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Ch.37 Could I sleep forever

　　門外，有人說話的聲音隱隱傳來。

　　「你必須讓他知道，這不公平。」

　　「……」

　　「這不是隨意的事，他有權知道。」

　　「……」

　　對話的另一方依舊沉默。

　　沈池聽出來了，這個聲音他認識。「安格爾？」來到大廳，他才發現，怎麼連莫裡斯都來了？

　　碧眼金髮的男人優雅的向他打招呼，「見到你真好，親愛的。」

　　莫裡斯像平時一樣，對他露出一個笑容，「醒了？」而與往常不一樣的是，他懷裡抱著穿著兔子裝的布魯莫。

　　那隻兔子看到了沈池後，明顯開始不安穩，在情人的懷裡掙扎著要下來，嘴裡叫著「沈池……！快點過來跟岳父問好！」

　　沈池眉頭一抽。

　　不過，不安分的兔子被莫裡斯錘了一下腦袋，兩臂收緊困在懷裡，「好了，不准鬧！」

　　那人扁著嘴，乖乖的摟著情人的脖子。

　　沈池詫異，一向溫柔的莫裡斯，居然也會動手打人？而自己也親眼見識過布魯莫的冷魔法，那樣強大的人，竟然被如此簡單手法的制住了？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好吧，重點不在這。重點在於自己的情人，杜菲小貓，正板著一張臉和安格爾對峙。

　　他走過去，從後面將人包裹在自己懷裡，親吻著杜菲問，「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懷裡的人兒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他。

　　沈池把手伸到他面前，「怎麼了？要不，給你咬兩口解氣？」

　　杜菲皺起眉頭，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孩子嗎？！

　　捏著他耳朵的沈池說，「好好好。那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不高興吧？」隨即又點上對方冰涼的小鼻尖，「我是不是有義務，讓我的情人每一刻都保持心情舒暢？」

　　布魯莫開始在情人的懷裡扭來扭去，「人類真肉麻！」然後抓著手裡的布偶，搖晃著它的頭說，「兔子先生說，他也需要love love！」

　　莫裡斯放了一個指頭在唇間，「噓。」順道給了耍寶的情人一個安慰吻，示意他不要添亂。

　　小兔子終於安靜了。

　　沈池拉著杜菲在沙發上坐下，問：「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剛剛他們就在說著什麼。

　　杜菲看向莫裡斯，對方向他輕輕搖頭。

　　沈池雙手捧過杜菲的臉，將他的視線轉向自己，「到底什麼事？告訴我。」心底的不安濃烈的湧出來，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於是，一個壞消息被告之，「是關於你弟弟的，他出事了。」

