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 王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於生病中完成,如有疏漏,敬請諒解。
這兩天掛了點滴,又吃了無數藥,一邊還要上班,嗚嗚嗚,今天頭不疼了,但咳嗽更嚴重,俺看到那慘不忍睹的更新日期,決定恢復正常更新,大家的留言我這兩天一一來回。
明天晚上還有一章~胤禛的耳目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康熙派來的人。
眼見來人風塵僕僕的身影,他再聰明,也只能胡亂猜測。
如此著急地在深夜裏召人回去,是京城裏發生了什麼變故?
是太子又生出事來,還是大阿哥……?
念頭在腦海裏轉瞬即過,他馬上恢復冷靜。
「稍等片刻,我去叫醒八阿哥。」
陸九和小勤忙前忙後,跟著去收拾行李車駕。
胤祀前半夜睡得很不安穩,好不容易稍稍沈入睡夢,隨即又被喊醒過來,太陽穴突突直跳,帶著一股疼痛。
但胤禛一句話,卻立時讓他清醒大半。
「是有變故了?」他忍著傷痛起身,胤禛幫他穿好衣物。
「不知道,但應該是急事。」胤禛低頭為他繫好腰帶,抬首見他眉頭微蹙,顯然是在思考的模樣,不由伸手抹去那上面的褶皺。
「別想了,回去即知,只是你這身體,無礙吧?」
胤祀點點頭。「無妨,走吧。」
褥子再厚再軟,路程也難免顛簸,胤祀時常被震得臉色發白,卻仍抿著唇一言不發,只是手緊緊按著傷處。
胤禛滿心不忍,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時不時為他擦汗,一邊低聲安慰:「照這行程,也許天大亮之後就能到,不若你在我腿上躺會?」
胤祀輕輕搖頭:「我是在想,也許是老爺子出了什麼事。」
胤禛隱隱也有這種感覺,經他一提,只覺得更是驚心動魄。
就算兄弟之間爭鬥,他們手裏又沒有兵權,何必急匆匆地召人回來,只有皇帝出事,才會想見兒子。
胤禛心知康熙近來對自己好感倍增,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此一想,心口便不由開始狂跳起來,連帶著手心也微微出汗。
畢竟生在天家,沒有人毫無念想,只是胤禛的準備也才剛開始,還要忌憚著康熙,暗地裏小心翼翼地佈置,若是現在老爺子真有個三長兩短,對他來說並沒有好處……
只是,難道旁邊這人,就沒有一點念想?
皇位人人都想要,八弟被皇阿瑪看重過,也冷落過,在他心裏,難道真的對那個位置,從來不曾覬覦過?
這麼想著,視線不由移到他身上。
「怎麼了?」胤祀抬眼,正好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帶著安慰。
胤禛心中一暖,伸出手去,握住他的,也回以一笑。
「沒事。」
深夜的八貝勒府卻並不那麼平靜。
面無血色的女子按著肚子,嘴唇顫抖,一句話也吐不出來,另外一隻手撐在扶手上的指節卻已經泛白,可見用的力氣有多大。
廷姝也駭得臉色蒼白,一邊拿出手絹不住地擦拭她額上滑落的汗水。
「妹妹再撐會兒,大夫就快來了!」
張氏困難地轉頭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麼,眨眨眼,淚水卻從眼角流出來。
「福晉……」
「你別說話,有什麼話等爺回來了再說,再撐會兒!」
胤祀隨著聖駕出行本是常事,結果她們在京城卻聽說太子兵變的事情,全府上下的人都懸著一顆心,好容易等到塵埃落定,又傳來八爺重傷臥床不起的消息。
這一件件驚心動魄的事情,就像懸在眾人上頭的一把劍,將人心摧得緊緊。
張氏雖然深居簡出,但這種大事不可能聽不到風聲,擔驚受怕之下本來身體就不大好,夜裏做了噩夢,起身的時候冷不防撞了一下,當時丫鬟出去端水了沒有人在旁及時攙扶,結果這一下卻是動了胎氣。
「福晉……福晉!」假期突然尖聲叫了起來,廷姝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驚恐地發現一股血水正順著張氏大腿內側流了出來。
「福晉,大夫來了!」
「快請進來!」
廷姝手忙腳亂手足無措,她沒有生育過,自然也沒有經驗,但任誰見到血光,也知道情急兇險,一邊忙著指揮其他人,心中一邊還忐忑不安。
想到眼前的張氏,腹中的胎兒,更想到遠在行宮的胤祀,還有自己。
這個時辰是請不到太醫的,更勿論此時康熙也正生病,宮裏頭更不會派人出來,廷姝讓人請的是京城裏大藥鋪的大夫,那大夫聽說是給內眷看病,又帶上自己一個略通醫理的小侄女。
大夫被佳期迎進來,因為男女有別,張氏又是皇家內眷,大夫也只能站在一邊查看病情,這一耽擱,張氏呻吟了一聲,下身血流得更多,所幸大夫帶來的小侄女也能幫上點忙,所有人忙活到了將近天亮的時候,才終於令張氏和她腹中的胎兒轉危為安。
在場眾人皆鬆了口氣,廷姝更是雙手合什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但是內心除了如釋重負之外,也許還有一絲隱隱的,不為人知的失落。
胤祀與胤禛剛進養心殿便怔了一下。
康熙正半靠在軟褥上休息,雖說臉色還帶著蒼白倦意,但與想像中重病在床的樣子還是有些差距的。
他們卻不知道就在趕來的這一宿,康熙已經從昏迷不醒中挺了過來,如今狀態如何,也只有他和禦醫心裏最清楚。
「兒臣見過皇阿瑪。」
「起吧,賜座。」
兩相對比之下,連夜趕路的胤祀倒比康熙還要更虛弱些。
「傷勢如何了?」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和語氣都帶了些許慈祥。
「回皇阿瑪,還好。」胤祀回道,卻暗自苦笑,實際上肋下此刻正隱隱作痛,彷彿傷口又要裂開,但他總不能說是因為連夜趕路所以傷勢更重了吧。
康熙點點頭,嘴角微微牽起:「回頭讓太醫院好好調理調理,務必把傷徹底養好。」
胤祀應聲答應,這才發現康熙嘴角牽扯的角度有些不自然,上揚的時候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和勉強。
「你們二人,在諸皇子中,是年紀居長的,上面不孝不忠,你們就該拿出兄長的榜樣來,莫要重蹈你們那幾個不孝兄長的覆轍。」這番話說得暖中帶冷,兩人卻知道這既是勉力,也是告誡。
勉力他們用心辦差,也告誡他們不要越雷池一步。
否則太子與大阿哥,就是他們的下場。
胤祀暗歎一聲,也許老爺子皇帝當久了,早就忘了怎麼去當一個父親,這番話下來,除了讓人誠惶誠恐地應了,還能說什麼?
然而他們並沒有想到,沒過幾日,太子還沒正式被廢,諸子封王的聖旨就已經下了。
康熙三十九年八月,四阿哥胤禛晉雍親王,五阿哥胤祺晉恆親王,七阿哥胤佑晉淳郡王,八阿哥胤祀晉廉郡王,九阿哥、十阿哥晉貝勒,十二、十三、十四則晉為貝子。
史稱七月之亂的廢儲事件,一夜之間讓兩個原本立於帝國巔峰的皇子跌落下來,也將原本就詭譎不明的局勢攪得更如渾水一般,九龍奪嫡,在帝王的推波助瀾之下,終於緩緩浮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