀母夜叉」已望著他,理直氣壯的道:「盟主,人
家陸麗莎莎姑娘自己都承認她的母親和她的漢人老子,並沒有成親而生了她這位千金的,其
實,在人家的地方來說,這是人家的風俗……」
豈知,一旁靜聽的仇蘭英卻突然道:「不,在他們族類中,這也是不被允許的,只有他
們的女王才可以!」
如此一說,不少人「噢」了一聲,俱都以驚異迷惑的目光望向仇蘭英。
江玉帆卻不解的問:「這是為什麼?」
仇蘭英鄭重的道:「這是因為他們把他們的女王視為神明一樣,普通人見了他們的女王
頭也不敢抬,眼也不敢直視,所以他們都認為只有天上的神才可以和他們的女王並枕同
宿……」
陸貞娘不解的問:「那他們以前的男王呢?甚至他們以前的皇后也曾選過他們自己族裡
的夫婿又該怎麼說?」
仇蘭英道:「他們的國王當然由他們的王子繼承,如果現在的公主選中了族中的青年,
他們便說那個青年是上天派至凡問,特來輔佐未來的女王的神。」
說此一頓,特又加重語氣道:「當時小女子也曾問遇那些宮女,他們的女王未選夫婿便
生下了公主王子,她們怎會相信那是上天的神明所賜?」
江玉帆不自覺的關切問:「她們怎麼說。」
仇蘭英道:「她們說,她們的女王生下來的公主,和她們族中的女子完全不一樣,她們
當然會相信那是神賜的。」
說此一頓,特的又望著江玉帆,繼續正色道:「盟主,小女子認為那位陸麗莎莎姑娘自
稱是苗疆貴族,而且留下這半個龍形玉珮為信物,小女子很懷疑她就是苗疆女王的大公主!」
韓筱莉緩緩的點點頭後,又舉手一指裙布上的一條留言,道:「她說她有使命,有責任,
有不能告人的苦衷,諸位猜一下,她有什麼使命,有什麼責任……」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緊蹙劍眉,神情凝重的望著仇蘭英,關切的問:「仇女俠,你確實
記得清楚,這半個龍形玉珮是一個圓形的龍鳳佩佩在那位女王的項下?」
仇蘭英毫不遲疑的頷首正色道:「小女子記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差。」
江玉帆繼續凝重的問:「你也確知是有一位苗疆女王的公主拜在了『九玄娘娘』的門
下?」
仇蘭英正色道:「這一點是小女子聽『霞煌』真人說的!」
「風雷拐」似乎已瞭解江玉帆的問話心意,因而恭聲道:「盟主,根據陸麗莎莎姑娘的
狼狽奔逃,以及她敘述師墓被盜時的悲憤暈厥,並三番兩次劍殺『仙霞宮』的徒眾來看,她
似乎不像是『九玄娘娘』座前的女弟子,何況她還留下了『摧毒簫』和師門的秘笈。」
如此一說,不少人贊同的緩緩頷首稱說「有理」。
「風雷拐」繼續道:「如果只根據半個龍形玉珮,就斷定陸麗莎莎姑娘就是女王的大公
主,也不能視為是肯定的,因為這種玉珮當時唐朝也許賜給了他們一對,他們的國王賜給了
他們有重大功勳建樹的王子之一或貴族,也並非無此可能,屬下以為,我們現在應該積極討
論,如何前去『仙霞宮』,如何破除高手如雲的強敵。」
「一塵」道人接口恭聲道:「屬下也認為沒有再繼續討論陸麗莎莎姑娘的必要了,如果
她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將來我們到達『仙霞宮』自會和她碰上頭,到了那時候,也許
彼此拚個她死咱們生也未可定……」
大家俱都靜靜的聽著,不少人贊同的點了點頭,「嗯」了兩聲。
「一塵」道人繼續道:「如果咱們大破了『仙霞宮』,活捉了『九玄娘娘』的女兒和女
弟子,甚至生擒了『九玄娘娘』,仍沒看到那位陸麗莎莎照面,事後咱們不妨親自去拜謁那
位女王,在必要的時候,咱們可以向那位女王要求,咱們還要見見他們的大公主……」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楞楞的問:「雜毛,你要幹啥,去相親呀?」
「一塵」道人被問得一楞,不少人啞然笑了。
一風雷拐」立即沒好氣的沉聲問:「你說幹啥?當然是證實一下,看看他們的大公主是
不是陸麗莎莎姑娘嘛!」
一黑煞神」立即不甘示弱的道:「要是女王看上了咱們盟主,硬是要盟主留下來招為駙
馬,那咱們不就慘啦?」
如此一說,不少人倒真的楞了,因為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江玉帆則俊面一紅,也有些生氣的道:「芮壇主,你胡說些什麼?」
一黑煞神」一聽,不由慌得急忙起身,恭聲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打嘴巴!」
江玉帆立即又斷然道:「現在暫時不談這些,如前去『仙霞宮』碰不上陸麗莎莎,我們
就去拜謁那位女王,甚至跑一趟怒江春花,我一定要找到她!」
佟玉清由於心繫愛兒愛女,急於想趕回中原「九宮堡」,自是不希望江玉帆再節外生枝。
再說,就是真的找到了陸麗莎莎,又有什麼意義,萬一找到了兩人都不願再分離,難道
真的把她帶回「九宮堡」不成?
是以,立即嬌靨綻笑,竭力自然的道:「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今生今世不再和我們碰
面了,就是我們找到了她住的怒江春花,她堅決不見我們,我們也不能強求她!」
江玉帆依然堅決的道:「不,我一定要找到她,並責問她這樣做究竟為了什麼?其實,
她大可以和我說明了再走,何必要用藥物對付我?」
陸佟五女和「風雷拐」幾人聽得神色一驚,不由脫口問:「她用了藥物?」
江玉帆一指裙布和那半個龍形玉珮,怒聲道:「她如果不用藥物,她做這些事豈能瞞得
過我?」
如此一說,不少人頷首應「是」,其實陸佟五女和「一塵」「風雷拐」等人,早已料到
陸麗莎莎必在江玉帆入睡後動了手腳,只是雙方各自想到的事不盡相同罷了。
由於氣氛低沉,並沒有繼續再談前去「仙霞宮」的事。
因為,根據陸麗莎莎的談話透露,對方具有「身劍合一」功力的高手,絕不止那個苗疆
英挺青年一個人。
有監於此,江玉帆已暗暗決定,為了保全「遊俠同盟」全體兄弟姊妹的生命安危,只有
讓佟玉清冒險和他練劍了。
這天晚上,天朗氣清,夜空無雲,二更過後,江玉帆和佟玉清已悄悄離開了大寨,直向
東南飛身馳去。
就在江玉帆和佟玉清倆人悄悄出去的同時,已被暗中擔任警戒的簡玉娥和憨姑倆人發現。
憨姑心直,誤以為盟主和佟夫人去了「仙霞宮」,簡玉娥則覺得既已發現,便有報告其
余四位夫人和左右護法的必要。
於是,兩人立即分頭去拍敲各房屋的窗戶,同時焦急的壓低聲音道:「你們快請起來,
盟主和佟少夫人出去了!」
於是,各房之間,立即響起一片低呼輕啊聲!
接著,閂門聲響,人影閃動,陸韓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紛紛
急步奔到廳前院中來。
陸貞娘首先望著方才拍她窗戶的簡玉娥,驚異的急聲問:「簡執事,你們是什麼時候發
現盟主和佟少夫人出去的?」
筒玉娥惶急的回答道:「就是片刻工夫之前!」
「悟空」和「風雷拐」同時仰首一看夜空,只見繁星萬千,縷雲皆無,更次十分顯明。
是以,兩人神色一驚,不自覺的脫口驚呼道:「啊,已經二更過半了!」
「一塵」道人突然問:「昨夜盟主是宿在那位少夫人的房裡?」
如此一問,雖在焦急震驚的心情下,陸韓朱阮四女的嬌靨,仍感到一陣火辣辣!
陸貞娘見韓筱莉三人都默不吭聲,只得以揣測的口吻道:「可能就是宿在玉姊姊的房
裡!」
話聲甫落,「風雷拐」已急聲道:「那我們趕快到佟少夫人的房裡看一看,看看可留下
什麼!」
大家深覺有理,紛紛向佟玉清的房間奔去。
「悟空」等人不便進入佟玉清的臥室,僅由陸韓朱阮四女和「鬼刀母夜叉」以及簡玉娥
等人進入!
陸貞娘幾人一進佟玉清臥房,發現被褥整齊,沒有睡臥過的痕跡。
但根據緞褥的痕折,顯然江玉帆和佟玉清,都曾長時間的打坐過。
就在大家目注床上的同時,驀聞「鬼刀母夜叉」哭聲道:「這兒有張紙條,可能是老妹
子留下的!」
陸韓朱阮四女一驚,陸貞娘伸手將紙條奪了過來,她僅低頭看了一眼,熱淚已湧滿了眼
眶。
在旁同看的韓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嬡玲三人,也跟著陸貞娘失聲痛哭了!
立在房外的「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聽房內的哭聲,俱都吃了一驚,心知有
異,紛紛街進了房內。
「風雷拐」當先掀開內室門簾,只見陸貞娘正流淚看著手中的一張信箋,其他韓筱莉、
朱擎珠以及阮嬡玲則圍在陸貞娘的左右,望著那張信紙失聲而哭。
筒玉娥神情惶急,而「鬼刀母夜叉」反而滿眶的熱淚,有淚無聲。
因為她大字不識,還不知道白紙上寫了些什麼字,站在一旁望著信紙發楞。
「風雷拐」看了這情形,不由焦急的關切問:「四位少夫人,佟少夫人怎樣了?」
陸貞娘想是已看完了留言,舉起翠袖拭了一下眼淚,立即強抑悲慼,望著大家揮手道:
「請大家到廳上坐!」
於是,擁在外問的「黑煞神」等人,俱都神情驚異,楞楞的急忙閃開。
大家跟著陸貞娘走出房外,客廳上已燃起了兩盞大紗燈。
進入客廳,陸貞娘首先以寬慰的聲調道:「請大家寬心,玉姊姊已去峰上練劍,她的留
言只是對她的後事預作安排!」
「悟空」等人一聽「後事」,俱都面色大變,不少人脫口驚呼道:「這麼說,老妹子真
的有危險了?」
「明明知道老妹子不合適,為什麼還要老妹子去呢?」
「那個叫什麼陸麗莎莎的話怎麼可以信得過?」
「既然有危險,那我們趕快去把老妹子追回來呀!」
於是,你一言他一語,意見紛紛,亂成一團。
陸貞娘的美目,再度湧滿了淚水,道:「大家請靜一靜,聽我把話說清楚!」
「悟空」等人一聽,立時安靜下來。
陸貞娘繼續道:「這只是玉清姊姊為防萬一的留言,信是留給我們姊妹四人的。」
「鬼刀母夜叉」等人本待要求陸貞娘將留言公開念一遍給大家聽,但怕信上涉及她們閨
房之事,因而都不便開口。
但是,閱歷淵博,頗通世故的「風雷拐」和「一塵」,卻覺得有公開信中內容的必要。
因為現在佟玉清還沒有因練劍喪生身死,陸貞娘有所顧忌,尚不致改變留言內容。
如果萬一佟玉清因練劍走火入魔而致死,那時陸貞娘有所隱瞞大家也不得而知。
當然,佟玉清在瓦崗湖為救陸貞娘而險些喪了生命,陸貞娘也一直對佟玉清十分恭敬,
而且一直尊稱姊姊,但「風雷拐」則認為仍有將留言公佈的必要。
「風雷拐」正待說什麼,韓筱莉已流著淚道:「表姐,先把內容念一遍給大家聽,然後
再商議大家應不應該將佟姊姊請回來!」
陸貞娘立即贊同的點點頭,並望著「悟空」「一塵」「黑煞神」等人,道:「玉清姊姊
在信上說,她昨夜和玉弟弟研看『萬鈞鴛鴦劍法』秘笈,並決定冒險一試,為了咱們大家的
生命,為了『遊俠同盟』的聲譽,即使她因練劍而喪生也是值得的……」
「悟空」等人一聽,無不目旋淚光,內心感動。
陸貞娘繼續說道:「玉清姊姊說,萬一不幸她死了,爺爺,父親和八位婆母,還要請我
們姊妹四人,多加安慰,多盡孝道……」
第 十 章 初試曼妙險亡魂
說至此處,「鬼刀母夜叉」和「獨臂虎」,以及禿子啞巴和憨姑幾人已經哭了。
「風雷拐」和「一塵」幾人,也不禁熱淚直流。
陸貞娘看了這情形,悲從中來,不由抽噎著哭聲道:「最令我傷心的是,玉清姊姊要我
們姊妹四人在她死後,好好寬慰玉弟弟並代她將霆鳳霆雨撫養長大成人,她雖死在九泉之下,
也會感激我們姊妹四人的……」
話未說完,她自己已泣不成聲,其他人等再也忍不住哭了!
神色驚惶,聞聲趕至的仇蘭英,立即拉住在廳外抽噎流淚的簡玉娥,焦急的暗中打聽。
待等簡玉娥將情形說了,她不由迷惑的道:「那位陸麗莎莎姑娘不是說,五位少夫人中
的任何一人都可以練習那種劍法的嗎?」
簡玉娥戚聲道:「詳細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內中的原因!」
仇蘭英驚異的「哦」了一聲道:「可是,看看那位陸麗莎莎姑娘,長得那麼美麗端莊,
不像是個陰刁狠毒的人!」
簡玉娥憂慮焦急的道:「當然不會,不過,那位陸麗莎莎姑娘也是根據一般武學道理加
以推測的箇中奧秘,她也不得而知……」
話未說完,驀見遊目看向東南方的仇蘭英,神色一驚,花容大變,張大櫻口,瞪大了明
目,久久說不出話來。
簡玉娥看得神色一驚,急忙轉首,一看之下,也不由驚得大驚失色,脫口驚呼道:「少
夫人們快來看!」
正在廳內哭泣談論的陸貞娘等人一聽,心知有異,紛紛驚異的飛身縱出廳來。
大家神情驚慌的循著簡玉娥的指向一看,也不由齊聲驚「啊」,目瞪口呆!
只見東南那座筍形絕峰上,兩道劍光,恰似兩道飛騰柔蛇,忽兒雙雙平飛,忽兒盤旋飛
升,忽兒左右分飛,忽兒兩相會合,不但壯麗美觀,實在歎為觀止。
「黑煞神」仍帶著哭聲,突然道:「俺的親娘祖奶奶,那該不是俺的老妹子和咱那盟主
吧?」
如此一嚷,不少人興奮的高呼道:「老妹子成功了!」
陸貞娘不由熱淚盈眶的道:「玉清姊姊福緣深厚,連遇奇緣,她雖然遭遇了許多次厄難,
但也因禍得福,她實在是一位富貴賢德之人,所以才能屢獲上蒼的庇佑!」
就在這時,只見東南峰頭上的兩道平飛劍光,突然一上一下的閃電分開了,這一變化,
實在太美妙,太壯觀了!
「黑煞神」「獨臂虎」倆人,不由興奮的嚷叫道:「俺的親娘,咱們老妹子,這不是成
了他奶奶的劍仙了嗎?」
話聲甫落,那道彎形下飛的劍光,寒芒一欽,突然直線垂向地面。
大家正在聚精會神的看,這時突然起了這個變化,不少人一楞,脫口「驚」啊!
