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經由二個認識不到幾個小時的陌生人熱情款待，桑雅羽忍不住觀察起這個坐在自己身邊，炯炯目光注視著前方路況的男子。身為一家汽車公司的高階主管，不僅送底下員工回家，這回倒是挺熱心又堅持的，送他回到只有名人才住得起的高級小區。

　　「很好奇我和輕帆的真正關係？」楚晉懷帶笑的問一旁目光直盯車窗的桑雅羽。

　　身體明顯一僵，桑雅羽頗為訝異對方怎知自己在想什麼，他的目光透過車窗，滿懷疑惑的看著那如刀削的深邃側顏。

　　見對方不發一語，楚晉懷不以為忤的自問自答了起來。

　　「第一次見到輕帆時，他只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我們是在一家美式餐廳的廁所認識的，那時喝醉的我，將他誤認成我這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人。」說到這，楚晉懷俊逸的容顏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

　　「記得那天我還被某個醋勁大發的大學同學狠揍了一頓呢，你猜為什麼？」楚晉懷語帶輕鬆的問。

　　桑雅羽沒興趣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這不干他的事，又何需知道。

　　見對方不為所動，楚晉懷卻沒有將這話題就此打住的意思，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因為我吻了他，所以我那大學同學才會如此抓狂的想把我碎屍萬段。」

　　聽到這，目光一直盯著車窗外的桑雅羽終於有所反應，他驚詫的轉過頭瞪著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一樣的男子。

　　桑雅羽著實沒想到對方竟然大方到會對他這個陌生人說出自己的性向。

　　雖然對方沒明說，但只要不是傻子，也猜得出對方話中涵義。

　　或許在外人看來，他們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但看在他的眼裡，那狀似親暱的舉動確實會讓人懷疑他們的真實關係。

　　只是他不瞭解，楚晉懷對他為何會如此坦言不諱的說出這些事，同性相戀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對一般人而言，如非必要的情況下，是不會主動說出來的。

　　像是早料到對方會有這樣的反應，楚晉懷不以為意的說：「他很像我這一生中最愛的人，那天剛好是他去世一週年的忌日，只是碰巧那一天讓我遇見了善良又體貼的輕帆，當時我就認定這是他刻意安排我認識輕帆，而我也很喜歡他的單純與認真，所以我們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

　　「你這人真是可惡又過分。」桑雅羽咬牙低咒，「你是真的愛那個宮輕帆，還是將他當成替身？」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來，而且還大言不慚的跟他炫耀。

　　「不，我從未將輕帆當作是他，因為他倆的個性回異，如何將他們看成同一個人？我是真的很喜歡輕帆，跟他在一起很自在、很舒服，你不覺得嗎？」

　　是啊，宮輕帆雖然長相平凡，但卻散發著一股讓人不自覺想親近他、疼寵他的感覺。

　　而他呢，卻是個拒人於千里之外，難以親近的人，尤其是身處在這如此複雜的演藝圈內，他必需築起一道防護牆來自保。

　　所以他身邊從未有過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那些人只是將他看成一個會賺錢的搖錢樹。

　　「到了，這麼晚了，相信周先生一定很擔心你，早點進屋休息。」將車停靠在對方所說的高級住宅大廈門前，楚晉懷貼心的替還在發愣中的桑雅羽解開安全帶。

　　回過神的桑雅羽驀的開了車門，像是在逃離什麼事般的下了車。

　　當他一腳才跨出車子，旋即又縮了回去，並用力關上車門。

　　「開車。」桑雅羽語氣略顯慌張的說。

　　「嗯？」楚晉懷一時反應不過來，下意識的往車窗看去，只見一名頗為熟悉的男子正快步的走了過來。「周克傑？」

　　「開車，快開車！」桑雅羽語氣不耐的低吼著。

　　雖然不明白桑雅羽為何見到自己的經紀人會有如此的反應，但楚晉懷下意識的踩了油門，轉動方向盤，將車疾駛而去。

　　「現在總該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吧。」面對著桑雅羽一臉愜意的品嚐著自己泡的養生茶，楚晉懷雙手交抱於胸前，等待對方給他個解釋。

