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換位思考
事實上,穆裡尼奧的做法是卓有成效的,自打他撂給了自己臉色,處處針對自己,排擠自己之後,劉震撼的確和歌坦妮之間在無形中豎起了一道牆,連日常打個招呼都顯得那麼的尷尬。
事情究竟是怎麼愈演愈糟,直到變成今天這種水火不容的地步呢?劉震撼在心底失聲問自己。
這一瞬間,劉震撼想起了很多事,他想起了穆裡尼奧對自己的招攬,他想起了穆裡尼奧許諾只要不提歌坦妮,他可以賜予自己一位天鵝美女作為侍妾!他也想起了自己曾經在第一次見面時,在宴席上帶著半開玩笑的性質,提出要求和歌坦妮結婚時天鵝主祭表現出的那種憤怒——這是標準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劉震撼依稀記得,當初自己提這個荒唐要求還提了兩次,甚至還拿紅衣在祭司的地位做過一次賭注!想必從那一刻起,穆裡尼奧開始把自己當成一個輕狂之徒,更加的鄙視自己吧?從地表鬥到地底,從翡冷翠鬥到帝都,最後一拍兩散,劉震撼現在回頭想想,似乎挺沒勁的。
心緒實在是太激動了,為了掩飾自己可能出現的失態,劉震撼曲臂撫住了額頂,作低頭沉思狀,籍此來遮掩。
一陣嚶嚶抽泣聲不可遏止地在劉震撼耳邊迴盪著,是歌坦妮的聲音,冷若冰霜的天鵝武姬此刻的哭聲,彷徨中帶著無助,劉震撼多想把她攬在懷裡好好呵護一番啊!可是現在的他卻連頭也不敢抬,因為他現在扮演的是一個嚴父的角色。
其實我們大家全都在扮演另外的角色,劉震撼在心底苦笑。
既然事情已經演變到了今天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劉震撼也只有硬著頭皮演下去了,現在的局面已經成了一個死局,任何一方從出發點上來說都沒有錯,但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巧妙。
崔蓓茜輕聲安慰著歌坦妮,天鵝女騎士的哭聲卻漸漸地遠去了,隨著樓梯地登登響動聲,劉震撼終於抬起了頭——如果歌坦妮還在這裡,他實在沒有勇氣面對這個為了自己經受過這麼多傷害的女孩。
崔蓓茜在沉默。
特雷澤蓋也在沉默。
霍利爾長老磐石般沉默。
氣氛一時之間冰凍了,即使是在扮演一個父親,劉震撼也被穆裡尼奧所要承受的責任和重擔窒息住了。
「我決定了。」考慮了良久之後,劉震撼昂起了頭,嘶啞著嗓音,無比堅定地說道:「我們調撥兩位巫醫,用食毒蠱幫他們解毒!」
「君下!」霍利爾長老傻了,語音顫抖地問道:「君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擁有食毒蠱的巫醫一共只有四名啊!這種本命蠱可無法再次培養了!萬一將來……」
「君下!」采玉城城主特雷澤蓋更加激動地搶過了話頭:「我們的面子不能丟啊!您讓我來解決這件事吧!我只需要二千名精靈弓箭手!不,一千名就夠了!我保證可以讓這個該死的小流氓從此消失!」
「夠了!」劉震撼一聲怒吼,霍地站起了身,冰冷的目光一一從兩位美杜莎的臉上滑過:「不要問那麼多為什麼!按照我說的去辦!媽勒…馬…馬上去辦吧,明天你們就知道為什麼了!」
「好吧。」兩位美杜莎無法承受那種充滿侵略性的霸道眼神。這種目光中湧現出的強橫,迫使他們將所有的話全部嚥回肚子,所能做的,就是順從地低下了頭,然後躬身告退。
劉震撼失魂落魄地跌坐回了椅子上,原本純粹是準備來空手套白狼地打算,現在已經徹底被自己否決了。他決定還是把二少和三少還給唐蓓爾鑫娜吧,哪怕是今後每過一個月,把他們倆接回來住一陣子。
潛意識裡,劉震撼仍然否認自己是把二少和三少還給冰凰而不是穆裡尼奧,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麼做,自己其實是在替穆裡尼奧解決最棘手的難題之一了,至於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劉震撼根本搞不明白,難道是心軟?