傻小子「鐵羅漢」,突然憨聲道:「糟糕,玉姊姊走火入魔了!」
朱擎珠一聽,頓時大怒,玉掌「叭」的一聲在傻小子的大頭上打了一巴掌,同時怒叱道:
「你什麼時候才能變得聰明一點兒?」
傻小子兩手一抱大頭,立即愁眉苦臉的道:「俺說的是實在話嘛,不然,為什麼在半空
裡突然掉了下來!」
傻小子這麼一說,大家更加慌張,不少人急聲道:「我們快到峰上去看看吧!」
陸貞娘毫不遲疑的頷首道:「好,事不宜遲,那我們快去吧!」
說話之間,當先縱上房面,直向東南馳去。
其餘人等,紛紛騰身,直向陸貞娘追去。
出了大寨,直奔嶺下,加速向東南絕峰前馳去。
大家這時的心情,真是焦急惶懼,唯恐去遲了一步,看不到佟玉清的最後一面!
這一次大家都有一個預感,果真是佟玉清走火入魔,由半空中墜下來,恐怕不再會像以
前幾次那樣轉危為安了。
換句話說,這一次很有可能應驗了她的留言,再也看不到她的愛兒霆雨,愛女霆鳳了。
因為,一個人的福緣是有限的,遇難呈樣也是有限的,那能每一次都死裡逃生,逢凶化吉呢?
由於大家的心情焦急,身法不自覺的快了許多,片刻工夫已到了峰下。
也就在大家到達峰下的同時,突然由峰上傳來一聲隱約可聞的嬌叱!
大家聽得心中一驚,不少人脫口驚呼:「不好,盟主和人打起來了!」
「一定是那個叫陸麗莎莎的女人趁機跑回來暗算了老妹子!」
一片吆喝聲中,大家紛紛向峰上升去。
大家向峰上飛昇中,再度傳來兩聲嬌叱,而最後的一聲嬌叱,聽來十分熟悉。
陸韓四女和「一塵」等人中,不少人脫口急聲道:「怎麼聽起來像是我們玉姊姊的聲
音?」
「怪呀,好像老妹子和人家打起來了!」
如此一說,不少人反而覺得迷惑了!
由於聽清了是佟玉清的聲音,大家的心情立時安定了不少,斷定是她和江玉帆在研練鴛
鴦劍法時,突然發現了峰上有人偷窺,或有人登上峰去,是以才由半空中直瀉下來。
大家登上峰巔一看,發現中央岩石上的帳篷依然完好的架在上面,由於帳內漆黑,顯然
沒有燃起那盞小燈籠。
就在大家飛馳打量問,正南遠處,驀然傳來佟玉清十分急怒的聲音,厲叱道:「你們那
個膽敢過去,我立即要你們濺血此地!」
陸貞娘一聽,心知有異,不由急聲道:「不好,我們快些過去!」
說話之間,大家已越過帳篷,直向南邊馳去。
由於峰上亂石錯綜,矮樹橫生,乍然問還看不到佟玉清和江玉帆站在何處!
「鬼刀母夜叉」首先高聲道:「盟主,老妹子,四位少夫人已經率領著屬下等人趕來
了!」
話聲甫落,突然傳來了佟玉清惶急帶哭的聲音道:「大姐快來呀,玉弟弟遭他們暗算
了!」
陸貞娘等人一聽,大吃一驚,那句「玉弟弟遭他們暗算了」,簡直如焦雷轟頂,每個人
的神智,剎那間都麻木了。
但是,他們的身體卻本能的飛身縱起,直向佟玉清發話的方向撲去。
也就在佟玉清話聲甫落的同時,突然一個洪亮聲音怒叱道:「放屁,那個暗算了你的玉
弟弟?」
騰身飛撲的陸貞娘等人,循身一看,這才發現佟玉清手橫「曰虹劍」,正立在一排亂石
矮樹前。
就在她身前一片草地的中央,赫然站著三個身穿綠衣,外罩褐色背心的人。三人一式背
劍,中間一人年紀五十餘歲,其餘兩個壯漢,俱都三十左右,顯然,這又是「仙霞宮」派出
的一組人。
根據常理判斷,中間五十餘歲的那人,功力必然不俗,因為在他的背心腰間,系的是一
條亮銀腰帶,而其餘兩人則是一式黑色腰帶。
陸貞娘等人無心打量「仙霞宮」的三個高手,飛撲中,紛紛惶急的問:「玉弟弟現
在什麼地方?」
「老妹子,盟主呢?」
佟玉清依然目不轉眼的盯視著面前的三人,嘴裹卻悲慼的道:「就在我身後的岩石後
面!」
陸貞娘等人一聽,神情更顯得惶急,紛紛向佟玉清身後的一排岩石後撲去。
「仙霞宮」的三個高手,雖然看到陸貞娘率領著「遊俠同盟」的男女諸俠趕到了,依然
神色自若,似乎未放在心上。
陸韓四女和「一塵」「風雷拐」等人,心中都有些埋怨佟玉清方才為何不緊急發嘯求援。
但是,這時看了「仙霞宮」的三個高手氣定神間,毫無懼意的神態,方知他們三人均非
泛泛之輩。
換句話說,以佟玉清現在的功力,聚精監視,以靜制動,對方即使企圖三面進攻石後的
江玉帆,她仍可在剎那問,一邊揮劍阻止,一面發出御氣劍丸。
如果分神發嘯,真氣分散,再想阻止對方三人的同時發難,可能就力不從心了。
「悟空」和尚和「銅人判官」,兩人見陸貞娘等人紛紛撲向石後,立即分別站在佟玉清
兩邊。
也就在兩人身形剛剛立穩的同時,岩石後已傳來陸貞娘和「一塵」、「風雷拐」等人的
慌急驚呼:「沒有哇?為何沒有盟主?」
佟玉清聽得嬌軀一戰,花容立變,脫口驚呼,轉身向岩石中撲去。
只見陸貞娘等人個個神情驚惶,紛紛散開,急急察看石後和矮樹荒草間。
佟玉清急忙轉遇岩石一看,頓時呆了。
因為,由半空墜下來的江玉帆,竟真的不見了。
回頭察看的陸貞娘等人,紛紛關切的問:「就在那兒嗎?」
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連連頷首,噙著淚,悲憤慌急的一指腳下草叢道:「不錯,就在
這兒,是我親自將玉弟弟倚坐在此地的!」
大家一聽,心中更慌了!
就在這時候,前面草地上,驀然傳來「悟空」和對方三名高手的怒聲暴喝。
佟玉清等人驟然一驚,紛紛向右前撲去。
只見「仙霞宮」的兩個身系黑腰帶的中年高手,正各揮寶劍,分向「悟空」和「銅人判
官」撲去。
「悟空」和「銅人判官」也各白大喝一聲,分別迎出。
陸佟五女和「風雷拐」等人,正值悲憤填胸之際,這時一見,齊現殺機,紛紛暴聲喝止。
但是,飛身撲出的對方兩名高手,並沒有聞聲收手,「悟空」和「銅人判官」自是繼續
搏辟。
傲然仍立在原地的老人,卻仰面哈哈一笑道:「你們的靠山江玉帆已失蹤不見,你們都
將成為大蠻山區的孤魂野鬼,你們還有什麼神氣的?」
佟玉清柳眉一剔,瞠臼厲叱道:「住口,你不要忘形得意,告訴你,本同盟的江盟主就
是不在此地,你們三人今天也休想離去!」
對方老人再度哈哈一笑道:「我們宮主曾經遍諭所屬,「遊俠同盟」中,除了江玉帆,
俱是飯桶,均是不堪一擊之輩!」
「風雷拐」一聽此言,頓時大怒,不由暴喝一聲:「放屁!今夜老朽就要讓你濺血此
地!」
打鬥中的「悟空」和「銅人判官」倆人,更是氣得「哇哇」怪叫,盡出絕招,將手中的
兵器揮舞得呼呼風響,聲勢驚人。
只見「悟空」的一柄日月雙鏟鐵禪杖,施展的出神入化,猛不可當,「仙霞宮」的持劍
高手,立即被迫得險象環生,手忙腳亂。
「銅人判官」這一邊更形厲害,他的百斤大銅人,飛舞得如金輪明月,光影如林,對方
持劍高手,立被逼得連連退步,只守無攻。
就在造時,驀聞「悟空」大吼一聲:「讓佛爺超度你!」
「你」字方出口,那邊已傳來一聲淒厲慘叫!
大家轉首一看,只見「悟空」和尚的日月鏟猛的一撥對方長劍,疾上一步,月牙鏟順勢
推出,在就對方慘叫的同時,已遞到了對方的頸間。
對方老人一見,大驚失色,脫口一聲暴喝:「住手!」
暴喝聲中,飛身就待前撲。
但是,已經遲了。
只聽「噗」的一聲,鮮血激濺,人頭飛空,那人暴退的無頭屍體,「咚」的一聲仰跌在
地上。
也就在這緊張的一瞬間,那邊也響起「銅人判官」的如雷喝聲:「去你娘的!」
喝罵聲中,「噹」的一聲金鐵聲響,同時一聲悶哼,一道寒光直射半空。
陸貞娘等人再度循聲一看,只見對方高手的長劍已被「銅人判官」的百斤大銅人擊飛。
「銅人判官」正進步欺身,反掄大銅人,「呼」的一聲逕向那人的天靈蓋砸去。
對方老人一見,面色再度一變,厲喝一聲,疾翻右腕,「呼」的一掌,逕向「銅人判官」
遙空劈出。
也就在對方老人劈掌的同時,佟玉清眼明手快,業已嬌叱一聲,玉掌已遙空迎去,同時,
怒叱道:「卑鄙暗襲,令人齒冷!」
說話之間,兩道掌風業已相遇。
只聽「彭」的一聲大響,枯草旋飛,塵土激揚,對方老者,面色微紅,雙肩直晃,終於
拿椿不穩,「蹬蹬」退了三步。
老者呆了,他驚異的瞪視著佟玉清,久久才冷冷一笑道:「好,好,『遊俠同盟』果然
個個身手不凡!」
話聲甫落,一旁已響起「銅人判宮」的怒罵聲道:「你老小子方才不是還罵老子是飯桶
嗎?看,你的隨員已被老子的大銅人,連頭帶肩砸進肚子裡去了……」
大家一聽,恍然轉首,果見方纔的那名使劍高手,業已被「銅人判官」的大銅人,砸成
了一團血淋淋的大肉球,看來十分可怖。
「仙霞宮」的老者看得神色一變,突然面透煞氣,目露凶芒,望著佟玉清,切齒恨聲道:
「老夫今夜不但要和你們見個高下,還要和你們拚個死活……」
說話之間,竟緩步向佟玉清身前逼去。
陸貞娘一見,深怕佟玉清今夜消耗真力過鉅,立即舉臂翻腕,「嗆」的一聲將背後的
「鳳嗚劍」撤出來。同時,閃身縱至佟玉清的一側,用劍一指老者,怒聲道:「快撤出你的
兵器來,讓本姑娘來指點你幾招?」
老者停身止步,愈顯憤怒,不由仰面哈哈一陣大笑道:「好侗狂妄無知女娃兒,莫說老
夫現在『仙霞宮』中擔任要職,就是昔年闖蕩江湖之時,也從未攜過兵刃!」
話聲甫落,朱擎珠突然叱聲道:「這裡有一柄劍,快拿去,否則你死得更快些!」
只見她說話之間,腳尖一踢,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已應聲飛向老者的胸前!
老者威稜的轉首望著朱擎珠,對飛射而至的寶劍看也不看,右手一拾,已將劍柄握住!
佟玉清卻突然一揮手,沉聲問:「慢著,你說你在『仙霞宮』身任要職,但不知擔任何
種職務?」
老者冷冷一笑道:「你們片刻之後,即在此地作鬼,即使知道了老夫在『仙霞宮』中的
職務,又有何益?」
佟玉清只得放緩聲音道:「也許你自恃武功甚高,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如果你的武功
自覺不如『獨角獸』和『陰陽秀士』,希望你坦誠與我們合作,說出你們現在將本同盟的江
盟主藏於何處……」
話未說完,老者已冷冷一笑道:「要想知道你們江盟主被藏身何處不難,但你們必須先
勝了老夫手中的劍!」
陸貞娘一聽,頓時大怒,剔眉怒叱道:「怕你不說!」
怒叱聲中,飛身前撲,手中的鳳鳴劍,綻出無數閃爍梨花,逕向對方老者的前胸罩去。
對方老者冷哼一聲,微抬右臂,跨步旋身,手中長劍一式「大鵬展翅」,看似慢,實則
疾,逕削陸貞娘的右肘「曲池穴」!
佟玉清一看對方老人的劍式,便知對方功力果然不俗,和「悟空」「一塵」「風雷拐」
三人應不分軒輊。
但是,仍不是陸貞娘的對手,是以,放心了不少,斷定陸貞娘有贏無輸。
就在這時,正北數十丈的中央帳篷處,突然傳來啞巴的緊急「嘿嘿啊啊」聲。
佟玉清聞聲一驚,轉身一看,只見在峰上到處搜找江玉帆的「黑煞神」「獨臂虎」以及
「鬼刀母夜叉」等人,正紛紛向中央帳篷前飛身馳去。
「風雷拐」一聽,立即望著佟玉清,急聲道:「少夫人,方壇主找到盟主了!」
韓筱莉和朱擎珠,以及阮嬡玲三人,立即迫不及待的道:「佟姊姊我們快去吧?」
佟玉清自是恨不得馬上先看到江玉帆的現況,但她也不願拋下激烈打辟中的陸貞娘先走。
是以,頷首催促道:「好,你們幾位快去,我和陸妹妹馬上就來……」
話未說完,打聞中的陸貞娘已急聲道:「你們快去看玉弟弟,我馬上就去!」
說話之間,劍法大變,頓時如急風驟雨般遙向對方老者攻去。
對方老者卻冷冷一笑道:「你這一輩子也別想再見你的玉弟弟了!」
說話之間,身法頓時加快,劍法也大起了變化!
陸貞娘心急前去察看江玉帆,急於將打鬥盡快結束。是以,一聲嬌叱,撥劍搶攻,唰唰
唰,就在一連攻出的三劍中,故意露出一絲破綻。
佟玉清和韓筱莉看得心中一驚,不自覺的脫口急呼了一聲「小心」!
豈知,對方老練狡猾,雖然看出陸貞娘有破綻卻不遞劍,而改削陸貞娘的香肩。
到了這時候,陸貞娘久戰不下,只得連聲嬌叱,綿延出劍,一陣猛攻,立即將老者逼得
手忙腳亂。
就在這時,中央帳篷處突然傳來了禿子傻小子等人的興奮歡呼:「盟主在這裡了,盟主
在帳裡面!」
對方老者一聽,劍法更形慌亂,想是覺得找到了江玉帆更難脫身了。
是以,驚急問,大喝一聲,奮力攻出一劍,逼退了陸貞娘,轉身向南狂奔。
陸貞娘素以輕功超群著稱,速度僅次於吃了千年石龍丹,和飲了千年雪參汁的佟玉清。
這時一見「仙霞宮」的老者轉身逃走,正中心意,不由剔眉厲叱道:「不留下命來想走
嗎?」
說話之間,飛身疾追,手中鳳嗚劍,幻成一道耀眼匹練,一閃已到了老者的身後。
狂奔的老者驟然一驚,大驚失色,不由一聲厲嗥,急忙側身反臂,長劍盲目的向身後揮
來。
只聽「嚓」的一聲輕響,老者後揮的長劍已被陸貞娘「鳳嗚劍」斬斷!
緊接著,寒光一暗,立即暴起一聲蒼勁淒厲,直上夜空的驚心慘嗥!
只見側身揮劍,慌急狂馳的老者,連劍帶人已被陸貞娘攔腰斬斷!
