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Ch.10 I will be byyour side

　　沈池半濕著身子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那身影依舊靜坐不動。

　　這小子，似乎仍在為剛剛被踢了一腳而生氣，從進門就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染著鮮血的制服也不換下來，像是要提醒自己什麼。

　　自己才應該是生氣那個人，為什麼一個兩個，都鬧起了彆扭？

　　沈池賞弟弟一個暴栗，「小雲子，還生氣呢？你一個大男人 ，怎麼這麼小肚雞腸？」

　　沈嘯雲瞥他一眼，不言語。你懂個屁，智商為負，情商為負無窮的人，我和你沒話好說！

　　「哎喲，小屁孩，還學會不理人了？你才多大點呢你，就給你哥臉色看？」在弟弟身邊坐下，沈池拍拍自己的胸膛，「過來哥哥抱啊，乖。」

　　沈嘯雲送他一個眼刀，我才不是你家那隻，一大把年紀了還裝嫩，恬不知恥。

　　（你們半斤八兩，ok？）

　　「別氣拉，是哥不好。」大手伸出揉揉他的發，「改明兒給你買小熊餅乾啊！」

　　沈嘯雲氣得砸過去一個抱枕，開口抱怨，「哥！你別給我犯渾行嗎？每次有事，你就這死樣子。」 果著上身是算怎麼回事？也不知道找件衣服穿，難道不知道今天你弟弟我邪火正旺？

　　沈池終於端正態度，和弟弟好好說話，「是我不對。不應該怪你，你是為我好。當時那種情況，我確實太衝動了。」

　　「知道就好！你老人家好好坐著吧，別在折騰傷口了。」你是自己沒看到後背那傷口，若不是被肩胛骨擋住，差點就刺進左肺。你就那麼死心眼，豁出性命的非他不可？「哥，那個血族？你真準備和他在一起？」

　　沈池一皺眉，暫時不想和弟弟討論這事。「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

　　「哥，看看你自己後背那傷！再想想咱爸媽的感受。」還有我的！「這很危險，你在玩命！」

　　「我知道。可是你也傷了他不是嗎？」語氣裡透露的是無奈，「你以後別再這樣。我很喜歡他。雖然你是我弟弟，我也是會生氣的。」說完還不忘掐對方的臉一把。

　　他這回學乖了，任沈池捏扁搓圓也不動怒。「哼，反正被吸血的是你，受傷的也是你，你愛自虐，你只管找他去。關我什麼事？」

　　「喲，剛剛是誰叫我好好說話呢？怎麼現在換你夾槍帶棒的了？沒大沒小！」

　　「嘁。」

　　「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身不由己。就是這樣簡單。「當時沒想太多，就衝上去了。」

　　然後朝著沈嘯雲眨巴眼睛，裝可愛。「可見你哥我，是很喜歡你這個『嫂嫂』的。以後別再那樣，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相處。」

　　好好相處？那用不用相親相愛？！

　　沈嘯雲一氣，直接進了臥室。木魚腦子，無藥可救！

　　關門之前還能聽到沈池在外面叫，「小雲子不用擔心，就算有了嫂嫂，哥一樣疼你。」

　　回答他的是——『砰』的巨大關門聲。

　　白癡！氣死我了！

　　真想不管不顧，把人按在身下，拆吃入腹！可是又怕真的跨過了那條界限，就永遠的失去了他……

　　哎。

　　抽屜裡，一本外殼老舊的相冊靜靜躺著，裡面全是他和沈池幼年的照片，每一張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還有那些一起度過的歲月，快樂、逗趣。在他懷裡撒嬌，在他床上睡覺，在浴室裡一起洗澡……

　　一起經過了這麼多快樂的時光，總是想讓時間過得漫長又漫長。可是再長的時間，也無法讓我深入你內心的那首歌，只能被圈在這一小片天地，偷偷的想你。

　　右手悄悄探進褲子，安慰著小小雲。

　　低吟，喘息。

　　哥，池池，哥，哥……

　　快樂在空中起舞，穿過夢的曠野，離幸福又再進了一點。

　　哥！

　　伴隨著情不自禁的低吼，沈池剛進門就撞到弟弟這幅模樣。春光乍洩，液體四濺。

　　「沈嘯雲！」

　　「就算你是同性戀，我正巧也是。但是你怎麼能想著你哥打灰機！你這個不孝子！」

　　「噁心死了！死起來把地板擦乾淨！」

　　「你幾天沒找伴了！還自己動手？明天，不，今晚就給我滾出去過夜！」

　　……

　　被掃地出門的沈嘯雲欲哭無淚。

　　哥啊，我錯了！現在是半夜兩點啊！

　　杜菲的別墅。

　　「少爺，該進食了。」文生將大號血袋呈於杜菲面前，解釋著，「您受了傷，今天的量比平時稍多。」

　　杜菲煩悶的用一手撐著臉頰，側靠在沙發上，對著文生揮揮手，表示自己並不餓。

　　文生立在原地，無可奈何。真是任性的少爺啊，您是有傷在身的。

　　杜菲只管陷入自我世界。

　　沈池倒下的樣子不停的在他眼前回放。

　　自己為什麼在乎？只不過是一個人類，為什麼？

　　想依賴，想佔有，會忍耐，會嫉妒。

　　這種感覺，好像和身體深處的某種記憶產生了共鳴？

　　可是明明有那麼多的人類血族對自己俯首聽命，為什麼獨獨鍾愛於他的忠誠？

　　人類口中的愛是什麼？永不止息又是什麼？

　　「少爺，沒有什麼事情是永恆的。」

　　文生的手，輕撫上他的臉，「我們擁有不死之身，經過了千百年。但是永不止息，並不存在。因為我們同樣會血盡而亡，我們還會在烈日下化作塵土。連我們都不曾瞭解的事情，人類的生命如此短暫，又怎麼會懂得愛和永恆？」

