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柞蠶（上）

　薛氏笑著忙頷首道：“那敢情好，前些日子初聽你母親親她提及這片山地，咱們還都不曾料到居然能這般的模樣，如今看來你們家這後山置買下來確實值得，莫說是能用上十之二三的咯，我瞧著這架勢絕不能比西山上可耕種的地上不是”

　“大嫂說的不錯，若不是眼下這時節咱們家還'窮著'哪，指不定便立馬使了銀子給孩子們拿下咯”蕭杜氏已是忙不迭補充一句道。

　一旁正挽著自家婆婆的大堂嫂也笑著問向堇娘道：“堇妹妹，瞧著你們家這後山上也不缺好水源為何不種那稻穀，卻是全栽了這許多棉花來，又是這般的好地豈不有些浪費了？”

　堇娘也不著痕蹟的頓了頓，微笑著點頭應道：“大堂嫂所言極是，只是如今我們家這後山上新來此地的佃戶們，本就不都是咱們這南方之人，足有一多半是由北方過來的原就不曾種植過這稻穀，但是平整起土地來卻全是一把好手，因此上便想著索性先趕緊將田地都開墾出來便好，先跟著西山上趙管事他們學上兩年就成了。”

　聽著堇娘這番解釋後，大家也都頻頻頷首，瞧著眾位的臉色也叫堇娘安心了下來，照這般看來只肖再有那麼兩、三載的時日來，往後這山上新佃戶們的身份就再不會引得旁人質疑咯

　正在心中暗暗欣慰之際，就听得一旁的妹妹仰著頭拉了拉自己的衣袖，甜甜的問道：“二姐，你不是說今日帶大家來瞧那個什麼蠶嘛？”

　原本還與身邊的四弟妹低聲說道起這山間春景的薛氏也忙笑著回過頭來：“怎麼還有旁的好東西要叫大家瞧瞧的，我就知道這堇丫頭若是無有新鮮之物，哪會這般興師動眾的將我們這一車的女眷都拉上她這後山來喲”

　說著已是忙領著一行人往這邊挪了幾步，才接著朝珍娘招了招手淺笑著問道：“珍丫頭，來大伯娘領著你一起去瞧瞧你家二姐又搗鼓出什麼新鮮物件咯”

　而後，一行人便隨著前頭引路的丫鬟相麥往那頭林子中的一條頗為寬闊的碎石便道一路過去了。未及片刻，大家便瞧見隔著那片小樹林後面赫然已是一連排的小木屋很是齊整，一望便知是才新建了沒多少時日的。

　“這是……你們家又給佃戶們蓋的屋子嘛？”微微有些遲疑後，薛氏不免還是頗為好奇的問道。雖說心中還是頗多疑問的，想當年就是堇丫頭手頭還不曾有那麼些銀子時，就已是給西山上的那些佃戶們蓋瓦房小院了。

　怎麼如今卻反倒'小氣'起來，只給在後山上的佃戶們建著木頭屋子呀，但瞧著也斷不能這般厚此薄彼的吧？莫不是，也是為了配合著咱們蕭家一併跟著都'窮了'不成？

　此刻就是這旁的一直有自家三個兒媳們陪伴著的麗娘也不由望向女兒道：“你這丫頭可是又找來什麼不同尋常之物不成？”

　“娘，女兒正要告訴大家哪，往屋裡一瞧便明”說著便比出個'請'的手勢來將眾人往那一排屋子裡引了進去。

　“喲堇妹妹，這不是那幼蠶嘛？我們鹿鳴這一片不曾有許多人家養這些小東西，可我娘家那一帶卻是有不少人家都願意養來賣蠶絲的，就近幾個鎮上上更有大大小小不下十餘家絲綢作坊哪”

　聽著自家這為大嫂的言語，堇娘卻是點了點頭，而後又笑著搖了搖了頭告訴道：“大嫂你說的那定是桑蠶絲的作坊吧？”

　只見這旁的大嫂淺笑盈盈的點頭示意後，堇娘才不慌不忙的指著那屋里木架上，擺放整齊的竹扁內的幼蟲告訴道：“我們家養的這些個可不是食那桑葉之蠶，而是專好喜食柞樹葉之蠶，因此上才得名柞蠶的。”

　“柞蠶，還真未聽說過還有這等的蠶來，既然稱之為蠶，想來也可吐絲結繭吧？”看來這本就見過桑蠶的大嫂也來了興趣。

　堇娘便又接著言道：“原也是我們這後山一側剛好正對著打西面而來的大風口，旁的時日到還不打緊，可一但入冬後由西北而來的大風卻很是凜冽，所以我們便在最靠西北的那一側全都栽上了能擋風的柞樹來，而這柞蠶便是由種樹來時才想到的。”

　聽到此處大家也都明白過來，饒是本就對二房家中這個侄女不時找來的法子見怪不怪的薛氏也不免愣了一愣，如今家中幾房都未避人耳目不敢再添田地，敢情這丫頭便費盡了心思尋這能靠著山地掙銀子的好點子喲