佟玉清心急去看江玉帆,一見陸貞娘斬了對方老者,立即催促道:「陸妹妹,我們快走
啦!」
說罷轉身,當先向數十丈外的中央帳篷前飛身馳去。
陸貞娘花容罩煞,美目閃光,這時一聽,一聲不吭,急急向佟玉清追去。
這時,她才發現只有佟玉清一個人仍留在此地為她押解,怕她失手或遭人暗襲,因而,
心中不由湧起一陣敬佩和感激。
其實,陸貞娘何嘗不知佟玉清也急於要看到玉弟弟,但她卻因她擔心陸貞娘的生命安危,
硬是等到她打板結束才離去。
這時,更令她感到佟玉清不但品德高超,武功精絕,也確不愧是她們四女的同室大姊姊。
陸貞娘她自己心裹明白,如果是她陸貞娘遇到了這件事,她會不自覺的拋下所有一切,
飛身去看玉弟弟。
心念問,已距中央帳篷前不遠。
只見韓筱莉、朱擎珠、阮嬡玲,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俱都站立在平
巖下,而且將岩石團團圍住。
陸貞娘見大家俱都站在石下而竟無一人進入帳篷,心知有異,是以,一個飛縱追上了佟
玉清。
就在她和佟玉清雙雙到達的同時,「風雷拐」已是惶急的恭聲道:「啟稟兩位少夫人,
方壇主說,盟主現在帳內,似乎那位昨天離去的陸麗莎莎姑娘也在帳內,屬下為求慎重計,
是以請大家暫時不要進入帳內……」
佟玉清一面聽一面盯看了石上的帳篷一眼,接著一揮手勢,阻止了「風雷拐」的報告,
同時,頷首道:「不錯,方才帳篷的門簾開著,這時業已掩上,帳篷的門簾的確有人動過。」
說罷,並沒有要去的意思,因為她斷定陸麗莎莎既然將江玉帆移來此地,必是在帳內為
江玉帆推拿順氣。
她為了證實江玉帆和陸麗莎莎在帳內,立即望著啞巴,問:「方壇主,你確定盟主和那
位陸麗莎莎姑娘現在帳內?」
啞巴見問,立即指著帳篷口,正色頷首,並「嘿嘿啊啊」了幾聲,同時比劃了兩個手勢。
「風雷拐」急忙解釋道:「方壇主是以他的靈敏嗅覺,由那座大石後一直嗅追到此地,
他發現在盟主的氣味中,也有那位陸麗莎莎姑娘的濃重氣味在內。」
佟玉清聽罷,立即會意的點點頭,同時望著在場的「悟空」等人,揮了一個手勢,道:
「你們暫時不要動,小妹先進去看看!」
「風雷拐」一聽,立即急聲道:「少夫人,那位陸麗莎莎姑娘可能正在為盟主順氣療
傷!」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頷首道:「我知道!」
說罷,嬌軀已輕飄飄的縱落在帳篷口前。
緊接著,屏息靜氣,微微躬身,將美目悄悄湊近簾縫向內一看,神色一喜,脫口急呼道:
「玉弟弟,你醒來了!」
急呼聲中,疾掀帳簾,飛身撲進帳內。
陸貞娘等人一見,心中一喜,也紛紛飛身縱上岩石,奔進帳內。
禿子啞巴傻小子和「黑煞神」等人一看,立即登上乎巖,紛紛擠在帳口向內探頭觀看。
只見他們的盟主江玉帆,盤膝坐在帳篷中央,雙目啟合間,冷芒閃射,顯然沒有走火入
魔。
但是,帳內只有他一人,並沒有啞巴說的那位陸麗莎莎在內。
佟玉清和陸貞娘等人見江玉帆是精神奕奕,端然盤坐在帳中地上,內心真是又驚又喜。
「悟空」「一塵」「風雷拐」幾人,則忍不住紛紛趨前恭呼「盟主」。
江玉帆並未立即站起身來,僅淡然問:「你們方才好像在和人打鬥?」
「風雷拐」急忙恭聲道:「是的盟主,是『仙霞宮』的三個高手,已經被陸少夫人和左
護法丁堂主三位給解決了!」
「獨臂虎」立即譏聲道:「什麼高手?三個飯桶!」
江玉帆則凝重的道:「那是因為你們的武功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並非是他們的藝業平庸,
據陸麗莎莎姑娘說……」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不由脫口關切的問:「那位陸麗莎莎姑娘呢?」
韓筱莉則驚異的問:「真的是她嗎?」
陸貞娘也迷惑的問:「你沒看到陸麗莎莎?」
江玉帆立即搖頭正色道:「當時我在昏迷中,只覺得有人在背負我,恍惚問,我以為是
佟姊姊!」
佟玉清立即解釋道:「當時我把你持坐在石下,正待為你推拿行功,便聽到一陣急速奔
來的衣袂破風聲……」
話還未說完,朱擎珠已迫不及待的問:「玉哥哥,你當時到底是怎麼由半空中墜下來
的?」
江玉帆見問,不由歎了口氣,由於發現「獨臂虎」「黑煞神」等人,俱都在帳外探頭探
腦,立即起身一指帳口,道:「我們到外頭去談。」
說罷,當先走出帳外。
佟玉清,陸貞娘等人也紛紛跟在身後。
但是,啞巴方守義卻由帳後的篷角下爬進來。
朱擎珠正待問話,外面的江玉帆已望著「風雷拐」等人,感歎的道:「這一次給了小弟
一個很大的教訓,也是一個寶貴的經驗,那就是,興奮之際,切不可心神旁騖,尤其在動用
真氣的時候!」
陸佟五女一聽,不由同時舒了口氣,因為她們一直以為是由於佟玉清不是壁女而犯了練
劍禁忌,以致使江玉帆走火入魔。
韓筱莉不自覺的關切問:「你是想到了什麼興奮的事,以致使你亂了心訣,險些鬧出了
大事?」
江玉帆頓時被問得俊面一紅,但卻正色道:「當然是和佟姊姊終於練成功了『萬鈞劍
法』!」
朱擎珠卻刁鑽的問:「那麼又是什麼事使你心神旁騖呢?」
如此一問,江玉帆的俊面更紅了。
但是,他依然毫不遲疑的正色道:「當然是想到華天仁老前輩,何以要在那本小冊子的
第一頁上,特別加注了那麼一條的原因!」
佟玉清冰雪聰明,她根據江玉帆的言詞神色,斷定江玉帆必是在興奮之際想到了陸麗莎
莎,或是在空中發現了她。
心念方動,正待再說什麼,韓筱莉已自言自語似的道:「我還以為你是看到了陸麗莎莎
呢?」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她早已離開一天,怎麼還會看到她?」
渾漢「黑煞神」卻正色道:「盟主,可是啞巴方纔還對俺比劃,陸麗莎莎姑娘是在帳篷
下爬出去的呢!」
江玉帆的俊面一紅,同時「噢」了一聲,不由望著佟玉清,解釋道:「小弟的確沒看到
她,恍惚中一直以為是姊姊在給我行宮推拿!」
佟玉清贊同的一頷首,有意岔開話題問:「你現在覺得怎樣?」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道:「完全沒有事了……」
朱擎珠卻迷惑的問:「那位陸麗莎莎是用得什麼仙丹妙藥,這麼快,這麼有效?」
江玉帆被問得神色遲疑,一陣支吾,只得兩手一攤,道:「我也不知道她給我服了什麼
藥?」
韓筱莉立即刁鑽的道:「這麼說,給你療傷的還是那位陸麗莎莎姑娘了?」
江玉帆被問得一楞,只得有些生氣的道:「是她也好,不是她也好,反正小弟都不知
道……」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據我判斷是那位陸麗莎莎姑娘的成份居多,不管方壇主的嗅覺是
否真的那麼靈敏,就以事實來論,也應該是她無疑!」
陸貞娘則揣測的道:「這麼說,她一直沒離開我們了?」
佟玉清頷首道:「我想是的,也許她也很擔心我和玉弟弟在練劍時會有什麼意外不測,
所以她才沒有離開,一直在暗中偷窺!」
阮嬡玲則神情幽幽的道:「照這樣來看,她更不可能會是『九玄娘娘』的座前女弟子
了?」
「黑煞神」「獨臂虎」幾人立即齊聲道:「那是當然!」
一直認為陸麗莎莎疑點頗多的「風雷拐」和「一塵」道人,這時也忍不住同意的點了點
頭。
江玉帆這時也確定了陸麗莎莎了,因為他仍記得為他療傷的女子,就是昨天晚上陸麗莎
莎要和他互通心法時所用的心口銜接法。
也就是對方女子的兩手掌心和他的掌心緊貼,心口相街,然後用舌尖頂開了他的牙關,
徐徐吹氣,她的一雙掌心,卻同時輸出緩慢的真氣,分別由他的任督二脈,推宮過穴。
這時想來雖然恍然大悟,但是當時他恍惚中確不知為他療傷的是誰!
江玉帆心念間,驀聞「一塵」道人,恭聲問:「盟主托天之福,豁然而愈,現在是轉回
大寨,還是就在此地安歇?」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道:「當然馬上回去,我想明天休息半日,午後即可出發趕往
『仙霞宮』了!」
韓筱莉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的問:「你不再和佟姊姊多練習一兩次了?」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佟姊姊的功力原較小弟想像的深,這一次她沒有走火入魔,倒是
我險些丟了性命!」
佟玉清也不禁憂慮的道:「最後一式沒有練成,我總有些不大放心,我看明天休息一天,
晚上再練一次的好!」
如此一說,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也紛紛稱「是」,俱表贊同。
但是,江玉帆卻極有把握的道:「不必了,前進中,沿途如有適合的場所,再練一兩次,
足可得心應手了。」
「風雷拐」則憂慮的道:「盟主,根據方才陸少夫人劍殺的老者身手來看,功力可能略
遜『黑心豺狼』和『二皮臉』,但是,跟他前來的兩名隨員,看來雖然低了他一二等級,但
屬下等人要想勝他們,的確有些吃力,像那樣身手的人,屬下認為『仙霞宮』中必然不在少
數。」
話聲甫落,「悟空」已豪氣的道:「什麼武功不凡的高手?他最後還不是讓俺鏟了他的
人頭!」
「銅人判官」也豪氣的道:「就是嘛,他是不凡的高手,也沒能在俺的百斤大銅人下逃
走!」
「風雷拐」一聽,立即有些生氣的道:「豪氣是豪氣,不怕死歸不怕死,一味的逞能,
白白犧牲,都是蠢事情,你們倆人想一想,往日與人交手,總是三招兩式的事,如今,你們
的武功都曾經過盟主和少夫人們的親自指點,武功精進,不可同日而語,但你們方才交手之
際,直拖到三十多招之後,才施險招,賣破綻,險中取勝……」
「悟空」和尚和「銅人判官」被說的兩張臉通紅,不由生氣的道:「照你劉老拐這麼說,
『仙霞宮』咱們不用去了?」
「風雷拐」立即肅容沉聲道:「你們倆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向盟主提出來,是讓大家
心中提高警惕,不可像往日那樣馬虎大意,鬧不好,真的應了閻姓少女的話,大家都別想轉
回中原去……」
話未說完,「悟空」等人紛紛被氣得面色鐵青,齊聲怒吼,就是「黑煞神」「獨臂虎」
也忍不住怒聲道:「劉老拐,你今晚是幹啥?怎的他娘的盡長他人的志氣,專滅自己的威風?
難道你那把老骨頭,還真的一定要埋在你家的祖墳裡?」
「風雷拐」見大家誤解了他的原意,不由氣得一瞪眼,正待說什麼,陸貞娘已凝重的揮
了個手勢,同時鄭重的道:「諸位千萬不要誤解了劉堂主的意思,他之所以及時提出來,一
方面是要盟主籌劃進攻『仙霞宮』之策略,另一方面是促使大家提高警惕。」
說此一頓,特的看了「悟空」和「銅人判官」倆人一眼,繼續凝重的道:「我們兄妹三
人都不可否認,方才力戰他們都是故賣破綻,險中取勝,我們可以想像得到,除了『霞煌』
老賊三人不說,『九玄娘娘』和她的女兒女弟子也不提,僅他們外宮的苗疆青年和外宮的武
士就足夠我們應付的了!」
話聲甫落,江玉帆已頷首凝重的道:「不錯,劉堂主及時提醒一下大家,原意非常正確,
我們此番前去『仙霞宮』絕不可像往昔火燒『黑虎嶺』和大戰『毒鬼谷』時那樣馬虎大意!」
說此一頓,遊目看了大家一眼,繼續肅容豪氣的道:「但是,大家也不必要畏縮氣餒,
想想我們當初前去西域大雪山,在那等天寒地凍,狂風大雪中,面對強敵『玉闕天尊』『赤
陽神君』以及『黑風老怪』等人,我們還不是同樣的將他們一一置於死地?」
如此一說,「黑煞神」等人的豪氣愈盛,紛紛振奮的洪聲道:「對,盟主說的對,俺一
開始就沒有把『仙霞宮』放在心裡!」
江玉帆繼續道:「想想看,當時『玉闕天尊』和『雪山聖母』等人,在武林中被稱為
『乾坤五邪』,譽滿西域頂尖高手,不必談『金衣教主』受他們的挾持,就連天山、崑崙兩
大劍派都聽他們五人的指使……」
話未說完,「悟空」等人無不恭聲應「是」。
江玉帆繼續豪氣的道:「再想想我們大家那時候,武功雖不能說平平,較之現在相比,
不可同日而語,何況小弟現在和佟姊姊已學成了『萬鈞鴛鴦劍法』,應該更有手刃『九玄娘
娘』,活捉她的女兒弟子,大破『仙霞宮』的把握……」
話未說完,每個人的信心已倍增,豪氣萬丈,紛紛握拳洪聲道:「對,我們這次前去
『仙霞宮』,一定會像以前大破『天水寨』,血染『大雪山』一樣轟轟烈烈的戰他一場!」
江玉帆見「悟空」等人士氣大振,豪氣萬丈,信心已經再度建立起來,卻又肅容正色道:
「我們此番前去『仙霞宮』,仍應堅守以往『擒賊擒王,力殆智取』的原則,所謂樹倒猢玀
散,我們只要深入後宮,先擒住『九玄娘娘』,便不懼『仙霞宮』的高手眾多了。」
話聲甫落,又是一陣『悟空』等人的豪氣應「是」聲。
江玉帆仰首看了一眼夜空,繼續道:「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都回去吧,明天休息
半日,準備水糧馱馬,下午即行出發……」
「黑煞神」和「獨臂虎」等人一聽,立即興奮的振臂歡呼。
於是,在人人興奮,個個充滿了信心的心情下,馳下峰崖,轉回大寨,逕自進入大家居
住的精舍獨院。
進入院門,仇蘭英率領著幾名僕婦仍在燈火明亮的小廳上等候。
這時一見江玉帆等人興沖街的走進來,知道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也急忙愉快的迎出小廳。
口口 口口 口口
第二天,經過了一個上午的忙碌準備,飽餐一頓,上馬出了西寨門,繼續向西南深入前
進。
仇蘭英遣散了幾個僕婦,也加入了「遊俠同盟」。
有了仇蘭英作嚮導,而且她還能說上一口流利的苗疆話,加之她地理熟悉,善觀天候,
「遊俠同盟」的前進,非常順利。由於仇蘭英也不知道「仙霞宮」的確實位置,大家只是在
萬山叢林中節節前進,摸索而行。
有時要躲豪雨,有時要避山洪,有時要走山谷預防瘴氣,這一行人眾,座馬一十九騎,
加上糧水馱馬十餘匹,每日前進不足百里。
江玉帆等人心中自是焦急,而最令「風雷拐」和「一塵」幾人擔心的是食糧和水。
這天傍晚,天空佈滿烏雲,山風強勁,似乎大雨就要來臨。
江玉帆等人早在日落時分,已選妥了一處峰崖下的乎坦草地,搭起了帳篷。
像往常一樣,由「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以及簡玉娥與仇蘭英四人重新煮飯,舒舒服服
的吃一頓。
之後,研討明天的路程,商討尋找「仙霞宮」的位置。
最後,洗澡睡覺,輪班分頭去找明天早晨煮飯的乾柴禾。
禿子和啞巴是對老搭檔,「黑煞神」和「獨臂虎」是一組,傻小子「鐵羅漢」則和「銅
人判官」同進同出。
「黑煞神」和「獨臂虎」雖然是三句話不投機就會吵起來,但江玉帆仍把他們倆人分在
一起。
因為出外撿柴很可能碰上「仙霞宮」的高手和野人,「黑煞神」和「獨臂虎」威猛驍勇,
足可應付一陣。
「銅人判官」和傻小子,一個是力大如虎,一個是皮堅肉厚,遇上對手一時半刻不致吃
虧。
禿子王永青和啞巴方守義,兩人是出了名的猴靈精,又都擅長連發六七種以上的精確暗
器,一旦遇上了「仙霞宮」的高手,即使不去支援他們,兩人也有辦法脫身。
這時天色昏暗,尚沒有全黑,強勁的山風,吹得樹木發出了「吱吱沙沙」的響聲。
六人三組分別走出了各自的帳篷。
「黑煞神」望著「銅人判官」,向著中央大帳內一指,搖搖頭道:「咱們盟主又在那裡
請教咱們的女諸葛了。」
「銅人判官」和禿子幾人回頭一看,只見盟主江玉帆,和他的五位夫人,以及「悟空」
和「一塵」「風雷拐」三人,正在那裡面向著仇蘭英,似乎詢問什麼事情。
「獨臂虎」看了,不由哼了一聲,輕蔑的道:「這個騷娘們的話聽不得……」
「銅人判官」聽得一楞,不由迷惑的問:「為啥聽不得?」
「獨臂虎」再度哼了一聲道:「當初她對咱們盟主說,深入三四百里地就他娘的有野人,
如今,每天百把裡,一連六七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禿子一聽,不由有些生氣的道:「俺說『獨臂虎』,你是得了失心瘋了是不是?咱們盟
主一再的叮囑咱們,不可大聲喊叫,不可鞭打馬匹,怕的就是發出嘶聲,惹來了野
人,消耗了體力不算,還耽誤了咱們的行程,怎麼著,你小子反倒因為沒碰到野人發人
家仇執事的脾氣!」
「獨臂虎」一面前進一面瞪眼沉聲道:「俺什麼時候說喜歡見野人來?俺是說她胡說,
她的話聽不得。」
說著,探手懷中一掏,同時繼續道:「喏,當初她故意向咱們盟主討好,送了咱們一個
小骷髏頭,說什麼野人見了會立即放行,碰不見野人,誰知道這個中不中用?」
說話之間,巨掌一攤,掌心裡托著那個核桃般大小的綠石嵌寶石的骷髏頭。
傻小子「鐵羅漢」一見,立即咧嘴眨眼煞有介事的正色道:「虎大哥,這個小鬼頭不是
給盟主姐夫的,這是蘭姐姐給你的……」
「獨臂虎」立即沒好氣的道:「胡說,給俺幹啥?給俺俺也不要,要不是盟主命令俺孥
著,俺早他娘的給她丟了!」
傻小子立即焦急的正色道:「你千萬不能丟,薛大姐說,蘭姐姐給你的小鬼頭,八成是
個……是個什麼來著……」
傻小子說著說著想不起來了!