劉震撼忽然有點茫然了——自己究竟是正在扮演穆裡尼奧的劉震撼?還是正在扮演劉震撼的穆裡尼奧?
崔蓓茜煙波浩淼地眼神直直地看住了劉震撼,久久。
「何塞,其實你和李察真的是一類人,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剛剛表現出的那種眼神了。最近地你,經受了太多的重擔。」美女蛇導師的眼眶裡溢出一串串的淚水:「你能想通,我非常開心,真的……」
美女蛇導師的語音漸漸哽咽了。
劉震撼知道自己作為穆裡尼奧,這時候應該去幫美女蛇導師拭去淚水,但是他真的做不出來,不知道為什麼,他潛意識裡強烈抗拒自己這麼做。
「妮可,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是嗎?」劉震撼只能試著寬慰了美女蛇導師兩句。
「何塞,跟我來,我還有件事要問你。」美女蛇導師立刻破涕為笑,一邊游向了樓梯,一邊巧俏倩兮地招手。
劉震撼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上去。
從剛剛的衝動中漸漸平復之後,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找個借口趕緊滑腳了,夜長夢多不是好事,不過看到崔蓓茜地眼睛一霎一霎地看著自己,劉震撼又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來拒絕,只得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旋轉樓梯一共有三層,劉震撼的心也跟著盤旋了三層,他的心懸的厲害,美女蛇導師如果問的是一個自己根本不知道地問題,假如很不湊巧,又被她察覺出了馬腳,只需要一聲尖叫,整棟樓就會沸騰的,劉震撼知道現在大多數人肯定都沒有睡,到那時,食毒蠱泡湯不說,這場殘局就越發不可收拾了。
幸好美女蛇導師並沒有追問任何的問題,只是款款擺卻著纖儂合度的腰肢,裊裊婷婷地遊走在地板上。她在前,劉震撼在後。
美杜莎女子在行走時,別有一番獨特韻味,無論是人類世界還是比蒙,所有的女子都一直以學習到這種「風指柳」地行走姿勢而沾沾自喜,崔蓓茜無疑是美杜莎女子中能把這種柔媚和誘惑間雜的行走姿勢發揮到極致的代表;雕欄玉砌今猶在,朱顏愈朱顏,無情歲月在崔蓓茜的身上,沒有留下滄桑,只印刻下了撩人地風情,只是這種風情,劉震撼是無福消受了,此刻的老劉一門心思想著閃人。
三樓的走廊盡頭到了,崔蓓茜輕輕擰開了房門上的銅把手,回頭看住了劉震撼。
「老爸!」一聲清脆的女聲在走廊的另外一頭響起了。
劉震撼攸地回頭,歌莉妮和歌坦妮這對姊妹花各穿著一身絲綢睡衣站在了門口,其中一個懷裡抱著一個蓬鬆的枕頭,劉震撼看著這對一模一樣的孿生姐妹,根本分不出哪個是哪個。
「小弟和你的房間在這邊,晚上你不回來我可去找你的哦!」歌莉妮扮了個鬼臉,伸出手指,戳了戳右首的一個房門。
「乖囡,快去睡吧,老爸知道了。」劉震撼笑了,這個鬼臉讓他明白了這個抱枕頭的就是歌莉妮。
「爸爸,媽媽肯定惦記著你,明天記得早點回去。」歌坦妮尤有淚痕的臉上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快去睡吧!」劉震撼也硬擠出一絲父親地微笑,對著兩個女兒揮了揮手,他覺得這算怎麼一回事啊!難道這兩個小妮子還替她們的媽媽米蘭妮看著丈夫不成?
