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送別，放飛的希望

　風有些大，似乎快要下雨了，天空一片陰沉。

　　儘管已經過去了一年，但每到這種天氣的時候，還是有人會擔心，天空的陰雲是否如當初那樣，永遠不會消散，成為終結一切的可怕夢魘。

　　不過，夢魘終會醒的，即便是當初幾乎毀滅一切的陰霾，也終是在希望的光芒中消散無蹤。

　　在魔界三大女皇、人類兩大帝王以及各族王族聯合在魔法電視中發出聲明，宣告深淵浩劫完全解決後，無論是魔族、人類或是其他種族，都是歡聲雷動。

　　那些曾經毀滅了地面世界，差點毀滅魔界的可怕怪物，終於被徹底消滅了。

　　這無疑在人類和魔界的歷史上留下最重的一筆，人們曾經傳頌諸多傳說中的時代，但此時，他們的時代也將註定成為傳說。

　　真正成為傳說的還有一個個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有離開這個世界的人，還有存在這個世界的人。

　　當中被議論最多的，就是那位最傳奇的人物。

　　這位人類世界的皇子，魔界的女婿，光是娶了魔界三位女皇的“成就”，就足以成為另一類的傳說。真正讓所有人敬畏的是，據說這位王夫殿下，已經擁有了淩駕一切的力量。

　　也就是傳說中最終極的力量。

　　雖然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大家都很清楚，是他終結了這場浩劫， 挽救了兩個世界的所有生命。

　　事實上，所謂傳奇，實際上也和普通人一樣。

　　比如……

　　“哈秋！”

　　陳睿忽然打了個噴嚏，接過了伊妮小姐遞過來的紙巾。

　　“你還會感冒？”洛蒙立刻拿出個放大鏡對他一陣猛瞅。

　　“你還會說人話？”陳睿沒聲好氣地瞥了一眼侄兒同學。

　　侄兒同學嘿嘿一笑，忽然發現了什麼新大陸，目光落在一旁伊妮小姐膝蓋一些淤痕上，頓時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來是操勞過度啊，姑父大人，還是節制一點……哎呦！”

　　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姑媽大人拎住了耳朵。

　　“前天下午三點一刻，那個麵包坊門口的人類寡婦是不是很漂亮？”

　　伊妮大人這一句話就讓侄兒同學心慌意亂了，沒等分辯，整個人已經被伊莎貝拉揪著耳朵甩了出去。

　　這一甩用上了特殊的星系之力，某個多嘴的傢伙立刻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天際。

　　阿西娜懷裡的兜兜立刻指向了天空，熊孩子表示自己又看到了流星。

　　為什麼是“又”？

　　對此迪莉婭熟視無睹，反而給了姑媽大人一個“幹得好”的眼神，倒是梅迪璐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又礙于大房夫人沒有動，只得在心中暗暗為洛蒙祈禱，希望這一次不要被放逐得太遠。

　　“雖說人生贏家什麼的都應該被燒死，但這貨太不穩重……”毒龍大爺有些心虛地說了一句，生怕伊妮小姐抖出前天下午三點一刻洛蒙的某個同夥。

　　好在伊妮小姐很照顧閨蜜懷孕的情緒，只是警告地看了毒龍大爺一眼。

　　帕格利烏頓時精神一振，摸了摸貝蒂小姐有些隆起的小腹，信誓旦旦地說道：“本大爺現在快當爸爸了，也是大大的人生贏家，絕對不會出去鬼混的，絕對！”