精靈猴禿子立即在旁提醒,道:「是個『定情物』,是不是?」
蹙眉苦思的傻小子一聽,立即恍然大悟的連連頷首,道:「不錯不錯,就是那個玩藝
兒!」
「銅人判官」「黑煞神」,以及禿子和啞巴四人一聽,不由哈哈笑著道:「缺胳膊的,
你真的能娶到那個標緻的小寡婦,也是你家祖上有德,你小子前世修來的福氣。」
啞巴方守義,笑得合不攏嘴,一陣「嘿嘿啊啊」,同時比劃了幾個手勢,最後還豎了豎
大拇指頭。
豈知,「獨臂虎」竟哼了一聲,不屑的道:「什麼福氣?誰覺得娶她有福氣你們誰就去
娶,告訴你們,誰娶了她誰倒霉,你本來的陽壽應該活到一百零一,娶了她只能活到七十
七……」
第十一章 誤闖仙霞宮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笑著道:「老郭,以前俺舅舅說,人生七十古來稀,你小子能
活到七十七,已經多活了七年了……」
「獨臂虎」一聽,立即沒好氣的道:「又是你舅舅,你舅舅懂得個屁?」
「黑煞神」聽得一瞪眼,正待說什麼,「銅人判官」已洪聲道:「好了好了,該分頭去
撿柴了!」
禿子和啞巴停身一看,這才發現到了一處谷口的斜崖下。
「黑煞神」哼了一聲,逕自走向谷口,「銅人判官」和傻小子,也雙雙奔向附近的松林。
禿子一看,只得望著啞巴,指了指斜崖。
啞巴一點頭,兩人展開輕功,直向斜崖上馳去。
兩人飛馳中,捆看崖上,儘是矮松怪石。
由於山風強勁,矮樹不停的搖動,傳來「沙沙」的響聲。
兩人縱至崖上,發現遍地都是枯枝。
啞巴哈哈一笑,接著一豎拇指,同時「嘿」了兩聲!
禿子首先撿起兩根枯枝,同時愉快的道:「快撿吧,早撿完了早回去!」
啞巴一聽,立即作了個曼妙姿勢,同時拍了拍心口,指了指崖下的帳篷營地。
禿子知道啞巴在笑他趕快回去見筒玉娥,立即正經的笑著道:「大敵當前,野人遍地,
那裡有心思去想女人?」
啞巴一撇嘴,正待說什麼,不遠處「叭」的一聲傳來了清脆的枯枝折斷聲!
禿子和啞巴同時一驚,迅即隱住了身形。
雖然山風較為強勁,但那清脆的斷枝聲,絕不是山風吹斷的響聲。
因為,那聲音很像是巨獸踩斷了什麼,或是有人用力折斷了枯枝。
那聲音很像來至七八丈外的幾方岩石後。
禿子和啞巴俱是伶俐機警之人,而且是專門以惡作劇捉弄別人的人。
這時一聽,兩人俱都心知有異。
於是,相互對了一個眼神,舉手指了指七八丈外的幾方亂石,悄悄潛了過去。
但是,直到兩人欺近亂石前,石後依然沒有絲毫動靜。
禿子和啞巴閱歷豐富,斷定附近沒有人蹤。
於是,兩人直起身來,大膽的走向石後,並仔細的察看附近。
兩人遊目一看,幾乎是同時發現不遠的草地上丟著兩截新折斷的枯枝。
禿子和啞巴同時一驚,飛身撲了過去。
啞巴搶先撿起那兩截枯枝一看,直徑約有一寸有餘,除非是功力不俗的人折斷的,否則,
即使是野獸也不易踩斷它。
兩人心中一驚,不由遊目察看。
就在他們倆人遊目察看的同時,驀見西南方的茂林深處,突然燃起一點亮光,一閃而逝!
禿子一見,不由脫口低呼道:「老方,那是火種!」
啞巴方守義毫不遲疑的點點頭。
禿子一見,立即提議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啞巴一陣遲疑,並用手勢表示應該先回營地報告盟主後,由盟主決定,不可貿然輕進。
禿子立即不高興的道:「我們一點頭緒都沒看出來,萬一盟主問起究竟,我們如何交
代?」
啞巴做事較慎重,神情不禁有些遲疑。
但是,禿子卻催促道:「我們至少應該到那邊瞧一瞧!」
啞巴無奈,只得點點頭,指了指前面的茂林深處。
於是,兩人再度展開靈巧的輕身功夫,相隔兩丈左右,謹慎的雙雙向前潛進。
到達茂林邊緣,凝神一聽,毫無動靜,兩人只得各自撤出匕首蛾眉劍,屏息深入,緩步
走進林內。
前進不足五丈,嗅覺特別靈敏的啞巴,突然「唔」了一聲,並向著禿子打了一個手勢。
禿子看得心中一動,知道啞巴已聞出了味道。
於是,飛身縱了過去,同時悄聲問:「老方,怎麼回事?」
啞巴悄聲「嘿啊」了兩聲,並比劃了一個打著火種的手勢。
禿子當然十分相信啞巴的鼻子,但是,他仍忍不住懷疑的問:「這麼大的風,你敢確
定?」
啞巴一聽,不由氣得兩眼一瞪,立即比劃了一個手勢,似乎在說,這麼大的雨也沒關係。
禿子點點頭,關切的問:「你可聞出來是誰?」
啞巴搖搖頭。
禿子繼續問:「是男是女?」
啞巴立即生氣的比劃了一個手勢,似乎在說,這麼大的風,我怎麼能聞出人味兒?
禿子一見,立即沒好氣的道:「那你方才說這麼大的雨你也聞得出?」
啞巴一聽,不由氣得吼了一聲,一連比劃了兩個手勢,似乎在說,人身上的味道輕微,
不易嗅出,而火折子的燃燒氣味濃重,雖然風大,氣味仍不易飛逝。
禿子見啞巴生了氣,立即慫恿道:「咱們再到前面看一看,你敢不敢去?」
啞巴生氣亂了方寸,是以毫不遲疑的拍了拍胸脯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再度展開小巧功夫,繼續向深處屏息潛進。
但是,直到茂林的邊緣,再沒有發現火光和任何異樣。
禿子正待遊目察看,驀見啞巴的神色一驚,目光一亮,同時驚異的指著西南方。
看了這情形,禿子心知有異,循著啞巴的指向一看,目光也不由一亮。
因為,就在前面十數座山峰拱圍之間,蒼茂濃郁的廣大原始森林間,竟有一蓬極微弱的
沖天亮光。
禿子心裡明白,如果那裡沒有神兵重寶出土出世,便是房舍宮殿間所照耀的燈光反射。
啞巴看罷,立即向著禿子比劃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說,由燈光的距離看來,距此至少還
有十多里。
禿子同意的點點頭,同時正色道:「老方,咱們過去看看吧,說不定那裡就是『仙霞
宮』……」
話未說完,啞巴已連連搖頭,再度表示去向盟主報告。
禿子立即焦急的正色道:「萬一那裡不是『仙霞宮』呢?報告了盟主他們前去看,豈不
是空跑?」
啞巴蹙眉咧嘴的想了想,仍沒有要去的意思。
禿子再度解釋道:「老方,如果咱們現在就回去報告,盟主必然會率領著五位少夫人和
左右護法劉堂主他們前去察看,結果到了那兒什麼也不是,你想想看,大家再跑回來,一夜
沒有好好睡覺,大家心中的那份氣惱,也就可想而知了!」
啞巴咬了咬嘴唇,擺了擺頭,顯然有些被禿子說動了。
禿子一見,立即慫恿道:「如果光咱們兩個人前去瞧一瞧,就是任啥沒有,也不過只是
咱們兩個人空跑,即使今晚一夜沒睡,咱們明天還可以在馬上補一覺,要是那裡真的是『仙
霞宮』,就是咱們倆人的大功勞。」
想是「大功勞」打動了啞巴的心,只見他毅然的一點頭,用手一指,表示「好,咱們
走」。
禿子心裹高興,立即笑嘻嘻的向啞巴豎了豎大拇指頭。
於是,兩人再不遲疑,展開輕功,直向十里外的群峰間馳去。
由於兩人的興奮和一心想發現前面群峰問的奇跡,這時也忘了方纔的枯枝聲響和那一閃
的火光。
但是,直到兩人馳進群峰之間,再沒有發現特異現象。
地形愈來愈奇特,而山勢漸漸上升,也愈來愈崎嶇。
而那蓬微弱的光亮,也愈來愈近了。
隨著山勢的上升,這才發現那蓬微弱的亮光,就在數峰拱圍的深谷大茂林中射出。
也就在禿子和啞巴進入谷口的同時,驀然發現深谷的遠處,有一角飛簷殿脊由高大茂密
的林樹問逸出。
啞巴看得一瞪眼,驚得急忙拉住禿子,用手一比劃,似乎在說「仙霞宮」。
禿子雖然也看得心中一驚,但他卻感到有些驚異迷惑。
因為,他不相信那裡就是「仙霞宮」,他認為那裡可能是苗疆的一處大廟宇。
最令禿子懷疑的是,「仙霞宮」高手如雲,遠在孫延慶的大寨附近,尚經常派有高手出
外搜索,如今,到了他們「仙霞宮」的近前反而看不到一人,甚至連個暗樁明哨都沒有,這
不能不令禿子不解和迷惑。
是以,他望著啞巴搖搖頭,悄聲道:「不是『仙霞宮』,可能是寺院廟宇!」
啞巴卻不為然的一陣「嘿嘿啊啊」亂比劃,似乎在說,寺廟那有這麼大?
禿子凝目一看,果然不錯,就在深谷的底部似乎另一谷口處,也有一角飛簷逸出。
因而,他不禁有些動搖的低聲道:「如果說是『仙霞宮』,為何直到谷口,尚未遇到一
個明椿暗卡和巡邏小組?」
啞巴卻也以發問的神態,望著禿子極慎重的比劃一個手勢,似乎在說,如果說是寺院,
現在傍晚不久,最多是初更時分,為何沒有聽到寺內的僧道晚課誦經聲。
禿子一聽,心想也對呀,如果是寺院,何以沒有聽到誦經聲?
現在應該正是晚課的時候呀?是以,已忍不住向前一指,俏聲道:「老方,咱們過去看
一看!」
啞巴本來遇事較為謹慎,但由於沿途十分順利,因而也減低了警惕。
再說,既然來到了近前,好歹也得看個究竟,否則,回去盟主問起,說不出個所以然,
豈不是和沒來是一樣的?