「莉莉和妮妮早點睡吧!我和你們的爸爸談一件事情!一會他就會回去睡覺了。」美女蛇導師地聲音也響起了。
一對天鵝姊妹花對著這個西貝父親笑了笑,轉身進了房間,碰地一聲,房門關上了。
「何塞,進來吧!」美女蛇導師站在房門口,對劉震撼招了招手。
劉震撼已經沒辦法了,只有硬著頭皮跟著進去了,他的心忐忑的厲害,右眉也狂跳不已,美女蛇導師剛剛說有件事要問他,劉震撼吃不準這是一件什麼事,老劉有點悲觀地認為,這十有八九又是一件自己不知道的事。
一進門,劉震撼楞住了。
這個房間實在是太熟悉了,整個房間的佈局完全和在神廟中的崔蓓茜臥房如出一轍,就連所有的傢俱幾乎都佈置的一模一樣,大片片磨薄地透明螺鈿殼鑲嵌著的穹頂上,香帕將柔和的月光透過螺鈿殼灑落在那蓬巨大的公主帳上,照的室內一片夢幻般地清亮,輕紗般的羅幢無風自動,捲起千堆月光,如煙如幻;錯落有致的書架和衣架,牆壁上是銅製的鹿首水喉,就連桌子上擺放著一個磨潤的光滑無比的牛角水杯,都和神廟中的那只水杯造型一致。
如果硬要說有不同,只有地板上鋪著的這一層厚實如茵的天鵝絨地毯了,神廟中的那個房間好像沒這麼好的地毯。
聞著鼻翕中透過的淡淡女人香,劉震撼幾乎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曾幾何時的他,帶著幾分侷促和青澀站在同樣的房間裡,現在的他,居然變成了王國第一祭祀的模樣,再次出現在同樣佈置的房間裡,這種反差巨大的命運重合軌跡,劉震撼吹噓不已,油然而生了幾分宿命感。
「何塞,你還記得不記得,當年,你曾經在一個同樣佈置的房間裡,一樣的月光,給我寫過一首腓體詩。」崔蓓茜坐在床沿上,輕輕揉動著自己的蛇尾,臃懶的姿態中略帶著一絲頹廢的美麗,璨如星辰的美眸似笑非笑地看住了劉震撼,風情萬種中蕩漾著似水的柔情。
劉震撼心神為之一蕩,美女蛇導師這一刻展現出的美麗將他徹底震懾住了。
「何塞……」美女蛇導師似嗔似喜的聲音把魂飛天外的劉震撼又給叫醒了。
「什麼?哦…對…詩…是腓體詩…」劉震撼越是著急就越是亂套,他哪裡知道穆裡尼奧寫過什麼鬼詩給美女蛇導師,怕什麼來什麼,上來就是這麼個悶棍,劉震撼的汗刷刷冒了出來,剛剛下意識地拿袖子抹了抹,劉震撼的心一緊,暗道壞了,這個粗俗的舉動怎麼會出現在穆裡尼奧身上呢!
吃了這一嚇,他額頭上的汗冒的更厲害了。
偷偷地打量了一眼美女蛇導師,劉震撼發現她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劉震撼晚慌了,以穆裡尼奧的涵養,是絕不應該像個小毛頭一樣侷促的,憑美女蛇導師對他的瞭解,如果還看不出破綻,劉震撼自己都不信。
劉震撼差一點就準備伸出入懷扯掉「變身馱都」,然後立刻撒腿逃跑了,一首小詩及時打斷了她的蠢蠢欲動。
「有一種~
介乎於神聖和罪惡之間~
在星辰西移的河口~
眾人猶在夢鄉~
我獨自坐著~
等人擺渡~」
一個美麗的猶如夢幻的女子,在月光的環繞下,輕輕吟出一首夢幻般的腓體詩。
劉震撼有點懵,他本以為迎來的將是質問,畢竟剛剛自己的舉動是怎麼也難以自圓其說,怎麼美女蛇導師卻蹦出了一首小詩?
跟著劉震撼就反應了過來,靠!這哪裡是首腓體詩?這明明就是一首很有名的詩歌《等愛》,河馬詩人們經常喜歡在月光如水的夜晚,彈唱這首如泣如訴的動人詩歌。
「何塞,當年你寫給我的這首詩,直到如今,我每每讀起,仍然不能自已,就和剛剛讀到它時的感覺一樣。」美女蛇導師按住了自己的心口,俏臉上騰起了兩朵紅霞:「十七年了,我們當初都沒想到,這首詩會被編出了曲譜,並且在整個王國傳唱開來了!每每聽到這首歌,我的心總象又回到了以前。」
「我也一樣。」劉震撼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失態,嚥了口口水,亂七八糟地應了一句。
他媽的!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劉震撼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沒想到這首很有名的《等愛》,居然是穆裡尼奧的原創!
老劉原本認為這種鳥詩只能騙騙幼稚的文學女青年,現在仔細咂摸了一下,倒覺得這首詩寫的真是蠻絕的,什麼「有一種愛~介乎神聖與罪惡之間~」,擺明了是為異族戀開脫的,真虧了老天鵝當年有這等才情。
布爾B!太布爾B!劉震撼連連砸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