　　一旁的菲兒倒沒注意這些細節，只是握著最好的朋友艾德琳的手，捨不得分開。

　　“真的不留下來嗎？菲兒。”艾德琳的情緒有些低落，就如陰沉的天空一般。

　　“我放心不下讓父皇一個人。”菲兒看了看在和奧古拉斯說話的雷克斯大帝，咬了咬嘴唇。

　　在過去的時間裡，以精靈西寧與路西法王族羅梅蒂兩位神射手的結合為開端，湧現了一大批新的“混合”家庭。

　　不僅是婚姻，魔界和人類之間的文化、藝術、技術等各個領域都在不斷交錯中融合、前進。

　　不過魔界終究是魔界，從戰亂和災厄中恢復過來後，絕大多數的人類都希望回到的地面世界，重新在最熟悉的陽光下生活。

　　在這種越來越高的呼聲中，雷克斯和蘭碧絲兩位帝王經過商議後，決定率領那些願意離開的人類回到地面，重建家園。

　　儘管兩界之門已經被毀滅，但對於陳睿現在的實力來說，要打開簡直輕而易舉，就在前方，已經打開了一道大門，永久性的大門。

　　“雷克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直接開口，咱們是一家人，不客氣。”奧古拉斯瞥了一眼帕爾戈裡斯，“用不著去求外人。”

　　雷克斯剛微笑著點了點頭，就聽帕爾戈裡斯冷笑道：“你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奧莉菲絲和拉拉麗婭，哪一個真正地嫁給了人家？”

　　“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你女兒才幾歲？該不會真麼禽獸地把她許給陳睿吧？”

　　帕爾戈裡斯並沒有解釋，朝後面怒了努嘴，奧古拉斯順著那方向一看，只見拉拉麗婭親熱地挽著索菲婭，似是要一同去地面的架勢，後面還跟著黑龍小妞，手裡拿著顆寶石對著天空找了又找。

　　奧古拉斯一愣，就看到拉拉麗婭已經走了過來：“老頭子，我決定了，去地面世界！奧莉菲絲也去！”

　　“等等，拉拉麗婭……”

　　“老頭子，你該真不會如帕爾戈裡斯說的那樣，是女兒控吧？”拉拉麗婭警惕地看著奧古拉斯。

　　“當然不是！”奧古拉斯咬牙切齒地橫了帕爾戈裡斯一眼，“那傢伙自己才有！”

　　“那就不要妨礙咱去和龍之谷的美女們幽會了，喔嚯嚯嚯嚯……”拉拉麗婭發出招牌式的笑聲，給了老爹一個不羈的背影，怪笑著朝前走去。

　　“等一下！”由於星級進化和最終之戰得到的力量，現在拉拉麗婭的實力已經遠在奧古拉斯之上，龍皇老丈人一把沒拉住，看到後面的黑龍小妞，連忙問道：“奧莉菲絲寶貝，你怎麼也要走？”

　　“老爸！”黑龍小妞興奮地一把抓住了老爹的手，“地面世界的生命雖然毀滅了，但是無數值錢的寶貝應該還沒有完全被毀滅，等我這次發了大財，一定會帶個煎餅回來給你。”

　　看著這個女兒以一副“我是要成為尋寶王的女人”的姿態頭也不回地離去，奧古拉斯憤怒地撲向了帕爾戈裡斯：“卑鄙的聖龍，我和你拼了！”

　　一旁兩位龍皇的鬧劇並沒有影響送別的氣氛，雷克斯拍了拍老部下塞繆爾的肩膀，鼓勵了幾句，又朝不遠處的雷禪點了點頭，雷禪露出一絲罕見的笑容。

　　雷克斯是在星煌要塞一戰中與雷禪結下友誼的，也是兩位帝王和父親所獨有的友誼。

　　陳睿抱了抱菲兒，說道：“妹妹，如果以後你想回來的話，打電話給我，隨時都可以。”

　　菲兒眼睛亮了亮，看了雷克斯一眼，問道：“你會來看我和父皇嗎？”

　　“你的話，當然！不過如果是陛下……”

　　陳睿故意對雷克斯攤了攤手，然而這一句還沒說完，後面凱薩琳牽著的朵朵就撲進了雷克斯的懷裡：“爺爺，我會和爸爸經常去看你的！”

　　小丫頭這一打岔，陳睿只好鬱悶地說道：“好吧，會去的。”

　　雷克斯疼愛地親了親朵朵，塞給了她一個袋子：“這是爺爺親手作的風箏，送給你，以後來地面世界，爺爺還會帶你一起放。”

　　一旁的菲兒有些吃驚，因為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雷克斯親自做這些小東西。

　　“爺爺，拉鉤哦。”朵朵伸出了小指頭，和雷克斯勾了勾，又向一旁凱薩琳揚了揚小袋子：“媽媽，看！爺爺送給我的風箏！”