　　「你不是早就知道原因了嗎？而我也有這個打算。」桑雅羽漫不經心的打量這個三十坪左右，設計簡約單調的住家。

　　桑雅羽頗為意外一家汽車公司的總經理，竟然會住在這種年代已久的老式公寓大廈裡。

　　但不知怎麼的，他喜歡這個地方，樸實簡單，沒有華而不實的虛榮感。

　　挑起濃眉，楚晉懷可不認為自己有記憶力減退的跡象，他還未三十，自認記憶力還算不錯，再怎麼說，在求學期間，他可是個名列前矛的高材生。

　　從離開桑雅羽的住家至今，他非常的確定對方並未告知他原因。

　　「相信我們的年紀應該沒有差太多吧，而三十分鐘前我們應該處於同一個空間吧？」

　　這回桑雅羽的目光終於飄向楚晉懷，只是臉上盡寫著你是在說冷笑話嗎？

　　「你以為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桑雅羽，享譽歌壇的名人，只是我們之間的溝通似乎出了點問題，感覺像是在雞同鴨講，各說各話。」當明星的真的這麼難搞，思維異於常人嗎？為何他們的對話內容總是連接不上。

　　「我可不承自己是雞或是鴨，你想跟牠們做同類我不反對。」放下馬克杯，桑雅羽的目光又開始亂飄。「我累了，有房間可以給我休息嗎？」

　　「既然累了，剛剛送你回家時，為何不直接進去休息？」被人當作是雞或鴨，楚晉懷並不在意，只是疑惑沒解開，梗在心間挺難過的。

　　「你覺得我回去那能得到真正的休息嗎？你不是一眼就看出我累了，為何還要我回去那裡。」桑雅羽煩悶的說：「算了，你又不是我的誰。」

　　語畢，桑雅羽突然起身，拿起薄外套打算走人。

　　頂多回去再被那只吸血鬼搾成人干也不幹這個男人的事。

　　「喂，你這是在做什麼，這麼晚了你要去哪？」桑雅羽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楚晉懷下意識的拉住他的手臂。

　　桑雅羽回眸瞪著剛剛言明這裡不歡迎他的男子。

　　「我要去哪你管得著嗎？」桑雅羽甩開對方的手，冷言嘲諷。

　　明知對方是關心自己，但不知怎麼的，一想到回去又得面對那些要他不停工作的人，他就覺得一陣煩躁，忍不住就脫口說出傷人的話語來。

　　「是管不著，我開車送你回家吧。」楚晉懷先是皺眉，沒料到桑雅羽的脾氣這麼大，但好歹是他帶對方回來的，他有義務將對方安全送到家。

　　「不需要。」聽到對方說再次將他推入火坑，他就一肚子的火。

　　「你在跟我耍什麼任性！」

　　楚晉懷這下被惹毛了，但下一秒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看到桑雅羽錯愕兼受傷的眼神瞪著自己看。

　　這讓楚晉懷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翁湛羽時，只見他孤孤單單的，像個異類，一個人躲在樹蔭下，冷眼看著操場上的同班同學盡情揮灑著青春。

　　身為學校風雲人物的楚晉懷，偏偏就是喜歡拿自己的熱臉去貼這個個性孤僻、任性又不太好相處的學弟的冷屁股。

　　「呃？我是說……」楚晉懷深吸一口氣，緩和一下突然變得緊繃的情緒。「你不是累了嗎，客房在和室的左邊，你早點去休息吧。」

　　這話倒是讓桑雅羽反應不及，只能傻愣愣的呆在原地。

　　「還有什麼問題嗎？」乍見對方傻愣的可愛模樣，楚晉懷沒好氣的說，但語氣也變得溫和了起來。

　　「不把我送回火坑去了？」桑雅羽反射性的問。

　　「火坑？我沒聽錯吧，你把自己的家當作是火坑，拜託，你又不是女的，你幹嘛……」頓住，楚晉懷下意識皺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臉色頗為難看的桑雅羽。

　　「你那是什麼眼神，楚晉懷，別說我沒警告你，小心我告你誹謗，嚴重損害他人名聲，還有……」馬的，竟然把他當作是女的，他哪個地方像女生來著。

　　「我可是什麼也沒說，不管你是什麼原因不想回去，你我也累了一整天，等會兒我拿換洗的衣服給你，雖然有點大，但你放心，那是全新的。還有，床罩被套在櫥子裡面，你得自己動手去弄，就算你是大明星……」