　　杜菲冰涼的手覆蓋住他的手腕，像是一條冰冷的蛇，緊緊的纏住了他的呼吸。沈池從沙發上跳起來，「我要馬上回去！」

　　杜菲一把拉住了他，「站住！」

　　「他現在怎麼樣？出了什麼事？有沒有受傷？！」他完全不能控制手上的力道，甚至把杜菲的衣領都捏皺了。

　　杜菲一把掙開沈池，板著表情離開。

　　「杜菲！你給我回來說清楚！！」沈池抬腳把桌上的水晶花瓶踢在地上，氣得聲音都在發抖。「到底怎麼回事！」

　　安格爾按住暴怒的沈池，「冷靜！他是去安排。回到新陽，你們需要飛機。」

　　沈池轉而抓住安格爾，「你知道的是不是？我弟弟怎麼樣了？到底他媽的出了什麼事情！告訴我！」之前那種不安的感覺，果然是沒錯的！

　　「是艾爾莎。你還記得吧？」安格爾歎息著說，「很不幸，沈警督在出任務的時候，被抓了。」

　　「扯淡！」作為警界新星、訓練有素的警局老大，會這麼輕易被抓？！「告訴我實話！」

　　安格爾撇撇嘴，好吧，還是說真話好了，「這是預謀的。復仇。」

　　「報復？！我就知道！那次襲擊後，她不會輕易罷手的！」沈池急得在大廳裡團團轉。當初自己就不應該離開！「他現在怎麼樣？他有沒有受傷？」可惡！那個噁心的女人！

　　「暫時還不清楚。」接下來的情況，他可不敢亂說了。

　　正在咒罵的同時，杜菲也出現在了他面前，冷著聲音告訴他，「上飛機！」

　　現在換做沈池拉住他，「等等，我想我們可以用瞬移……」

　　「什麼！？」眾人吃驚。

　　沈池拉著情人的手認真解釋，「聽著，我沒有失去理智也足夠冷靜。飛機太慢，我怕他等不到我回去，我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回去。他是對我很重要的人，是我的家人，菲菲，你懂嗎？」

　　沈池的表情，認真而又嚴肅。

　　杜菲不再反駁，然後對他說，「瞬移——對於人類來說，很痛苦，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他鄭重的點頭。

　　沈池將手掌放進杜菲的手心，握緊。

　　接著，他聽見了一些奇怪的咒，然後是視覺上的扭曲。陷入黑暗的同時，身體也被一股外力拉扯著，像是每一個細胞裡的分子都改變了原來的組合，再重新融合排列。

　　痛！難以忍受的痛！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當他感覺就快被那股力量壓扁的時候，身體終於落到了地板上。

　　睜開眼睛，原來他們已經回來了，這是杜菲在新陽的那幢房子。

　　拉米雷斯被突然出現的兩人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怎麼連這個人類都一起瞬移過來了？

　　沈池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問這個血族，「你知道我弟弟在哪裡？」

　　瞭然的看了一眼黑著臉的杜菲，拉米雷斯對沈池說，「我知道。別著急，我們正在討論怎麼把他救出來。」

　　沈池顯得很焦急，「你們必須讓我一起去！」

　　……

　　杜菲丟下談話的兩人，找到房子裡的另一人，「那個人類，在哪裡？」

　　「芬治教堂，少爺。」

　　果然，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老地方？艾爾莎要的，僅僅是凝劑？

　　「他的，情況怎麼樣？」

　　「回少爺，不是太好。據消息說，被關了兩天，而插管——大概是那邊同你聯絡失敗之後開始的。如此算來，也過去快十個小時了。」

　　確實，傷到沈池的部分，他們已經狠狠討回來了——沈池受傷後，艾爾莎在新陽的勢力幾乎被他們剷除乾淨。而當時將受傷的人帶到布蘭普頓去，一是為了方便新陽這邊下手，一是為了保護他。

　　只是，他們確實忽略了另一個隱患，沈池的親人。

　　沈池的性格守舊，忠誠，死板。親情對於他來說，就像咒文一樣刻在他的骨頭裡，如果讓他為了自身的安危而放棄對方，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最後自己同意使用瞬移帶著他回來——不是對那個人類存有多少關心，而是如果對方真的就這麼死了，他不能肯定，沈池會變成什麼樣。也許會因此而怪罪他，或者是乾脆離開。

　　對於不確定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冒險去做。

　　人類的內心難以捉摸，而對象是沈池的時候，他更不願意冒險。如果那個人的死去，不但沒有帶走威脅，而是越發駐穩了他在沈池心中的位子……

　　那麼，自己願意動用力量去換那個人類平安回來。

　　「文生，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出發。」

　　「少爺！」男人在他面前跪下，提醒著他，「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人類，去冒這樣的風險……」

　　「滾出去！」

　　文生掩蓋住面部的表情，攥緊拳頭，聽從命令退開。

　　芬治教堂。

　　沈池從不知道，純白聖潔的教堂裡，會建造出這樣陰暗可怕的地方。

　　跟在他們身後走的時間越久，氣氛越發古怪和凝重。四周的牆壁壓得他喘不過氣，冷風從石塊的縫隙中透出，讓人渾身顫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細長的通道，像是走入野獸巨大漆黑的口。

　　一段長長的路途過後，沉重的鐵門終於打開。

　　「嘯雲！」

　　這樣的畫面，讓他的胃幾欲翻騰，這些活該下地獄的血族！怎麼能如此對待他……

　　粗重的鐵鏈從石質的屋頂垂下來，沈嘯雲被鎖掛在上面，像是昏迷不醒。露在外面的頸側和手腕，都被插入了細小的白色管子，軟管的一頭垂向地上的鐵桶，血液還在不斷往外流淌著，嘀，嘀，嘀……