心念至此,毫不遲疑的作了一個手勢——走。
於是,兩人再度展開小巧工夫,逕向深處縱去。
深入約數十丈,驀見斜前方林隙間現出一點淡弱燈光。
禿子和啞巴心中三吾,知道前面就是了,是以,直向那點燈光處奔去。
漸漸藉著那點燈光,已發現林隙的遠處現出一道巨石圍牆,看高度至少三丈以上。
打量間,已到林樹邊緣,這才發現林的中心好大一片空地,而距離那道高牆和那片廣大
數百畝的灰石巨木,朱漆琉瓦混合建造的樓閣宮殿,還有一段近百丈的距離。
這一片空曠草地上,十分平坦,直到牆前沒有亂石雜樹,如果牆上有人警戒監視,要想
接近牆下,十分不易。
這時,禿子和啞巴已看清了那點燈光是來自對面牆角上的更樓窗戶內。
想是由於這片宮殿樓閣太大了,裡面的燈光無法透出,但經驗告訴他們倆人,裡面的燈
光必極明亮,只是被院內的高大茂盛樹木給遮住了。
裡面有動靜,也有人聲,只是在遠處最大的一座宮殿處來,聽不十分清楚。
禿子和啞巴看了這情形,心中十分迷惑,鬧不清這是什麼所在。
在他們看來,這地方不可能是「仙霞宮」。因為,根據兩人闖蕩江湖的經驗,他們發現
前面除了牆角更樓上有人外,其他牆內或角落似乎沒有暗樁和警戒。
但是,他們倆人敢肯定,這麼大一片宮殿樓閣中一定居住著不少人,這可根據裡面的人
聲而斷定。
根據那些人的談話韻調,聽來似乎不是野人,因而斷定是遠避世外的中原隱士或武林高
人。
禿子早已拿定主意,今天晚上不看個究竟絕不回去。
啞巴這時也好奇心動,決心看個究竟,是以,兩人不約而同的向著高大石牆一指,飛身
向牆前馳去。
到達牆下,既無人喝問,也無人發現,但對牆內遠處的雜亂談話和吆喝聲聽得卻更清楚
了。
經驗告訴他們倆人,此地似乎發生了重大的意外事情。
兩人見沒有暗樁和警戒,膽子更大了。
於是,禿子輕快的一指牆頭,飛身縱了上去。
啞巴似乎也要一展他日偷百家,夜盜千戶的絕技,也一長身形,輕飄飄的縱上了牆頭。
就在他們倆人縱上牆頭的同時,這才發現高踞牆角的更樓上,竟立著六七名身背長劍的
壯漢。
而牆內的廣院,空曠百多畝,俱是石橋雕欄曲池和層層段段的雲石長階。
而這些層層段段的長階和一道一道的石橋雕欄,直達數十丈外的一座長形巨殿前。
巨殿工程浩大,氣勢磅礡,殿前一排巨樹,殿內懸滿了紗燈,殿內和殿廊上,不少人在
匆匆走動,顯然發生了事情。
而最令禿子和啞巴叫苦吃驚的是,由殿前到牆下不遠,以及牆角上的更樓內,站滿了身
背長劍的彪形壯漢。
而這些壯漢卻正是七天前的晚上,「悟空」和「銅人判官」花了三十多招才解決的綠衣
棕褐背心的高手人物。
禿子和啞巴這一驚非同小可,兩人的腦海裡,同時「轟」的一聲,心裡也同時驚一聲
「仙霞宮」!
就在他們大吃一驚,心中驚呼的同時,兩人本能的施展出「風吹柳絮」的絕技,身形就
勢斜倒,輕飄飄的墜進牆裡的暗影內。
所幸這時巨殿上發生了意外事故,牆上牆下以及廣院中的警衛高手,俱都驚異的向巨殿
方向望去,否則,他們倆人早巳被發現了。
禿子和啞巴進入牆內,心中俱都十分後悔,他們覺得應該及時退出,回去報告盟主才對。
啞巴焦急的比劃手勢,埋怨禿子為什麼沒有退回去。
禿子自然看得也生氣,不由也以手勢比劃說,他是看到啞巴往裡跳,他才沒有退回去。
兩人一陣比劃,同時察看了一下廣院中的情勢,許多警衛已開始低聲交談和走動,再想
退出去已不可能了。
就在這時,巨殿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朗喝:「宮主駕到——」
禿子和啞巴聽得心中一驚,腦海裡立即掠過一個人物——「九玄娘娘」尉遲春鶯。
只見牆上更樓內和院中各階層的背劍警衛,一聽「宮主駕到」的喝聲,紛紛面向巨殿,
肅立垂首,抱拳躬身。
啞巴覺得這是十載難逢的逃走機會,稍縱即逝。
但是,正待挺身縱起,禿子卻急忙一拍他的手臂,身形卻像一溜煙似的向前面的花叢間
潛去。
啞巴耽心禿子有失,只得屏息提氣,毫無聲息的跟了過去。
就在兩人到達的同時,巨殿方向業已傳來了一聲命令似的吆喝:「抬武虎魏松倆人上
來!」
禿子和啞巴聽得一楞,頓時想起九天前火燒了孫延慶的大寨,冒雨追殺仇蘭英的那三個
人。
啞巴首先一定心神,立即向著禿子比劃了一個手勢,似乎在說,這兩個傢伙怎的今天才
到?
禿子當然也弄不清楚,但他今夜卻要弄個明白,於是,一拍啞巴,悄聲道:「走,咱們
過去瞧一瞧『九玄娘娘』長得什麼樣子,看看她向武虎魏松倆人問些什麼?」
啞巴不禁有些遲疑,正待有所表示,驀見禿子突然張嘴瞪眼的楞在那裡,險些呼出聲來。
順著禿子的視線一看,心頭也不由一震,因為就在他們倆人不遠處的第二株花樹低枝上,
赫然懸著一張白紙,而白紙上潦草的寫著兩行字。
只見兩行草字是:「你倆人好大的膽子,還不趕快退出去!」
啞巴的確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向著禿子一陣焦急比劃。
想是過份震驚和焦急,兩手一動,不慎帶動了花枝,發生了「嗦嗦」響聲!
禿子大吃一驚,正待伸手去穩住花枝,附近已傳來數聲暴喝:「什麼人?」
暴喝聲中,人影閃動,接著是寒光閃閃和寶劍「嗆嗆」的出鞘聲。
禿子和啞巴遊目一看,十數個怒眉豎眼,手持寶劍的彪形壯漢,紛紛向他們倆人身前急
步攏來。
看了這情形,兩人知道,再想逃走勢比登天還難了。
禿子知道今晚兩人是活不成了,是以,心頭一橫,大喝一聲:「老方,咱們和他們拚
了!」
大喝聲中,躬背曲肘,甩臂踢腿,隨著「嘣嘣」聲響和「嗖嗖」連聲,背弩袖箭柳葉刀,
金梭銀彈鐵蒺藜,全部出籠。
啞巴方守義那敢怠慢,也是一陣手舞足蹈,暗器連發。
由於事出突然,距離又近,急步圍攏過來的十數彪形壯漢,尚未見對方撤出兵器,隨著
對方的花招,暗器已紛紛射來。
十數彪形大漢心中一驚,同時暴喝,紛紛舞動手中的寶劍護身。
但是,已經遲了。
只聽一陣「叮噹」金鐵交嗚聲中,同時暴起數聲「哎喲」和慘叫!
禿子和啞巴那敢怠慢,立即撤出了蛾眉刺和金彎匕,一個虎撲,逕向兩三個大漢撫臂躬
腰處殺去。
未被射中的幾個大漢豈肯讓禿子和啞巴逃走,是以,同時大喝一聲,各揮寶劍,紛紛向
禿子和啞巴刺去。
驚急問,啞巴和禿子各自大喝一聲,奮力向當前的兩人攻去。
也就在兩人分別進攻撲過來的兩個大漢的同時,身後大喝聲中,寒光連閃,寒氣已逼至
身後。
禿子和啞巴顧不得再傷對方,只得大喝一聲,反身後顧。
但是,兩人身法雖然靈滑,依然覺得「沙」的一聲,寒氣透膚,肋肩和背後,一陣火辣
辣的刺痛。
禿子和啞巴知道,兩人的肩背已被對方的劍尖掃中了。
但是,兩人心中雖然同吃一驚,卻覺得出,兩人的傷勢並不嚴重,僅劃破了一些表皮而
已。
就在雨人反身撲擊的同時,巨殿廣階方向已傳來一聲內力充沛雄厚的蒼勁大喝道:
「宮主有令,留住活口,要捉活的!」
禿子和啞巴一聽,覺得嗓音有些熟悉,斷定是「霞煌」真人的聲音。
是以,禿子一面力敵兩個持劍大漢,一面運功厲喝道:「『霞煌』老賊,你別在那裹作
夢,禿爺爺就是戰至最後自刎,也不會讓你們這些狗雜種捉活的,有本事你老小子就自己過
來!」
說話之間,兩人奮力猛攻,左衝右突,企圖街出圍去。
兩人雖然拚死力戰,怎奈對方人多,就這麼幾個照面的工夫,四周已經圍滿了近百人。
禿子和啞巴一看這情形,自知難逃一死,仗著對方要捉活的和自己倆人的不要命,奮不
顧身,橫闖直衝,決心與對方同歸於盡。
由於禿子和啞巴的瘋狂拚命,靠近高大院牆一面的十數壯漢,被逼得紛紛向牆腳下飛身
暴退。
禿子和啞巴一見,心中暗喜,兩人同時大喝一聲,禿子則大聲道:「再見了,兩位大爺
不陪了!」
大喝聲中,兩人同時向飛退的十數大漢身前撲去,腳尖趁勢一點地面,猛提一口真氣,
準備長身縱上牆去。
但是,兩人腳尖剛一點,接著「吱呀」一聲,兩人「呀」的一聲,身形同時向下墜去。
禿子和啞巴心知中計,再想起身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兩人兩眼一黑,巨大的翻板已當頭
罩下來。
兩人急忙凝目下看,只見下面尖刀密佈,寒光閃閃,一張豹筋大網,正「嘎嘎」的向他
們兩人攏來。
禿子和啞巴這時的真氣已溲,無法回升,「唰」的一聲墜進巨網內。
一陣急密的警鈴聲響,豹筋巨網沒有急劇下降,迅急向斜下方的洞門內滑去。
由於「霞煌」真人發佈宮主捉活人的命令,這是禿子和啞巴早料到的。
否則,豹筋巨網以殞石般的速度一墜阱底,兩人勢必被底下的鋒利尖刀刺個滿身血洞。
就在兩人心念間,巨網「沙」的滑落地下,而且緊接著打開了!
禿子和啞巴先是一楞,接著挺身躍起,因為不知為何巨網失效,他們突然脫困了。
這種機會真是千載難逢,兩人那敢怠慢,管他東西南北,急急向洞門外奔去。
奔出洞門,警鈴聲業已停止,但卻由左側方的兩個洞門內,傳來了燈光吆喝和奔步聲。
禿子和啞巴那敢怠慢,藉著遠處的一點燈光,飛身奔進右前方的一座洞門內。
這時兩人無暇去想這道洞門通向何處,只是本能的逃避身後敵人的緊追。
但是,兩人前進不遠,便聽到方才落網處傳來的驚急呼聲:「啊呀不好,兩個奸細逃跑
了!」
「奇怪呀!這兩個小子怎的把豹網弄開了呢?」
「是誰把他們滑到此地來的呀?」
「快追,兩個小子一定還沒跑遠!」
緊接著,燈光晃動,腳步蹬蹬,寒光閃閃中,不少人分頭追來。
在這樣的情形下,禿子和啞巴逃奔的這一條洞道自然也有人追來。
由於對方人多勢眾,洞道熟悉,而禿子和啞巴只是盲目奔跑,不一會兒的工夫便被發現
了。
只聽一人怒喝道:「快看,兩個小子向毒蛇坑跑去了!」
又聽另一人焦急的大喝道:「快站住,前面有七八十條大毒蛇會把你們吃掉!」
禿子和啞巴聽得渾身一哆嗦,奔跑的速度立時慢下來。
就在這時,身後遠處「轟」的一聲大響,一道鐵柵應聲由上面掉下來,恰好將剛剛追到
的十數壯漢阻擋在鐵柵外。
十數壯漢一陣大亂,有的破口大罵道:「今天是怎麼搞的,兩個小子在機關洞道裡隨心
所欲的跑,咱們自己卻被機關擋住了!」
另一個也罵道:「宮裡一定有了他們的臥底的……」
一個粗洪的聲音,怒喝道:「少廢話,快把柵門升上去……」
就在那人「去」字出口的同時,一陣「嘩啦」聲響,接著「嗖嗖」連聲,無數羽箭,紛
紛向柵門外的十數壯漢射去。
隨著那陣「嗖嗖」聲響,接著是一片驚呼慘嗥和哎喲慘叫聲。
禿子和啞巴一看,頓時楞了,兩腳也忘了繼續向前逃命了。
就在這時,前面通道的拐彎處,火光一閃,只見十數仗劍壯漢,也紛紛如飛向這邊奔來。
禿子看得心中一驚,頓時想到了趕快逃命。
於是,說了聲「快走」,當先向斜前方的洞道內奔去。
剛剛進入洞道,前面火光一閃,另一批手持燈籠火把的壯漢們,也紛紛仗劍奔了過來。
啞巴一看,急忙一拉禿子,「嘿啊」兩聲,同時指了指方才前進的舊路。
禿子一看,不由焦急的道:「那裡不是通向蛇坑的嗎?」
啞巴一聽,立即作了一個兩手撲天,張口慘叫的姿勢,同時指了指兩面洞道撲奔過來的
三十多名壯漢和身後未被亂箭射中,而掀起鐵柵門,再度追來的數名大漢們。
禿子一看啞巴的手勢,立即焦急的關切問:「你是不是說,咱們奔進去佯裝墜進蛇坑
裡?」
啞巴立即點了點頭。
禿子卻不以為然的急聲道:「萬一咱們真的掉進蛇坑裡怎麼辦?……」
話未說完,只見啞巴神色一驚,看了一眼三面追來的數十壯漢,伸手猛一拉他的右臂,
轉身向蛇坑方向奔去。
兩人前進不足數丈,洞道迎面吹來流動微風中,果然有一陣腥臭味道。
禿子不禁有些遲疑,不由焦急的道:「老方,前面就是蛇坑了,與其被毒蛇活活咬死,
還不如和他們拚死的好……」
啞巴不聽,繼續拉著禿子往前跑。
禿子話未說完,突然傳來一陣「噓噓」的蛇噓聲,是以,心中一驚,急忙止步,本能的
掙脫啞巴,怒聲道:「老方,你真的……?」
話剛開口,已經停身的啞巴已張口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慘嗥驚叫。
這聲慘叫,聲長尖銳,加之洞道之中回音特重,令人聽來,真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不由得你渾身不起雞皮疙瘩!
禿子見啞巴已經叫了,無奈之下,也張口慘嗥了一聲,而且,較之啞巴的慘叫尤為淒厲
恐怖!
兩人的慘叫聲起,三面追來的數十壯漢中,不少人紛紛脫口驚呼:「他們掉進蛇坑裡
了!」
「宮主命令要捉活的,他們掉進蛇坑裡如何覆命交代?」
「那我們快過去吧,趕快想辦法把他們弄上來,否則,宮主責怪下來,大家都保不住腦
袋!」
禿子和啞巴一聽,不由同時暗吃一驚,他們還真沒想到,「九玄娘娘」對她的門人弟子
處分的竟是如此慘酷厲害!
心念閭,已聽另一個人不高興的道:「坑裡的毒蛇那麼多,三個多月沒餵了,等你把他
們倆人救上來,恐怕也只剩下骨頭了!」
禿子和啞巴一聽,不由暗自念佛,心想,你們最好別來救我!
心念方動,驀聞一個人驚異的道:「咦,怎的這兩個傢伙掉下去再沒吭聲了?」
另一個人得意的道:「嚇都嚇死了還吭什麼?」
其他兩三人齊聲道:「不對,我們得過去看一看……」
話未說完,立即有不少人附議道:「走,我們進去看看!」
說話之間,有的人已開始向這面走來。
禿子和啞巴一見,又氣又恨,只得背貼著牆壁,急急向深處移去。
「噓噓咻咻」之聲愈來愈近了!
陣陣撲鼻的濃臭氣味,也愈來愈令兩人嗯心欲嘔,而最令兩人震驚的是,前面不遠的漆
黑大坑內,竟有數百隻閃爍如星的巨蛇眼睛。
說也奇怪,前面深坑內的無數毒蛇,看到了兩人非但不向前撲,反而驚懼的翹起頭來,
「噓噓」的紛紛畏縮後退,俱都蜷集在深坑的後角內。
禿子和啞巴倆人一見,恍然大悟,頓時想起追隨盟主前去東海長塗島,盟主江玉帆用
「金斗」屠了千年石龍的事。
事後,每人分了幾顆龍珠,並用龍皮製了一套防毒面罩。後來大戰毒鬼谷時,對那些毒
蛇毒蟲毒蜈蚣果奏奇效。
這時兩人急中生智,福至心靈,加之數十壯漢已奔至三岔口會合處,兩人已無暇多想,
只得貼著坑邊躍了下去。
兩人造一跳入坑內,萬蛇震驚,飛跳急縱,吱吱噓噓之聲大作,所有毒蛇,風竄急躲,
亂成一團。
就在禿子和啞巴倆人跳進坑內,萬蛇震驚飛竄的同時,前面遠處,突然警鈴大作,接著
是一片吶喊驚呼和暴喝!