　　「放心，我有手有腳的，那種事還難不倒我，還有……謝謝！」語畢，桑雅羽旋身往客房走去，不願讓對方看他那一閃即逝的羞窘表情。

　　難得一夜好眠，要不是被外頭傳來的陣陣香味給喚醒，他還想繼續睡下去。擁著暖呼呼的羽被，一臉睡眼惺忪的桑雅羽坐在床上發呆。

　　這是哪？

　　眨了眨還帶點眼屎的雙眼，眼前陌生的景象令桑雅羽一時之間還搞不在清楚自己身處在何地。

　　這些年來因為工作的需要，必需長期在外地跑，大多時間都住在飯店的套房內，所以每每醒來時，面對的都是陌生的房間，很少在一個地方居住超過一個月的時間。

　　一陣敲門聲傳進耳裡，桑雅羽仍一臉茫然看著房間被開啟。

　　「呃……桑先生，你醒啦，可以出來吃早餐了。」站在門邊的宮輕帆先是一愣，但隨即漾著一張笑顏說著。

　　「你……哪位？」桑雅羽直覺性的問。

　　「啊？這個……」不會吧，他們昨晚不是才見過面，還一起吃過飯，才短短幾個小時就把他給忘了，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他知道自己長相普通，但也還不至於平凡到讓人過目即忘吧。

　　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宮輕帆紅著臉，只得再一次自我介紹。

　　「我姓宮，宮輕帆，是晉懷，呃……是楚先生的員工。」

　　「是楚晉懷的愛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昨夜某位先生毫無顧忌的跟他說，他愛的是眼前相貌平凡，長相的確較為清秀白淨的男子。

　　「你、你……」聞言，宮輕帆泛著薄紅的臉頰霎時爆紅，驚訝的瞪大眼，說不出話來。

　　瞇起眼看著對方驚慌失措的模樣，看來這個姓楚的所言不假，真的喜歡男人，喜歡一個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的男人，但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會這麼的在意？

　　下了床，過大的T恤掩不住桑雅羽清瘦的身形。

　　「輕帆，桑雅羽還沒醒嗎？要不然你先吃，免得上班遲……」到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出現在房門口的楚晉懷對著房內詭譎的氣氛愣了一下。

　　「有人可以說明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楚晉懷不解的先是看了眼一臉淡漠的桑雅羽，詢問的眼神最後還是飄向與自己最為熟悉的人，只是那個人的神情極為複雜的看著自己，像是對方比他有著更多的疑惑。

　　「輕帆？」他可沒讀心術，無法知道這表情代表什麼意思。

　　「看來你的情人並非像你這麼看得開，還是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認為……」

　　「我和晉懷是情人，並非是他一廂情願的。」宮輕帆握住還陷入錯愕中的楚晉懷的大手，打斷桑雅羽帶點戲謔的話語。

　　他知道楚晉懷是真心誠意的對他好，就算自己長得像對方已逝的情人翁湛羽，但他知道，楚晉懷不曾把他當作是對方，而是將他當成真正情人般疼寵溺愛著。

　　「輕帆，你……」這下楚晉懷愕然的看著眼神堅定的宮輕帆。

　　與宮輕帆相識這麼多年來，就算曾追求過對方，但屢屢遭到對方善意的拒絕，知道宮輕帆心裡仍愛著另一個男人，所以不曾強求過他。

　　這些年來，他們的關係曖昧不明，表面上宮輕帆當他是哥哥般敬重，但天底下沒有一個兄弟之間會發生親密的接觸，像是接吻，但也僅止於此。

　　「那就好，這樣我就不用擔心楚晉懷會移情別戀，愛上了我，再說我愛的是女人，不是男人。」桑雅羽語帶輕鬆的說。

　　但為何他的心卻莫名的感到一陣揪痛。

　　「愛上你？喂，桑雅羽，你可別搞錯了，雖然我愛的是男人，但不代表我是個只要是男人就會愛的人，我也是會挑的。」

　　「隨你怎麼說。」他又何必在乎對方喜歡的是男的還是女的，重要的是，他喜歡這裡，他得想個辦法讓楚晉懷心甘情願的留他下來。

　　但他該怎麼做呢？

　　「那個……晉懷，時間也不早了，今天你不是要開早會，再不快點會遲到的。」一旁的宮輕帆好心提醒。

　　「是厚，為了他差點忘了正事。桑雅羽，接下來你有何打算，需要借你電話，請你的助理來接你，還是打給你的經紀人周……」

　　「沒這個必要，現在我不想見到他們，這樣好了，我免費替你公司代言車子，但條件是我要住在這裡，而且這三個月內不許跟任何提起我住這裡的事。」

　　「什麼？你要住這裡，桑雅羽，這玩笑也未免開太大了吧。」

　　「一億三千萬住在這裡三個月，對你來說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這麼好運，不必付我一毛錢就能……」