　　又在杜菲因失血而蒼白的唇上印上一吻，「那不是我們需要關心的問題。我們要做的，永遠只有——享受和狂歡。」

　　啪！

　　杜菲的手掌毫不留情的甩上文生的右臉，「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再試圖對我使用讀心術！」

　　文生早已伏跪在杜菲身前，像一隻忠誠的犬。回答，「是。少爺。」

　　從進入斯托克家族的那一天，他向少爺屈膝的那一刻起，就是他新的洗禮。他向月亮發誓，永遠忠於少爺，永遠是他的文生，文生.斯托克。

　　粗魯的扯掉上衣，露出白皙的身體，受了傷還丟不掉驕傲的人吩咐臣服的人，「現在，抱我！」

　　「是。我會好好的，讓少爺舒服的。」

　　被那極具誘惑力的聲音在耳邊告知接下來的狂歡，杜菲漂亮的雙眸裡又蕩漾著他所熟悉的——激情。

　　兩具身體糾纏翻滾。

　　雙方都極力的渴求著對方，像是久別不見的戀人，粗暴的交換舌間的親吻和身下的摩擦。

　　拚命的索取和拚命的給予。

　　他們是最契合的鑰匙和鎖。

　　幾百年來，唯有這把鑰匙，才能釋放出被囚禁的——他們原始的激烈和熱情。

　　而唯有這樣的熱度，才能讓消退什麼地方的，呼之欲出。

　　也許世間的一切都是未知而飄渺的。

　　而唯有這樣的真實，才是可以真切感受並掌控的。

　　忠臣，順從，理解，遵守。

　　恆久不變。

　　一雙大手緊緊握住了他，十指緊扣。

　　這雙手的主人曾經說過，我必將永遠侍奉您左右。

　　力度，深度，都是他所熟悉的。

　　可是握在手裡的冰涼，又是什麼？

　　明明是永恆不變的溫度和輪廓，為什麼卻感覺像是缺失了一塊？而那空缺，開始越來越大……

　　並未等到最後的巔峰來臨，杜菲扯過扭成一團的床單裹在身上，起身離開。

　　無須交代什麼，因為幾百年以來這人只是他的——床伴。

　　連情人都算不上。

　　而尚未從火熱裡回過神來的男人，一言不發的注視那身影離開。只是他明亮的雙眸裡，刮起了巨大的風暴，暮然間轟然而來。

　　在沈池昏昏欲睡的時候，身邊忽然多出一個冰涼的軀體。他並未驚慌，而是掀開自己的被子，把人裹進溫暖的被窩裡。

　　「怎麼過來了？」

　　「……」

　　「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哼。」

　　只得在黑暗中尋找對方的唇，輕咬吮吸。不說話，那就先親熱。

　　不消一刻，原先還一臉冰冷的人兒，立刻顯示出了他的熱情，回應給他的吻異常熱烈。

　　明明是一樣的過程，為什麼這個人類帶給自己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心臟裡，居然像是有火苗要竄出來。

　　手掌摸上杜菲渾圓的臀，揉捏。杜菲卻制止了他。

　　這個每分每秒都可以發情的血族，現在居然不想做愛？做愛對他來說不是一切嗎？

　　難道還在彆扭？

　　「菲菲，我代我弟向你道歉。」攬著對方的手臂又上移幾分，怕碰到了他腰上的傷口，「你這個嫂嫂啊，不要這麼小氣，以後要和小叔好好相處才行。」

　　「嘁……」

　　這不是真的吧？雖然鼻息裡噴出的是不屑，可他們家杜菲居然難得的害羞了。雖然不會臉紅，卻不好意思的把整個腦袋都撞進了自己的胸膛。

　　嗷，我家菲菲好可愛！

　　「不准說我可愛！」

　　「咦？你居然知道我在想什麼？讀心術不是失效了嗎？」

　　「哼，你那表情，不用讀我也知道！」

　　「哇，你真是又可愛又聰明！」

　　「！」

　　掃除心裡的陰鬱，沈池終於開懷的笑出來，甚至連後背的傷都不痛了。他細細的輕吻著杜菲的每一寸皮膚，「答應我，不要再那樣？你要知道，我會擔心。」會心疼，會受傷。

　　「嗯。」

　　真是難得的乖順啊，「我以後一定寵你愛你，好好的，從裡到外，從上到下。」

　　「流氓！」

　　「所以，我們之間不需要試探，猜忌和不安。我會因為你和別人親暱而生氣，也會因為你受傷而心疼。這些都是真實的我。我一直都在。」

　　杜菲沒有說話。

　　可他的行動已經透露了一切。緊纏的手臂和雙腳，和親吻著沈池胸膛的側臉。

　　僅僅一瞬間，一把簡單的鑰匙，沈池輕而易舉的打開了一扇門。

　　溫暖。

　　原來，一直渴望的，是這樣——像太陽一樣的溫度和味道，和這個同陽光一樣溫暖的人類。

　　作為一個血族，卻迷戀著太陽的光芒。一不小心，是會被燒為灰燼的吧？

　　管他呢，這是他已經迷上的深淵。

　　讓我們一起墜落。