急急奔來的數十壯漢一聽,不少人脫口急呼道:「不好,又有人闖入前宮了!」
只聽另一個人驚急的大聲道:「蛇坑裡的蛇正在爭噬兩個小子,我們救也救不了,快,
快到前面去看看!」
說話之間,其他人等早已喝了聲「走」,轉身向來時的方向急急奔去。
禿子和啞巴倆人,腳下如踩著稀泥,薰人欲死的腥臭,雖然兩人早巳摒住了呼吸,也忍
不住張口欲嘔,險些一頭栽在坑內。
這時一聽紛紛奔去的腳步聲,兩人顧不得數十壯漢是否去遠,立即迫不及待的飛身縱上
坑來。
兩人縱上坑崖,發現「仙霞宮」的數十壯漢,業已去遠,兩人不敢怠慢,急急向右側洞
道內奔去。
由於腳下稀泥沾腳,腥臭難聞,是以,兩人一面連連跺腳,一面急忙探手懷中拿出了
「仙芝露」。
禿子拔開「仙芝露」的小瓶塞向嘴上一吮,只有一股子清涼異香的氣味。
這時,禿子才恍然想起,他的「仙芝露」已被傻小子「鐵羅漢」,隔幾天偷喝一兩口,
早巳喝光了。
啞巴一見,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立即把自己的小玉瓶交給了禿子。禿子也不客氣,
拿過來吮了一口又交了回去。
接著一指最後一夥人奔進來的洞道,道:「老方!這邊一定是有出口,咱們就奔這邊
走!」
啞巴急忙將小玉瓶放進懷內,同意的點了點頭,比了一個「要走快走」的手勢。
兩人飲了兩滴「仙芝露」後,精神大振,吐意全消,腳下的腥臭味也聞不到了。
這時警鈴聲已經停止了,但吆喝聲吵雜之聲仍重,似乎沒有發現閒進宮來的奸細在何處。
禿子和啞巴都是閱歷豐富,十分機警的人,他們當然知道什麼地方沉寂往什麼方向跑,
絕不會往人多的地方湊熱鬧。
兩人急急前進中,驀然發現腳下和左右都有異樣!
只見左右洞道原是青石砌成,腳下也是鋪著石板,而這時,不但左右洞壁光滑,而腳下
也有了「咚咚」的懸空回聲。
根據兩人的經驗,腳下和左右洞壁,俱是極厚的鐵板。
兩人急忙止步,而且幾乎是同時奔向左右光滑的洞壁。
伸手一摸,不錯,果然是平滑冰涼的鐵板。
禿子急忙用腳一跺,「彭彭」有聲,下面顯然是空的。
啞巴也在鐵板洞壁上用拳捶了兩下,同樣的有著內空反應。
禿子立即望著啞巴,悄聲道:「老方,這一段洞道可能是山隙或澗崖,所以是用鐵板銜
接!」
啞巴同意的點點頭,立即趴在底部鐵板上,附耳靜聽。
只見啞巴神情一驚,急忙拾起頭來,向著禿子「嘿啊」兩聲,同時用手作了一個流水姿
勢。
禿子看得神色一驚,不由脫口興奮的道:「真的?」
說話之間,也立即趴在鐵板地上附耳聽了聽。
一聽之下,果然有隱約可聞的深澗激流聲!
禿子聽得神情三吾,急忙躍起,立即望著啞巴,興奮的道:「快把盟主的『金斗』拿出
來!」
啞巴方才捶打鐵壁的原因,也是因為他想到以前在西域大雪山,由於暴風大雪被困在
「玉闕峪」通道洞窟的事。
那時由於外面暴風大雪即將封閉洞口,而進入「玉闕峪」的出口又被「黑風老怪」放下
鐵閘門擋住,大家眼看就要被悶死在洞內。
當時盟主江玉帆就以這只戰國神器「金斗」,貫注真氣,將厚達近三寸的戳閘門劃開了
一個鐵三角,大家才得以不死。
啞巴這時當然也希望用背囊內的「金斗」試一試。
但是,他又耽心他和禿子的功力不夠,無法發揮「金斗」的神奇鋒利。
這時見禿子向他索取「金斗」,只得一面解開皮囊,一面「嘿啊」了兩聲。
禿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以,寬慰的道:「就算功力不夠,也得試一試,這是唯一逃
命的機會,再說,當初盟主破鐵閘時,鐵厚度達幾近半尺,此地的兩壁厚度未必能有一
寸……」
話未說完,眼前金光一閃,洞內頓時大亮。
禿子急忙剎住話頭,立即將「金斗」接過來。
啞巴一見,急忙在左側的鐵壁上,依序向前用拳敲下去。
一俟鐵壁有了堅實的回音,立即再往回敲了數步。
禿子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怕的是費了九牛二虎的氣力,好不容易才弄了一個破洞,結果
是深澗的中央,兩崖都攀不過去。
於是,走至啞巴手指的地方,雙手握緊了「金斗」,默默運功,暗提真氣,「嘿」
的一聲,猛向鐵壁上刺去。
只「沙」的一聲輕響,禿子上身猛的向前傾去。
啞巴一驚,急忙伸手將禿子的左臂拉住。
因為,「金斗」斗尾十分鋒利,削鐵如泥,禿子深怕功力不夠,用力過猛,就像一把尖
刀猛刺在豆腐上。
所幸啞巴及時將他拉住,否則,雙手十指勢必被分裂的鐵板刺斷。
禿子一見「金斗」如此鋒利,精神大振,隨著尖銳射進來的清涼山風,「沙沙沙」,一
陣飛快划動,幾下的工夫已劃開了一個大洞。
那塊被劃破的鐵板,挾著一陣輕嘯,逕自墜下了山澗中。
啞巴和禿子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鐵壁的厚度尚不及一寸。
再看破洞外面,果是一道深不見底一片漆黑的山澗,這時下面傳來的水響,已有些「隆
隆」如雷了。
禿子探首向外一看,發現破洞距離右邊的澗崖最近,但看來至少仍有四五丈遠。
當然,四五丈距離自是難不住禿子和啞巴倆人,所難的是距離崖巔尚有一段距離,而且,
崖上樹木密集,一片漆黑,看不見天空星辰,還不知道兩人是否能夠攀上去。
禿子打量間,啞巴已把「金斗」接過去放在皮囊內!
於是,啞巴一拍禿子肩頭,讓禿子把頭縮回來。啞巴自己一看,也楞了!
因為崖壁雖然近,但上面生滿了寸多厚的綠苔,而且,籐蘿不生,奇滑如油,就是逃出
去也未必能活命。
禿子一看啞巴傻了,也拍了拍他的肩頭,同時舉手一指,悄聲道:「喏,你沒看到那株
斜松嗎?」
啞巴循著禿子的指向一看,這才發現斜下方數丈外的崖壁上,果然有一株不太粗的斜松
正在那裡隨著澗風搖曳。
看了這情形,啞巴不由望著禿子焦急的「嘿嘿啊啊」一陣比劃。
顯然,他覺得太危險了,如果縱落在那株斜松上,萬一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呼天不應,
叫地不靈,那可就慘了,非活活的餓死不可。
禿子立即不以為然的道:「如果裡外都是死,俺寧願死在外頭,再說,天無絕人之路,
出去了總比呆在這兒等著人家表演甕中捉鱉要好!」
啞巴立即不以為然的一陣亂比劃,同時擠眉弄眼,齜牙咧嘴的連聲「嘿嘿啊啊」!
禿子知道他寧願拚命街出去,死了算了,也不願到那株斜松上活活餓死。
他知道啞巴的個性,如果他不同意的事,你就是說下老天爺來也行不通。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指了指啞巴背後的皮囊,焦急的道:「咱禿頭並不是怕死,怕的
是咱們死了,『金斗』也落進了『九玄娘娘』的手裡,到時候咱們盟主和她交手時吃了大虧,
你小子死了做鬼都不會安心的!」
說話之間,發現啞巴有些心動,趕緊繼續道:「再說,咱們出來盟主並不知道,說不定
這時已發覺了,正在率領著大家找來了,如果咱們能先出去,聽到他們的動靜咱們一叫,咱
們就得救了!」
啞巴一聽,卻不以為然的拍了一下胸脯,「嘿啊」了兩聲,似乎在說,俺啞巴答應同你
出去,不是為了得救,而是抱著寧願和「金斗」同時墜澗而死,也不願讓「金斗」落入「九
玄娘娘」的手裡!
禿子一見,愉快的應了聲「好」,並向著啞巴豎了豎大拇指頭,同時,爽快的道:
「有你的,看,俺先下去!」
第十二章 二進宮探魔議
「去」字出口,急蜷身軀,雙足一蹬鐵壁破洞,「嗖」的一聲縱了出去。
只見禿子一展身形,一式「蒼龍入海」,立變頭下足上,挾著一陣衣袂破風聲響,
直向斜下七八丈外的那株斜松上撲去。
看看到達斜松上方,猛的一個「雲裡翻身」,身形立變頭上足下,兩臂一展,輕飄飄的
落在樹身上。
禿子雙腳踏實,立即緊貼崖壁,即向探首外看的啞巴招了一個手勢。
啞巴一看,也來了個依樣葫蘆畫瓢,飛身遙向那棵斜松撲去,
禿子一俟啞巴雙腳踏實樹身上,立即興奮的舉手指了指頭上。
啞巴抬頭一看,心頭不由三吾,這真中了禿子的那句話——「天無絕入之路」,因為,
頭上四五丈處就有數根粗如兒臂的枯籐!
禿子繼續拍著啞巴的肩頭道:「你小子先別高興,到不到崖頂還不知道呢!」
說罷舉手指了指,示意啞巴先上去。
啞巴也不遲疑,一長身形,飛身上縱,伸手握住枯籐,屏息提氣,盡量減輕體重,直向
崖上攀去,身法之快,捷逾猿猴。
就在啞巴攀上崖巔的同時,禿子也由另一條枯籐攀了上來。
兩人遊目四下一看,崖上儘是巨木茂林,而正東不遠處就是「仙霞宮」的巨石高大圍牆!
禿子一看,急忙一指西北,兩人展開輕功,急急向前馳去。
前進不足數十丈,前面林中驀然傳來了「獨臂虎」的叫罵聲:「俺他娘的說不是禿子,
你小子偏偏他奶奶的不信,怎麼樣,現在連他娘的鬼影子也沒有了!」
「黑煞神」似乎自覺理屈,因而傳來他迷惑不解的聲音,道:「真他奶奶的怪呀?
是誰用樹枝打俺的頭呢?」
接著是「獨臂虎」氣憤的聲音道:「誰?你遇見了鬼!」
禿子和啞巴一聽,不敢高聲招呼,怕的是「仙霞宮」牆上的警衛聽到。
這時直到看見數丈外的兩道高大身影,才壓低聲音,低呼道:「嗨,芮歪嘴,你們怎麼
也來了?」
只見前面摸索前進的「黑煞神」和「獨臂虎」,兩人的目光一亮,先是一楞,接著是
「黑煞神」的得意聲音,大聲道:「怎麼樣,俺說是禿子和啞巴吧?」
說話之間,禿子和啞巴已到了兩人身前。
禿子急忙「噓」了一聲,同時將食指豎在嘴上壓低聲音,急聲道:「別嚷嚷,前面百多
丈外就是『仙霞宮』!」
話未說完,「黑煞神」反而理直氣壯毫無忌憚的大聲道:「仙霞宮怕啥,他又不是閻王
祖宗?」
啞巴一聽,立即「嘿嘿啊啊」比劃了一陣手勢,似乎在說,他和禿子已進去過,差點兒
丟了小命。
由於啞巴的發話兩手亂比劃,「獨臂虎」立即發覺他和禿子倆人身上的奇腥臭味。
是以,猛的一掩鼻子,急退兩步,同時厭惡的道:「怎麼啦你們倆人了掉進大糞坑裡啦?
怎麼這麼臭?」
禿子見問,立即正色道:「方纔我們兩個瞎闖盲撞,撞進了『仙霞宮』,正待去看『九
玄娘娘』夜審魏松,卻被裡面的警衛高手發現了,一陣拚殺,不慎掉進了陷阱裡,後來為了
逃命,不得不跳進毒蛇坑裡躲避!」
說著,轉過身去給「黑煞神」倆人看後背,繼續道:「喏,你們看,我和啞巴都負 了
傷!」
「黑煞神」和「獨臂虎」本不相信,這時一看兩人的肩背上都有一道刀劍劃破的傷口,
只得驚異的齊聲問:「後來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呀?」
禿子立即把跳進蛇坑,聽見警鈴,趁追趕的警衛們跑回前宮支援的時候,利用盟主的戰
國神器「金斗」,挖開鐵壁逃出來的經過,簡扼的說了一遍!