　　「等一下，這種事不是你說了就算，而且以你現在的情況並不是我要的。」楚晉懷難得神情嚴肅的說。

　　「就如你所說的，我累了，需要休息，真正的休息，但這過後，我敢跟你保證，到那個時候的我，一定會讓你滿意到絕不會後悔找我代言。」桑雅羽眼神充滿了自信的光彩，霎時讓楚晉懷信以為真的認為他做得到。

　　明知該拒絕對方，別給自己惹禍上身，但當時的他一定是鬼迷心竅，才會一口答應桑雅羽的提議，用一億三千萬的代言費來抵三個月的住宿費。

　　雖然桑雅羽一再保證他會說服那個被他戲稱為吸血鬼的經紀人答應此事，但他知道這個作風強硬，絕不二價的周克傑絕不輕意妥協，但不知怎麼的，他就是無法拒絕桑雅羽。

　　就憑著自己心底那股莫名的直覺，認定桑雅羽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用不著讓一個只認識不到半天的男人入住自己的家，那時的他，到底是在想什麼。

　　「那個……總經理，您沒事吧？」一道不確定的女聲打斷了楚晉懷那紊亂不堪的思緒。

　　在楚晉懷身邊當了五年的秘書，她可是第一次見到一向成熟內斂，精明能幹加上不苟言笑的總經理大人在工作期間發呆。

　　這可真真是一大奇聞，在總經理身上鐵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件，要不然不可能一連三天都出現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景象。

　　皺了皺眉，看著林秘書頗為怪異的表情，回過神來的楚晉懷不知為何跟了他五年的林秘書要這麼問。

　　「什麼事？」楚晉懷冷冷的問。

　　「呃？各部門的主管全都在會議室等總經理您去主持會議，只是……」

　　「只是什麼？」楚晉懷挑眉詢問這個跟他多年的林秘書。

　　林秘書表情有些怪異的說：「剛剛樓下的總機小姐打電話上來說，有位自稱是您的同居人桑先生找您。」

　　先前接到這通電話時，林秘書聽了頗不以為然的要總機小姐拒絕對方的見面，因為一向注重個人隱私的總經理大人怎麼會有什麼同居人。

　　向來很清楚總經理的重要客戶或是朋友裡沒一個是姓桑的先生，所以林秘書並不將此當作一回事的整理好開會所需的資料，正要踏進總經理辦公室時，電話又再度響起。

　　這回對方竟然連總經理今天穿什麼都一清二楚，她會這麼驚訝並不是沒有原因，因為直至目前為止，一向搭乘專屬電梯的總經理今天只見了她這個秘書一個人，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他今天穿了什麼衣服，然而對方竟然會這麼清楚，可想而知對方與總經理的關係匪淺。

　　「我的同居人？」楚晉懷先是一愣，旋即皺眉低咒道：「他跑來做什麼？」

　　「總經理？」楚晉懷的奇特反應，完全挑起了林秘書的好奇心，當然她不會笨到表現得太過於明顯。

　　「告訴各部門的主管，會議延到下午二點再開，還有，?立刻下去帶那個桑雅……我是說桑先生到我的辦公室來。」

　　「呃？」這下林秘書瞪大眼，頗為驚訝的看著絕不可能因私忘公的老闆。

　　「還有什麼問題？」未察覺自己反常的舉動，楚晉懷冷冷說道。

　　「沒、沒有，我這就去帶桑先生過來。」語畢，林秘書不敢遲疑的去辦老闆交待的事。

　　「桑雅羽，你跑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以你現在的身份，難道不怕有人認出你嗎？還是說你覺得自己這張臉還不夠引人注意？」見林秘書將門帶上，楚晉懷劈頭就問。

　　「我現在人站在這裡好好的，沒人認得出我，更沒有引起任何騷動，你覺得呢？」桑雅羽倒是一派輕鬆的環顧著這間頗為彰顯對方身份的總經理辦公室，完全不將楚晉懷的怒意看在眼裡。

　　「你！」楚晉懷被堵得無話可說。

　　那戴著一副樸質沒有度數的黑框塑料眼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加上那毫無造型可言的三七分西裝頭不值得多看一眼之外，那過大不合身的便宜西裝更是掩去了他的巨星風采。

　　三天前，他也不知自己發了什麼神經，竟然答應桑雅羽提出的可笑要求，以一億三千萬的代言費來換取三個月的住宿費。

　　桑雅羽甚至為了要取信於他，毫不考慮的在他提出的合約裡簽上自己的大名，到時就算那個被他稱為吸血鬼的經紀人不答應，只要他拿出這份合約，對方也不得不照辦。

　　除非周克傑願意付十億的違約金。

　　他怎麼忘了，這個當明星當了十幾年的桑雅羽，為了要躲開纏人的狗仔記者，最拿手的就是變裝術。

　　「你來到底有什麼事？」壓下心中的怒意，楚晉懷咬牙問道。

　　「找事情做啊。你這裡缺人嗎？我看你這間公司挺大的嘛，而你這個做總經理的卻只請了一個秘書，沒有另外再請個助理之類的，她挺辛苦的吧，這樣好了，我就委屈一下，當你的特別助理如何？」