　　緩慢，持續的落入桶裡。

　　這樣細微的墜落聲，對於沈池來說，猶如幾千分貝的噪音，刺激著他的感觀，敲擊著他的耳膜，他瘋了一樣的衝過去，想要幫弟弟解開這可怕的酷刑。「嘯雲！別怕！哥在這！」

　　杜菲一個命令，「文生，抓住他！」

　　被拖住的沈池幾乎瘋狂，朝那個悠然坐在椅子裡的女人吼叫，「放了他！你放了他！你要什麼我都可以跟你換！」你們怎麼能如此卑鄙的對待他！你這個噁心的女人！

　　艾爾莎笑著對他說，「人類，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誰叫你和我們斯托克家的小少爺如此親近呢？第一次，我們去拜訪你的公寓，你恰好不在。第二次，又被你們逃了，還去了布蘭普頓。你說，第三次，我們再不用這個人類下手，可能嗎？當然，也成功把你們都引過來了。」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原來之前弟弟的公寓失竊，並不是偶然的，他們早就盯上了他們。

　　艾爾莎再未多看一眼雙目發紅的沈池，她更感興趣的是斯托克家的小少爺要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我尊貴的小少爺，請問，您願意交換了嗎——用這個人類？當然，奉勸您，不要動別的心思，不然我們都走不出這個地方。」

　　杜菲並未有所表示，很顯然，對於艾爾莎的條件，他需要一點時間來考慮。如果現在被禁錮在那裡的人是沈池，那麼他會毫不猶豫交換條件。

　　可是，凝劑的擁有權，並不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他可以為了沈池的親情，動用任何力量來解救這個人類，卻不能輕易為了這個和自己無關的人類，把擁有權交出去。

　　「杜菲！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要什麼！不管什麼，你都給她！你必須救他！他撐不住了！」

　　那樣類似水滴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他脆弱的神經。誰知道，會不會在下一秒，弟弟就斷了呼吸！又或是某個血族抵擋不了血液的吸引，將尖牙對準他，在自己面前狠狠的吸食。

　　沈池已經再顧不得其他，「她是不是要凝劑！是不是！你給她！你要我拿什麼交換都可以！你快給她！」

　　杜菲看著被文生壓制的住的人說：「池，冷靜點。」

　　沈池更加劇烈的掙扎著， 「放開我！我不需要冷靜！我只想要他平安！」 他只是想從文生的鉗制裡脫離，然後把弟弟安全的帶回家，遠離危險。

　　艾爾莎的笑聲在囚室裡傳開，「人類，你要知道。血族和人類不同。自私，才是我們最大的本性。他肯帶你來這裡，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然後她再次轉向杜菲：「現在，好戲開場了。接下來的時間，我很好奇，你要怎麼選擇？deal or not？」

　　杜菲在心裡咒罵，這該死的詭計多端的女人！

　　無論怎麼選擇，自己都是吃虧的一方！

　　因為杜菲短暫的沉默，沈池害怕了，多拖延一分鐘，對於沈嘯雲來說，就多靠近了死神一英吋。「女人！把我弟弟放了，我做你的籌碼！」與其這麼僵持著，他寧願讓自己代替！

　　艾爾莎朝沈池送來一個飛吻，「人類，你很聰明，也知道自己的價值。用你作為替代，顯然加重了籌碼的份量。」她朝他眨眼，戲謔的說，「那麼我應該感謝你對我的幫助嗎？」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杜菲，等待著最後的答案。

　　自私和孤獨，是血族與生俱來的一部分，直到他遇到了這個人類。面對自己愛的人，在與可怕本性的抗衡與掙扎中，如何忍心奪走他寄托於自己身上的希望？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又該如何解救這兩難的局面？

　　「求你，杜……！」最後一個字還未叫出來，沈池被文生利落的手刀砍暈。

　　「少爺，請您決定！」

　　杜菲的眉頭深深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