「黑煞神」聽罷,不由關切的問:「奶奶的,你們幹啥跑到此地來了?」
禿子不答反而問道:「你們怎的也來了?」
如此一問,「黑煞神」和「獨臂虎」,兩人驚異的互望一眼,同時道:「奶奶的,莫非
真他娘的遇見了鬼?」
禿子不由焦急的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獨臂虎」搶先解釋道:「咱們在谷口分手去撿柴,突然有人用枯枝,射中了他小子的
後腦袋!」
說著指了指「黑煞神」的後腦袋,繼續道:「當時由於打的很疼,而且還起了一個疱,
他小子斷定是你小子弄的手腳……」
話未說完,禿子已指著自己的鼻子,忿忿的道:「什麼?是我?我被人家耍了還沒地方
出氣呢?」
「獨臂虎」立即接著問:「怎麼著?你小子的後腦勺,也被人家打了一下子?」
禿子立即悻悻的道:「那倒沒有,被人家耍一頓,心裡總是不好受!」
說罷,即將奔上斜嶺發現枯枝聲響和火光的事說了一遍。
「黑煞神」不由懊惱的道:「奶奶的,這個人是誰呢?」
禿子則忿忿的道:「反正不是『仙霞宮』的人!」
「獨臂虎」驚異萬分的問:「依你小子看,會不會是那個陪了咱們盟主睡了一覺的苗女
人?」
說罷,又兩眼盯視著啞巴方守義。
啞巴一看,立即兩手一攤,作了一個風大天黑,既沒看見人影,也沒聞出脂粉香味的動
作表情。
禿子則繼續道:「據我揣測,不管那人是誰,他的目的只是想把我們引來此地,看一看
『仙霞宮』的位置,回去好報告盟主,誰知道我們這兩個楞頭青,為了看個究竟就進去
了……」
「黑煞神」一聽,不由生氣的道:「既然把你小子倆人引來了,幹啥還去逗俺?」
「獨臂虎」立即沒好氣的道:「現在還提那些幹啥,咱們還是趕快回去將此發現報告盟
主吧!」
禿子一聽,立即揮手阻止道:「不,咱們盟主再待個把時辰沒見咱們回去,他一定會率
領著五位少夫人和左右護法等人趕來,說不定引咱們前來的那人這會兒又去引盟主去了。」
「黑煞神」不由興奮的問:「你小子莫非是說,咱們四人來個先鋒將軍打頭陣,衝進
『仙霞宮』去?」
禿子正色道:「我是說!方纔我和老方跳進毒蛇坑避難的時候,聽到前宮的警鈴大響,
怕的是引咱們前來的那人把老丁和傻小子大聰弟也引來了!」
「黑煞神」和「獨臂虎」一聽,立即贊同的道:「對,八成也被引來了,要不,警鈴怎
麼會響呢?難道是盟主他們來了?」
於是,四人凝神靜聽,「仙霞宮」方向並沒有吆喝打聞的聲音。
禿子心中一驚,道:「不好,老丁和大聰弟準是被對方逮著了!」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不服氣的道:「胡說,老丁是什麼身手,那些人怎麼能輕易的
捉住他?何況大聰弟還有一身橫練功夫!」
禿子立即正色道:「這不是身手功夫的問題,而是對方人多勢眾,處處機關翻板,鬧不
好他們自己人也會鬧個血肉模糊,死上一大堆!」
啞巴見「黑煞神」倆人有些不信,立即「嘿啊」一陣比劃,將方纔洞道內突然亂箭齊發
的事重新表示了一番。
「黑煞神」和「獨臂虎」一聽,不由吃驚的道:「真有這種事呀?」
禿子愈加得意的道:「所以說,咱們稍時前去,絕對大意不得!」
「獨臂虎」一指「仙霞宮」方向,毫不在乎的道:「你們是識途老驢,你們就頭前帶路
吧!」
禿子一瞪眼,立即不高興的道:「什麼識途老驢?要說識途老馬!」
「獨臂虎」卻正色道:「你倆人真他娘的不識抬舉,驢比馬更有本事,八仙中的張果老,
他就喜歡騎驢!」
禿子悻悻的看了「獨臂虎」一眼,沉聲道:「胡扯一氣,跟著我走!」
於是,四人展開身法,直向正東馳去。
前進百數十丈,即看到曠場對面的「仙霞宮」石牆。
四人停在林緣處,遊目一看,這才發現「仙霞宮」的範圍極廣,而且並不是一個正方形
或長方形,似乎是一個多角形。
因為眼前巨牆凹凸,當面就有三座點著微弱燈火的巡更角樓。
再看牆內,高樓崇合,建築華麗,似是後宮內院,但不知為何,一片漆黑,沒有燈火。
禿子和啞巴看了這種情形,根據他們的經驗,立即回頭望著「黑煞神」和「獨臂虎」,
悄聲道:「裡面可能是『九玄娘娘』住的地方,警衛一定森嚴,咱們繞到北邊去,那邊的崗
樓少,方纔我們好像就是由那邊進去的!」
說罷,當先向北繞去。
「黑煞神」和「獨臂虎」只得跟著向北馳去。
四人剛前進不遠,西北林深處,突然傳來傻小子「鐵羅漢」的埋怨聲音道:「丁大哥,
咱們回去吧,說不定他們扛著咱們撿的柴禾先回去了!」
禿子四人聽得一楞,急忙剎住身勢,不自覺的同時吃驚的道:「奇怪,大聰弟他們怎的
才來?方才『仙霞宮』中警鈴大響又會是誰呢?」
「黑煞神」和「獨臂虎」精神一振,不由齊聲興奮的道:「會不會是咱們盟主他們也到
了?」
禿子則不以為然的道:「如果真是咱們盟主和五位少夫人到了,裡面恐怕不會這麼靜
吧!」
啞巴指了指西北方,同時「嘿啊」了兩聲。
「獨臂虎:止即道:「對,咱們先找丁疤和大聰弟去,不然他們轉回去了!」
於是,四人再度展開輕功,逕向傻小子發話處飛身馳去。
四人前進中,只見前面林深處,黑影幢幢,俱是叢草怪石,看不見「銅人判官」和「鐵
羅漢」倆人身在何處。
看看馳至數堆叢草怪石前,驀然一聲怒吼,飛身縱出一人,挾著一道金光勁風,逕向禿
子四人掃來。
同時,震耳一聲大喝道:「果然是你們四個搞的鬼!」
禿子四人看得清楚,飛身躍出的正是「銅人判官」丁二疤,四人一驚,飛身暴退,近百
斤的大銅人,就在他們四人的身前一尺處掃地。
「獨臂虎」急忙立穩身形,首先怒罵道:「丁二疤,你這是幹啥?吃他娘的大餅撐的
呀?」
「銅人判官」滿面怒容,瞠目道:「幹啥?你們四個心裡明白,俺和大聰弟撿的柴禾
呢?」
禿子四人一楞,不由迷惑的齊聲道:「柴禾?誰拿你們的柴禾啦?」
「銅人判官」依然生氣的道:「別他奶奶的裝孫子,大聰弟親眼看見你們拿的,還他娘
的賴?」
「黑煞神」四人一楞,不由驚異的問:「大聰弟呢?」
話聲甫落,不遠處的怪石後,緩緩站起了一人,正是愁眉苦臉,神情膽怯的傻小子「鐵
羅漢」!
「獨臂虎」首先忍不住生氣的問:「大聰弟,你看到我們拿你們的柴禾啦?」
傻小子被問得蹙眉咧嘴眨大眼,久久才期期哎哎道:「不是你們拿的還會有誰呢?用這
麼大的石頭砸俺的天靈蓋,還學女人的『噗哧』笑!」
說話之間,還用兩手四指恃的一比劃!
禿子四人一看,傻小子比劃的那塊大石頭,至少也有鵝卯大。
「黑煞神」首先吃驚的道:「用那麼大的石頭砸呀?」
傻小子「思」了一聲,點了點頭。
禿子凝重的看了「獨臂虎」幾人一眼,道:「今天晚上咱們又是被那兩個丫頭給愚弄
了!」
「銅人判官」仍在生氣的道:「別他娘的裝蒜了,只有你禿子會學女人的笑……」
話未說完,「獨臂虎」已正色道:「丁二疤,禿子說的是真的,他小子的狗頭上被人用
枯枝打了一下,俺才和他趕到此地來的!」
說著,還指了指「黑煞神」的後腦勺。
「銅人判官」似乎也覺得情形不對了,是以望著禿子幾人,驚異的道:「這麼說,你們
也是被人家引來的了?」
禿子幾人沒有立即回答,卻望著傻小子,鄭重的問:「大聰弟,你是真的聽到女人笑聲
了?」
傻小子咧著嘴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啞巴則似有所悟的「嘿啊」一陣,並比劃了各種不同的手勢。
禿子立即會意的點點頭,解釋道:「不錯,用鵝卵大的石頭砸大聰弟的女子,顯然知道
大聰弟習有『金鐘罩鐵布衫』的橫練功夫,由於對方童心未泯,覺得好玩,加之大聰弟呆楞
和莫名其妙,因而她忍不住笑了!」
如此一說,連「銅人判官」也深覺有理的連連頷首稱「不錯」。
「黑煞神」卻忿忿的問:「你小子說的兩個丫頭,可是『九玄娘娘』的女兒和那個閻姓
的銀裝少女?」
禿子毫不遲疑的正色道:「當然是她們倆人!」
啞巴方守義一聽,立即不以為然的「嘿嘿啊啊」了一陣,並搖頭晃腦的比劃了一陣手勢。
禿子一看,也不禁遲疑的道:「我也是這樣想,她們既然將咱們分批的引了來,當然是
希望咱們一個一個的被活捉,她們為什麼還在花樹下留紙條,警告我們倆人趕快退出去呢?」
「獨臂虎」卻不耐煩的道:「這些咱們先不去管他,咱們還去不去『仙霞宮』看那『九
玄娘娘』?」
「銅人判官」聽得一楞,不由吃驚的道:「什麼?『仙霞宮』?」
「獨臂虎」舉手一指正東道:「喏,就在束邊的樹林裡面,距離這兒,最多兩百丈距
離!」
「銅人判官」神色一驚道:「既然已找到了『仙霞宮』,為什麼還不趕快回去報告盟
主?」
「黑煞神」一指禿子,道:「他說要去救你們!」
「銅人判官」聽得一楞,不禁有些莫名莫妙的問:「什麼,去救我們?」
禿子立即把才纔在洞道內聽到警鈴大響,誤以為他和「鐵羅漢」被引進「仙霞宮」的事
說了一遍。
「銅人判官」聽罷,立即正色道:「俺和大聰弟都沒被抓,現在咱們該回去啦!」
豈知,禿子依然道:「不,我們還是要進去探探情形,至少應該進去一人!」
「黑煞神」卻不解的問:「禿子,為什麼呢?回去報告盟主後,大家商量商量再來不是
更好嗎?」
禿子斷然道:「不,這是一個機會,方才『九玄娘娘』在詢問陸麗莎莎姑娘點了穴道又
放走的武虎和魏松倆人……」
話未說完,「獨臂虎」卻不以為然的道:「現在至少已遇了半個時辰了,『九玄娘娘』
恐怕早已問話問完了,也許這時大殿上早已沒有人了!」
禿子卻正色道:「不,雖然已過了一段時間,但由於我和老方那麼一鬧,『九玄娘娘』
很可能沒有心情問,即使問過了,他們這時必然仍在大殿上商討對付我們『遊俠同盟』之
策!」
說此一頓,特的遊目看了「黑煞神」幾人一眼,繼續鄭重的道:「你們想一想,如果我
們先知道了他們對付我們的手段和方法,我們事先有了防範,豈不更好?」
「黑煞神」立即連連頷首,贊同的道:「對對,俺舅舅說,兩國交兵,貴在知己知彼,
如果先摸清了對方的底細,當然就百戰百勝了!」
「銅人判官」卻皺著眉頭道:「好是好,可是,誰去呢?」
「獨臂虎」毫不遲疑的道:「當然是咱們的『神偷』老方了!」
豈知,禿子竟斷然道:「不,老方不能去!」
「黑煞神」幾人聽得一楞,就是自認非他莫屬的啞巴也楞了。
只見禿子繼續道:「這是九死一生賣命的事,老方不能去!」
啞巴一聽,立即生氣的「嘿啊」一陣,兩手用力的比劃了一番。
「獨臂虎」立即解釋道:「是呀,老方死了沒啥關係,你禿頭死了就多一個望門寡婦,
那簡玉娥就算不殉情上吊抹脖子,也得哭個半死……」
禿子聽了毫不為動,依然正色道:「顧慮這麼多,還能辦成事?」
說罷,展開輕功,當先向東馳去。
啞巴一見,「嘿」了一聲,飛身緊迫,猛提一口真氣,伸臂將禿子拉住!
「銅人判官」和「黑煞神」,以及「獨臂虎」、「鐵羅漢」,也都急忙飛身追了上去。
「黑煞神」見禿子和啞巴仍在爭著前去,不由懊惱的道:「你們倆人這是何苦,乾脆,
咱們六人都去!」
禿子立即正色道:「不是我禿頭逞能要去,而是老方背著盟主的『金斗』,萬一有個差
池,那還了得……」
話未說完,啞巴已「嘿啊」兩聲,轉身就待解下背後的皮囊。
但是,禿子手快,伸手已將啞巴的手握住。
同時,肅容鄭重的道:「老方,咱們是同生共死多年的老弟兄了,這時用不著爭,你知
道我禿頭不但會學使各種口技鳥叫,我還會仿用『九玄娘娘』女兒華幼鶯的嗓音說話,到了
必要的時候,都可隨機應用,而且,一旦我能回來,見了盟主報告的也會較祥盡些……」
話未說完,「銅人判官」已贊同的道:「好,禿子,就由你去!」
說此一頓,特的又正色道:「不過,你不可逞強深入,讓我們在外頭等的心急,你一個
時辰不出來,我們就硬闖進去!」
禿子毫不遲疑的頷首道:「好,咱們一言為定,你們聽到什麼地方有狗打架,那就是我
求救的訊號,你們就往什麼地方衝!」
「銅人判官」四人應了聲「好」,禿子已飛身縱入前面的亂石中。
啞巴知道「仙霞宮」中的高手厲害,實在耽心禿子的安危,於是向著「銅人判官」
四人一揮手,立即追了上去。
前進約兩百丈,即是「仙霞宮」高牆外的廣場。
只見禿子早已到了巨石高牆的牆腳下,正隱身在暗影中。
牆內看不見房屋,但卻突出了不少煙囪。
啞巴立即回頭向著「黑煞神」四人比劃了一個手勢,似乎在說,禿子選對了地方,裡面
是大廚房,
隱身牆腳下的禿子,也正為自己的運氣好而高興,因為這些地方的警衛大都不太嚴密。
這也可以由牆上兩座更樓的距離而斷定。
禿子凝神聽了聽牆上的動靜,接著一長身形,飛縱而起,伸手攀住了牆頭,急忙屏息不
動。
因為他知道,如果像第一次進入殿前高牆那樣,牆內不遠處便是背劍的警衛位置。
於是,他極小心的探首悄悄向內一看,發現裡面廚房數座,水池相連,成排成排的乾柴。
廚房內一片漆黑,但在前面的數間長房內尚亮著燈光,而且,傳出了低聲談話的聲音。
禿子見牆內沒有警衛,趁左右更樓內的人轉首他看之際,飛身縱進牆內。
緊接著,一個懸空翻滾,越過牆下的一片青草地,兩臂一展,輕飄飄的落在相連的水池
上。
因為,他怕牆根下有機關陷阱和翻板。
他雙足一點池台,身形不停,一個飛縱已到了廚房前簷的陰影下。
禿子怕前殿的「九玄娘娘」詢問過了魏松和武虎,因而錯過了他們商議對付「遊俠同盟」
的方法和機會。
是以,一看附近沒有警衛,身形不停,沿著通道兩旁的花樹陰影,微躬上身,急急向前
面發話的長房前走去,腳步輕靈,毫無聲息。
他一面前進一面判斷前宮大殿的方位。
看看將到數排長房前,驀聞方才發話的那人,特的加重語氣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
現在可以睡覺了,『遊俠同盟』已死了兩個在毒蛇坑裡,他們得不到回報消息,絕不敢貿然
前來……」
話未說完,驀聞一聲怯怯的聲音問:「張炊目,聽說『遊俠同盟』的盟主和他的手下……
都很厲害……在中原殺了很多邪道高手……」
只聽那個被稱為「張炊目」的人,怒聲問:「這話你是聽誰說的?」
依然是那人怯怯的道:「是藍班的警衛弟兄……聽牢房的內宮姑娘們說的……好像她們
還說……咱們前宮的五位『總司』之中的兩個……都已經被『遊俠同盟』的盟主給殺了……」
那個被稱為「張炊目」的人立即怒叱道:「胡說,兩位『總司』奉命留在中原,作為對
『遊俠同盟』後路攻擊的伏兵,誰說已經被殺了?」
驀然有六七個人,怕道:「牢中那些內宮姑娘們,都這麼說耶。」
只聽那個「張炊目」繼續怒叱道:「完全是造謠生事,這話要是傳進了宮主的耳朵裡,
你們一個一個的都別想活,快睡!」
房內一陣畏怯的應「是」聲和一些「索索」動靜。
接著是那個「張炊目」,哼了一聲,道:「從現在起,出房門就要帶著兵器……」
禿子無心聽這些,繼續急急向深處走去。
但他心中對「牢中內宮的姑娘們」的話卻感到十分迷惑,他不知道那個「牢房」,是否
監禁人的牢房,還是他們「仙霞宮」中另一種供人住宿的房舍特別稱呼。
禿子以為一定是特別稱呼,否則,「九玄娘娘」為什麼把她的內宮弟子都關禁起來呢?
再說,根據那些炊飯煮菜人的口氣,「那些內宮的姑娘們」顯然不是一二人,何以要把
這麼多的內宮弟子給關起來呢?