　　「我這裡不缺一個只會唱歌的人，而且這是辦公室，不是錄音室，更不是攝影棚，想唱歌的話，你可以去KTV唱個夠，但別想我會准你在我住家裡裝什麼卡拉OK的。」

　　「我嚴重懷疑你在歧視從事演藝工作的人，既然看不起我這個唱歌的，又何必捧著大筆現金來求我們代言你們的產品。」伸手托高往下掉的鏡架，桑雅羽語帶嘲諷的說。

　　「我沒這個意思。」楚晉懷皺眉反駁。

　　「口說無憑，這樣好了，為了證明你沒這個意思，只要你答應我，讓我待在你公司當你這個總經理的特別助理，我就相信你說的話。」

　　「不行，我不會答應的，這裡並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你要去哪工作是你的自由，但既然我是這家公司的老闆，我就有權利選擇對公司有幫助的員工，而你的才華並不適用於這裡。」楚晉懷毫不遲疑的斷然拒絕。

　　「誰說的，你沒試過又怎會知道我不適用。」桑雅羽不服氣的黑眸漾著不容他人小覷的精芒。

　　「桑雅羽，這裡不是給你胡鬧的地方，你要我一個汽車公司的總經理僱用一個歌手當特別助理有何用，無聊時要唱歌給他聽，還是公司辦活動時，請他上台唱首歌娛樂大家？」楚晉懷嗤笑揶揄對方的無理取鬧。

　　「誰說歌手只會唱歌，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好歹我也有管理學系的碩士學位。你那是什麼眼神？以為我這個文憑是用錢買來的，我沒這麼沒志氣！」桑雅羽很想上前扯爛對方那不相信的表情。

　　「桑雅羽，就算你是憑自己的實力得到碩士學位，但重點是，我並不缺特別助理，林秘書有能力完成我所交待的事，如果你真的覺得無聊，可以多學點其它的才藝，還是你可以寫歌……」

　　「夠了！我就是不想再碰有關音樂的東西。」桑雅羽低咒道。當初他是為了什麼才死纏著眼前這該死的男人，不就是為了逃離現況才做出這足以讓周克傑將他扒層皮的事情來。

　　「桑雅羽，你……」楚晉懷絕沒想過這唱歌唱了十幾年的桑雅羽，會這麼討厭音樂。

　　雖然他只是最近才聽過桑雅羽的歌，不意外的，他有一副很不錯又獨特的嗓音，他以為對方是個熱愛音樂的人，可是站在他面前的人，真的是大家所認識的那個桑雅羽嗎？

　　「算了，就當我沒來過這裡。」自知不該在外人面前說出這埋藏在心裡很久的心聲，現在的桑雅羽只想逃離這個令他難堪的地方。

　　眼看著桑雅羽拉開辦公室大門，楚晉懷下意識的趨前想要拉住他時，只見對方表情怪異的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來到門口處，只見門外站了個神情慌亂無措，眼角泛著淚光的林秘書。

　　「林秘書，?怎麼了？」楚晉懷沉下臉問。

　　「總、總經理，我要請假，而且是長假。」林秘書語帶哽咽的說。

　　「理由？」楚晉懷神情不自覺的嚴肅了起來。

　　「我的父母親在國外旅遊出了意外，我必需立刻趕過去處理，我、我不清楚需要花多久時間，如果這樣會失去這份工作的話……」林秘書很清楚公司福利雖然好，薪水又比一般公司還要來得高，但想要請個不知期限的長假，極有可能會失去這份工作。

　　因為很快的就會有人取代她的職位。

　　「三個月，最多只有三個月的時間，超過三個月，?也不用來了。」楚晉懷語氣仍舊冷淡。

　　「呃？三個月？」林秘書整個人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在以公司的名義訂到機票之前，將近期的工作完整交待給這位桑特助。」

　　「欸？他……」林秘書瞪大杏眸看著眼前這個毫不起眼，同樣滿臉錯愕的男子。

　　「還有什麼問題？」

　　「沒、沒有，我這就去辦，還有……真的很謝謝你，總經理，謝謝。」林秘書彎下腰由衷的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