　　凱薩琳接住了飛過來的朵朵，嗔怪地說道：“你還沒有謝過爺爺呢。”

　　“謝謝爺爺！”朵朵連忙加了一句。

　　雷克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看向某人時，卻沒有好臉色：“朵朵來我隨時歡迎，至於有個人，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陳睿看著還在PK的兩大龍皇，又看了看雷禪，最後看著寶貝女兒，聳聳肩：“陛下，看來你手裡的籌碼不少。”

　　雷克斯冷淡地說道：“既然你叫我陛下，那麼我的回答是兩個字。是的。還是那句話，對於帝王來說，任何人都是籌碼。”

　　“我現在確定了，你沒有被別人的靈魂佔據了軀殼，父親。”陳睿忽然露出笑容，張開雙手，擁抱了一下雷克斯。

　　雷克斯聽到“父親”這個稱呼，心中又是感慨又是驕傲，卻不知道，陳睿在變相地闡述了某個事實，這也算另一種形式的坦白吧。

　　“父親，保重，請記住在魔界的這段日子裡，菲兒臉上的笑容是最多的，你的笑容也是最多的。我知道帝王有帝王的手段，但是，請父親不要再錯過一些更重要的東西。”

　　“哼，我不用你教。”雷克斯用力地拍了拍兒子的背，目光落在了後方的某個位置，“有些重要的東西，你也不要錯過。”

　　陳睿幾乎不用回頭，不用任何能力感知，就知道到雷克斯看的是誰。

　　那是一雙奇異的眼睛，一邊瞳孔是銀色，另一邊是紅色，這雙眼睛的主人，至今依舊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是，一直都在注視著他。

　　“明白了。”陳睿鬆開了雙臂。

　　“你還是不怎麼明白，作為旁觀者，有些事情我比你明白得多。不要再猶豫，不要讓有希望的人失望。有時候，彼此錯過了，就不再了……” 雷克斯搖搖頭，感慨地朝前面又看了一眼。

　　陳睿順著雷克斯的目光望向了前方，前方，是另一位人類帝王的身影，雖然旁邊有精靈女王菲麗的陪伴，但相對於雷克斯這邊浩浩蕩蕩的送別大軍，顯得尤為孤單。

　　此刻，似是湊巧，蘭碧絲朝這邊看了一眼，正好迎上了他的注視。

　　但是，只是注視而已。

　　現在兩人的距離並不遠，但是真正的距離，幾乎已經變成了兩道平行線。

　　以後就算再遠、再近，也很難有所交集。

　　她已經不知道該不該後悔，因為她一早就做出了選擇，也得到了想到的一切。

　　要想得到一些東西，就要捨棄另一些。

　　儘管得到的或許並沒有想像中的難麼好，而捨棄的現在更讓她嚮往，但是，選擇了就是選擇了。

　　或許她會找個貴族延續帝王的血脈，或許會遵守當日的誓言孤獨終老，或許心裡還會保留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能重新有一次面對這個注視的選擇。

　　片刻，蘭碧絲輕嘆了一聲，率先轉移開了目光。

　　目送著龐大的隊伍慢慢消失在光門之中，希亞把已經熟睡的兜兜交給了阿西娜，歎了一口氣：“或許，人類回到地面是一件好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尤其在危機過後，之前被壓制的魔族和人類的許多矛盾會進一步彰顯和激發，分出大部分人類回到地面世界，對於緩和矛盾是大有好處的。

　　凱薩琳點點頭：“希望和平能夠再長久一些。”

　　天下大勢，原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並沒有永恆的戰爭，也沒有永恆的和平。

　　就好像毀滅和創造的兩面，同時存在於宇宙之中。

　　陳睿看了看天空，陰霾已經開始消散，那裡還有一個剛放上去的風箏，下方傳來朵朵、艾薇兒和愛麗絲等人的歡笑。

　　“無論如何，我會守護著這個世界，守護著希望。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他依然沒有回頭，但是，在身後遠處的那個人，卻從這話語中感覺到了什麼，靜靜地閉上了眼睛，臉上掠過一絲紅暈，如許動人，如許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