心念間,不覺已到了數問花樹環繞的青石矮屋前,根據窗上的鐵條和低矮的鐵門,令人
一望而知這是監禁罪人的牢房。
禿子心中一動,決心攀上鐵窗向內看一看。
由於內心急切,一時大意,「沙」的一聲絆了腳下的一枝橫枝。
禿子大吃一驚,閃身縱至一排濃密花樹下。
也就在花枝聲響,禿子飛快閃躲的同時,牢房的前面已傳來兩聲驚急喝問聲:「什麼
人?」
禿子再度一驚,趕緊學了聲嬌滴滴的貓叫聲!
叫聲甫落,在兩聲「嗆嗆」聲響中,兩名「仙霞宮」勁衣警衛,已各仗長劍,神情緊張
的由前面屋角,緩步轉過來。
也就在禿子叫聲甫落的同時,石屋牢房的高窗上,同時露出了二三十個女人蓬首。
這些女子紛紛以急切的目光遊目察看窗外,同時,也紛紛以興奮急切的聲音,急聲尖呼
道:「雪花!雪花?花花花?……」
兩個仗劍搜索過來的警衛一見,不由怒目望著牢房的鐵窗,怒叱道:「不要亂叫,下
去!」
一群女子立即焦急的要求道:「快,請你們快找一找,那是西藏王送給公主的雪狸貓,
它有一個多月不見了!」
禿子一聽,暗暗叫苦,心說,學什麼不好,偏偏學貓叫。
所幸兩個警衛就在七八尺外的通道上停住了腳步,望著那些女子哼了一聲,一臉的輕蔑。
但是,那些女子卻依然紛紛要求道:「請你們找一找嘛,花花,雪花……」
一陣鶯鳴燕叫,紛紛在找她們失落了一個多月的大狸貓。
兩個警衛憤怒的用劍一指,低叱道:「閉嘴,當心宮主聽到了剝了你們的皮!」
如此一叱喝,牢房窗上的女人頓時停止了喊叫!
但是,裡面卻有一人自語似的低罵道:「你們不用神氣,等我們的公主和姑娘們回來,
一個一個的收拾你們這些黑心賊!」
禿子聽得心中一楞,乍然間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那些女子說等「宮主和姑娘們回來」,
而兩個警衛則說「當心宮主聽到了剝了你們的皮」,心想,難道「仙霞宮」還有兩位宮主不
成?
心念問,驀見立在前面通道上的兩個警衛,同時聳著鼻子聞了聞,彼此對望一眼,道:
「咦?怎麼這麼臭?」
禿子聽得心頭一震,頓時想起兩隻腳上沾滿了蛇坑裡的泥水。
只見其中一個生氣的問:「你放屁啦?」
另一個則瞪眼怒聲道:「你小子才放屁呢!」
說罷「哼」了一聲,悻悻的向屋前走去。
剩下的一個則輕蔑的道:「你沒放屁你跑開?」
說話之間,忿忿的跟了過去,嘴裡尚不停的嘀咕著,心裡顯然不服氣!
禿子覺得耽誤的時間不少了,再不趕快前去前殿,「九玄娘娘」真的把事議完了。
是以,趁兩個警衛悻悻轉向屋前之際,閃身而出,沿著通道,藉著暗影,急急向前奔去。
繞過數座牢房,高大樹木增多,夜空幾乎全被遮住了,而前面不遠處,卻是另一道高大
石牆。
通道盡頭是座紅漆大門,雙門關著,牆上沒有門樓,也看不到有勁衣背劍的警衛把守。
看了這情形,禿子斷定牆內即是「仙霞宮」的前殿或後宮。
於是,走至牆角,遊目察看,確定沒有暗樁和警衛之後,才一長身形,飛縱而上,伸手
扳住牆頭。
緊接著,悄悄探首向內一看,神色一驚,急忙又將頭縮回來。
因為,牆內是一片廣大花園,園中儘是花木荷池假山,而且,每一座小亭朱橋池欄處,
都有成雙成對的警衛把守。
禿子雖然僅看了一眼,但他卻看了個清楚。
花園的對面,就是他和「獨臂虎」等人,方才在牆外廣場那面看到的那片樓板精舍大院
落。
而這時花園的那邊,正有六七名提燈侍女,引導著一大群人正由前殿方向匆匆的走過來。
他恍惚的看見當前一人是一個苗疆花衣青年。
但他卻清楚的看見老賊「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二皮臉」等人,俱都跟在苗疆青
年的身後邊。
禿子不敢大意,因為他知道武功高如陸麗莎莎姑娘也不敢和那個苗疆的青年動手過招,
那苗疆青年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了。
尤其,他已知道了盟主江玉帆和佟玉清,沿途勤練「萬鈞鴛鴦劍法」為的就是對付那個
苗疆青年。
禿子雖然心中有所顧忌,但他卻不願失去到前殿偷聽會議的結果,這時再失卻觀察動靜
的機會。
是以,他正待悄悄探首再看,驀聞花園的那邊有人朗聲高呼道:「宮主到!」
禿子聽得心中一驚,急忙探首,他斷定「九玄娘娘」的突然到達,必然有了重大事情。
但是,他急忙探首一看,發現園中所有的警衛紛紛面向隨在提燈侍女身後的苗疆花
衣青年,並沒看到「九玄娘娘」出現。
他急忙遊目察看四周,包括那座樓閣精舍院落的高大宮門前,根本沒有另外的人眾出現!
禿子看了這情形,不由楞了,而且十分迷惑。
他不由在心中問著自己,難道方纔那人高唱的「宮主到」,不是「九玄娘娘」而是這個
身穿苗疆花衣,腰佩寶劍的青年?
但是,人人都知道「九玄娘娘」一直是「仙霞宮」的宮主,而「仙霞宮」也是她一手經
營建立的,這時的宮主怎麼會換了苗疆青年了呢?
這時八名提燈侍女已走上園中的曲橋,而每個人的眉目已看得十分清楚了。
禿子凝目一看,只見當前的苗疆花衣青年,濃眉大眼,皮膚微黑,目光炯炯,一臉傲氣,
年齡大約二十七八歲,厚厚的嘴唇,閉得緊緊的,顯然正在懊惱生氣。
其次是「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二皮臉」三人。
再後就是一個臉色黃青瘦削的中年黑衣女子,和另三個老人與十數中年勁衣背劍壯漢。
禿子見這些人當中並沒有銀裝佩劍的美麗閻姓少女和「九玄娘娘」的女兒華幼鶯在內,
心中更加迷惑。
但是,他又認為「仙霞宮」中可能劃分為幾個宮,任命了幾個人分別擔任那一個宮的宮
主。
因為,方纔那些被禁在巨石牢房的女子們,不是曾對那兩個持劍警衛說,等她們的宮主
和姑娘們回來再找他們算帳嗎?
繼而一想,又覺不合道理,幹麼要把那麼多的內宮女弟子禁閉在牢房裡呢?
那麼,那些被禁的內宮女弟子說的她們的宮主又是誰呢?她們的姑娘們又是誰呢?
莫非她們說的宮主就是「九玄娘娘」?而她們說的姑娘就是美麗的合姓少女和華幼鶯。
果真他禿子判斷的不錯,顯然,前去中原「九宮堡」,盜走「萬艷杯」的「九玄娘娘:
遲沒有轉回「仙霞宮」來。
念及至此,心頭猛的一震,腦際立即掠過一個篡奪的念頭!
如果「九玄娘娘」和她的女兒弟子,還沒有由中原回來,而她內宮的女弟子悉數被關入
了牢房裡,這會是什麼原因呢?
心念至此,禿子他恍然大悟,這個重大發現,他必須盡快報告給盟主得知。
於是,他再不遲疑,飄身降落牆下,藉著濃暗黑影,沿著來時的路徑,急急向外奔去。
禿子對牢房前後和大伙房附近的情形已經清楚,是以,急縱輕落,快閃疾避,很快的到
了高牆下。
只見他登上水池,疾演「一鶴沖天」,就在空中一個「雲裡觔斗」,直翻牆外,閃電縱
落在曠場草地上。
也就在他雙腳踏上草地的同時,左邊更樓上,驀然暴起一聲大喝:「什麼人?」
人字方自出口,左右更樓上相繼「嘩啦」一陣大響。
緊接著,「嗖嗖」連聲,劃空帶嘯,無數機關短箭,密如驟雨般,分由左右,交叉射來。
禿子一聽那聲「嘩啦」聲響便知不妙,暗呼了一聲「不好」,急忙撤出蛾眉刺飛舞著。
但是,已經遲了。
就在他飛舞蛾眉刺的同時,「嗖嗖」連聲中,兩腿和右肩已分別中了數支短箭。
隱身在樹林邊緣的「銅人判官」和「黑煞神」等,一見禿子安全的出來了,個個大喜。
這時一聽左右更樓有人大喝,俱都忍不住驚得脫口急呼道:「禿子小心!」
但是,他們的呼聲,已被那陣「嘩啦」聲響給淹沒了!
這時一見箭如雨至,俱都大喝一聲,各揮兵器,飛身而出。
也就在大家縱出的同時,禿子已中箭倒地!
當先縱出的「獨臂虎」情急心慌,急伸握著虎尾鞭的唯一右臂,急忙將禿子挾在肋下。
但是,他忘了不揮虎尾鞭如何阻擋「嗖嗖」不斷的箭雨?
是以,就在他挾起禿子,轉身後縱的同時,肩背屁股和兩腿,隨著一陣火辣,均被射中。
所幸「黑煞神」傻小子和「銅人判官」三人及時縱至,各揮銅人鐵錘護手鉤及時將箭擋
住。
啞巴見「獨臂虎」向前猛的一個踉艙,知道他也中箭了,急忙踅身過去接應。
「獨臂虎」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錚錚硬漢,他雖身中數箭,身形踉跆,非但沒有栽倒,
反而望著啞巴,大喝道:「當心中箭!」
大喝聲中,藉著踉艙之勢,一個箭步,挾著中箭的禿子,飛身縱進了林內。
機關箭雖然厲害。但卻時間短暫。
「銅人判官」和「黑煞神」,因為「獨臂虎」和禿子都中了箭,箭雨一停,急忙縱進林
內。
「黑煞神」見「獨臂虎」,身中六七箭,禿子身上也有四五支,立即脫口急聲道:
「大聰弟和老丁掩護,快走!」
說話之間,啞巴已背起了禿子,他自己也將「獨臂虎」措了起來。
也就在「黑煞神」將「獨臂虎」措起來的同時,數聲大喝由更樓上跳下來的三個勁衣壯
漢,已仗劍追進林來。
「銅人判官」又驚又怒,早起殺機,這時一見,頓時大怒,暴喝一聲,疾揮銅人,飛身
撲了過去。
傻小子「鐵羅漢」向來遇事不急,這時見「銅人判官」如餓虎撲羊般迎了過去,他也用
錘一指仗劍向他奔來的一人,憨聲道:「小爺來送你歸西!」
「西」字方自出口,那人已大喝一聲:「小輩納命來!」
大喝聲中,寒光如電,「噗」的一聲已劈在傻小子巴斗般的大頭上。
一劍劈下,虎口痛裂,右臂酸麻,長劍有如劈在鐵石敗革上,劍身應聲被彈回來!
對方壯漢大吃一驚,一聲厲喝,飛身暴退!
但是,已經遲了。
因為傻小子「鐵羅漢」,就在他一劍劈下的同時,不閃不避,右手的八角大鐵錘,「呼」
的一聲,猛向他的前胸搗去。
只聽「彭」的一聲,厲喝變成了慘叫,暴退的身軀,隨著一道由口腔中噴出來的鮮血,
直向數丈以外飛去。
而那邊神情如狂,奮不顧身的「銅人判官」,也將手中的大銅人,揮舞得像棒槌一樣,
一招緊似一招,招招向對方砸去。
那人本想捉住一個回去請功,沒想到碰到了一個拚命的,而且,對方兵器沉重,僅帶動
的輕嘯勁風足夠駭人的了。
由於心中一慌,武功大打折扣,加之又聽說「遊俠同盟」中,俱是殺人不眨眼的煞星,
這時才後悔不該出來逞能。
膽氣一怯,招式頓亂,一個不慎,「噹」的一聲金鐵交嗚,虎口一陣裂痛,長劍已經脫
手。
心中一驚,厲嗥一聲,轉身向牆前狂奔。
「銅人判官」本待用銅人飛擲過去,但他耽心「獨臂虎」和禿子的傷勢以及沒人保護。
是以,情急之下,俯身撿了一個拳大鵝卵石。直身正待擲出,驀聞傻小子急聲道:
「丁二哥,還有一個!」
「銅人判官」聞聲回頭,只見趁機向「黑煞神」和啞巴追去的一個,想是發覺情形不對,
又轉身跑回來了。
這個壯漢一看同來的兩個夥伴,死的死,逃的逃,心中愈加慌亂。
這時聽傻小子一嚷,「銅人判官」正舉目向他望來,心中一驚,不敢過來,轉身向北馳
去。
剛剛撿起鵝卵石的「銅人判官」一見,脫口大喝道:「那裡跑!」
大喝聲中,「呼嘯」一聲,手中的鵝卵石,已快如流星般,逕向那人的後腦射去!
狂奔的那人一聽那聲破風呼嘯,便知有物體擲到!
於是,緊急間,急忙回看,發現一團黑影已到了面前,驚得脫口發出一聲驚叫!
驚急問無暇多想,本能的仰面後倒,急忙揮動手中長劍!
只聽「噹」的一聲,火星飛濺,劍身應聲而斷!
壯漢一聲悶哼,臂痛如割,卵石逕由頭上飛過,他也「咚」的一聲仰面跌在地上,頓時
暈了過去。
就在雙方幾個照面的轉瞬間,宮牆兩邊的更樓已發出了吆喝吶喊聲。
「銅人判官」怕被困無法脫身,望著傻小子「鐵羅漢」,喝了一聲「快走」,轉身向前
馳去。
就在兩人轉身的同時,左邊的一個更樓上已傳來了一個呵叱聲道:「總宮監再三交代,
遇到『遊俠同盟』的人前來,不可出宮追趕,他們三個還是出去了……」
「銅人判官」和傻小子越跑越遠,那人又說了些什麼,已經聽不見了。
兩人繼續追了一陣,發現背負著「獨臂虎」和禿子的「黑煞神」和啞巴已到了東北谷口
了。
頻頻回頭察看的「黑煞神」和啞巴,一見「銅人判官」和傻小子跟上來,才算將不安的
心放下來。
一俟兩人跟至背後,立即開切的問:「丁二疤,怎樣了?他們可曾追出來。」
「銅人判官」見「黑煞神」和啞巴倆人的額角上見了汗,知道他們耽心「仙霞宮」
裡的高手追來,拚命的跑了這一陣,是以,急聲道:「沒人追來,快放下來,讓俺背老
郭!」
說罷,又轉首望著傻小子,催促道:「大聰弟,你快把禿頭接過來。」
這時的禿子和「獨臂虎」,每人身上帶著六七支短箭,血流的不多,箭卻不敢隨便拔下
來。
只見兩人面色慘白,緊咬牙關,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的滾下來。
就在這時,驀見啞巴的目光一亮,脫口「嘿啊」了兩聲!
「銅人判官」等人抬頭一看,只見谷口外的雜樹怪石間,十數道快速人影,正急急向谷
內馳來。
當前一人,正是他們英挺盟主江玉帆。
「黑煞神」一見江玉帆率領著佟玉清陸貞娘,以及「悟空」「一塵」等人眾急急趕來,
有如茫茫大海中發現了巨舟,不自覺的脫口急聲道:「盟主他們來了!」
傻小子「鐵羅漢」也急忙招手高呼道:「盟主姐夫,我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