　笑著拍了拍身旁麗娘的手背道：“瞧瞧，還是我們家的堇丫頭就是不一般哦，這才沒多少日子就已是想到這麼個好主意來。咱們村里雖不成養有桑蠶來，可眼見，你這一溜也不過才幾間屋子哪裡夠養蠶用的呀？”

　此刻就听得正領著珍娘看幼蟲的堇娘忙抬頭接著道：“大伯娘，我們養這柞蠶卻是與那桑蠶有些不同，要不了幾日等再暖和些便將它們都放養了便是。”

　“什麼放養堇丫頭你莫不是說，這蠶也能似牛羊般放牧在草原上一般養活不成？”那頭的四嬸已是有些吃驚的提高了三分聲音，轉而望了過來。

　輕輕點了點頭，應到四嬸的話來：“就是如四嬸您想到的那般，這柞蠶都將被放養在那片柞樹林裡，不過兩個月時日便可採收蠶繭了，而且侄女我還像試著一年在春、秋各放養一回哪若是能成那這一年下來便能得不少柞蠶絲咯”

　“聽你這般一說，大伯娘我也不免頗為心動起來，要不咱們幾房也在林地裡劃出一小片來，栽上些柞樹養這柞蠶可好？”

　這旁的堇娘已是笑著忙對大伯娘擺了擺手道：“哪裡這般麻煩的，如今那山下的板栗樹林就能養這蠶來，何必再去另種柞樹的。”

　堇娘這一提及就是麗娘不由一驚道：“怎麼我們那板栗樹葉這柞蠶也可食得嗎？”

　這下母女倆一問一答瞬間，頓時將眾人的眼光都聚攏了過來，咋一聽得這小東西能放著養已是一驚，而後又是一句還能吃得那板栗樹葉更是讓一行人無不感到訝然的，這般一來，可不就又給本就礙於現狀不敢輕易置地的蕭家各房帶來了個新的進項嗎？

　而且，再怎麼論起來，這可不是一般之物，就算比不得那出名的桑蠶絲，也畢竟是蠶絲不是，那……若是一年真能如前頭堇娘所言的一年兩季的放養著，這得給自家添上多少進項喲

　“若是不然，我怎麼敢勞師動眾的將娘親，還有大伯娘，四嬸眾位嫂子們都領到我們家這後山上來呀”

　薛氏已是抬手虛點了點，笑著言道：“你們瞧瞧，這丫頭就是好點子多，你母親家這眾位嫂子們原也都不曾見識過，如今也算是真正見識過我們家這最是能耐的姑奶奶咯”

　那頭的四嬸也忙不迭追問一句道：“堇丫頭，這柞蠶可是還好養活嗎？咱們幾房樹是不卻，但懂得這養蠶的熟手怕是一個沒有吧？”說著便轉回頭來看向兩位嫂嫂。

　就在此時，堇娘已笑著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香麥來言道：“四嬸你們也莫愁著人手，侄女既然同大家說道起此事來，自然也都想好應當這法了。喏，我們家這三個丫鬟這些日子來都跟著邊忙邊學哪，由香麥領頭，二青、三青兩姐妹也已是懂得不少了。”

　身邊的麗娘已是滿眼欣慰的頷首言道：“能這般才是最好，改日就讓各房上來這後山跟著學學便是，指不定待到秋日里我們幾家也能都在林子裡養上些了。”

　卻見女兒已是抬手示意道：“哪裡還用等秋日里，這不我都給大家各房預備全了，原就是放養的，若是真養的過多了也不成，怕會有礙於樹木的長勢，所以還得像輪牧那般換著養才好。”

　薛氏也頗為贊同的點頭忙道：“堇娘所言有理，咱們家本就是為種板栗才置的林子，這養蠶不過是順勢多添的一處進項，萬不可本末倒置的，就同咱們家幾房在林間散養著雞仔一般都是附加之物罷了，有哪板栗的收成才是頂要緊的。”

　麗娘也附和著言道：“就是這般道理，這些年來林地裡有劉管事養護的真是不錯，那栗子的個頭、吃口都是不錯，如今這林子裡給家裡帶來的進項可再不能小瞧咯”

　“可不是，我們四房那一頭沒幾畝打外頭移栽來的那一片，那劉管事說到今年也能有收成了。”蕭杜氏已滿面笑意的期許著，轉而才又望向大嫂道：“如今我們幾個妯娌中，也就我最是得閒了，要不我也跟著學上一學吧”

　薛氏這回也是半點未猶豫道：“四弟妹這個主意好，二弟妹，要不咱們三房各選一位當家的媳婦上來跟著堇娘也一併學上一手才使得，有個主事的少奶奶能懂其中之理才是正經。”

　就這般，幾個當家太太們便將此事當即拍板定奪了下來，餘下日子就在眾人臉上皆是欣喜之色中開始忙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